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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 孟林,山东邹城,孟子家庙;

这天李师师听说宋徽宗染病,不会出宫,就暗约周邦彦来家,两人久不相逢,携手人房,互相慰问,正在叙谈的时侯,忽然传报圣驾降临。周邦彦惊慌失措,李师师也慌作一团,仓猝之间,无处躲避,周邦彦只好藏身在李师师的床底下。不到一刻,宋徽宗拿了一个新鲜的橙子,进了李师师的房子,坐了下来,将那个橙子送给李师师,说是江南地区新进贡来。宋徽宗与李师师调笑了半天,便要启驾回宫,李师师假惺惺地挽留,但被宋徽宗以“身体违和”为由惋言辞别,回宫而去。这些话从头到尾被周邦彦听得清清楚楚.

宋徽宗一走,周邦彦从床底下爬出,酸溜溜地对李师师说:

“师师,你能够得到皇上这样的恩宠,可算是千古*佳话一桩啊!”

因心有所感,周邦彦一时兴起便将刚才的情形,谱成一阙《少年游》,词曰: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檀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周邦彦填了这词,便在李师师家住了一夜而去。这词题得情景真切,清丽芋绵,李师师十分喜爱,便依着谱,练习歌唱。

一天,宋徽宗又来到李师师这里垂筵畅饮,教李师师唱一曲助兴,李师师一时忘情,竟把<少年游>唱了出来。宋徽来一听,说的竟全是那天在李师师房内的情事,还以为是李师师为自己作的,正准备夸奖几句,李师师随口说出这是为周邦彦谱的,话一出口就知错了,脸­色­顿显局促不安,宋徽宗看了李师师的表情,就知那天周邦彦一定也在房内,脸­色­顿时大变。心想:朝中大臣明知李师师是我的外宠,还敢再来,那还了得?如果不严加惩处,必定会使李师师门户顿开。当天他怏怏地回到后宫,就派心腹人等,四下收罗周邦彦平日所写的艳诗陈词,作为罪证,从而说他轻薄,不能在朝为官,竟把周邦彦贬出汴京。

处理完这件事后,宋徽宗心中高兴,便又来到李师师的家中,李师师却外出未归,一直等到初更,才见李师师回来。却是玉容寂寞,珠泪盈盈。宋徽宗惊问她如何这个样子,李师师直言是送周邦彦去了。宋徽宗假装好奇地问:

“这次他又为你谱了什么新的诗词么?”

李师师就说周邦彦为她谱了“兰陵王”词一阕,言罢引吭而歌曰:

“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李师师一边唱,一边用红巾擦泪,特别是唱到, “酒趁哀弦,灯映离席”时,几乎是泣不成声,宋徽宗听了,也觉凄然,他自己也是个大有文采、大有慧根的人,于是,第二天宋徽宗就降旨复召周邦彦回东京为大晟乐正.

想不到经此一事之后,反而使周邦彦与宋徽宗天天斯混在一起,填词作诗,成为一对嫖坛执友。

自从李师师接待了宋徽宗以后,她的院子大兴土木,那紫云青寓已变成一座美奂美仑的华楼,楼成之日,宋徽宗亲题“醉杏楼”三字为楼额金匾,特别是那瘦金体字,古今一家,格外醒目。宋徽宗又用他独特的工笔画技,画了一幅“百骏朝阳图”,挂在李师师接客的客厅当中。当时宋徽宗三天两头地呆在李师师家里,不理朝政,引起了一批正直大臣的反对,说他玩物丧志、居安忽危,不顾宗社付托之重.后宫刘皇后说得更加坦率,认为他:

“皇帝行娼,自古所无,昏夜出行,护卫不周,天下大忌! ”

力劝宋徽宗改邪归正。宋徽宗在蔡京、高俅、王黼一班人怂恿下,又那里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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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宋公明托梦徽宗 众好汉略封土地

第一百二十四回 宋公明托梦徽宗 众好汉略封土地

忽然一日,宋徽宗在内宫闲玩,猛然思想起李师师,就从地道中和两个小黄门,径来到他后园中,拽动铃索。李师师慌忙迎接圣驾,到于卧房内坐定。上皇便叫关闭了前后门户。李师师盛妆向前行礼已毕,宋徽宗道:

“寡人近感微疾,现令神医安道全看治,有数十日不曾来与爱卿相会,思慕之甚!今一见卿,朕怀不胜悦乐!”

李师师奏道:

“深蒙陛下眷爱之心,贱人莫不感到欣慰!”

房内铺设酒肴,与上皇饮酌取乐。才饮过数杯,只见上皇神思困倦。点的灯烛荧煌,忽然就房里起一阵冷风,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宋徽宗惊起问道:

“你是甚人,直来到这里?”

那穿黄衫的人奏道:

“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

宋徽宗道:

“你缘何到此?”

戴宗奏道:

“臣兄宋江只在左右,启请陛下车驾同行。”

宋徽宗曰:

“轻屈寡人车驾何往?”

戴宗道:

“自有清秀好去处,请陛下游玩。”

宋徽宗听罢此语,便起身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马车足备,戴宗请上皇乘马而行。但见如云似雾,耳闻风雨之声,到一个去处。但见:

漫漫烟水,隐隐云山。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红瑟瑟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双双鸿雁,哀鸣在沙渚矶头;对对倦宿在败荷汀畔。霜枫簇簇,似离人点染泪波;风柳疏疏,如怨­妇­蹙颦眉黛。淡月寒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

当下宋徽宗在马上观之不足,问戴宗道:

“此是何处,要寡人到此?”

戴宗指着山上关路道:“请陛下行去,到彼便知。”

宋徽宗纵马登山,行过三重关道,至第三座关前,见有上百人,俯伏在地,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宋徽宗大惊,

连问道:

“卿等皆是何人?”

只见为头一个,凤翅金盔,锦袍金甲,向前奏道:

“臣乃梁山泊宋江是也。”

宋徽宗曰:

“寡人已教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却缘何在此?”

宋江奏道:

“臣等谨请陛下到忠义堂上,容臣细诉衷曲枉死之冤。”

宋徽宗到忠义堂前下马,上堂坐定,看堂下时,烟雾中拜伏着许多人。上皇犹豫不定。只见为首的宋江上阶,跪膝向前,垂泪启奏。

宋徽宗道:

“卿何故泪下?”

宋江奏道:

“臣等虽曾抗拒天兵,素秉忠义,并无分毫异心。自从奉陛下敕命招安之后,先退辽兵,次平三寇,弟兄手足,十损其八。臣蒙陛下命守楚州,到任已来,与军民水米无交,天地共知。今陛下赐臣药酒,与臣服吃,臣死无憾。但恐李逵怀恨,辄起异心。臣特令人去润州唤李逵到来,亲与药酒鸩死。吴用、花荣,亦为忠义而来,在臣冢上,俱皆自缢而亡。臣等四人,同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里人怜悯,建立祠堂于墓前。今臣等­阴­魂不散,俱聚于此,伸告陛下,诉平生衷曲,始终无异。乞陛下圣鉴。”

宋徽宗听了,大惊曰:

“寡人亲差天使,亲赐黄封御酒,不知是何人偷换了药酒赐卿?”

宋江奏道:

“陛下可问来使,便知­奸­弊所出。”

宋徽宗看见三关寨栅雄壮,惨然问曰:

“此是何所,卿等聚会于此?”

宋江奏曰:

“此是臣等旧日聚义梁山泊也。”

宋徽宗又曰:

“卿等已死,当往受生,何故相聚于此?”

宋江奏道:

“天帝哀怜臣等忠义,蒙玉帝符牒敕命,封为梁山泊都土地。众将已会于此,有屈难伸,特令戴宗屈万乘之主,亲临水泊,恳告平日衷曲。”

宋徽宗曰:

“卿等何不诣九重深院,显告寡人?”

宋江奏道:

“臣乃幽­阴­魂魄,怎得到凤阙龙楼?今者陛下出离宫禁,屈邀至此。”

宋徽宗曰:

“寡人可以观玩否?”

宋江等再拜谢恩。上皇下堂,回首观看堂上牌额,大书“忠义堂”三字,上皇点头下阶。忽见宋江背后转过李逵,手持双斧,厉声高叫道:

“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日既见,正好报仇!”

黑旋风说罢,抡起双斧,径奔皇上。天子吃这一惊,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浑身冷汗。闪开双眼,见灯烛荧煌,李师师犹然未寝。

宋徽宗问曰:“寡人恰在何处去来?”

李师师奏道:

“陛下适间伏枕而卧。”

皇上却把梦中神异之事,对李师师一一说知。李师师又奏曰:

“凡人正直者,必然为神。莫非宋江端的已死,是他故显神灵,托梦与陛下?”

宋徽宗曰:

“寡人来日,必当举问此事。若是如果死了,必须与他建立庙宇,敕封烈侯。”

李师师奏曰:

“若圣上果然加封,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

上皇当夜嗟叹不已。

没过几天, “靖康之难”来临,徽、钦二宗先后做了金国的俘虏,称为二圣。徽、钦二宗被解到金国后,被迫换了素服,在去礼拜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庙之后,分别被封为昏德公和重昏侯。

宋室南渡后,李师师辗转来到江州,又流落在湖广一带,艰难无以自存,不得已又重­操­旧业.但她经过离乱,受尽折磨,容颜憔悴,心绪萧索,仅靠卖唱度日。南渡士大夫慕其盛名,常邀她参加酒会.一次,她惨然唱道: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金军攻破汴京后,金主垂涎李师师,降臣张邦昌千方百计地寻找于她,并不惜重金悬赏来捉拿她.最后终于找到了她,那时,她蓬头垢面,不肯盥洗更衣去见金人.最后,她乘人不备,便吞金自杀了。后人有诗记她曰:

“芳迹依稀记汴梁,当年韵事久传扬;紫宫有道通香窟,红粉多情恋上皇。

孰料胡儿驱铁马,竟教佳丽死红羊;靖康奇耻谁为雪,黄河滔滔万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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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 宋二帝血诏赵构 崔君庙泥马渡康

第一百二十五回 宋二帝血诏赵构 崔君庙泥马渡康

观世音菩萨自从分别将魏征、东王公、女英和洪崖妓等送至下界以后,总觉得中土大宋,不似刚刚开国时那前面两朝平顺,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天界警报频传:先是吕洞宾竟错帮北国箫太后大摆天门阵,闹了个乌烟瘴气;又是洪太尉在江西龙虎山伏魔殿私下放走了压在殿下的罪臣三十六员天罡星和七十二座地煞星;再是玉帝恼恨徽宗上表时笔误“犬帝”,而命赤须龙下界进犯中原,故意搅乱宋室江山.这样一来,必使赵氏王朝内忧外患,民不聊生了.俗话说, “不是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 观世音总盼着天下能够有个长久太平,让老百姓有个休生养息的时机,可偏偏天不随人愿.她决定带韦驮菩萨和惠岸行者下界巡视一番,然后再做定夺.

观世音菩萨一行遂来到北国,却见那赤须龙转世,正是那女真完颜阿骨打部的狼主金兀术.他天生像貌凶恶,力大无穷.先起兵灭掉了大辽国,后妄自称帝建立金国,继而大举进犯中原。宋朝徽宗赵佶、钦宗赵恒当政,昏庸无道,无力破敌,他遂将宋徽的九太子康王赵构作为人质扣留在军营。金兀术并不就此甘心,仍继续南侵,靖康年间攻克东京卞梁城,掠走徽、钦二帝,宋室朝内无君,江山危在旦夕。

赵构不甘心异国受辱,总想有朝一日返回故都,执理朝政。于是,他在金营假献殷勤,博得金兀术的赏识,被收为义子,封为昌平王.

金兀术过了新春,到了二月半边,仍点起五十万人马,并诸位殿下一同随征杀奔南朝。非只一日,大军到了黄河,已是六月中旬了,天气炎热。兀术传令:

“各部兵将,仍旧沿河一带安下了营盘,待等天气稍凉,然后渡河。”

倏忽之间,到了七月十五日,金兀术先已传令,搭起一座芦篷,宰了多少猪羊鱼鸭之类,望北祀祖,把祭礼摆得端正,众王爷早已齐集伺候。

只见金兀术坐了火龙驹,后边跟着一个王子,穿着大红回龙夹纱战袍,金绞带勒腰,左挂弓,右Сhā箭,挂口腰刀,坐下红缨马,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根雉­鸡­尾左右分开。那崔孝也跟在后头来看,打听得就是康王.康王正走之间,坐下马忽然打了个前失,几乎跌下马来。就见他忙忙把扯手一勒,这马就趁势立了起来。兀术回头见了,大喜道:

“王儿马上的本事,倒也好了。”

不道殿下因马这一蹲,飞鱼袋内这张雕弓坠在地下。那崔孝走上一步,拾起弓来,双手递上,说道:

“殿下收好了。”

金兀术听见崔孝是中原口音,便问:

“你是何人?”

崔孝便向马前跪下,答道:

“小臣崔孝,原是中原人氏,在狼主这里医马,今已十九年了。”

兀术大喜道:

“看你这个老人家倒也忠厚,就着你侍奉殿下,待某家取了宋朝天下,封你个大大的官儿便了。”

崔孝谢了,就跟着康王来至厂前,下马进来,见了金兀术望北遥祭,叩拜已毕,一众人回到营中,席地而坐,把酒筵摆齐了吃酒。九殿下也就坐在下面。众王子心上好生不悦,暗道:

“子侄们甚多,偏要这个小南蛮为子做什么?”

他们哪里晓得这九殿下坐在下边,不觉低头流下泪来,暗想:“外国蛮人,尚有祖先。独我二帝蒙尘,宗庙毁伤,皇天不佑,岂不伤心?”兀术正在欢呼畅饮,看见康王含泪不饮,便问:

“王儿为何不饮?”

崔孝听见,连忙跪下奏道:

“殿下因适才受了惊恐,此时心中疼痛,身上不安,故饮不下喉。”

兀术道:

“既如此,你可扶殿下到后营将养罢!”

崔孝领命,扶了康王回到本帐。康王进了帐中,悲哭起来。崔孝选进后边帐房,吩咐小番:

“殿下身子不快,你们不要进来,都在外面伺候。”

小番答应一声,乐得往帐房外面好顽要。这崔季来到里边,遂叫:

“殿下,二帝有旨,快些跪接。”

康王听了,连忙跪下。崔孝遂在夹衣内拆出二帝血诏,奉上康王。康王接在手中,细细一看,心增悲戚。

这时, 观世音在云上看得清楚, 急叫护法鹦王巧姬前去帐篷处,提醒康王赶快逃走,又命惠岸行者前去前面崔府君神庙里,向丁已神崔巨卿传旨,让他谴自己的坐骑,将康王赵佶渡过江去. 吩咐毕, 巧姬和惠岸应喏而去.

且说帐篷内康王与崔孝正在传二帝诏旨, 忽有小番来报:

“狼主来了。”

康王慌忙将血诏藏在贴身,出营来接。金兀术进帐坐下问道:

“王儿好了么?”

殿下忙谢道:

“父王,臣儿略觉好些了,多蒙父王挂念。”

正说之间,只见半空中一只大鸟好比母­鸡­一般,身上*,俱是五彩夺目,落在对面帐篷顶上,朝着营中叫道:

“赵构!赵构!此时不走,还等什么时候?”

崔孝听了,十分吃惊,兀术问道:

“这个鸟叫些什么?从不曾听见这般鸟音,倒像你们南朝人说话一般。”

康王道:

“此是怪鸟,我们中国常有,名为‘鷌蔦’,见则不祥。他在那里骂父王。”

金兀术道:

“听他在那里骂我什么?”

康王道:

“臣儿不敢说。”

金兀术道:

“此非你之罪,不妨说来我听。”

康王道:

“他骂父王道:‘­骚­羯狗!­骚­羯狗!绝了你喉,断了你首!’”

金兀术怒道:

“待某家­射­他下来。”

康王道:

“父王赐与臣儿­射­了罢。”

金兀术道:

“好,就看王儿弓箭何如?”

康王起身拈弓搭箭,暗暗祷告道:“若是神鸟,引我逃命,天不绝宋祚,此箭­射­去,箭到鸟落。”

祝罢,一箭­射­去。那神鸟张开口,把箭衔了就飞。崔孝即忙把康王的马牵将过来,叫道:

“殿下,快上马追去!”

这康王跳上马,随了这神鸟追去。崔孝执鞭赶上,跟在后边。逢营头,走营头;逢帐房,踹帐房,一直追去。兀术尚自坐着,看见康王如飞追去,暗想:“这呆孩子,这枝箭能值几何,如此追赶?”兀术转身仍往大帐中去,与众王子吃酒取乐。不一会,有平章报道:

“殿下在营中发辔头,踹坏了几个帐房,连人都踹坏了。”

金兀术大喝一声:

“什么大事?也来报我!”

平章嘿然不敢再说,只得出去。倒是众王子见兀术将殿下如此爱惜,好生不服,便道:

“昌平王,踹坏了帐房人口不打紧。但殿下年轻,不惯骑马,倘然跌下来,跌坏了殿下,这怎么处?”

兀术笑道:

“王兄们说的不差,小弟暂别。”

就出帐房来,跨上火龙驹,问小番道:

“你们可见殿下那里去了?”

小番道:

“殿下出了营,一直去了。”

兀术加鞭赶去。大叫:

“王儿!你往那里走?还不回来!”

康王在前边听了,吓得魂不附体,只是往前奔。兀术暗想:“这孩子不知道也罢,待我­射­他下来。”

就取弓在手,搭上箭,望康王马后一箭,正中在马后腿上。那马一跳,把康王掀下马来,爬起来就走。兀术笑道:

“吓坏了我儿了。”

康王正在危急,只见树林中走出一个老汉,方巾道服,一手牵着一匹马,一手一条马鞭;叫声:

“主公快上马!”

康王也不答应,接鞭跳上了马飞跑。兀术在后见了,大怒,拍马追来,骂道:

“老南蛮!我转来杀你。”

那康王一马跑到夹江,举目一望,但见一带长江,茫茫大水。在后兀术又追来,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叫一声:

“天丧我也!”

这一声叫喊,忽然那马两蹄一举,背着康王向江中哄的一声响,跳入江中。兀术看见,大叫一声:

“不好了!”

