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醉了,因为她开始唱歌。每次只要一醉酒,罐子就会唱歌。那些乱七八糟的DJ舞曲,摇滚调子。而这一次,她却唱了一首旋律极慢的歌。用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声音,呢喃着哼唱,我只能隐约的听清几句。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是终究快要走到明天/...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么痛.../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
“沐沐,我们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什么都好了...”罐子依旧仰着头,闭着眼。长发在夜风里轻轻的摇曳,像个坠入地狱的天使。
见我没回应,罐子又撇过头来看我 。
“好...”我说,看了看脚下空荡荡,黑漆漆的一片,我心里恍惚了一下。
罐子缓缓的站起身,我也准备跟着起来。
“等等,沐,让我先,我想你告诉我,我飞的样子美不美... ...”说着罐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拿着酒瓶的手向前伸直,然后松开捏着瓶口的手指,那瓶子像个被时光抛弃的孩子般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罐子则像鸟儿一样张开了双手,风立马灌进她敞开的外套,衣摆饱胀的鼓起,发出呜咽般的摩挲声。
我猛的起身,在罐子用诀别的声音跟我说“再见了,沐沐”的时候,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拖到天台中央。搂着她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我没敢放松一点。想起刚才手臂上那个向前倾的力量,我心里唏嘘不已,眼泪没头没脑的向外涌。
我真的好怕,怕罐子在我面前坠落得那么干脆,怕在罐子离去后我没有勇气用同样的姿势飞翔,或者说,我不可能以一个看客的角度去欣赏她飞舞的姿态。
罐子不再挣扎,一转身伏在我肩上“沐,我不敢回家了...回去再也看不到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不敢去很多地方,跟韩一起去过的,去了就哭。
罐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用额头反复的磕我的肩,很疼。那种疼在我身体里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找不到出口。我想说点什么,又想不起该说什么。也许这一刻,什么语言都抵不上一个用力的拥抱,一个让罐子觉得还能依靠的温度。
仰望黯淡的天空,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又一座被爱情侵蚀的城,城墙上爬满荆棘,有带毒的刺,闪着寒光,刺伤别人,自己也无法幸免于难。等待着,随时,毒发身亡。
坐在床边,耳机里是快节奏的舞曲,折磨了我的耳朵一个通宵。天已经大亮,我也差不多被瞌睡虫咬到半死。手里罐子的手动了一下,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睫掀动,似乎看到了我,下一秒猛的大睁
“沐沐,怎么这么早?”没错,通常我都睡到午饭当早饭吃了。
“你没事了吧?”我摘了耳机,爬上床的内侧,一股脑的钻进被窝。“别再做傻瓜才会做的事”我真的挺不住了,脑袋轻飘飘的。
“昨天,我喝多了”罐子揉了揉太阳|茓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我没事了”
听到这句,我全身心放松下来。隐约间,听到罐子念到我的名字,不知道是说了句谢谢,还是对不起。但那都已经不重要,没事,没事就好了,罐子。
梦里,姐姐的脸充满绝望与愤恨,她对我说她死也不会原谅我,绝不。我想告诉她我没有背叛她,却发不出声音,咽喉被一双手掐住。指甲深陷我的皮肤,越来越紧,直至窒息。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亮,但没有声音。我遥遥晃晃的走出卧室,看到坐在地板中央的罐子,双手抱着膝,整张脸埋了进去。周围一些零乱的烟蒂,其中一个还闪着微弱的火星。电视里,那个不知道叫乔峰还是萧峰的男人在流泪。
我将烟蒂一个个收拾进烟灰缸,罐子抬头,默默的看着我做这一切。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并不多话的男人,他的离开,竟带走了所有的声音。
“沐沐”罐子忽然开口,我忙退回到她的面前坐下。
“你说他们该有多幸福,他们的爱情通过了我的考验... ...”我静静的听着,听罐子用悠远的声音说那些从过去到现在的事。听罐子说“我是个失败的第3者... ...”
我也失败了,而且连个第3者都谈不上。我和罐子都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但罐子比我幸福一点,也惨一点。她还能见到那个男人,即使是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而我不能,连嫉妒的心情都丢失了。最后,罐子说,她什么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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