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在看<天龙八部>,阿朱被乔峰打死的那集.
开门,看到周琪.没有戴墨镜,化了很浓的妆,依旧是那股淡淡的香味.她把一把湿漉漉的伞挂在外门的鞋沟上.
"敢情是回自己家了?”我强压怒气,挡在门口。没打算放她近来.罐子这时走到我身后.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非把人家男人锁屋里!”周琪说这句的时候,是看着罐子.
"你TM说谁呢?有种你养那个残货一年看看!”我恶狠狠的顶回去,罐子用手扯了一下我衣摆,我知道她怕我说的残货那两个字给陈夕听到.可我生气的时候是个没什么分寸的人.
"陈夕又没求她养,她自己在那边自做多情,怨谁啊”周琪越发嚣张.我不敢猜想罐子的表情.
"好啊,看你今天这架势,没要到人是不会罢休了!”我后退几步,让周琪进来.她刚一跨进门,我就一把揪住她的领口,然后提腿一脚重重的踹在她小腹上.周琪立马倒在地板上双手紧捂着腹部.我可没打算放过她,随手操起一条木凳向周琪砸过去.罐子推了我一把,没砸到.那女人吓得鬼叫鬼叫的.
"你推我干吗,你还怕她疼了?”我冲罐子吼.
"不是.”罐子抡起衣袖,把手指握得"卡嗒”响."只是怕她弄脏我屋子了.”说着,罐子笑着向我挑了一下眼.呵,那妞当年的风范回来了.
那年,校花不"不小心”打碎了韩送我的那个马克杯,还当着一大帮子人的面掏出她那个国际级的钱包问我"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多少钱啊,我赔你.”下一秒她那张涂了白里透红霜的脸上多出了一座五指山,我跟她从教室扭打到长廊外,对对、点屁拉的拉校花,拉的拉我.劝我说再记一次过就得走人了.我肺都气炸了,还管什么狗屁过.记得那时,罐子冲上来,对着被对对拉住的校花脸上就是一拳,然后笑着向我挑一下眼,我欢呼道"罐子万岁!"校花的救援团来的时候,对对、点屁也没再顾什么校规,一个个打得比我还狠.其结果是校花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我们四个在外头晃了好几年,那一段永远是我们记忆里最值得怀恋 的画面.罐子说她很多时候还是赞同我的观点的--有些事动手比动口来得痛快!
把周琪拖到楼道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暴踩.罐子比我踩得厉害,不知道过了多久.确定周琪的脸肿得她老娘都不认得了,我和罐子同声同气的说了一个字"滚”
一进客厅,就听见陈夕在叫罐子.罐子没动,一ρi股坐在沙发上."沐沐,给我根烟.”我掏出烟盒连火机一起扔给她.罐子点烟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陈夕又叫了两声.我转身进了卧室,顺手把门带上。走到床边,照着那个男人脸上就是两巴掌.他愤愤的盯了我一会,随后把被角蒙到脸上,我一把扯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我不知道我骂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骂了多久.罐子在外面,一直没动静.最后我问他"你到底是要跟罐子过,还是跟那女人走?”陈夕沉思了许久,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淡淡的说了句"让我走吧.”眼神不再锐利,有着深深的决然.
那一刻我真TM觉得悲哀,为罐子悲哀.
开门,出来.罐子整张脸都埋在手里,肩头不住的抖动.
"罐子,你打他吧.打完了让他也滚.就当养了一条到头来咬人的狗!”我把罐子的手拿开,罐子没有哭,但那张痛苦纠结的脸,让我从头顶疼到脚跟.
"沐沐,这事让我来吧”说着,罐子放开我的手,走进卧室.我看到她慢慢的打开柜子,将陈夕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整齐的折叠好.我抓心的疼,鼻腔里涌上一阵酸楚,闭上眼,倒进沙发。
请人帮忙将陈夕连轮椅台到楼下后,罐子轻轻把一个背包放在他怀里.又抓起他的左手,把自己的手机放上去。
"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吧.”罐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颤的.
说完就转身往楼到里走,还不到5步又突的转身。在我的抽气声中,罐子俯身,捧起陈夕的脸,一个吻就这么下去,眼泪从她紧闭的眼睫间流出来.即使雨下得那么大,但我知道那是泪,像鱼的眼泪,为了隐藏才躲在水里流.我撇过头,眼泪唰唰的流下来.我想起在那间充斥着消毒药水的房间,我吻了雪白床单上那个安静的男人的唇,没有一丝温度,除了后来流到嘴边的液体。
等一串急促的足音消失在楼道里,我才回头。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在陈夕眼里看到了不舍。但他对罐子的伤害,足够我将他千刀万剐。
“打不打啊你”我不耐的催促。
陈夕恍若还没缓过神来,呆呆的看着我,许久。我听到他叫电话那头的人“叔叔”,简单的交代清了地方后,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就赶忙往楼道里走,却在上楼前忍不住回头,看到那个男人抬头看着这座8层楼的建筑,用一种我似曾相识的眼神。
大雨洗刷后的城市,在清新的泥土气息里蔓延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将人包裹。
当晚,我跟罐子爬到楼顶喝酒。坐在天台边缘,晃荡着两条清瘦的腿,把酒瓶撞得“咣当”响。每喝完一瓶,就把酒瓶重重的甩向天空,再倾听它下落直至碎裂的声音,然后“哈哈哈”的乱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