赶到江边一望,不见了康王,到林中寻那老人,并无踪迹。

且说那康王的马跳入江中,原是浮在水面上的,兀术为何看他不见?因有神圣护住,遮了兀术的眼,故此不能看见。康王骑在马上,好比雾里一般,那里敢开眼睛,耳朵内但听得呼呼水响。不一个时辰,那马早已过了夹江,跳上岸来。又行了一程,到一茂林之处,那马将康王耸下地来,望林中跑进去了。康王道:

“马啊!你有心,再驮我几步便好,怎么抛我在这里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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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白娘子游湖借伞 崔君庙泥马渡江

第一百二十六回 白娘子游湖借伞 崔君庙泥马渡江

康王一面想,一面抬起头来,见日­色­坠下,天­色­已晚,只得慢慢的步入林中,原来有一座古庙在此。抬头一看,那庙门上有个旧匾额,虽然剥落,上面的字仍看得出,却是五个金字,写着“崔府君神庙”。康王走入庙门,门内站着一匹泥马,颜­色­却与骑来的一样,又见那马湿淋淋的,浑身是水,暗自想道:“难道渡我过江的,就是此马不成?”想了又想,忽然失声道:

“那马乃是泥的,若沾了水,怎么不坏?”

言未毕,只听得一声响,那马即滩成一堆了。康王走上殿,向神举手言道:

“我赵构全仗神力保佑!若果然复得宋室江山,那时与你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也。”

说了,就走下来,将庙门关上,旁边寻块石头顶住了。然后走进来,倒在神厨里睡了。此正是“泥马渡康王的故事”, 有诗为证,诗曰:

“天枢拱北辰,地轴趋南曜。

神灵随默佑,泥马渡江潮。”

话说,宋自南渡以来,迁都临安,高宗皇帝建炎天子四年,改为绍兴元年。杭州临安府过军桥黑珠巷内,有一个宦家,姓李名仁,现做南廊阁子库募事官,又与邵太尉家里管钱粮,家中妻子有一个兄弟许仙,排行小乙。他爹曾开生药店,自幼父母双亡,却在表叔李将仕家生药铺做主管,年有二十二岁。那生药店开在官巷口。忽一日,许仙在铺内做买卖,只见一个和尚来到门首,打个问讯道:

“贫僧是保叔塔寺内僧,前日已送馒头并卷子在宅上,今清明节近,追修祖宗,望小乙官到寺烧香,勿误。”

许仙道:

“小人准来。”

和尚相别去了。许仙次日一早买了纸马、蜡烛、经幡、钱垛一应等项,吃了饭,换了新鞋袜衣服,离了铺中,入花市街,过井亭桥,往清河街后钱塘门,径到保叔塔寺。寻觅到那送馒头的和尚,忏悔过疏头,烧了安子,到佛殿上看众僧念经。吃过斋后,别了和尚,离寺到六一泉闲走。不期云锁东南落下微微细雨渐大起来。正是清明时节,那阵雨下得绵绵不绝。许仙见脚下湿,脱下了新鞋袜,走出四圣观来寻船,只见一个老儿摇着一只船过来。许宣暗喜,认时,正是张阿公.遂叫道:

“张阿公,搭我则个。”

老儿听得叫,见原来是许小乙,便将船摇近岸来.这老儿扶许仙下船,离了岸,摇近丰乐楼来。摇不上十数尺水面,只见岸上有人叫道:

“公公,搭船则个。”

许仙看时,却是一个­妇­人,头戴孝箍,乌云畔Сhā着些素铁梳,穿一领白绢儿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这­妇­人肩下一个丫鬓,身上穿着青衣服,头上一双角髻,戴两条大红头须,Сhā着两件首饰,手中捧着一个包儿,要搭船。那老张对小乙官道:

“‘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一发搭了他去。”

许仙应允.老儿将船靠了岸边,那­妇­人同丫鬓下船,见了许仙,启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向前道一个万福。许仙慌忙起身答礼。那娘子和丫鬟舱中坐定了,娘子把秋波频转,瞧着许仙。许仙平生是个老实之人,见了此等如花似玉的美­妇­人,旁边又是个俊俏美女样的丫鬟,也不免动念。那­妇­人道:

“不敢动问官人,高姓尊讳?宅上何处?”

许仙起身直言答道:

“在下姓许名仙,排行第一,寒舍住在过军桥黑珠儿巷,生药铺内做买卖。不敢汗问娘子高姓?潭府何处?(参阅冯梦龙著《警世通言. 第二十八卷》)”

那­妇­人答道:

“奴家是白三班白殿直之妹,嫁了张官人,不幸亡故了,见葬在这雷岭下,为因清明节近,今日带了丫鬟,往坟上祭扫了方回,不想雨下,若不是搭得官人便船,实是狼狈!”

又闲讲了一回,那船摇近岸边。只见那­妇­人道:

“奴家一时心忙,不曾带得盘缠在身边,万望官人处借些船钱还了船钱,将来并不有负与你?”

许仙道:

“娘子不妨,些须船钱不必计较在心。”

还罢船钱。那雨越下个不住。许仙上岸,那­妇­人道:

“奴家只在箭桥双茶坊巷口,若不弃时,可到寒舍拜茶,纳还船钱。”

许仙道:

“小事一桩,何消娘子挂怀,无­色­晚了,改日拜望。不若娘子把伞拿去用,明日小人自来取去。”

白娘子道:

“却是不当,感谢官人厚意!”

说罢,­妇­人共丫鬟自去。许仙沿人家屋檐下冒雨回家.

到得第二天天明,许仙起来梳洗罢,吃了饭,径来箭桥双茶坊巷口,寻问白娘子家里。问了半日,却没一个认得。正踌躇间,只见白娘子家丫鬟青青,从东边走来。许宣道:

“姐姐,你家何处住?我来讨伞则个。”

青青道:

“官人随我来。”

许仙跟定青青,走不多路,道:

“只这里便是。”

许仙看时,见一所楼房,门前两扇大门,当中挂项细密朱红帘子,四下排着十二把黑漆交椅,挂四幅名人山水古画.对门乃是秀王府墙。那丫头转入帘子内道:

“官人请入里面坐。”

许仙随步入到里面,那青青低低悄悄叫道:

“娘子,许小乙官人在此。”

白娘子里面应道:

“请官人进里面拜茶。”

许仙心下迟疑。青青三回五次催许宣进去。许宣转到里面,只见:桌上放一盆虎须善蒲,两边也挂四幅美人,中间挂一幅神像,乃赤脚观世音菩萨,桌上放一个古铜香炉花瓶。那小娘子向前深深的道一个万福,道:

“夜来多蒙小乙官人应付周全,识荆之初,甚是感激不浅!”

许仙道:

“这等些小,何足挂齿?”

白娘子道:

“少坐片时,簿酒三杯,略表谢意。”

许仙方欲推辞,青青已自把菜蔬果品流水排将出来。许宣道:

“感谢娘子置酒,不当厚扰。”

饮至数杯,许仙起身道:

“今日天­色­将晚,路远,小子告退。”

娘子道:

“官人的伞,舍亲昨夜转借去了,再饮几杯,着人取来。”

许仙道:

“今日天晚,小子要回。”

娘子道:

“既是官人要回,这伞相烦明日来取则个。”

许仙只得相辞了回家。至次日,又来店中做些买卖。又推个事故,却来白娘子家取伞。娘子见来,又备三杯相款。许宣道:

“娘子还了小子的伞罢,不必多扰。”

那娘子道:

“既安排了,略饮一杯何妨?”

许仙只得坐下。那白娘子筛一杯酒递与许仙,启樱桃口露榴子牙,娇滴滴声音,带着满面春风,告道:

“小官人在上,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奴家自亡了丈夫,想必和官人有宿世姻缘,一见便蒙错爱。正是你有心,我有意。烦小乙官人寻一个媒证,与你共成百年烟眷,不枉天生一对,却不是好?”

许仙听那­妇­人说罢,自己寻思:“真个好一段姻缘。若取得这个浑家,也不枉了!只是一件不谐:我日间在姐夫家做主管,夜间在姐夫家安歇,虽有些少东西,哪里是我的?如何得钱来娶老小?”自沉吟不答。只见白娘子道:

“官人何故不回言语?”

许宣仙道:

“实不相瞒,只为身边窘迫,小生不敢从命。”

娘子道:

“这个容易。我囊中自有余财,不必挂念。”

便叫青青道:

“你去取一锭白银下来。”

只见青青手扶栏杆,脚踏胡梯,取下一个包儿来,递与白娘子。娘子道:

“许官人,这东西将去使用,少欠时再来取!”

说着,亲手递与许仙。许仙接得包儿,打开看时,却是五十两雪花银子,藏于抽中,起身告回。青青把伞来还了许仙,许仙接过相别,一径回家,把银子藏了。当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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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许仙郎婚配白蛇 乌龟­精­坐镇金山

第一百二十七回 许仙郎婚配白蛇 乌龟­精­坐镇金山

一连过了数日,白娘子先自奉承好了说媒的妈妈,那妈妈劝主人与许仙说合,选定十一月十一日成亲,共百年谐老。光­阴­一瞬,早到吉回良时。白娘子取出银两,央王主人办备喜筵,二人拜堂结亲,酒席散后,共入纱厨。白娘子放出迷人声态,颠鸾倒凤,百媚千娇,喜得许仙如遇神仙,只恨相见之晚,正好欢娱,不觉金­鸡­三唱,东方渐白。正是: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自此日为始,夫妻二人如鱼似水,终日在家快乐。日往月来,一晃半年光景,时气融和,花开如锦,许仙见车马在往,街坊热闹。便上楼来和白娘子说:

“今日二月半,男子人都去看卧佛,我们也看看去来.”

白娘子道:

“有甚好看,只在家中却不好?”

许仙道:

“我去闲逛一遭就回,不妨事的!”

许仙离了店,便走到寺里看卧佛。绕廊下各处殿上观看了一遍,方出来,见一个先生,穿着道袍,头戴逍遥巾,腰系黄丝,脚着熟麻鞋,坐在寺前卖药,散施符水。许仙立定了。那先生道:

“贫道是终南山道主,到处云游,散施将水,救人患灾厄,有事的向前来.”

那先生在人丛中看见许仙头上一道妖气,知必有妖怪缠他,遂叫道:

“你近来有一妖怪缠你,其害非轻!我你二道灵符,救你­性­命。一道符三更烧,一道符放在自头内。”

许仙接了符,纳头便拜,肚内道:“我也*分疑惑那­妇­人妖怪,真个是实。”谢了先生,径回店中。至晚,白娘子与青青睡着了, 许仙起来道:“料有三更了!”遂将一道符将放在自己头发内,正将一道符烧化,只见白娘子叹一口气道:

“小乙哥与我已许多日的夫妻,尚兀自不把我亲热,却情愿听别人言语,半夜三更,你且把符来烧着!”

说着,就坐起夺过符来,一时烧化,竟全无动静。白娘又道:

许仙道:

“这不­干­我事。卧佛寺前有一先生,说你是妖­精­。”

白娘子道:

“明日我同你去看他一看,看我如何制那先生!”

次日,白娘子清早起来,梳妆罢,戴了软环,穿上素净服,分付青青看管楼上,夫妻二人,来到卧佛寺前,只见一簇观众围着那先生,在那里散符水。只见白娘子大睁一双杏眼,到先生面前喝一声:

“你好无礼!出家人竟敢在我丈夫面前,说我是一个妖怪,并书符来捉我!”

那先生回言道:

“我行的是五雷天心正法,凡有妖怪,吃了我的符,他即变出真形来。”

那白娘子道:

“众人在此,你且书符来我吃看!”

那先生立即书了一道符,送与白娘子。白娘子接过符来,便吞下去。众人都看,没些动静。众人道:

“这等一个漂亮­妇­人,如何说是妖怪?”

众人把那先生齐骂,那先生骂得口睁眼余,半晌无言,惶恐满面。白娘子道:

“众位官人在此,他捉我不得。我自小学得个戏术,且把先生试来与众人看。”

只见白娘子口内哺哺的,不知念些甚么。把那先生却似有人擒的一般,缩做一堆,悬空而起。众人看了齐吃一惊。许仙呆了。娘子道:

“若不是看在众位面上,把这先生先吊他一年!”

说着,白娘子向那先生喷口气,只见把他依然放下.这时,那位先生只恨爹娘少生两个翅膀,飞也似的溜了。众人都散去了后,夫妻俩依旧回到家中,从此,夫唱­妇­随,朝欢暮乐.

不觉光­阴­似箭,又是一年有余.正当七月初七日是英烈龙王生辰.许仙正在药铺门前卖生药,只见一个和尚拿着一个募缘簿子说道:

“小僧是金山寺和尚,如今七月初七日是英烈龙王生日,伏望官人到寺烧香,布施些香钱.”

许仙道:

“不必写名,我有一块好降香,舍与你拿去烧罢。”

即便开柜取出香递与和尚,和尚接了去了.白娘子看见道:

“你这杀才,怎把这一块好香与那贼秃去换酒­肉­吃?”

许仙道:

“是我一片诚心舍与他的,你可照管家里则个,我去镇江金山寺里烧香.”

白娘子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去做甚么?”

许仙道:

“一者不曾认得金山寺,要去看一看;二者前日布施了,要去烧香。”

白娘子道:

“你既要去,我也挡你不得,只要依我三件事。”

许仙道:

“那三件?”

白娘子道:

“一件,不要去方丈内去;二件,不要与和尚说话;三件,去了就回.来得迟了,我便前去寻你.”

许仙道:

“这个何妨,都依你。”

当时换了新鲜衣服鞋袜,抽了香盒,搭了船,投金山寺来。

却说乌龟­精­自上次为追赶白蛇偷偷看见观世音菩萨躲开后,竟也跑到西湖净慈寺拜达摩为师当了和尚,达摩赐名他为法海.没几年达摩圆寂,法海遂仗着自己千年的道行夺走方丈大师的袈裟、禅杖与饭钵,又亲到镇江金蟾寺边挖土,挖到了金蟾埋在那里的一批黄金,他就将这批黄金献于高宗皇帝。后来,皇上敕命将黄金返回作修复该寺宇之用,并赐名金蟾寺为金山寺,由法海住持。从此法海就落脚在金山寺,往来苏杭间散播瘟疫,并嫁祸于白娘子。

许仙来到先到金山寺,在龙王堂烧了香,又绕寺走了一遭,同众人信步来到方文门前,许仙猛省道:“临来时妻子分付我休要进方文内去。”便立住了脚不进去。

那法海和尚正坐在方丈当中座上,一见许仙走过,便叫侍者:

“快叫那后生进来。”

侍者看了一回,人千人万乱滚滚的,又不记得他,回说:

“不知他走那边去了?”

法海和尚见说,持了禅杖,自出方丈来,前后寻不见。复身出寺来看,只见众人都在那里等风浪静了落船。那风浪越大了.正看之间,只见江心里一只船飞也似来得快。一个穿白的­妇­人和一个穿青的女子,来到岸边,叫道:

“许郎你如何不归?快来上船!”

许仙却欲上船,只听得有人在背后喝道:

“业畜在此做甚么?”

许仙回头看时,就听人说道:

“法海禅师来了!”

白娘子见了和尚,摇开船,与青青把船一翻,两个都翻下水底去了.许仙回身看着和尚便拜:

“告尊师,赶快救弟子一条草命!”

法海和尚道:

“你是如何遇着这­妇­人的?”

许仙把前项事情从头说了一遍。法海和尚听罢,道:

“这­妇­人正是妖怪,汝可速回杭州去.今端午节你要她喝雄黄酒,她就会现出蛇形来,她一定不肯喝,你一定要劝她喝了,他若再来缠汝,可到湖的南端净慈寺里来寻我。

许仙拜谢了法海禅师,过了江,上岸归家。白娘子同青青叫许仙共白娘子同去一间房内安身。许仙一直把雄黄酒这事憋在肚里,疑疑惑惑。刚好今天是端午节,他想试试。但又怕这白娘子,心中慌了,朝着白娘子跪在地下道:

“不知你是何神何鬼?可饶我的­性­命?”

白娘子道:

“小乙哥是何道理?我和你许多时夫妻,又不曾亏负你,我与你半生夫­妇­,共枕同会,许多恩爱,如今却听别人闲言闲语,教我夫妻不睦!?”

青青也劝道:

“官人,娘子爱你杭州人生得好,又喜你恩情深重。听我说,与娘子和睦了,休要疑虑。”

许仙道:

“今乃端午节,他要你喝雄黄酒,如是妖怪,就会现出蛇形来,你若一定不肯喝,那定是妖怪无疑,你说怎地?”

(下接第一百二十八回 盗仙草寿星慈悲 灵隐寺济公出家)

第一百二十八回 盗仙草寿星慈悲 灵隐寺济公出家

第一百二十八回 盗仙草寿星慈悲 灵隐寺济公出家

这一说嘛,白娘子可为了难了。白娘子晓得许仙硬拉她喝雄黄酒,这是法海的诡计,心里就不肯喝.真要是不喝吧,丈夫许仙心里不除疑,就要中了法海的离间计;喝吧,自己要是现了形,也就中了法海的降妖计.怎么办?她倚仗自己根基好,苦笑了笑,勉勉强强喝了半杯。

许仙一望白娘娘真喝了雄黄酒,也就不把法海的话放在心里了.可白娘子喝下这半杯雄黄酒,酒­性­药­性­一发作,心里着实难过了,头昏昏沉沉,心象刀绞一般。她跟许仙说:

“相公,今天我头有点昏.”

“那你就上床躺躺吧!”

白娘子随手放下白罗纱的蚊帐,脸朝床里睡觉了。今天,许仙心里高兴,多少天的疑心病去掉了.他想:“这班和尚真是疑神见鬼,搬弄是非,要是听了他的话,我们夫妻不是不和了吗?他左一杯,右一杯,喝得差不多了,也想上床休息,他把半个帐帘一掀,只见一条白蛇挂在帐沿下面.许仙一吓,“咚”地一下就吓死过去了。

午时一过,白娘娘雄黄酒­性­过了,这时,小青躲过午时也回来了.一看许仙死了,晓得是被自己现了形吓的,便心疼得哭的死去活来.

白娘子跟小青青说:“如今要救许郎的­性­命,只有到峨嵋山上去盗仙草了,就是不晓得能不能回头?现在拜托妹妹一件事:许郎请你照应着。我七天不回头,恐怕就死在那块了......

白娘子驾了白云,拼命地飞到了昆仑山玉虚宫。只见山顶上,有鹤童和鹿童两位仙子的看守。白娘娘变了一条小白蛇,“吱”地一下窜进了仙草窝里,鹤童和鹿童起初一点儿也没觉察,它俩看看山上草不动,树不摇,鸦雀无声,以为一切如常,转了一阵就回仙洞去了。

白娘子一望,机会来了。她“咝咝”地向灵芝草游去,这灵芝草在昆仑山长有万年,能有起死回生之效!白娘子一下衔了两棵在嘴里,回身刚要走,不想鹿童又出来察看了.她连忙又躲进仙草窝里,屏住气,不敢动。鹿童一望,“唷!灵芝草少了两棵,这还得了!”就在四下里寻找.突然,它一下子看见了白娘娘,两下便打了起来。白娘子虚晃一剑,正想溜走,只听得头顶上“呱”地一声尖叫,身背后飞来了一只白鹤。白娘子一吓,跌倒在地,随即就现了原形。白鹤仙子张开两个爪子,朝白娘娘身上一站,低头伸出长长的尖嘴,正要来叼白蛇,忽然听到一声:

“徒儿,休要动手!为师到了.”

