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这天距离我出生刚好25年零8个月,据说我是容县建县以来提拔的最年轻的副局长。副局长不是个什么光荣称号,却意味着我身份地位的变迁。一想到这点,心里就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同学、朋友、同事一个个打电话来表示祝贺,我一个个表示感谢,只有张乐还是按兵不动,仿佛还在等我去向她报喜讯。
我打电话给张乐,还没开口,她就哭了起来,“周能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会不会升了官就不要我了?”我笑了笑说,“你把我想象成了什么人啊?我又不是程世美,难道还能不认前妻呀!”张乐被我一句话逗笑了说:“晚上你来我这吃饭吧?”我说,“你就知道吃饭,好象一年四季除了吃饭没有别的事情干。”
去文体局报到那天,我换了一身行头,决心要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张乐给我把领带扶正,拍了拍我身上的西装,说,这才象个局长样子嘛!我说,“我也觉得我现在是人摸狗样了。”张乐就在一旁捂着嘴巴笑。
带我去报到的是分管文教的王副县长。王副县长代表组织跟我谈过话后,看了我半天,象是在审查犯人,弄的我好一阵紧张,然后问我,多大年纪啊?“二十六。”我很很干脆地回答。王副县长点了点头,连说了两句不错。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对我的赞许还是对我能否胜任这个岗位的怀疑。我坐上了王副县长的车到了文体局。车上,王副县长对我说,小周啊,文体局也是问题局,过去班子不和谐,今年换了一把手,又增加了你这个成员,希望你们能有所改观哦。我把头点得象啄米的鸡头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好好干的。”王副县长接着又说,“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沾染了官场的陋习,一定要洁身自好,好好把握,将来前途无量啊!”
上午,见过了文体局长陈正以及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后,在王副县长的主持下,召开了一个短会。会上,班子成员一致表态要紧密团结在局长陈正同志周围,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为文体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轮到我发言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凝神定气后,我铿锵有声地说:“感谢组织对我的关心和培养,作为一名年轻干部,刚刚走上领导岗位,我感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希望大家象关心自己的弟弟一样对我多加关照和培养,如有不当之处,请各位多多批评指正!”
我的发言简短有力,赢得掌声一片。我不免有些自负起来,心想这类演讲在大学里还不是我的拿手好戏吗?我想起1999年在师大教2栋的大教室里,文学院学生会主席竞选大会上,我鼓动人心的演讲赢得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那时的张乐站在教室的某个角落笑得花枝招展,为我心碎为我陶醉。
时光如流水般淌过,一晃大学毕业已经6年了。2001年我和张乐刚从师大毕业,每次到容城来,总能看见张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走在大街上,我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恋人。那时的我跟张乐无数次规划着美好的未来,仿佛幸福是唾手可及的,而今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张乐已经不是原来的张乐,我们的感情将走向何处?
中午和六个二级机构负责人吃饭,先是班子成员互相敬酒,接下来是二级机构负责人单独敬酒。一顿饭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头大到无以复加,一直在嗡嗡作响。下午开党组会议研究分工,我醉意仍然没消,模模糊糊地听到陈局长宣布给我的分工是机关、工青妇和计划生育,联系一个二级机构——图书馆。
第一次去图书馆是在乍暖还寒的初春。与职工见面时,听了同志们反映的许多问题,我也对职工们说了许多暖心窝子的话。见面会上,同志们对我寄托了很高的期望,我也深感责任重大,但就在馆里负责人给我分烟时,我发了脾气。我说,“你们一个月才发200元过日子,凭什么给我分芙蓉王?我来一次就花掉你们20多块,十次就能发一个月工资了!”馆长是位50多岁的老同志,比我老爸年纪还大,被我这么一说,脸上立刻涨的通红。会后我真诚地向老馆长道了歉,但从此以后,厉行节约,勤俭办事成了我与馆里负责人的一贯原则。
后来,我跟马鸣说起此事。马鸣骂我,“龟儿子真会作秀,才上任没几天就学会打官腔了。”我说,“作秀还在其次,我现在就是要把形象树立起来,公生明,廉生威嘛!”马明听得不耐烦了,“行了,那些大话留着给你部下作报告去,晚上到我家来吧,替我筹划一下结婚事宜。”
这是和魏蕾误搞事件之后第一次和马鸣见面。虽然心里有种犯罪感,但在马鸣面前还是装着没事人一样。我一进门,马鸣就拿出一大堆请贴扔给我说,“你书法好,给我写请贴吧。”我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魏蕾怎么不在家?”马鸣随手把手中的烟蒂摁进烟灰缸里说,“上街买菜去了,我说你要来,就叫她炒几个好菜犒劳犒劳你呀!”写请贴之前,我又和马鸣就请客的范围、接待的规模商讨了半天。这时,魏蕾回来了,见了我也不打招呼,径自去厨房择菜。
吃饭的时候,魏蕾冷不丁地问了句,“张乐姐怎么没来呀?”我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她有晚自习,还兼着个班主任,所以来不了。”魏蕾说,“以后你来我家,还是把张乐带过来吧,我也好有个伴啊!”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她的语气怪怪的,听了心里特不是滋味。只有马鸣还在傻呼呼地端起酒杯和我敬酒,我回了他两杯,偷眼望了望魏蕾。魏蕾表情冷漠,望着碗里的菜发呆,她这个样子让我心里油然而生恐惧。
吃完饭,我也不敢逗留,和马鸣夫妇道过别,出门打了辆的士。最近县里作了明文规定,领导干部不准亲自驾车,所以一般凡是私事我宁可打的。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在局里造成不良影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最近岳容大道上撞死了好几位私自驾车的科级干部,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的士开到容城,在一处红绿灯下停住。透过车窗,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茶楼里走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男的,两人动作很暧昧。看仔细了,我才知道那个女的就是张乐。想起张乐还骗我说今天晚上要加班,不能陪我去武阳玩,心里就冒出一肚子怒火,真想冲下车去把那男的教训一顿。这时候,的士又开动了,直到把我送到住处。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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