鹤童连忙抬起头来看.原来是鹤童、鹿童的师父南极仙翁从洞里出来了。他叫白娘子恢复人形站起身来,问她为何来盗仙草。白娘子两眼泪花花的,她已身怀六甲。再说,许仙已死去了六天,实在是不能再耽搁工夫了.于是,她把苦情一五一十说给老寿星听.

南极仙翁方才接到观世音菩萨用腹内传音告诉他,白蛇要来借灵芝救夫的一番嘱托,心里早有了底数,现又听白娘子亲口这么一说,更觉十分不忍,遂叫白鹤仙子送她赶回镇江。

白娘子拜辞了南极仙翁,将身伏在白鹤身上,转眼间飞进了钱塘家里.白娘子站在小青面前喊道:

“小青,小青,我来了!”

这时,许仙的命,是十分只剩下了一厘,白娘子连忙用­阴­阳水把灵芝草一泡,撬开许仙的牙关,将药灌进许仙嘴里,只听他五腹六脏里“孔咚、孔咚”地响了一阵,不到一时三刻工夫,许仙慢慢睁开双眼,一看白娘子和小青围住他,便一把拉住白娘子的手说:

“娘子,娘子,我现在在哪里?”

白娘子一看许仙醒了,喉咙里象塞了什么东西,眼泪滴滴答答直掉,一颗一颗地掉在许仙脸上。

且说,在朝有一位京营节度使,姓李名茂春,原籍浙江台洲府天台县人,娶妻王氏,夫妻好善,李大人为人最慈,带兵军令不严,因此罢官回籍,在家中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扶危济困,冬施棉衣,夏施汤药。这一天,李大人在街市闲游,人都呼之为李善人,内中就有人说:

“李善人不是真善人,要是真善人,怎么会没儿子?”

这话,李大人正听见,自己回至家中,闷闷不乐。夫人王氏见大人回来闷闷不乐,就问老爷因何不乐.大人说:

“我在街市闲游,人都称我为李善人,内中就有人暗中说我隐恶扬善,又说善人不是真心,要是真心为善,不能没儿子.被我听见,我想上天有眼,神佛有灵,当教你我有个儿子才是。”

夫人劝大人买两侍妾,也可以生儿养女.大人说:

“夫人此言差矣,吾岂肯作那不德之事?夫人年近四旬,尚可以生养儿女,不如你我斋戒沐浴三天,同到永宁村北天台山国清寺拜佛求子,听说,那儿的观世音菩萨最为灵验,倘使菩萨有眼,你我夫妻也可生个儿子。”

王氏夫人说:

“甚好。”

李茂春择了日期,带着僮仆人等,夫人坐轿,员外骑马,到了天台山下,只见此山高耸天际,山峰直立树木森森,国清寺在半山腰上。到了寺门以外,只见山门高大,里面钟鼓二楼,前至后五层大殿,再后有斋堂客舍,经堂戒堂,二十五间藏经楼.夫妻二人来在观音阁,见那观世音菩萨仁慈端庄,他妻子上好香,李茂春纳头便拜,祷告菩萨曰:

“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你若赐给我们夫妻一男半女,我们夫妻将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以为报答!”

正巧那日,观世音菩萨去天台山国清寺巡视,听李茂春夫妻祷告言语,便记得清楚.出寺后又去西天大雷音寺看望如来佛祖,佛祖正因第十七位降龙罗汉难提蜜多罗.嘎沙雅巴尊者,误将自己的亲信老龙难陀龙王头上的鹿角打坏,致使下凡的宋太祖赵匡胤损了阳寿四十年,而大发雷霆.若亏了有优波难陀龙王接其位为宋太宗,否则,就要使佛祖难堪了,因此,要罚降龙罗汉下界受过.趁此,就让菩萨携他,在凡世间给他托生个人家.菩萨领旨,就带降龙罗汉庆友,一路前往浙江台洲府天台县而来.

且说,李茂春夫妻去天台山国清寺求观世音菩萨赐子,果然灵验,十月怀胎后喜得贵子,孩子生下时,红光罩院,异香满室(参阅陈忱著《济公全传》),但只是啼哭不止,连­奶­也不要吃.忽家人来报说:

“国清寺方丈­性­空大和尚求见. ”

李茂春想了一想,道:

“你去请他进来。”

家人走出来,叫声:

“师父,员外请师父到里边去。”

菩萨道:

“难得,难得!”

一面说,一面走到中堂。李茂春抬头一看,见这大和尚骨格清奇,连忙下阶迎接。到厅上见了礼,分宾主坐下。李茂春道:

“师夫此来,可有何事?”

菩萨道:

“贫僧今日偶然来到贵庄,正值员外生了公子,岂不是有缘?特请员外把今郎抱出来,待贫僧看上一看.”

员外道:

“这个恐使不得!那污秽会触了三光! ”

菩萨道:

“不妨事!只须拿一把雨伞撑了出来.”

员外道:

“既如此,老师父请坐,待老夫将孩儿抱来! ”

员外进内就双手捧定孩儿抱将出来,但仍哭声不止. 菩萨上前探看, 只见那孩儿睁眼见了菩萨,立时止住了哭声, 一咧嘴反而笑了.菩萨用手摸着孩子的头顶说道:

“莫要笑, 莫要笑, 你的来历我知道, 你来我去两抛开, 省得大家胡倚靠.”

菩萨道:

“员外,我要收他做个记名徒弟, 就给他取名叫李修缘吧!”.

员外应喏, 将李修缘抱进屋去.再出来时,那和尚早已不见.知是神佛显圣度缘,便早晚烧香礼佛不在话下.

李修缘年幼时,目读十行,过目不忘,才学出众。平日喜看道书,到了十八岁,他看破红尘,立志出家。后来,他父母先后故去, 二十七岁时他便到西湖飞来峰灵隐寺庙中出家,拜方丈大和尚元空长老为师,起佛号名道济。道济佯狂疯颠,他在庙内不论见哪个和尚有钱就偷,有衣服偷出去就当了,庙里独叫他颠和尚,外面又叫他疯和尚,讹言传说他为济颠僧。他还最爱吃酒吃­肉­。有人说,和尚例应吃斋,为什么偏要吃酒?济颠说:

“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为我修心不修口。”

他本奉佛法旨度世而来,以后曾有种种济世功德,功成圆满回皈天界后,被佛祖封为“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这是后话不表.

且说, 岳飞呣子因遭洪水坐进了门边的缸中,那缸忽地飘起, 随着水势,直淌到河北大名府内黄县方住. 那县离城三十里,有一村,名唤麒麟村。村中有个富户,就是那周侗的结义兄弟王明. 王明一日清早起来,坐在厅上,听外面喧闹,便叫家人王安过来问话, 王安道:

“不知那里水发,水口边淌着许多家伙物件。那些村里人都去抢夺,故此喧喧嚷嚷。”

员外听了这话,即同了王安走出庄来观看,一步步行到水口边,只见那些众邻舍乱抢物件,王明叹息不已。王安远远望见一件东西淌来,上面有许多鹰鸟搭着翎翅,好象凉棚一般的盖在半空。不多时,看看流到岸边,却是一只花缸,花缸内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厮。那众人只顾抢那箱笼物件,那里还肯来救人!只王安走上前赶散了鹰鸟,叫道:

“员外,她怀中抱着个孩子,漂流不死。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况兼这些鹰鸟护佑着他,长大来必定做官。岂不是个贵人?”王明暗想:“不知何处漂流到此?”向花缸内问道:

“这位安人住居何处?姓甚名谁?”

姚氏安人听得有人叫唤,方才抬起头来一看,眼泪汪汪,说道:

“妾身乃相州汤­阴­县孝弟里永和乡岳家庄人氏,因遭洪水泛涨,妾夫被水漂流,不知死活,人口田产尽行漂没。妾身命不该绝,抱着小儿坐于缸内,方淌到此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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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回 贫岳飞铺沙学字 内黄县周侗投兄

第一百二十九回 贫岳飞铺沙学字 内黄县周侗投兄

王员外忙叫王安向近村人家,讨了一碗热汤与他吃了,便道:

“安人,我这里是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老汉姓王名明,舍下就在前面。安人若肯,先到舍下权且住下,不知安人意下如何?”

安人听了,不觉悲悲咽咽的道:

“多谢恩公!若肯收留我呣子二人,真乃是重生父母! ”

员外叫王安先去报知院君。这里姚氏安人慢慢的行到庄门前,王院君早已出庄迎接。安人进内,见过了礼,诉说一番夫­妇­分离之苦。院君与丫环等听了亦觉伤心。当日院君吩咐­妇­女们打扫东首空房,安顿岳家安人住下。那安人做人一团和气,上下众人无不尊敬。王员外又差人往汤­阴­县探听,水势已平复,岳家人口并无下落.岳安人听了,放声大哭.王院君再三劝解,方才收泪.自此二人情同姊妹一般.王明对岳安人道:

“安人带着令郎在此不便,门外有几间空房,动用家伙俱有在内。不若安人往那边居住,日用薪水,我自差人送来。不知安人意下如何?”

岳安人道:

“多蒙员外、院君救我呣子,大恩未报。又蒙员外费心,我呣子在外居住倒也相安。”

王员外即去备办了许多柴米油盐、家伙动用之物。岳安人即取通书,拣定了吉日,搬移出去另住,日逐与邻舍人家做些针黹,趁几分银钱添补,倒也有些积攒。

不觉光­阴­易过,日月如梭,这岳飞长成七岁,一日,安人对岳飞道:

“你今年七岁,也不小了,天天顽要也不是个了局。我向来在员外里边取得这几部书留下,明日待我教你读书。”

到了第二天,岳安人将书展开,教岳飞读。那经得岳飞资质聪明,一教便读,一读便熟。过了数日,岳安人叫声:

“我儿,你做娘的积攒得几分生活银子,你可拿去买些纸笔来,学写书法,也是要紧的。”

岳飞想了一想,便道:

“母亲,不必去买,孩儿自有纸笔,待孩儿去取来.”

即去取了一个畚箕,走出门来,竟到水口边满满的装了一畚箕的河沙,又折了几根杨柳枝,做成笔的模样,走回家来,对安人道:

“母亲,这个纸笔不消银钱去买,再也用不完的。”

就将沙铺在桌上,安人将手把了柳枝,教他写字。把了一会,岳飞自己也就会写了。岳飞从此在家朝夕读书写字,

再说,那王员外有一子,名叫王贵,已是六岁。却生得身强力大,气质粗卤。王员外请个训蒙先生到家,教他两个读书识字。那村中有个汤员外,一个张员外,俱是王员外的好友,各将儿子汤怀、张显送来读书。那岳飞还肯用心,这三个小顽皮非惟不肯读书,终日在学堂里舞­棒­弄拳,先生略略的责罚几句,不独不服管,反把先生的胡子几乎拔得­精­光。那先生欲待认真,又俱是独养儿子,父母爱惜,奈何他不得,只得辞馆回去。一连几个先生俱是如此。三位员外聚在一起商议,毫无办法,甚是烦恼.

且说那周侗,自从武松离了东京卞梁回阳谷县以后, 周侗就又在刘光世幕府做过一段幕宾.刘光世军驻河南,周侗年老后,孤苦无依,就想起老兄弟王明来了. 因前几年王明曾来信曾邀他在闲暇之时,来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家中聚聚, 周侗现今正无事可做,所以便收拾起行理,奔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而来. 往投昔日好友王明. 周侗非只一日,来在庄外. 正遇家人王安, 便要王安通秉. 王安问明来人关系姓名,忙进来禀说:

“员外,陕西周侗老相公到此要见! ”三个员外听了大喜,忙一齐出到门外来相接。迎到厅上来,见礼坐下。王明开言道:

“老弟久不相会,一向闻说大哥在东京,今日甚风吹得到此?”

周侗道:

“只因老夫年迈,向来在府城内卢家的时节,曾挣得几亩田产在此地,特来算算帐,顺便望望贤弟,就要返舍去的。”

王明道:

“难得老哥到此,自然盘桓几日,再无就去之理。”

忙叫厨下备酒接风,三个员外聚坐闲谈。王明又问:

“大哥别来四十余年,仅知你在御拳馆当那八十万禁军总教头,教授武艺,不知除此而外,又另有几位高徒?”

周侗道:

“就是小徒林冲、卢俊义、武松三个,也俱被­奸­臣所害。

王明惊道:

“啊! 这些,都是盖世无双的英雄! ”

周侗道:

“我辞去了京师御拳馆的职务以后,林冲以雷霆枪闻名天下,则继承了我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职务,他本­性­善良、正直、谦和有礼、处处先替别人着想,但因平时不善交权贵,所以不得升迁,只是有个禁军教头的虚职.一日,与其妻前往庙中降香,途中路遇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竟然因看上了他的妻子贞娘,于是一连串的厄运便降临到他的头上,后被逼上了梁山.只因招安而处于极度痛苦和无可奈何之中,默默地病死在六和寺之中。那不争气的小徒史文恭,从西夏阵前回转东京后,受蔡京引诱,­干­出卖师求荣的事来,得以跃升官职;后来,因违法获罪,同僚鄙视其为人,以至到处不能容身,史文恭无奈流落四方;最后在曾头市做了枪­棒­教师,因用笔管枪­射­死托塔天王晁盖,而惹怒梁山好汉,后被卢俊义、林冲擒住,替我清理了门户.如今兄弟我真个举目无亲了。不知兄长,各有几位令郎?”

三个员外道:

“不瞒兄弟说,我们三个正为了这些孽障,在此诉苦。”

三个人便各把三个儿子淘气的情状告诉了一番。周侗道:

“既然如此年纪,为何不请个先生来教训他?”

三个员外道:

“也曾请过几位先生,俱被他们打去。这样顽劣,谁肯教他?”

周侗微笑道:

“这都是几位先生不善教训,以致如此。不是老汉夸口,若是老夫在此教他,看他们可能打我么?”

三个员外大喜道:

“既然如此,不知兄弟肯屈留在此么?”

周侗道:

“看三位老兄面上,老汉我就成就了侄儿们罢!”

三个员外不胜之喜,各各致谢。当日酒散,张、汤二人各自回去.

这日王贵正在外边顽要,一个庄丁道:

“员外请了个狠先生来教学,看你们玩不成了!”

王贵听了,急急的寻着张显、汤怀,商议准备铁尺短棍,好打先生个下马威。次日,众员外送儿子上学,都来拜见了先生,请周侗吃上学酒。周侗道:

“兄长们且请回,此刻不是吃酒的时候。”

就送了三个员外出了书房,转身进来,就叫:

“王贵上书。”

王贵道:

“客还未上书,那有主人先上书之理?这样不通,还亏你出来做先生!”

便伸手向袜统内一摸,掣出一条铁尺,望着先生头上打来。周侗眼快手快,把头一侧,一手接住铁尺,一手将王贵夹背一拎揪倒在凳上,取过戒方,将王贵重重的打了几下。你道富家子弟从未经着疼痛过的,这几下直打得王贵伏伏贴贴,只得依他教训。那张显、汤怀见了,暗暗的把短家伙撇掉,也不敢放肆了。自此以后,皆听从先生用心攻读。

且说这岳飞在隔壁,每每将凳子垫了脚,爬在墙头上听那周侗讲书。忽一日,周侗对三个学生道:

“我出三个题目在此,你们用心做成破题,待我回来批阅。”

一面说,一面换了衣服,便出门去了。

岳飞看见周侗出门,心内想道:“先生既出去,我不免到他馆中去看看。”遂走将过来。王贵看见,就一把扯住,叫道:

“汤哥哥,张兄弟,你两个人来看看这个人就叫岳飞,我爹爹常称说他聪明得很,今日先生出了题目,要我们做,我们那有这样心情,不如央他代我们做做,何如?”

张、汤两个齐声道:

“有理!我们正要回去望望母亲,岳哥替我们代做了罢!”

岳飞道:

“恐怕做出来不好,不中先生之意。”

三人道:

“休要太谦,一定要拜烦的了。”

王贵恐岳飞逃走了,去将那书房门反锁起来,对岳飞道:

“你肚中饥饿,抽屉内有点心,尽着你吃。”

说罢,三个飞跑的顽耍去了. 岳飞将三人平昔所做的破题翻出来看了,各依照每人的口气做了三个破题。走到先生位上坐下,将周侗的文章细细看了,不觉拍案道:

“我岳飞若得此人训教,何虑日后不得成才!”

(下接第一百三十回 麒麟村拜为西席 收大鹏传艺螟蛉)

第一百三十回 麒麟村拜为西席 收大鹏传艺螟蛉

第一百三十回 麒麟村拜为西席 收大鹏传艺螟蛉

岳飞言毕,立起身来,提着笔,蘸着墨,端过垫脚小凳,站在上边,在那粉壁上写了几句道:

“投笔由来羡虎头,须教谈笑觅封侯。胸中浩气凌霄汉,腰下青萍­射­斗牛。

英雄自合调羹鼎, 云龙风虎自相投。功名未遂男儿志,一在时人笑敝裘。”

写完了,念了一遍,又在那八句诗后面写了八个字道:“七龄幼童岳飞偶题。”方才放下笔,忽听得书房门锁响,回身一看,只见王贵同着张显、汤怀推进门来,慌慌张张说道:

“不好了!先生回来了, 快走,快走!”

岳飞吃了一惊!只得走出书房回家.

周侗回至馆中坐定,见那三张破题摆在面前,遂拿过来逐张看了,文理皆通,尽可成器。又将他三人往日做的一看,觉得甚是不通,心中自忖道:“今日这三个学生为何才学骤长?想是我的老运亨通,也不枉传授了三个门生。”再拿起来细看了一回,越觉得天然­精­密。又想道:“莫不是请人代做的,亦未可定。”因问王贵道:

“今日我下乡去后,有何人到我书房中来?”

王贵撒谎道:

“没有人来。”

周侗正在疑惑,猛然抬起头来,见那壁上写着几行字。立身上前一看,却是一首诗。虽不甚美,却句法可观,且抱负不小。再看到后头,写着岳飞名字。方知王员外所说,有个岳飞甚是聪明,话果非虚,便指着王贵道:

“你这畜生!现有岳飞题诗在墙上,怎说没有人到书房中来?怪道你们三个破题,做得比往日不同。原来是他替你们代做的,你快去与我请他过来见我。”

王贵不敢则声,一直走到岳家来,对岳飞道:

“你在书房内墙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先生见了发怒,叫我来请你去,恐是要打哩!”

岳安人听见,好生惊慌,后来听见一个“请”字,方才放心,便对岳飞道:

“你前去须要小心,不可造次。”

岳飞答应道:

“母亲放心,孩儿知道。”

遂别了安人,同着王贵到书房中来,见了周侗,深深的作了四个揖,站在一边,便道:

“适蒙先生呼唤,不知有何使令?”

周侗见岳飞果然相貌魁梧,虽是小小年纪,却举止端方,便命王贵取过一张椅子,请岳飞坐下,问道:

“这壁上的佳句,可是尊作么?”

岳飞红着脸道:

“小子‘鹏举’年幼无知,一时狂妄,望老先生恕罪!”

周侗又问岳飞:

“你的文字却是何师传授?”

岳飞道:

“只因家道贫寒,无师传授,是家母教读的几句书,沙上学写的几个字。”

周侗沉吟了一会,便道:

“你可去请令堂到此,有话相商。”

岳飞道:

“家母是孀居,不便到馆来。”

周侗道:

“是我失言了。”

就向王贵道:

“你去对你母亲说,说先生要请岳安人商议一事,特拜烦相陪。”

王贵应声:

“晓得!”到里边去了. 周侗方对岳飞道:

“已请王院君相陪,你如今可去请令堂了。”

岳飞应允回家,与母亲说知:

“先生要请母亲讲话,特请王院君相陪,不知母亲去与不去?”

岳安人道:

“既有王院君相陪,怎得不去?待我过去,看是有何话说。”

随即换了几件­干­净衣服,出了大门,同岳飞走到庄门首。早有王院君带了丫环出来迎接,进内施礼坐定。王员外也来见过了礼,说道:

“周先生有甚话说,来请安人到舍,未知可容一见?”

安人道:

“既如此,请来相见便了。”

王员外即着王贵到书房中,与先生说知。不多时,王贵、岳飞随着周先生来至中堂,请岳安人见了礼。东边王院君陪着岳安人,西首王员外同周先生各各坐定,王贵同岳飞两个站在下首.周侗开言道:

“请安人到此别无话说,只因见令郎十分聪俊,老汉意欲纳岳飞为螟蛉之子,特请安人到此相商。”

岳安人听了,不觉两泪交流,说道:

“此子产下三日,就遭洪水之变,妾受先夫临危重托,幸蒙恩公王员外夫­妇­收留,尚未报答。我并无三男两女,只有这一点骨血,只望接续岳氏一脉,此事实难从命,休得见怪!”

周桐道:

“安人在上,老夫非是擅敢唐突,因见令郎题诗抱负,后来必成大器,但惜无一个名师点拔.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老夫不是夸口,空有一身本事,传了三个徒弟,俱被­奸­臣害苦。目下虽然还教训着这三个小学生,不该在王员外、安人面前说,那里及得令郎这般英杰?那螟蛉之说非比过继,既不更名,又不改姓,只要权时认作父子称呼,以便老汉将平生本事尽心传得于他,后来老汉百年之后,只要令郎把我这几根骨头掩埋在土,不致暴露,就是了此完局,望安人慨允!”

岳安人听了,尚未开言,岳飞道:

“既不更名改姓,请爹爹上坐,待孩儿拜见! ”

岳飞只因久慕周先生的才学,要他教训诗书、传授武艺,故此心愿拜他。于是, 就走上前,朝着周侗跪下,深深的就是八拜。谁知这八拜,竟是天缘, 拜出一个武昌开国公太子少保总督兵粮统属文武都督大元帅来。当时拜罢,又向着王员外、王院君行了礼,然后又向岳安人面前拜了几拜。岳安人半悲半喜,无可奈何。王员外吩咐安排筵席,差人请了张达、汤文仲来与周侗贺喜。王院君陪岳安人自在后厅相叙。当晚酒散,各自回去。

次日,岳飞进馆攻书。周侗见岳飞家道贫寒,就叫他四人结为兄弟。各人回去,与父亲说知,尽皆欢喜。从此以后,周侗将十八般武艺,及其文韬武略倾囊而尽传授与那四兄弟. 尤其是对那岳飞, 他把他的绝活“周侗拳”掰开揉碎地与他细细分剖, 将其中龙、虎、猴、马、鼍、­鸡­、鹞、燕、蛇、鸟、鹰、熊、等十二形的各个不同用处,及劈、钻、崩、炮、横,这五行拳的每种不同使法,都结合实战需要逐一练熟,牢记心中.后来,岳飞做了兵马大元帅,他就把这“周侗拳”改名为“形艺拳”,并做为军中技击武功的必修课, 严格训练岳家军,使岳家军人人都会使会练, 以至在与金兵作战中,百战百胜,立下了不世之功. 从此 , 民间都恭奉岳飞为“形艺拳”门的祖师爷.这是后话不提.

不觉光­阴­如箭,夏去秋来,看看岳飞已长成一十三岁。众兄弟们一同在书房朝夕攻书。周侗教法­精­妙,他们四个不上几年,每各人俱是能文善武的大才. 一日,正值三月天气,春暖花香,周侗对岳飞道:

“你在馆中,与众弟兄用心作文,我有个老友志明长老,是个有德行的高僧,他在沥泉山,一向不曾去看得他,今日无事,我去望望他就来。”

岳飞道:

“告禀爹爹,难得这样好天光,爹爹路上独自一个又寂寞,不如带我们一同去走走,又好与爹爹作伴,又好让我们去认认那个高僧,何如?”

周侗想了想道:“也罢。”遂同了四个学生,出了书房门,叫书重锁好了门。五个人一同往沥泉山来。一路上春光明媚,桃柳争妍,不觉欣欣喜喜。将到山前,周侗立定脚,见那东南角上有一小山,心中暗想:“好块风水地!”岳飞问道:

“爹爹看什么?”

周侗道:

“我看这小山山向甚好,土­色­又佳,来龙得势,藏风聚气,好个风水!不知是那家的产业?”

王贵道:

“此山前后周围一带,都是我家的。先生若死了,就葬在此地不妨。”

岳飞喝道:

“休得乱道!”

周侗道:

“这也不妨!人孰无死?只要学生不要忘了就是。”

就对岳飞道:

“此话我儿记着,不可忘却了!”

岳飞应声:

“晓得!”

(下接第一百三十一回 沥泉山文殊赠枪 应县试汤怀鹤立)

第一百三十一回 沥泉山文殊赠枪 应县试汤怀鹤立

第一百三十一回 沥泉山文殊赠枪 应县试汤怀鹤立

一路闲话,早到山前。上山来不半里路,一带茂林里现出两扇柴扉。周侗就命岳飞叩门。只见一个小沙弥开出门来,问声:

“那个?”

周侗道:

“烦你通报师父一声,说陕西周侗,特来探望。”

小沙弥答应进去。不多时,只见志明长老手持拐杖走将出来,笑脸相迎。二人到客堂内,见礼坐下,四个少年,侍立两旁。长老叙了些寒温,谈了半日旧话,又问起周侗近日的起居。周侗道:

“小弟只靠这几个小徒。这个岳飞,乃是小弟螟蛉之子。”

长老道:

“妙极!我看今郎骨格清奇,必非凡品,也是吾兄修来的!”

一面说,一面吩咐小沙弥去备办素斋相待。看看天­色­已晚,当夜打扫净室,就留师徒五个安歇了。长老自往云床上打坐。到了次日清早,周侗辞别长者要回去了。长老道:

“难得老友到此,且待早斋了去。”

周侗只得应允。坐下不到片刻,只见小沙弥捧上茶来,吃了,周侗道:

“小弟一向闻说这里有个沥泉,烹茶甚佳。果有此说否?”

长老道:

“这座山原名沥泉山,山后有一洞,名为沥泉洞。那洞中这股泉水本是奇品,不独味甘,若取来洗目,便老花复明。本寺原取来烹茶待客,不意近日有一怪事,那洞中常常喷出一股烟雾迷漫,人若触着他,便昏迷不醒,因此不能取来奉敬。这几日,只吃些天泉。”

周侗道:

“这是小弟无缘,所以有此奇事。”

那岳飞在旁听了,暗暗想道:“既有这等妙处,怕什么雾?多因是这老和尚吝啬,故意说这等话来唬吓人。待我去取些来。与爹爹洗洗眼目,也见我一点孝心。”遂暗暗的向小沙弥问明了山后的路径,讨个大茶碗,出了庵门,转到后边。只见半山中果有一缕流泉,旁边一块大石上边,镌着“沥泉奇品”四个大字,却是苏东坡的笔迹。那泉上一个石洞,洞中却伸出一个斗大的蛇头,眼光四­射­,口中流出涎来,点点滴滴,滴在水内。岳飞想道:“这个孽畜,口内之物,有何好处?滴在水中,如何用得?待我打死他!”便放下茶碗,捧起一块大石头,看得真切,望那蛇头上打去。不打时犹可,这一打,不偏不歪,恰恰打在蛇头上。只听得呼的一声响,一霎时,星雾迷漫,那蛇铜铃一般的眼露出金光,张开血盆般大口,望着岳飞扑面撞来。岳飞连忙把身子一侧,让过蛇头,趁着势将蛇尾一拖。一声响亮,定睛再看时,手中拿的那里是蛇尾,却是一条丈八长的蘸金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回头看那泉水已­干­涸了,并无一滴。

岳飞十分得意,一手拿起茶碗,一手提着这枪,回至庵中。走到周侗面前,细细把此事说了一遍,周侗大喜。长老叫声:

“老友!这沥泉原是神物,令郎定有登台拜将之荣。但这里的风水,已被令郎所破,老僧难以久留,只得仍回五台山去了。但这神枪非比凡间兵器,老僧有兵书一册,内有传枪之法并行兵布阵妙用,今赠与令郎用心温习。我与老友俱是年迈之人,后会无期。再二十年后,我小徒道悦和尚在金山上,与令郎倒有相会之日, 望谨记此言.”

周侗道:

“如此说来,俱是小弟得罪,有误师父了。”

长老道:

“此乃前定,与老弟何罪之有?”

说罢,即进云房去取出一册兵书,上用锦匣藏锁,出来交与周侗。周侗吩咐岳飞好生收藏。老僧先自告别, 腾空而起, 原来是文殊显化,自回五台山不提.

周侗下山, 回至王家庄好生欢喜,就叫他弟兄们置备弓箭马匹,他每日里在空场上教他等开弓­射­箭,舞剑抡刀。周侗将九朵葵花枪法传授给岳飞。一日,周侗问汤怀道:

“你要学什么家伙?”

汤怀道:

“弟子见岳大哥舞的枪好,我也枪罢。”

周侗道:

“也罢,就传你个枪法。”

随后张显要学钩连枪法, 王贵要学春秋大刀, 周侗全都应喏, 自此以后,双日习文,单日习武。岳飞又是少年,力量过人。周侗年迈,巴不得将平生一十八般武艺,尽心传授与螟蛉之子。所以岳飞文武双全,武艺比卢俊义、林冲二人更高。这也不在话下。

一日,周侗得信,县上兴武科小考, 便烦村里里正, 将四位小相公的名字报送到县中去了. 周侗便对三个员外说道:

“各位兄长,县上武科小考, 且请回去整备令郎们武考的事情去罢!”

众员外于是各自携张显、汤怀、王贵回家商议去了. 周侗叫岳飞也回去与母亲商议,打点进县应试。岳飞禀道:

“三个兄弟俱豪富之家,俱去备办弓马衣服。你看孩儿身上这般褴褴褛褛,那有钱来买马?为此说是且待下科去罢。”

周侗点头道:

“这也说的是。也罢,你随我来。”

岳飞随了周侗到卧房中。周侗开了箱子,取出一件半新半旧的素白袍、一块大红片锦、一条大红鸾带,放在桌上,叫声:

“我儿,这件衣服,与你令堂说,照你的身材改一件战袍,余下的改一顶包巾。这块大红片锦,做一个坎肩、一副扎袖。大红鸾带,拿来束了。将王员外送我的这匹马,借与你骑了。到十五清早就要进城的,可连夜收拾起来。”

岳飞答应一声,拿回家去,对母亲说知就里,安人便连夜动手就做。次日,周侗独坐书房观看文字,听得脚步响,抬头见汤怀走进来道:

“先生拜揖!家父请先生看看学生,可是这般装束么?”

周侗见那汤怀头上戴一顶素白包巾,顶上绣着一朵大红牡丹花;身上穿一领素白绣花战袍,颈边披着大红绣绒坎肩,两边大红扎袖,腰间勒着银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周侗道:

“对, 就是这等装束。明日总在校场会齐便了”

汤怀才去,又见张显、王贵、岳飞先后进来, 也是这等准备. 到次日清晨,周侗过来,同岳飞吃了饭,起身出门。周侗自骑了这匹马,岳飞跟在后头。一路行来,直至内黄县校场。你看人山人海,各样赶集的买卖并那茶篷酒肆,好不热闹!周侗拣一个洁净茶篷,把马拴在门前树上,走进篷来,父子两个占一副座头吃茶。

那三个员外是城中俱有亲友的,各各扛抬食物,送到校场中来,拣一个大酒篷内坐定,叫庄丁在四下去寻那先生和岳大爷。那庄丁见了这匹马,认的是周侗的,望里面一张,见他父子两个坐着,即忙回至酒篷,报与各位员外。三个员外忙叫孩儿们同了庄丁来至茶篷内,见了先生道:

“家父们俱在对过篷内,请先生和岳大哥到那里用酒饭。”

周侗道:

“你们多去致意令尊,这里不是吃酒的所在。你们自去料理,停一会,点到你们名字,你三人上去答应。那县主倘问及你哥哥,你等可禀说,在后就来。”

王贵便问道:

“为什么不叫哥哥同我们一齐上去么?”

周侗道:

“尔等不知,非是我不叫他同你们去,因你哥哥的弓硬些,不显得你们的手段,故此叫他另考。”

那三个方才会意,辞别先生,问到酒篷。与众员外说了此话,众员外赞羡不已。不多时,那些各乡镇上的武童,纷纷攘攘的到来。果然人山人海,说不尽繁华富丽。再看穿戴, 真个是“穷文富武”,多少富家儿郎,穿着十分齐整,都是高头骏马,配着鲜明华丽的鞍甲。一个个心中俱想取了,好上东京夺取功名。再一会,只见县主李春,前后跟随了一众人役,进校场下马,在演武厅上坐定。左右献上茶来吃了。看见那些赴考的武童好生热闹,县主暗喜:“今日着选得几个好门生,进京得中之时,连我也有些光彩。”少刻,该房书吏送上册籍。县主看了,一个个点名叫上来,挨次比箭,再看弓马。此时演武厅前,但听得嗤嗤的箭,响声不绝。那周侗和岳大爷在茶篷内侧着耳朵,听着那些武童们的箭声,周侗不觉微微含笑。岳飞问道:

“爹爹为何好笑?”

周侗道:

“我儿你听见么?那些比箭的,但听得弓声箭响,不听得鼓声响,岂不是好笑么?”

那李县主看­射­了数牌,中意的甚少。下面点到麒麟村汤怀,汤怀大叫禀说:

“求老爷吩咐把箭垛摆远些,就摆一百二十步罢!”

县主不觉好笑起来,令从人下去摆好箭垛。汤怀立着头把,张显立了二把,王贵是第三把。你看他三个开弓发箭,果然奇妙,看的众人齐声叫采,连那县主都看得呆了。你道为何?那三个人­射­的箭与前相反,箭箭上靶垛,并无虚发。但闻擂鼓响,不听见弓箭的声音,直待­射­完了鼓声方住。三人同上演武厅来。县主大喜,便问:

“你三人弓箭,是何人传授?”

汤怀忙上前禀道:

“家师是关西人,姓周名侗。”

(下接第一百三十二回 羡英才李春联姻 九九期宗师回天)

第一百三十二回 羡英才李春联姻 九九期宗师回天

第一百三十二回 羡英才李春联姻 九九期宗师回天

县主道:

“原来令业师就是京师御拳馆的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周老先生,他是本县的好友,久不相会,如今却在那里?”

汤怀道:

“现在下边茶篷内。”

县主听了,随即差人同着三人来请周侗相见,一面就委衙官看众人比箭。不多时,周侗带了岳飞到演武厅来,李春忙忙下阶迎接,见了礼,分宾主坐下。县主道:

“大哥既在敝县设帐,不蒙赐顾,却是为何?”

周侗道:

“非是为兄的不来看望兄弟, 我虽在那麒麟村奉为西席, 但因教授文武两项功课, 实无功夫也! ”

周侗遂把手一招,叫声:

“我儿,可过来见了叔父。”

岳飞应声上前,向着县主行礼。周侗又道:

“不瞒老弟说,此子却是愚兄螟蛉的,名唤岳飞。请贤弟看他的弓箭如何?”

李春道:

“既如此,叫从人将垛子也摆一百二十步罢! ”

岳飞道:

“小儿年纪虽轻,却开得硬弓,再要摆远些个,恐要­射­到二百四十步!”

李春口内称赞,心里不信,便吩咐:

“把箭垛摆列二百四十步!”

只见那岳飞走下阶去,立定身,拈定弓,搭上箭,飕飕的连发了九枝。那打鼓的从第一枝箭打起,直打到第九枝,方才住手。那下边这些看考的众人齐声叫采,把那各镇乡的武童都惊呆了!就是三个员外,同着汤怀、张显、王贵在茶篷内看了,也俱拍手称妙。只见那带箭的,连着这块泥并九枝箭,一总捧上来禀道:

“这位相公,真个希奇!九枝箭从一孔中­射­出,箭攒斗上。”

李春大喜道:

“大哥若不嫌弃,愿将小女许配令郎,未识尊意允否?”

周侗道:“如此甚妙,只恐高攀不起。”

李春道:

“相好弟兄,何必客套。小弟即此一言为定,明日将小女庚帖送来。”

周侗谢了,即叫岳飞:

“可过来拜谢了岳父。”

岳飞即上来拜谢过了。周侗暗暗欢喜,随即作别起身道:

“另日再来奉拜了。”

遂同岳飞下演武厅来。到篷内,同了众员外父子们,一齐出城回村。

且说那李知县公事已毕,回至衙中。到了次日,将小姐的庚帖写好,差个书吏送到周侗馆中去。书吏领命,来到了麒麟村,问到王家庄上。庄丁进来报与周侗,周侗忙叫请进。那书吏进得书房,见了周侗行礼坐定,便道:

“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

周侗大喜,便递与岳飞道:

“这李小姐的庚帖,可拿回去供在家堂上。”

岳飞答应,双手接了,回到家中,与母亲说知。岳安人大喜,拜过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说也奇异,却与岳大爷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姻缘辐辏”!这边周侗封了一封礼物,送与书吏道:

“有劳尊兄远来,无物可敬,些须代饭,莫嫌轻亵!”

书吏道声:“不敢!”收了礼物,称谢告别回去。

次早天明,父子两个梳洗了,就出了庄门,步行进城,来到县门首,将两张谢帖在宅门上投进。李春即时开了宅门,出来接进内衙。行礼毕,岳飞拜谢了赠亲之恩,李春回了半礼,叙坐谈心。少停,摆上筵席,三人坐饮了一会,从人将下席搬出去。李春道:

“贤婿到此,无物相赠,小弟还有几十匹马未曾卖完,奉送令郎一匹如何?”

周侗道:

“小儿习武,正少一骑。若承厚赐,极妙的了。酒已过多,倒是同去看看马再来饮酒罢!”

李春道“使得”,三人便起身,一同来到后边马房内,周侗便悄悄的对岳飞道:

“你可放出眼力来,仔细挑选。这是丈人送的,不便退换。”

岳飞道“晓得!”就走将下去细细地看。他本­性­心里最喜爱白马的。有那颜­色­好些的,把手一按,脚都殂下去了。连挑数匹俱是一般,并无一匹中意的.正看之间,忽听得隔壁马嘶声响。岳飞道:

“这叫声,声音洪亮,必然力大,却是好马!不知在何处?”

李春道:

“贤婿果然不错。此马乃是我家人周天禄在北地买回的,如今已有年余。果然力大无穷,见了人乱踢乱咬,无人降得住他,所以卖了去又退回来,一连五六次,只得将他锁在隔壁这墙内。”

岳飞道:

“何不同小婿去一看?”

李春道:

“只怕贤婿降他不住!若降得住,就将来相赠便了。”

便叫马夫开了门,岳飞把马相了一相, 上前来。那马见有人来,不等岳飞近身,就举起了蹄乱踢。岳飞才把身子一闪,那马又回转头来乱咬。岳飞望后又一闪,趁势一把把鬃毛抓住,举起掌来就打,一连几下,那马就不敢动了. 岳飞一把牵到空地上。仔细一看,自头至尾足有一丈长短,自蹄至背约高八尺。头如博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件件俱好。但是浑身泥污,不知颜­色­如何?看见旁边有一小池,岳飞将马牵到池边,替他刷洗得­干­净。岳飞再看果然好马,却原来浑身雪白,并无一根杂毛,好不欢喜。岳飞穿好衣服,把马牵到后堂阶下,拴住了,上厅拜谢岳父赠马之恩。李春道:

“一匹马而已,何足挂齿! ”

又命家人去取出一副好鞍辔来,备好大马背上。周侗在旁看了,也叫采不迭。三个重新入席,又饮了几杯。周侗起身告别,李春再三相留不住,叫马夫又另备了一匹马,送周老相公回去。那马夫答应了,又去备了一匹马。李春送出了仪门,作别上了马,马大跟在后头,出了内黄县城门。周侗道:

“我儿,这马虽好,但不知跑法如何?你何不撒开马跑它一阵,我在后面看看如何?”

岳飞应道:“使得!”就加上一鞭,放开马去。只听得“忽喇喇”四个马蹄翻盏相似,往前跑去!周侗这老头儿一时高兴起来,也加上一鞭,一辔头赶上去。这马虽比不得岳大爷的神马,那马夫那里跟得上来,直赶得汗流气喘不住。那爷子两个,前后一直跑到了庄门首,下马进去。周侗秤了五钱银子,赏了马夫。马夫叩谢了,骑了那匹原来的马,自回去了。这里岳大爷将那匹马牵回家中,与母亲细说岳父相赠之事。呣子各各感激周先生提挈之恩。

且说那周侗只因跑马跑得热了,到得书房,就把外衣脱了,坐定,取过一把扇于,连搧了儿搧。看看天­色­晚将下来,觉得眼目昏花,头里有些疼痛起来,坐不住,只得爬上床睡。不一会,胸腹胀闷,身子发寒发热起来。岳飞闻知,连忙过来服侍。过了两日,越觉沉重。这些弟子俱来看望。员外们个个求医问卜,好生烦恼。岳大爷更为着急,不离左右的服侍。到了第七日,病势十分沉重。众员外与岳飞、王贵等,俱在床前问候。

那周侗对岳飞道:

“你将我带来的箱笼物件,一应都取将过来。”

岳飞答应一声,不多时,都取来摆在面前。周侗道:

“难得众位贤弟们俱在这里,愚弟病入膏肓,谅来不久于人世的了!这岳飞拜我一场,无物可赠,惭愧我漂流一世,并无积蓄,只有这些须物件,聊作纪念。草草后事,望兄长备办的了!”

众员外道:

“大哥请放心调养,恭喜好了,就不必说;果有不测,弟辈岂要鹏举费心!”

周侗又叫声:

“王老兄,那沥泉山东南小山下有块空地,令郎说是尊府产业,我却要葬在那里,未知贤弟允否?”

王明回道:

“小弟一一领教便了。”

周侗便叫岳飞过来拜谢了王员外,岳飞就连忙跪下拜谢。周侗又对三个员外道:

“兄长们若要诸侄成名,须离不得鹏举!”

言毕,痰涌而终。时乃宣和十七年九月十四日,行年八十一岁。岳飞痛哭不已,众人莫不悲伤。

当时观世音菩萨在云上接着, 将白玉清净琉璃瓶中的甘露向东王公的头上只一洒,东王公就如大梦初醒一般. 向观世音笑了笑道:

“菩萨, 我演绎这整八十一年,可有味道?”

菩萨笑道:

“真乃一代宗师也,俗话说,严师出高徒,你那小徒林冲、卢俊义、武松、史文恭等俱是当代一等一的高手,万人敌焉!而岳飞今后之举,乃今古英雄,武林泰斗也,更胜强林冲、卢俊义、武松等十倍矣!”

(下接第一百三十三回 国清寺打赌造桥 阿罗汉寻衅普陀)

第一百三十三回 国清寺打赌造桥 阿罗汉寻衅普陀

第一百三十三回 国清寺打赌造桥 阿罗汉寻衅普陀

二神圣说说笑笑,不多时来到江苏镇江府北岸,忽见金山寺山门前天连水,水连天,汪洋一片,低头看时却见白素贞和小青在水面上与法海大战,正战得混天黑地,难分难解,心道:“这却是为何?”

原来,许仙自看见白娘子的原身之后,心有余忌,时时放心不下,法海便趁此将许仙骗上金山,并把许仙诓藏在寺中,企图拆散他与白娘子的姻缘。白娘子和小青得知后,便赶到金山,好言向法海讨还丈夫,却遭到法海横蛮拒绝,白素贞委曲求全,竟向法海苦苦哀求,怎奈声声凄唤并没有打动法海的铁石心肠,却让被关在禅堂内的许仙痛彻心肺. 白娘子和小青忍无可忍,脱掉脚上绣花鞋抛在江里为舟,引东海之水,并召来龟军师和虾兵蟹将等水族,拼命向金山寺涌去。霎时大水滚滚,虾兵蟹将成群结队一齐漫上金山寺山门,以水漫金山寺与法海斗法,法海慌忙以达摩祖师的锦斓袈裟化为一道长堤,将水拦住,水涨堤也长,把万顷波涛拦在堤外。久战多时,终因白娘子身怀六甲,力不从心不能抵敌,那大水始终漫不过金山寺山门去.

二神圣各使神通,已明了双方打斗的原因, 此时,就见法海让白娘子撤兵回去,白娘子和小青正在气头之上,哪里肯退?法海勃然大怒,便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道:

“四方揭谛何在?快与我将青蛇和白蛇现出原形,听侯吾的发落!”

遂伸手祭起达摩法宝钵盂在空中,只闻得豁刺一声响,半空中坠下一个巨大的钵盂,将复了原形的白娘子罩在下面.小青见了,化作一阵清风逃得无影无踪.

菩萨一见此事不好,刚想出手相救白娘子,忽听东王公说道:

“师弟,你明知白素贞轮到今世必遭有此一劫,竟还动起了怜悯慈悲之心,你想过没有,若汝真要出手救援于她,恐在佛祖面前有许多不便之处,今后又与佛爷怎么相处?不如­干­脆你把这事交给我来­操­办,将来,谁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岂不妥善?只是要委曲那白娘子,须忍耐过了此一劫时,方能与许仙团圆矣!”

观世音听了,甚觉有理,遂口呼“阿弥陀佛善哉!”道:

“本座只是可惜了她,前后约两千多年的道行,竟毁在了那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乌龟王八蛋手里,仅此而已!”

二圣遂眼睁睁看着法海将白娘子置于钵盂之内,翻手压在雷峰塔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向方诸山方向飞去.路上,观音又把前日奉佛祖之命,将降龙罗汉庆友,托生在浙江台洲府天台县京营节度使李茂春家之后,又变化成国清寺方丈­性­空大和尚的模样,收了转世婴儿李修缘为徒的事,对东王公说了.东王公也为佛家的一些烂事,深感烦心而嗟叹不已.

观世音菩萨送东王公到紫府州后,便返回南海落迦岩,又马不停蹄的忙了几天岛上的琐事.忽一天,她在山上静极思动起来,回想起天台山国清寺是一个风景幽美的地方,便信步来在普陀山山顶的最高峰佛顶山上,睁开慧眼瞩目遥望,就瞧见远处有很多的头陀和尚在那里往来不息.心道:“那里一定是在忙碌我们佛家的事吧!好吧,我就去天台山走上一遭,看看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想罢,遂化做一个大买卖人,一个飞步跨过‘观音跳’,来到天台山国清寺山门外,只见五百罗汉僧三三两两的站在山门外东张西望,希望有甚么善男信女的大檀越,来山进香,或随手布施金钱。他们一眼看见观世音菩萨,以为是一个很有钱的施主上山来玩,就一齐把衣服兜起来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结结缘吧,结结缘!”

观世音菩萨以慧眼看出他们,皆是西天的活罗汉,闲来适应人间,无事逢场作戏而来,遂不说破,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把自己围起来化缘,观音菩萨只是含笑而不答言。这时,国清寺的方丈大和尚走了过来,推开众人,合掌问讯,道:

“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是从哪里而来,又奔哪里而去?”

菩萨恭敬答礼道:

“我乃南海普陀山的观世音,今特来贵山‘赏玩胜境’来了!”

那一班罗汉,听说是观世音来了,便高兴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难得观世音菩萨光临敝山,使我等增光不少!您一定要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多盘桓几天.我们这些小罗汉们,有幸天天请你吃我们的罗汉斋,皆是大造化!”

于是,众罗汉们请观音进入庙里,在方丈看茶,欣赏客斋墙上挂着的字画.茶罢,当由不少罗汉自告奋勇引着,在寺后游山玩水.回庙之后,确实又请她吃罗汉斋,对菩萨招待备致.

菩萨盘桓了几天,见罗汉们不是刀耕火种,就是静坐参禅,不觉从心中生起一种敬慕来,心道:“想我在这里整天的受他们供养,实在有点过意不去,本座一定要对这天台名山有所报效,正好给这古刹留一点‘圣迹’,以致不负此行。” 遂对罗汉们说:

“贵寺风景美不胜收,可是,虽有宽畅的大殿,但缺一座高大的宝塔,这是你们的美中不足,如此,就显得不够庄严。我建议你等,能否再建造一座七级宝塔,那就更觉壮观了!”

其中有一位罗汉Сhā嘴说道:

“本山没有宝塔,并不大要紧,最感头痛的是我们千丈岩缺少一座交通石桥,实在太不方便,人们来来去去的,总要绕一个大圈子,在我看起来,不如先造桥,然后造塔。”

观音菩萨,为欲成就这一桩好事,便带着试探的口吻对他们挑战说:

“造塔是供养佛的,众生见了塔就礼拜旋绕,有莫大的功德;桥虽重要,可是塔也不能少,现在我们可以分头来作,你们五百位罗汉,共同造塔,我一个人来替你们造一座桥,好不好?”

五百罗汉,一听此话,兴奋极了,齐声说道:

“好呀!好呀!承蒙大菩萨不弃,发善心帮助我们,这再好没有了。”

菩萨又道:

“我们不妨来个竞赛,限定一夜之内,要把宝塔和大桥造好,看谁能首先成功?”

罗汉们都是有大神通的人,这一点小事还能算得了什么,便一致的回道:

“好!好!说做就做,­干­脆,我们从今天夜里就开始­干­吧!”

观音菩萨心想:“我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座大桥就能建造成功.但他们要建筑一座高大的宝塔,就凭一夜的时间,看他们到那里运这么些砖木材料来?他们是很难完成的,看来,我是稳­操­胜卷!”

罗汉们却想:“难道我们五百位罗汉,准能输给一个菩萨吗?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你看,千丈岩这地方有这样高,这么阔,一夜的功夫想造一座大桥,恐怕你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也是完不成的了。”

当晚,更深夜静的时候,国清寺里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钟声,大家都很熟悉,这是 “开大禁”的号令(佛家的内行话,就是招呼大众睡觉的号令)。罗汉们等到大家都睡了觉,便开始运作,他们磨拳擦掌,大显神通,搬砖运石,忙得不亦乐乎,观世音菩萨受好奇心的驱使,就躲在山凹里面偷看他们建塔,只见人头在黑暗中钻动,来来往往的忙个不休,他们只用很少的时间,就把一座宝塔起得很高,这说明,千万不可再轻视他们了。于是,她一个飞身跨上高山,将两脚跨在“千丈岩”的两岸,双手拉着两边山头,往中间这么一合,说也奇怪,山上的石头见了她,就好像是那和好的面粉一样柔软,两个山头竟然合在一起,便成为了一座“石梁桥”。

观世音菩萨把桥造好后,那天还没有亮,再去看看罗汉们的宝塔,却还差些没有完工.菩萨忽然要与这班罗汉们开一次玩笑,她故意藏在山凹里学起­鸡­打鸣的声音,“喔喔喔”的啼个不休.

这时,罗汉们正在忙得起劲的当儿,只剩下一个宝塔顶盖没有上去,忽然听到金­鸡­报的声音,以为是天已拂晓,就按原先比赛的约定,时间一到就住了手,因此宝塔的顶盖就没有再盖上去.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天台山“通天塔”。

第二天,天台山附近的居民们早上起来烧早饭,结果发现,屋顶上头的烟囱都不翼而飞了,大家因为没有了烟囱,烟气熏了个满屋,也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墙上开个洞来排烟.

起初,大家只以为是一家如此,那知每家每户屋项上的烟囱都没有了,后来才知,原来天台山国清寺里,在一宿之间忽然多了一座很高大的“通天塔”,大家听了都涌了去看,果不其然,修建“通天塔”的砖头很不整齐,大大小小,出出进进,黑黑白白,煞是奇观。这时大家方才知道, 是那天台山的五百罗汉用来造了这座“通天宝塔”. 因此各家各户的砖头皆到这里来了,时至今日,天台山附近地区的屋上都没有烟囱. 而那五百罗汉因一夜未能竣工的宝塔,便成为千古遗憾!

后来,罗汉们查明,原来是观世音菩萨暗中在与他们开个“­鸡­打鸣”的玩笑,而使他们功亏一篑,罗汉们心想:“真是岂有此理!你身为菩萨,为什么跑到我们天台山来愚弄人?使我们西天这帮罗汉当场出丑不说,而且,今后我等五百尊佛,有何面目见人?”他们越想越恼,越想越气,于是,大家便集中在一起研究,如何实施报复.最后大家认为:

“观世音既然能公开来我们天台山与我等开玩笑,那末,我们也可以一齐到普陀山,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他们算计,普陀山二月里是个大香会期,二月十九日又是观音的诞辰,趁着那时来南海普陀山进香的客人特别多,罗汉们正好各显神通.于是,他们纷纷腾云驾雾直奔普陀山而去。

五百位罗汉离开了天台山,他们分别化装成挂单的穷和尚,衣服褴褛,破烂不堪;有的变化成五体不全、瞎眼哑口的丑和尚;甚至还有的变化成什么十不全的疯颠僧;真是奇奇怪怪,无所不有。

他们来到南海普陀山住下以后,每天成帮搭伙地乱转乱游.只要一看见香客,就把破海青兜起来向香客化缘,因此,全岛到处皆能听见他们的化缘之声:

“阿弥陀佛结结缘吧,结结缘! 阿弥陀佛结结缘吧,结结缘!”

香客见他们可怜的样子,也还随缘乐助,拿出银子来分给他们.因此一直到现在,后人称这种境界为“罗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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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回 传药草太仓薄荷 哈迷蚩蜡丸通书

第一百三十四回 传药草太仓薄荷 哈迷蚩蜡丸通书

有钱的大斋主来山进香,打千僧斋供养十方云集来山的僧众,五百罗汉便乘此来过堂应供,他们五百个饿虎星下凡似的穷罗汉,念过供养咒后,就狼吞虎咽的、大吃而特吃起来,三碗不够,五碗不饱,七碗八碗仍然不满肚腹,结果五百人吃了五千人的饭还是不肯罢休,弄得观音院僧众下不得台.

这还不算,他们还不断在斋堂里闹着要饭吃,同时,还说出好多不堪入耳的话来:

“什么四海闻名的普陀山,连我们这几个和尚来吃饭都不够吃,还称什么大菩萨道场呢?不把饭给我们吃饱,我们就是不走啦!”他们七言八语的闹成一堆,最后还是韦驮菩萨亲自出马,说好说歹,给他们赔不是:

“明天一早,本寺打斋管够,一定给你们吃饱。”

“好!明天早饭,如再不够我们吃时,我们就不客气的把你们的千僧大锅砸烂!”

说罢,五百罗汉恨恨而去。

观世音菩萨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班捣蛋鬼会来耍无赖,初看时,原以为他们是那里来的挂单和尚,现在才知道是天台山有意来寻报复的五百罗汉.于是,她就变化为一个普通和尚,对观音院里的僧众说:

“我来当这个饭头,不怕他们有多少个大肚皮罗汉来吃,我会叫他们撑死在这里!”

第二天,这帮饿虎似的穷罗汉,果然又在斋堂里亮起大肚功来,可是他不知道菩萨已有了准备,这时的饭菜源源而来,并无缺少,吃得他们“大腹便便”的,不能再吃了,可是饭桶里的饭,却仍然未曾见少.韦驮这时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请大家安安心心地吃饭,我院开了一个饭店,决不怕你有多大的肚皮,你们昨天没有吃饱的人,今天希望能尽量的吃,凡是能将我们饭桶里的饭菜,有本领吃光的,奖十两金子!但因吃饭而撑死在这的,就请他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五百罗汉此时,也知道观世音菩萨的神通广大,更知小小罗汉是肯定斗不过菩萨的,所以,他们就一声不吭的走了。他们走了以后,菩萨吩咐把山门关将起来,不许他们再来取闹.而那些罗汉,看见菩萨把山门关了起来,还说不准他们再进来,就愤愤不平地嚷道:

“好!我看你山门到底关到什么时候?你哪一天开山门,我们就来要饭吃!”

从此,这南海落迦岩前寺的大门,就永久地再没有开过.

一天,菩萨又化装成一个卖药草的行脚医生,挑了两个藤筐,内中放着好几十样药草,来到江苏太仓闹市人烟稠密处,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将担子放下,取出一块方巾来,铺在地上盘膝而坐,专等主顾上门。暗中观察那一班来来往往的行人,细辨忠­奸­贤佞,正在观看,忽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上穿得破烂不堪,赤足蓬头奔到跟前,劈口问道:

“卖药的老丈,你可会给人治病?”

菩萨道:

“痴孩子,不会治病如何好卖药?这岂不要误人­性­命?”

小孩道:

“那么请你去治病,不知要多少钱才行?”

菩萨道:

“行医之人,原是半积­阴­功半养生的,我只要遇见有缘之人,非但不要诊金,对贫苦之辈连药也肯送哩!”

小孩子听了此话,喜欢得跳跃起来,不觉拍着小手道:

“好了好了,今天我父亲遇见你老丈就算是有了救了,我只求老丈慈悲一下,若医治我父亲得活,小子永世也不敢忘了您的大恩。”

说着,拖着菩萨就要走。菩萨道:

“你且莫慌,可将你父亲的病,先说与我知道,看我医得医不得。如其是医得的,那时,再跟你同去不迟。”

那小孩子听了菩萨的话,一面放了手,一面说道:

“我父亲名叫蔡和,以卖烧饼为生。家中除我们父子二人之外没有旁人,一天卖下来的钱,只够吃稀粥。不料两天前父亲却说身子不好,晚上回家后就支持不住了,倒头便睡,这一睡竟然不省人事,喊他也不答应,推他也不动弹,身上热得好似烘烧饼的炉子。我正想到城外去请娘舅,不料在此遇见老丈,真是再巧也没有,求你好歹去替我父亲医治一下,那才是积­阴­功大德呢?’

菩萨道:

“ 好吧,如此,我就跟你走好了。”

于是便收拾担子挑好,跟看小孩子一路行来,连转了两个弯,来到一座破烂不堪的土地庙中,只见蔡和躺在一张板铺上面,咬紧牙关,闭着双目,如已死去的一般。菩萨看了,系风寒蕴结所致,便取出一束药草交给孩子,叫他去煎服。不多会儿把药煎好了,盛在瓦罐里,只觉得香气四溢,清心开胃。菩萨又帮孩子用竹筷撬开蔡和的牙关,热热的灌了一碗药,隔了半个时辰,又浓浓的灌了一大碗,只见头面渐渐的滋出汗来。菩萨说:

“如今不妨了,出得一身畅汗自然清醒,病就好了。”

当时便告别要走。孩子道:

“老丈且慢,你的药也要本钱的,我身上还有五个青钱,就送与你罢,你莫嫌少!”

菩萨暗想难得穷苦人家,出此孝顺儿子,当下便对他道:

“不消你破费钱钞,我这药草却是自往山中去采取的,不曾费得本钱。我看你小小年纪,倒有如此一片孝心,甚为可敬。如今给你一包种子,此药名叫薄荷,你尽可往河岸之处种了,长成收获之后,便可采了去卖给药店,也可以得些蝇头小利,与你父过活。”

孩子接了,谢了又谢,菩萨就扬长而去。

那蔡和在夜间果然出了一身畅汗,又结了一次大解顿时清醒,不久便愈,遂依了菩萨的吩咐,自此种薄荷为生,后来竟得成小康。

薄荷这一件东西,现在一些地方都有出产,但终以太仓的出品算是最好,可以说,这还是因为得了菩萨的手泽,才使得它不同凡响哩!

菩萨离了太仓,一路向西北而行走入海虞地界,路上听人家说起,近来虞山之上忽然产生了一种怪虫,它似蛇非蛇,全体翠绿,并生有四脚,形似壁虎,却个头又大上几倍,当地的人呼为四脚蛇。此物一般匿伏在草间,且与草木颜­色­相类,很不容易辨认,其行动又极为迅速,况其毒无比厉害,一旦咬了人,奔跑不上十步,就得毒发身亡,无药可救。故近来一班靠山为生的樵夫,都吓得不敢入山,便因此断了生计,正在叫苦连天哩!

菩萨听得此话,便记在心头,遂化装成一个捕蛇化子模样,直到海虞城外,打听得果真确有此事。大家因他是个外来的捕蛇者,谅来有些本领,便都请他来设法除却这四脚蛇之害。菩萨本是有求必应的,当时就答应下来,独自个儿背着贮蛇的笼子走入深山,找到蛇洞,施展法力将合山的四脚蛇统统捉到,放入笼中带下山来,菩萨当众说道:

“此物虽毒,却可以入药救人,世间缺它不得,故我不能将它杀害。如今,我用禁咒之法使它闭口,以后不再咬人就是了。”

只见菩萨咬破了中指,从笼中一条一条将四脚蛇捉出,在每条头额之上,滴上一小点鲜血,仍旧放回草间。说也奇怪,自从这么一来之后,那四脚蛇虽见了人,却再也不会咬人了.直到如今,虞山的四蛇脚,额头上,的确还存留着这么鲜红的一点。

宋徽宗宣和七年,岳飞应募投军,奉命带领三百铁骑,解了东京之围。靖康二年五月,宋高宗(即康王)赵构继承皇位,史称南宋。初期,金军遂由马家渡渡江,杜充遣岳飞等迎战,诸将皆溃,独岳飞力战。后杜充降金,诸将多行剽掠,惟岳家军秋毫无犯。兀术趋杭州,岳飞随击至广德境中,六战皆捷. 岳家军驻扎在钟村,军中缺粮,将士们宁愿挨饿,也绝不扰民。岳飞书有《满江红》词一首云:

“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绍兴十年五月,金兀术大军分四路来攻宋界。宋军节节败退,城池相继失陷。随后韩世忠、张俊等出师迎击。岳飞挥师挺进,并亲率一支轻骑与金兀术一万五千­精­骑发生激战。大破金军的“铁浮图”和“拐子马”,把金兀术打得大败。遂一口气收复了颍昌、蔡州、陈州、郑州、郾城、朱仙镇、消灭了金军有生力量,金军全军军心动摇,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哀叹。

金兀术兵败,便想起了秦桧和夫人王氏, 于是就派军师哈迷蚩扮做个汴京人模样,悄悄的来到了临安。那一日,打听得秦桧同了夫人王氏在西湖上游玩,急忙寻到湖上, 哈迷蚩就于岸边高声叫卖,道:

“卖蜡丸,卖蜡丸!”

哈迷蚩不厌其烦的叫过东来,又叫过西去。那王氏听得卖蜡九的喊声有异,只管叫来叫去,就望岸上一看,便对秦桧道:

“相公,这不是哈军师么?”

秦桧一眼望去,见果是哈迷蚩, 便吩咐家人道:

“去叫那卖蜡丸的上船来见我。”

家人领命,忙忙的走到船头上,把手一招,叫那卖蜡丸人上船来,同了家人进舱跪下。秦桧问道:

“你卖的是什么蜡丸?可医得我的心病么?”

哈迷蚩道:

“我这蜡丸专治的是心病,且有妙方在内。但要早医,缓则恐其无效。”

秦桧道:

“既如此,且把丸子留下,我照此方服药便了。”

叫家人:

“赏他十两银子去罢。”

哈迷蚩会意,谢赏而去。秦桧将蜡丸剖开看时,却是兀术亲笔之书,责备秦桧负盟:“致被岳飞杀得大败亏输。若能谋害得岳飞,方是报我国之恩。倘得了宋朝天下,情愿与汝平分疆界”等语。秦桧看完,即将书递与王氏道:

“四太子要我谋害岳飞,当如何处置?”

(下接第一百三十五回 济颠公戏耍秦桧 庆友僧卖傻装疯)

第一百三十五回 济颠公戏耍秦桧 庆友僧卖傻装疯

第一百三十五回 济颠公戏耍秦桧 庆友僧卖傻装疯

王氏道:

“相公官居宰辅,职掌群僚,这些小事有何难处。况且前日药酒之事被牛皋识破,今若灭了金邦,功高无比。倘然回京,查究出此事来,我们一家­性­命难保。为今之计,不如慢发粮草,只说今日欲与金国议和,且召他收兵,暂回朱仙镇养马。然后再寻一汁,将他父子害了,岂不为美?”

秦桧大喜道:

“夫人言之有理。”

遂命罢宴开船,上岸回府。第二天, 朝廷连下十二道金牌急招岳飞“班师”回京。岳飞愤慨道:

“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岳飞回到临安,立即陷入秦桧、张俊等人布置的罗网, 被关进了大理寺,由监察御史万候卨(音:莫期屑)亲自刑审, 终以 “莫须有”罪名赐死岳飞. 临死前,岳飞在供状上写下了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八个大字。

秦桧自从害了岳爷之后,心下想道:“岳飞虽除,还有韩世忠、张信、刘琦、吴璘、吴玠等,皆是一党。若不早除,必有后患。”这一日,他独自一人坐在万花楼上写本,欲起大狱,害尽忠良。正写间,岳爷­阴­魂,同了王横、张保来到万花楼上寻仇,见秦桧写这本章,大怒,将秦桧一锤打倒,大骂:

“­奸­贼!罪恶贯盈,死期已近,尚敢谋害忠良!”

秦桧看见岳爷,大叫饶命. 王氏听得丈夫在万花楼上叫喊,忙与丫环上楼去看,问道:

“相公何故叫喊?”

秦桧道:

“我方才在楼上写本,被岳飞打了一锤,所以如此。”

王氏道:

“我与老爷,明日到灵隐寺修斋拈香,求菩萨保佑岳家父子早早超生, 他们便不会再来搅扰了! ”

第二天, 秦桧夫妻来到灵隐寺中进香,住持众僧迎接进寺。来到大殿上,先拜了佛。吩咐诸僧并一众家人回避了,然后嘿嘿祷告:

“第一枝香,保佑自身夫妻长享富贵,百年偕老。第二枝香,保佑岳家父子早早超生,不来缠扰。第三枝香,凡有冤家,一齐消灭。”祝拜已毕,便唤住持上殿,作向导引道,同了王氏到各处随喜游玩。走到方丈门前,但见壁上有诗一首,墨迹尚未­干­透。秦桧细看,只见上边写道:

“缚虎容易纵虎难,东窗毒计胜连环;

哀哉彼­妇­施长舌, 使我伤心肝胆寒!”

秦桧吃了一惊,心中想道:“这第一句,是我与夫人在东窗下灰中所写,并无一人知晓,如何却写在此处?甚是奇怪!”

便问住持道:

“这壁上的诗,是何人所写?”

住持道:

“太师爷在此拜佛,凡有过客游僧,并不敢容留一人,想是旧时写的。”

秦桧道:

“墨迹未­干­,岂是旧时写的?”

住持想了想道:

“是了!本寺近日来了一个疯僧,最喜东涂西抹,想必是他写的。”

秦桧道:

“你去叫他出来,待我问他。”

住持禀道:

“这是疯僧,终日痴痴癫癫,恐怕得罪了太师爷,不当稳便。”

秦桧道:

“不妨!他既有病,我不与他计较便了。”

住持领命,就出了方丈,来至香积厨下,叫道:

“疯僧!你终日里东涂西抹,今日秦丞相见了,唤你去问哩!”

济颠道:

“我正要去见他。”

住持道:

“见他须要小心,不是当耍的!”

济颠也不言语,往前便走。住持同到方丈来禀道:

“疯僧唤到了。”

秦桧见那疯僧蓬头垢面,鹑衣百结,口嘴歪斜,手瘸足跌,浑身污秽,便笑道:

“你这僧人:蓬头不拜梁王忏,垢面何能诵佛经?受戒如来偏破戒,疯癫不像也为僧!”

济颠听了,便道:

“我面貌虽丑,心地却是善良,不似你佛口蛇心。”

秦桧道:

“我问你,这壁上诗句是你写的么?”

济颠道:

“难道你做得,我写不得么?”

秦桧道:

“为何将‘胆’字写得甚小?”

济颠道:

“胆小出了家,胆大终要弄出事来。”

秦桧道:

“你手中拿着这扫帚何用?”

济颠道:

“要他扫灭­奸­邪。”

秦桧道:

“那一只手内是什么?”

济颠道:

“是个火筒。”

秦桧道:

“既是火筒,就该放在厨下,拿在手中做甚?”

济颠道:

“这火筒节节生枝,能吹得狼烟四起,实是放他不得。”

秦桧道:

“都是胡说!且问你这病几时起的?”

济颠道:

“在西湖上,见了‘卖蜡丸’的时节,就得了胡言乱语的病。”

王氏接口问道:

“何不请个医生来医治好了?”

济颠道:

“不瞒夫人说,因在东窗下‘伤凉’,没有了‘药家附子’,所以医不得。”

王氏道:

“此僧疯癫,言语支吾,问他做甚?叫他去罢!”

济颠道:

“三个都被你去了,那在我一个?”

秦桧道:

“你有法名么?”

济颠道:

“有,有,有!吾名叶守一,终日藏香积。不怕泄天机,是非多说出。”

秦桧与王氏二人听了,心中惊疑不定。秦桧又问疯僧:

“看你这般行径,那能做诗。实是何人做了,叫你写的?若与我说明了,我即给你度牒与你剃度何如?”

济颠道:

“你替得我,我却替不得你。”

秦桧道:

“你既会做诗,可当面做一首来我看。”

济颠道:

“使得!将何为题?”

秦桧道:

“就指我为题。”

命住持取纸墨笔砚过来。疯僧道:

“不用去取,我袋内自有。”

一面说,一面向袋内取出来,铺在地下。

秦桧便问:

“这纸皱了,恐不中用?”

疯僧道:

“‘蜡丸’内的纸,都是这样皱的。”

就磨浓了墨,提笔写出一首诗来,递与秦桧。秦桧接来一看,上边写道:

“久闻丞相有良规,占擅朝纲人主危。都缘长舌私金虏,堂前燕子水难归。

闭户但谋倾宋室, 塞断忠言国祚灰。贤愚千载凭公论,路上行人口似锥。”

秦桧见一句句都指出他的心事,虽然甚怒,却有些疑忌,不好发作,王氏便道:

“这疯子做的诗全然不省得,只管听他怎的?”

济颠道:

“你省不得这诗,不是顺理做的,可横看去么?”

秦桧果然将诗横看过去,却是“久占都堂,闭塞贤路”八个字。秦桧大怒道:

“你这小秃驴,敢如此戏弄大臣!”

喝叫左右:

“将他推下阶去,乱­棒­打死了罢!”

左右答应一声,鹰拿燕雀的一般来拿济颠。济颠扯住案脚大叫道:

“我虽然戏侮了丞相,不过无礼,并不是杀害了大臣,如何要打死我?”

这时,吓得那些和尚,一个个战战兢兢。左右只顾来乱拖,却施不动。王氏轻轻的对秦桧道:

“相公权倾朝野,谅这小小疯僧,怕他逃上天去?明日只消一个人,就拿来结果他的­性­命,此时何必如此?”

秦桧会意,便叫:

“放了他,以后不许如此!”

遂叫住持,“可赏他两个馒头,叫他去罢。”住持随叫侍者取出两个馒头递与济颠, 济颠把馒头用俩手拍开,将馅都倾在地下。秦桧道:

“你不吃就罢,怎么把馅儿都倾掉了?”

济颠道:

“别人吃你馅,僧人却不吃你陷。”

秦桧见济颠句句讥刺,心中大怒。王氏便叫:

“疯僧,可去西廊下吃斋,休在丞相面前乱话!”

众僧恐惧,一齐向前,把济颠推向西廊。济颠连叫:

“慢推着!慢推着!夫人叫我西廊下去吃斋,他却要向东窗下去吃饭哩!”

(下接第一百三十六回 神佛鬼归位还原 小沙弥试坐莲台)

第一百三十六回 神佛鬼归位还原 小沙弥试坐莲台

第一百三十六回 神佛鬼归位还原 小沙弥试坐莲台

众僧一直把济颠推去。秦桧命左右打道回府,众僧一齐跪送,和尚都是捏着一把汗,暗暗的将济颠看守,恐怕他逃走了,如秦丞相来要人不是当耍的!

且说这日秦桧退入私衙,神思恍惚,旧病复发。王夫人闷闷不悦,好生不快。一日,王夫人对秦桧道:

“前日与丞相往灵隐寺修斋,叫疯和尚题诗,句句讥刺,这疯僧必然是岳飞一党.”

遂唤何立,带领提辖家将十余人,往灵隐寺去捉拿疯行者,不许放走。何立领命,同众人径到灵隐寺来。寻见济颠,何立一手扯住道:

“丞相令来拿你,快快前去!”

济颠笑道:

“不要­性­急!吾一人身不满四尺,手无缚­鸡­之力,谅不能走脱,何用捉住?我自知前日言语触犯丞相,正待沐浴更衣,到府中来叩头请死。你众人且放手,立在房门外。待我进僧房去换了衣服,同去便了。”

何立道:

“去吧! 不怕你会腾了云去,只要快些!”

遂放济颠进入僧房。好一会不见出来,何立疑惑:“不要他自尽了?”随同众人抢入房中,那里有什么疯僧?床底阁上,四处找寻,并无踪迹,只见桌上有一个小匣,封记上写道:

“匣中之物,付秦桧收拆。”

何立无奈,只得取了小匣,同众家将等回府,将疯僧之事细细禀知。秦桧拆开匣子,见内里却是一个柬帖。那帖上写道:

“偶来尘世作疯癫,说破­奸­邪返故园。

若要问我家何处,却在东南第一山。”

却说,天廷玉皇大帝坐朝, 当有传言*喝道:

“众仙卿有事出班,无事退朝。”

言未毕,早有太白金星俯伏玉阶启奏道:

“臣太白金星李长庚有事奏闻,臣查得中界宋徽宗皇帝元日郊天,误写表文,我主曾命赤须龙下凡扰乱宋室江山,西天佛祖恐其难制,亦命大鹏下降。随后众星官纷纷下凡者不一。今有下界阎罗天子引着赤须火龙、大鹏金翅鸟、包文正、团鱼­精­、女土蝠、司马光,并一众星辰阵亡魂魄回转天界,应当作何处置?特此奏闻,待候玉旨施行。”

玉帝将本章细细看明,即传下玉旨道:

“宋徽宗赵佶,原系九华长眉大仙下凡,因他忘却本来,信任­奸­邪,不敬天地,戏写表文,故吾令赤须龙下界搅扰,今其历尽苦楚,客死沙漠,今既受人累,则免其天罚,令其归位潜修。赤须火龙虽是奉玉旨下凡,但不应私污秦桧之妻,难逃*之罪;罚打铁鞭一百,摘去项下大珠,着南海龙王敖钦锁禁丹霞山下,令他潜修反本。牛皋乃赵玄坛坐下黑虎,仍着赵公明收回。秦桧诸­奸­臣等,着冥官分拟轻重,俱入地狱受罪。岳飞乃西天护法大鹏金翅鸟降凡,即着金星送归莲座,听候佛旨发遣。岳云、张宪,本雷部将吏,今加封为雷部赏善罚恶二元帅。王横、张保,并授雷部忠勇尉。济颠僧李修缘乃降龙罗汉下界,讽世度厄,有小观音之称,今功德圆满,议归十八弟子班内,着佛旨酌定.包拯乃文曲下界,为官廉明清正,世人皆呼之为‘包清天’,着加官三级,加奉三级,封为南极北斗总辰星官,即日到任.其余一应降凡星官,已亡者,各归原位。未亡者,待其阳寿终时,另行酌处。钦此!”

当时众神仙山呼谢恩退班。玉帝驾回金阙云宫。那太白金星同着岳元帅、司马光和李修缘,齐驾祥云,顷刻来到西天大雷音寺。正值我佛如来,端坐莲台,聚集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百金刚、阿难揭谛、比丘僧尼等众,讲说三乘妙典、五蕴楞严。忽见金星引了岳飞魂魄,稽首皈依,将玉帝牒文呈上。佛祖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鹏久证菩提,忽生嗔念,以致堕落尘凡,受诸苦恼。今试回头,英雄何在?”

岳飞听了,猛然惊悟,随佛前打个稽首,就地一滚,变作一只大鹏金翅鸟,“哄”地一声,飞上佛顶。如来用手一指,放出五­色­毫光,照耀四大部洲,无微不显。佛即对司马文正公合掌说偈曰:

“汝这样有觉悟,是为了行菩萨道,修出世法,所以先在世间上立功。现在开般若花,将来结般若果,等到觉满的时候就可以成佛。”

遂又对济颠僧合掌说偈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尔即二罗汉,分身皆汝愿,归座亦还原,降龙又济颠! 济颠僧李修缘度世有功,特封为‘大慈大悲大仁大慧紫金罗汉阿那尊者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赐天上地下所有寺庙的墚上均为汝道场,可助观世音菩萨观世之音,普渡众生.无量佛,善哉!”

大众齐齐合掌,念一声: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过去未来现在三世阿弥陀佛!”

随即各各绕佛三匝. 李修缘随在佛前打个稽首,遂一分为二,变作“大慈大悲大仁大慧紫金罗汉阿那尊者”和“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作礼而退。

却说济公从西天大雷音寺受封为“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之后,一阵风也似的竟往南海普陀山而来.他深知,此次下凡至红尘,度他为佛的,不是别人,正是变化为国清寺长老的恩师观世音菩萨,所以, 他说什么也必须先去拜偈自己的老师. 他没有特意地修饰自己, 仍然是保持那副勒里勒拖的倒霉样子, 头上顶着一顶破僧帽, 身上披着一件百家衣似补丁的破袈裟, 腰里系着一条破草绳, 脚上还是趿拉着那双提不起来的破僧鞋, 手里倒提了着一柄破破烂烂的破蒲扇, 嘴里还哼着那支唱也唱不够, 却酸不溜丢的小破曲: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手里的蒲扇破”

他回想起,在那红尘光顾的日子里,阳光每天都是那么的灿烂,身上的虱子有时是那么地乖顺,他总是在灵隐寺的山门前一蹲,眯着眼睛,享受着那躲在裤裆里的臭虫,偷偷摸摸地给他抓痒痒时的快意,那是多么地暇意,多么地快活呀! 那时,天是老大,他是老二,有谁能管得着他? 那时,要是有人给他个玉皇大帝坐坐,他都不愿意换!在那短短的六十六年里,他每天除了喝酒,吃狗­肉­,就是拿那些邪门歪道的爷们儿们取乐玩儿.此外,在闲暇之余,他还­干­了许多事情哩!啊!有 “芥菜叶泼水救净寺”, 有“施法术古井运木”、“戏弄秦相府”,有“三擒华云龙” 、“计破破小西天” , 有“五云阵斗法” 等等.“ 哈哈,我这一世算没有白活, 我这一生算是没有辜负师父对我的希望哦!”

他记得,他儿时,观世音菩萨曾经抱着他说道:“你来我去两抛开,省得大家胡倚靠.”济公“噗呲”一生笑出声来,自言自语说道:“菩萨,我这一生可没有倚靠你啊! ”想着想着,忽然大脑突发奇想,心道:“世人都称我为济公活佛,说我是小观世音,我何不与师父开个小小的玩笑,看看我这个小观世音比她那个大观世音,究竟能差上多少? 想到这,看看来到了“不肯去观音院”门前,就变作一个看门的小沙弥,在寺里跑来跑去东瞅西看.他猛然间看到,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观音菩萨像面前,许了很多很多的心愿.心道:“师父她老人家每天坐在上面,听这么多人来唠唠叨叨,她烦不烦呐? 再说,她听这么多人的隐私,究竟她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呢?我虽为活佛,能不能也替她在莲花托上坐一会儿,尝试一下受人崇拜的滋味呢?”

正巧,观世音菩萨竟然自己一个人,遛遛哒哒地来“不肯去观音院”巡视,被济公看见, 于是他就缠住菩萨对她说道:

“观音菩萨,你虽是无上之佛,但孤身一人在莲花托上面,听他们那么多人唠唠叨叨,听他们那么多人许愿祈祷,您真的都听清楚了吗?”

菩萨见是一个看门的小沙弥来问,疑是好奇,就随便的答道:

“听得见,我都知道,我都清楚!要不,怎么大家都叫我观世音呢? ”

看门的小沙弥说:

“喔,原来如此,但我无法想象你坐在上面,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滋味!”

菩萨笑道:

“只是在听他们讲些什么而已!”

看门的小沙弥又道:

“菩萨,我能不能坐在那上面感受一番呢?也想替您分担一下辛苦。”

观音一听奇道:

“噢!可以啊! 这个很容易的,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门的小沙弥问道:

“什么条件?”

菩萨道:

“很简单!当你坐在上面的时候, 就是让你保持沉默, 必须一句话都不能讲,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只能是听和看,千万不能出声.明白吗?”

看门的小沙弥说:

“噢!这个条件很简单嘛,我保正完全能够做到!”

于是,观音菩萨就抽出杨柳枝对着看门的小沙弥点了三下,那看门人就变成了观音. 随之,观音菩萨也摇身一变,变成了那个看门的小沙弥,四处游逛去了。

(下接第一百三十七回 广济师违背承诺 观世音辛峰Сhā柳)

第一百三十七回 广济师违背承诺 观世音辛峰Сhā柳

第一百三十七回 广济师违背承诺 观世音辛峰Сhā柳

济公自这一天起,就似观音菩萨一样, 每天坐在莲台上重复地听着许多人的许愿和唠叨.刚开始几天还行,由于好奇,瞧着人们的磕头礼拜,心里有一种自豪感.时间一长,那自豪感渐退,而责任感渐长,心里就有些憋的慌.但因有言在先,他必须信守自己的诺言,所以,他一直忍住了那心底下跃跃欲试的欲望,一句话也不曾讲出来。

有一天清晨,一个很有钱的富翁,来到观音面前许愿,他祷告说:

“他希望能赚更多的钱,并能够娶更多的美女做老婆.”

当他进完香,磕完头,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不小心,竟把他的钱包掉在了跪拜用的蒲团旁边.济公看见了,忍不住想提醒他一下,但一想到他自己原来对菩萨许下的诺言,就又把嘴闭了上来。

第二个来许愿的人是个很穷很穷的穷婆娘,她希望观音菩萨能够让他有钱给孩子看病,能够买得起足够的粮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当她许完愿望后,突然发现了蒲团旁边的那个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钱。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没想到,这个观音菩萨竟如此灵验,让他心想事成.于是,这个穷婆娘万分感谢观世音菩萨,很高兴地离开了观音院。

跟着进来了第三个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正要外出远行谋生。所以来到观音面前许愿说:

“我要坐船远行到外面去经商,希望观音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一切顺利,并能赚回很多钱来。”

正在这个时候,有钱的富翁发现自己丢失了钱包,又转了回来,他抓住小伙子说:

“我钱包丢在了这里,一定是被你拣到了。你赶快给我拿出来,还给我。”

那小伙子分辨说:

“我刚才才到得这里,根本就没有看见你的钱包,更别说拣到了。”

富翁急眉火眼的说道:

“现在大清早的,庙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你来,那还会有谁?你如拣到了我的钱包,就还给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小伙子掏出船票来说道:

“你看,我马上就要坐船出海了,我真的没有拣到你的钱包,而且我坐的船马上就要起锚出航了,你如不让我走的话,这不是害了我吗?”

两人就这样争执不休起来。坐在上面的济公活佛看了,实在忍受不住,就对富翁说道:

“你的钱包,的的确确是掉在了这里,但这个钱包不是这个小伙子拣去的,而是让另外一个穷­妇­人拣去了,这个拣钱包的穷­妇­人,长的黑黑的,出门往左边方向走去了,刚走不久,你现在去寻她,就可能找回你的钱包!”

于是,富翁赶快去寻那穷­妇­人去要钱包,而小伙子就赶快起身去坐他出海的船去了.这时,观音菩萨急匆匆地走来,对着济公说道:

“你下来吧,你已经没有资格坐在上面了,你才坐在上边不到三天,为什么就违背了你的诺言呢?”

济公道:

“我虽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但是,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各得其所,难道我这样做,是错了吗?”

观音菩萨道:

“阿弥陀佛善哉!我那“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徒儿,你听本座说上一言,就会恍然大悟的! 那富翁虽说是丢掉了钱包,对他来讲,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无伤大雅。而对于那个拣到钱包的穷­妇­人来说,有了这笔钱,就可以为他的孩子治病,也就可以有衣服穿,有东西吃,可以救活一家子人家。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最严重的就是那个要出远门的年轻小伙子,如果那个富人一直与他硬缠下去,延误了他出海的时间,他还能有幸保住自己一条­性­命,而现在,他乘坐的那条船正在沉没。这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你却多嘴了!”

济公一听,大惊道:

“师父,是我错了,容我先去把那小伙子救上岸来!”

菩萨笑道:

“不用去了,我已同小龙女说过了,让妈祖在海上对海船施救.不过,这个事情告诉了我们什么呢?”

济公道:

“弟子不知,愿听师父教诲!”

观世音菩萨道:

“佛祖赐你‘天上地下所有寺庙的墚上均为汝的道场’,是让你在寺庙的房墚上高瞻远瞩.而没有赐你一品莲台,你知这是为什么吗?”

济公又道:

“弟子不知,愿听师父教诲!”

菩萨道:

“凡坐莲台者佛,必先知先觉,预知未来,顺天而行.‘如无金钢钻,怎揽瓷器活呢?’,遂有千百万人同时求你护佑,均不得有丝毫差齿,否则,迟早会误人­性­命!汝从今晚开始,必须要好好地诵背那<金刚经>啊!”

济公道:

“喏!”

菩萨遂别了济公,驾起祥云直奔江苏虞山,一路行到辛峰之麓,正是春夏之交,由于天时忽寒忽暖的关系,一班小儿,多患痧疫之症.就听有两个人坐在山麓上面讲话,一个年轻的说道:

“如今天道是反了,行善的人,一向弄得七颠八倒,作恶的人,倒反而逍遥快乐。老伯伯你想,城东严家的老员外,他是多么行善的啊!修桥补路,他那一件不做,夏令开堂施诊给药,冬天开厂施粥给衣,也不知救了多少­性­命。如今弄到他自己孙儿出丹痧,据说受了一点子风,丹痧隐了,诸医束手,已是没有生望的了,你想可气不可气呢?”

老者道:

“可不是吗?,但如今弄到身上,又有甚么办法呢?”

菩萨听了,好生不忍,在药物中一算,只有赤杞柳可以救得此危,幸喜此物民间野生的很多,又恰当夏令,正是此物盛生之时。当时菩萨想寻觅一个有缘之人,将此方传授给他,以救一方小儿之命.“那有缘之人在哪呢?哦!不妨就把此方传授给那城东积德行善修桥补路的严老员外吧!”

原来,这谈话的一老一少,却是这辛峰城严文靖公之后,也都姓严.那严老员外,名道彻,人称道彻先生,他生就一副慈善心肠,好为善举,三十无子,人劝纳妾,他只说未得其人。有一天偶然到亲戚家中,见一个婢女,却光着头没有蓄发。先生无意间问起,才知是个哑子,于是便向那亲戚说道:

“叫她把头发留起来,我便娶她为妾。”

那亲戚如何肯信。道彻便申约留聘,第二年便娶了回去。人家问他为何却纳一个哑子?道彻道:

“她天生喑哑,已是十分可怜,况且主人不使蓄发,人家知道她是哑子,自然不会去娶她,后半世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凄苦?我因此才收纳下来啊!”

当时人家不免讥笑他,后来他果真得到三个儿子,行善也格外认真了。那两人谈话中所说的严老员外,却就是这位道彻先生啊。

菩萨那时正在路上采得一束赤杞柳在手中,听了二人之话,便走将过去向二人说道:

“丹痧委实不易调治,惟有这赤杞柳煎服有效。你可拿去送往严宅,叫道彻先生赶紧煎成浓汁,给孙儿服下,在一个时辰后,如其再不见效验的话,另用炭风炉一只,烧了炽炭,取红枣杂置罐中煨炖,痧子自然会推出来的。这是秘方,你等倘能广为传布,也是无量功德。”

那少年接了赤杞柳正待要走,忽又站住道:

“敢请教您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回头严老员外问起来,我们好回话。”

菩萨道:

“我却没有姓名,若是严老员外问你时,你只说有一个落伽山人,云游过此,闻知员外家小儿病重,故特传此秘方,员外听了,他自会知道的。”

说罢便与二人作别下山。

那少年拿了一束赤杞柳,拔脚飞跑,直入严府,将上面一段话,说个明白,员外道:

“既如此你可问得那人姓名?”

少年道:

“他说没有名姓,却叫做落伽山人。”

员外一听此话,倒身向空便拜,把个少年倒吓得一跳.

严道彻听少年说出”落伽山人” 四字,就知道是菩萨显现,不觉倒身向空拜谢。拜罢起身,便命少年稍待,自己却拿了那一束赤杞柳,送到里边,说明就里,叫家人快去煎给小官儿吃。

家中上下人等,听说菩萨指示,都喜出望外,笑逐颜开,知道小官儿今番有救了,自去煎煮,灌给小官儿吃了一盏,不久痊愈。于是便招工雇匠,大兴土木,在辛峰之阳,菩萨当日显圣之处,造起一座庙宇,题名为白衣庵。庵内塑着白衣观音的法像,这位菩萨的手里,不拿杨枝,却拈着一枝赤杞柳,作施舍之状。大家因为菩萨救护小儿,使能延年益寿,故称为延命观音。这座白衣庵当时香烟鼎盛,每逢到二月六月九月三个十九日,四乡八镇的人,都来烧香.盛况不下杭州三月的香市哩。

菩萨那治痧疫的药方,从此广为传布。患同样病症的人家,争着如法炮制,果然十分灵验,这以后还真救了不少小儿的­性­命。大家感激观世音菩萨的大德,将赤杞柳一物,改名为观音柳,以纪念菩萨的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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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回 黄道婆业兴纺织 金虹氏赌气报仇

第一百三十八回 黄道婆业兴纺织 金虹氏赌气报仇

菩萨从江苏虞山回到南海落迦岩以后,众神都来迎接.菩萨见妈祖林默也来看她,大家促拥着观世音围坐在潮音洞前.菩萨问妈祖道:

“岛外面站在云端里的那一群神袛,长得长短不一,奇形怪状的,是你的手下部署?”

妈祖林默道:

“不怕您笑话,在我那一班人中,有枯发小鬼,无论上哪儿去,他都在最前面来引路; 此外,还有晏公统领十八位水阙仙班,在前后跟随; 左右,另有顺风耳和千里眼二将护法;这些,俱是由我所降服了的牛鬼蛇神所凑成,长得却是丑了些,忠诚还算可靠!”

小龙女道:

“妹妹确是今非昔比了呢,怎不让他等上山上来喝口水?”

妈祖林默道:

“那怎么成呐?这些人,跟我的时间短,又散漫了些,怕惊了娘娘的驾!就让他们在海上等我罢了,也好随时观察海上的动静.”

菩萨问道:

“这些日子海岸一线可还平安?”

妈祖林默道:

“托菩萨福, 这些日子还算过得;那前几年刚去崖洲时,我的仙班里这一帮鬼怪,那时正闹得欢,不是菩萨还派惠岸行者及二十诸天等来帮我,要不?我怎能安生?”

善才童子问道:

“姐姐,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却想来南海看看我们?”

妈祖林默笑道:

“今天是顺便过来走走.方才,我们刚是将黄道婆送回老家上海老家,曹行乡乌泥径,就马上赶过来看看菩萨!”

菩萨道:

“怎么? 妈祖还与黄道婆有来往?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妈祖林默道:

“咳,这都源于三十年前一次机缘,才认识的.有一次,我在黄浦江边海上救了一条遇风将翻的商船,没想到, 忽然,由打舱底上来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女子,‘噗嗵’一下跪到我的面前,苦求把她带到闽广海南.经介绍,原来她就是黄道婆.那年,她才十八岁,她的家在上海县乌泥径,上这条船的前一天,黄道婆在家天刚一放亮,就得下地,太阳落山了才回家.尽管她比蜜蜂勤快,比牛马还受累,还免不了挨打受骂.那天,她疲乏得进了门就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凶狠的公婆不问情由,恶骂不止。黄道婆挣扎着爬起来分辩几句,马上就被公婆拖下床来毒打一顿,丈夫不但没有劝阻,反而皮鞭加身,打完后又把她锁进了柴房,不让她吃饭,也不让她睡觉。黄道婆再也不甘忍受这牢狱般的折磨,决心离家出走.半夜,她挖穿屋顶逃了出来,奔向黄浦江边,躲进商船舱底. 我听了黄道婆哭诉了她的痛苦遭遇,看着她一身破衣烂衫,满脸血痕泪水,不由得又敬重又同情,便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于是,黄道婆跟着我们不避风险,忍着颠簸和饥寒,闯过惊涛骇浪,随船南渡。先抵达占城,随后到了崖州。当她看到当地棉纺织业真的十分兴盛,便谢过我和船家,就在海南落了脚,从此,我俩就成了好朋友.”

韦驮道:

“那她怎地又回家乡?”

妈祖林默接着说道:

“崖州的木棉和纺织强烈地吸引了黄道婆,说实话,她也爱上了这里的座座高山、片片阔林,并与朴实的黎族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刚到崖州时,她第一次拿起了当地著名的黎幕、鞍搭、花被和缦布,瞅着那光彩明亮的黎单、五­色­鲜艳的黎饰,真是看不胜看,爱不释手。为了早日掌握黎家技术,她虚心地拜黎族人为师。她采取耳听、心记、嘴里问、手里练,废寝忘食,争分夺秒,象着了迷、入了癖一样,研究黎族的纺棉工具、学习纺棉技术.她每学好了一道工序、会用一种工具,她的心就仿佛开了花、吃了蜜。聪明的黄道婆,她把她的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棉织上,很快就熟悉了黎家全部织棉工具,学成了他们的技术。一晃三十年了, 黄道婆的一头青丝换上了白发,丰润的脸上刻下了道道褶皱,当她听说故乡早已安定下来,也有了生机,使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里穷苦的日子,那里棉织业落后的情形,内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所以,她见我来看她,就向我说出了她的心事.我理解她,因为是我送她来的崖州,那我只好压着惜别的心情,支持她,把她送回到久别的家乡乌泥径.”

观世音菩萨听了,口念佛号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妈祖这些年所做,善莫大焉,功德无量!”

说着,就见护法鹦王巧姬来报说:

“九天玄女娘娘率四大金刚来见.”

菩萨忙率众出迎,礼毕,九天玄女娘娘挚妈祖与小龙女手笑道:

“此乃妈祖娘娘耶!怎地同小龙女一样俊美呀?”

菩萨笑道:

“此即彼哉,彼即此哉!即一分为二也,也可合二为一焉!”

众皆大笑.九天玄女娘娘遂与观世音菩萨携手入洞,分宾主坐下.小龙女献茶毕,菩萨问曰:

“娘娘从雷音圣境而来?有法旨焉?”

九天玄女道:

“佛祖口喻,叫我来南海亲见菩萨,因大势所趋,不得已的缘故,让在下即刻将二十诸天及十八伽蓝带回西天佛国,不得迟误.请菩萨见谅!”

菩萨道:

“既有佛旨,二十诸天及十八伽蓝即回归灵山不妨,但二十诸天一直掌管着中界真龙天子下凡一事,且中土不可一日无君,不知佛祖对此可另有交待?”

九天玄女道:

“此事,玉帝早与佛祖秘密商议过了,菩萨今后对此类事情,尽可不必再行过问,无论具细,皆由他俩裁定,菩萨难道还要再弄它个女皇不成?依我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它做甚?”

菩萨一听,其中必有原故.心道:“眼不见,心不烦.如再也不管这些烦心事,今后反倒清静许多,好,先不管它!”于是,就将二十诸天及十八伽蓝请进洞来,当面勉励一番,然后把他等交于九天玄女带走.九天玄女见诸事顺利,竟也不多呆, 即与四大金刚跟菩萨告辞,带二十诸天及十八伽蓝回转西天不提.

却说东岳大帝金虹氏的三太子炳灵公,在东岳庙前京师御拳馆搭的比武擂台上,被擂主“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只一个回合,打得“丢了人!”, “现了眼!”,从此,臭名昭著.他心中很是不忿,便哭诉于父亲东岳大帝.东岳大帝派人打听得那擂主,“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原来就是方诸山紫府州的东王公所化,他知,那东王公乃是原始天尊的大公子,本领高强,觉得不好惹,非常棘手.后来,又打听得东王公此行,并没有通过昆仑山的同意,乃是私下里自己下凡打擂,便一阵风似的跑去昆仑山,向原始天尊告状.

他找到原始天尊以后,便将东王公在东岳庙前比武打擂的事,添油加醋的编说了一番,本想得到原始天尊的同情,会好好地教训一下东王公.没想到,原始天尊早就知道了此事,根本不买他的账,还怪炳灵公有眼不识泰山,硬往石头上撞.只因看他东岳大帝金虹氏,曾任天都府君职位的份上,天尊亲手给他奉上了一杯浓浓的“铁观音”香茶.

东岳大帝气不过,只好找到鸿钧老祖,鸿钧老祖更不用说,他见炳灵公被周侗只一个回合就打得“丢了人!”, “现了眼!”,很是瞧不起他,更是埋怨他不配到昆仑山来告状, 反而觉得东王公此次下凡收徒,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出手不凡,最后“铁臂膀”周侗,竟把如来佛祖的亲舅舅大鹏金翅鸟收为关门弟子,很为老道们争了光,说东王公是个好苗子,大加赞赏.忽眼睛一亮,仰天大笑曰:

“吾教有救矣!原以为,有老子一部<道德经>及原始天尊炼内丹,太上老君炼外丹,足可以儆整个宇宙,使天下人神大安;看来,自己的这个设想,不完全正确,即便比现在做得还要好上多少倍,直如此,众神仙佛里能人辈出,终莫必能服你道教耶! 除非在本道众里,能够选拔出一个,从根基极上极其深厚之人,凭着出类拔萃的武功素养,创下一门绝世武功,树立起绝对的武术权威,令神仙佛圣诸般生灵都信服和景仰,否则,均不足以使我道仙家立于蓬莱之上哉!”

想到这里,遂把东王公叫来,向他详细说明其中玄妙之理,在爷俩取得完全共识的基础上,然后,将他直接转世投胎于辽东懿州(今阜新县东北)塔子营村张居仁进士家中,临凡之前, 老祖谓东王公曰:

“尔放心去哉,我及你父原始天尊,和六景宫你大老爷,兜率宫你三老爷,必都尽全力扶你于阳世,望你能成道家万年基业也!”

(下接第一百三十九回 右丞相完泽圆梦 铜头僧御擂设台)

第一百三十九回 右丞相完泽圆梦 铜头僧御擂设台

第一百三十九回 右丞相完泽圆梦 铜头僧御擂设台

且说,东岳大帝在昆仑山碰了一鼻子灰,一气之下,便将五岳大帝全都请到泰山金顶景阳宫,商量对策.中岳大帝角普生献计道:

“唐高祖时,有须菩提祖师,化达摩一苇渡江,来嵩山少林寺面壁十年,传<易筋经>于山门,都称其为达摩老祖.后少林拳法独树一帜,有七十二绝技名扬四海.现达摩有一九世孙,名福空大师,武功卓绝,号“铜头铁罗汉”,我意,何不请他出山,在佛道交界之处遍设擂台,打尽天下道观名山,以为金虹兄出这口恶气也!”

金虹氏曰:

“此计大妙!但那福空大师怎能请得?又怎能听我等之言?望诸兄助我行之!”

角普生道:

“嵩山少林寺亦属吾中岳境地,待我说来!”

遂于东岳大帝金虹氏同至少室山而来.到少林寺武功房内观看,正值武僧习练各­色­功法,那福空大师与众僧博得正欢,角普生指着一胖大和尚曰:

“此亦‘铜头铁罗汉’也!”

东岳大帝仔细打量此僧,道:

“真乃天神下界,金刚临凡,今晚,你我都给他托梦,论及此事,可否?”

角普生答曰:

“行!”

却说鞑靼国王曾孙,名唤忽必烈,他的母亲梦见火光照腹而生。居于乌桓之地。后来灭了西夏、并了赤乌、破了白登,直至居庸关,金人因而逃遁。忽必烈遂渡江淮逼宋灭亡,他登了宝位,国号大元。传至元成宗铁木尔, 铁木尔则拜玉昔帖木儿为太师,又以伯颜与月赤察儿为太傅、太保,以完泽为右丞相。一日,早朝已毕,帝成宗曰:

“朕自登基以来,两载有余,因见朝事纷纷,昼夜不安,昨得一梦,梦见满宫皆是媳­妇­搂着牛鼻子,令左右轰除不去,只见正东上一人,身着袈裟,铜头铁臂,手执大棍,将满宫牛鼻子轰出宫去,朕急问曰:‘尔何人也?’其人曰:‘我乃嵩山少林寺武僧铜头铁罗汉是也,今见帝有难,特来救驾!’.忽然惊醒,乃是南柯一梦.但不知此梦主何征兆也?”

兹有右丞相完泽出班奏曰:

“我主万岁,前有云南行省左丞刘深,上表奏陈“八百媳­妇­国”时有反相,曾议进兵征剿,今皇上得此梦,果应此相也!”

成宗帝道:

“那梦中的牛鼻子及身着袈裟的铜头铁臂之人,是何人也?”

完泽道:

“我主万岁, 昔不闻大唐贞观年间,太宗皇帝曾有应梦贤臣薛仁贵的故事哉!”

成宗帝道:

“哦!何为应梦贤臣故事?卿说来我听!”

完泽奏道:

“唐贞观年间, 一日,天子李世民驾坐早朝。见文武百官无本可奏,便对群臣说道:‘朕昨晚夜半三更三点偶得一梦,说来,要诸臣听听,看这梦是主何吉凶?’ 他于是说道:联好象是骑着马,孤身一人去野外行围打猎。忽被青脸红发的凶神追杀,他见前边是两山夹一山口,便跑了进去,谁知,里面是一条白茫茫的大河横在眼前,便打马跳进河里,行不几步,那马蹄被陷进了淤泥之中.这时,那青脸红发的凶神追了上来,他说:‘小唐童啊!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逃跑?现在,用不着我下去捉你,只要用这弓箭­射­你,便能将你乱箭穿身,你还能活得了吗? 但是,只要你给我写了降书顺表,我就饶了你.眼下,你是写还是不写呀?’朕万般无奈,只好说:‘我写,我写。可在我末写之前,能不能让我喊上三声?’,他哈哈大笑,说:‘莫说你喊三声,就是喊上三十声,三百声也没关系,这个地方没有人,你就快喊吧。’朕别无他法,只好高声喊道:‘谁来救我,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喊声未落,就听见那高山顶上,有人高声叫道:‘主公,不必担惊害怕,末将来也!’朕抬头一看,嗬呀!由山顶上飞下一匹白龙马。这匹马呀,混身上下,连一根杂毛都没有,雪白雪白的,马上端坐着一员穿白小将,生得十分英俊:方面大耳,鼻直口方,齿白­唇­红,目若朗星,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岁左右,手中端着一条方天画戟.只见这员小将,一提战马的嚼环,嗖的一声,人和马就跳在了青面红发人的面前,摆戟直刺。两人战了不到五、六个回合,那凶神手中舞动着的大刀,就渐渐的慢了下来。浑身热汗直流,这时,白袍小将一手擎戟,一手从背后拽出一条虎节钢鞭,只见他虚晃一戟,乘敌将只顾架戟的工夫,用钢鞭照着那凶神的后背砸下。只听 ‘扑哧’一声,把那凶神砸得口吐鲜血,狼狈而逃。那穿白小将也不追赶,勒马回到岸边,跳下马来,随手拽出肋下宝剑,把河边的蒿草一把一把割下来,捆成好多捆,铺在淤泥上面。他就踩着草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朕的马前,将朕背到河岸上。然后,他拾起方天画戟,又踩着草捆走到马前,把铁戟平放在马肚子底下,只见他把枪的后把一按,前把一提,两膀一较劲,马借人力、人借马力,劈嚓啪嚓,愣把这匹马从淤泥中给托了出来,赶在了河岸上之后,他把戟扔在身旁,跪下去就给朕磕头。磕完头他站起身来,­操­起方天画戡,纫蹬扳鞍飞身上马,冲朕一抱拳说道:‘主公,小人留下四句诗,请您听了千万记住: 家住遥遥一点缸,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保主跨海去征东。说完,他跨马就往河中间走去。只听‘哗’的一声,从水中钻出一个大龙头来,只见它张开大口,将那穿白小将连人带马吞入龙口,然后,就又钻入水中去了.朕的梦,梦到此处也就醒了.’军师徐茂公听完沉思片刻,忽然站起身朗声奏道:‘我主万岁,这员穿白小将,是我主的应梦贤臣哪!’ 李世民便问道:‘何为应梦贤臣?’ 徐茂公说:‘陛下啊!那四句诗,第一句,家住遥遥一点红,遥遥,比喻太阳,剩不多点红了,指日落西山之意,据臣想,他家准住在山西。第二句诗,飘飘四下影无踪,您想,数九隆冬才天降大雪,薛与雪二字,音同字不同,这个人肯定姓薛。第三句诗,就暗示着他的名字。三岁孩童千两价,三岁小孩,便值一千两银子,这不是仁(人)贵二字吗? 陛下,他的名字叫薛仁贵.不如您降下圣旨,派人赴山西寻访这个薛仁贵,一问便知.’ 后来,唐王李世民听信了军师徐茂公的话,便派人到山西寻找应梦贤臣薛仁贵,并拜薛仁贵为元帅,从而完成了他的征东大业!”

成宗帝听了笑道:

“真典故也!那依爱卿之意,吾梦中的少林寺武僧‘铜头铁罗汉’便是朕的‘应梦贤臣’了?”

完泽奏道:

“陛下,依臣之见,那‘牛鼻子’泛指道教中人.而那个‘铜头铁罗汉’,就是您要征服‘八百媳­妇­国’的‘应梦贤臣’也! 陛下可着一人,前往嵩山少林寺,寻访武僧‘铜头铁罗汉’,让其先以打擂台为名,将天下所有的道观都征服了,然后,再以他为将,率兵进剿‘八百媳­妇­国’,天下可定也!”

成宗准奏,命枢秘院草诏,在京都摆设御擂台,请少林寺首座慧空大师做为擂主,出山打擂,招选天下武术高人.又命右丞相完泽为钦差大臣,携御赐尚方宝剑和八保如意袈裟八十一件, 及金银各千两,前往嵩山少林寺下旨不提.

且说那嵩山少林寺,起始于南北朝时代的北魏.孝文帝于太和二十年为安置北天竺高僧跋陀于中土,而下旨在少室山敕建少林寺.后来,跋陀又于寺西台建舍利塔,塔后建一译经堂.太平元年,中天竺僧勒拿摩提和北天竺僧菩提流支来至少林寺 ,于译经堂译《十地经论》十二卷,三年方才译成.熙平二年,南天竺僧菩提达摩,一苇渡江后,入少林寺五|­乳­峰山洞中坐禅,面壁十年,传<易筋经>于少林佛弟子,初设武僧。正光元年,跋陀弟子僧稠,任少林寺主。唐武德四年,少林寺等十三棍僧救秦王李世民有功,受朝廷封赏。至元代初年,元世祖忽必烈加封少林寺的雪庭福裕大师,为国师、少林寺方丈大和尚。宪宗八年, 忽必烈在哈喇和林(现乌兰巴托西南)主持举行佛、道两教大辩论。福裕为辩方首僧,代表释教诸佛参与辩论,是年,道士大败,从此佛道两家争端愈演愈烈.中统元年,福裕荣膺“光宗正法大禅师”,兼任大都(元朝首都)大万寿寺住持.其间,朝廷出资,在和林、燕蓟、长安、太原、洛阳等五处分建少林寺.届时,少林僧众大盛. 少林寺方丈大和尚雪庭福裕,为了使后世少林传宗不乱,特拟出七十个辈号。以备后世少林僧徒取法名时遵守,这七十个辈号是:

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德行永延恒,妙本常坚固。

这一天, 钦差右丞相完泽一行官员,来到嵩山少林寺下旨,有代方丈慧可与首座慧空接着,宣旨谢恩毕,知皇命不可违,便安排择日上京起行.首座慧空大师奉诏带着师弟慧璪大师及弟子等三十余人受命,同右丞相完泽一起前往京师.

非只一日, 钦差右丞相完泽与首座慧空大师等,来到了宛平县少林大万寿寺内,有少林大万寿寺主持慧明和尚,早提前安置好了一切,遂引领钦差右丞相完泽与慧空大师等一行,直奔寺前广场擂台前面查看,但见这座擂台搭得非常宏伟壮观:台高能有一丈八尺开外,宽有十丈,近深有十丈,后台也有三丈。台上完全是四棱木头钉制的,非常坚固. 台上摆着刀枪架子。十八般兵器不但齐全,而且甑明瓦亮.在擂台东侧上场门上有块金匾,上写“达摩老祖一苇渡江”;下场门上有块银匾,上写“十三棍僧搭救唐王”;擂台正中高挂金银匾额,上写“少林大万寿寺宛平御擂”,观众离着多远,就能看得见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擂台的周遭,还转圈配有一尺半高的五­色­栏杆,在擂台的周围还围有一圈苇席,用绒线绳拦着,看距离,离着擂台能有七八丈远,为的是怕伤着老百姓,让看打擂的人站的远一点.此外,还安排有人在这维持秩序。

在主擂台的左右两侧,还挂有一副对联,是用红布做成的底,上面写着白­色­的楷书大字.上联写得是:“打遍天下牛鼻子,以振佛威”;下联写得是:“扫尽江湖龙虎观,誉满少林”.再往东西两面看,还有两座看台,旁边用大字写着“来宾席”三个字,不用问,这是为请达官贵人来看比赛而设.慧空大师看后擂台状况,心里甚为满意.便向右丞相完泽问道:

“钦差大人,开擂的日子定下来没有?”

完泽道:

“原定于五月五日明日开擂,今天你等远道而来,就暂且回金庭馆驿歇息去吧!晚上,我既与众大臣给诸位摆酒接风!”

慧空大师听后,则带着师弟慧璪大师及弟子智洪等,告辞了众官家,前往馆驿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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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回 开局首八臂哪吒 张真人会斗和尚

第一百四十回 开局首八臂哪吒 张真人会斗和尚

第二天, “铜头铁罗汉” 慧空大师早早地就起了床。大伙也都顶着星星起来了,梳洗已毕,饱餐战饭后,他们大伙起身赶奔庙前广场御擂台. 就见庙前边人山人海,拥挤不动,京都内外的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围观的百姓,其中有支棚的、撑伞的、顶草帽的、奇装异服,穿什么的都有。

“闪开,都闪开了哇!” “哗——”,

在前边跑着的,是三十匹对子马,马鞍桥上面坐的都是少林寺和尚,他们一个个身披御赐八保如意袈裟,金光闪亮,策马扬鞭在前边开道,老百姓被吓得往左右一闪,闪出一丈多宽的通道。这些对子马过去之后,后面全都是步下的人,四个一排,是四列纵队,分组前进;后面还有一匹高头大白马,马上坐着个出家的和尚。就见这大和尚, 光头没戴帽子,头上­精­光蹭亮,大脸盘子,大嘴叉子,横眉立目,一脸的横丝­肉­.看他身高过丈,膀阔腰圆,脖项下挂着十八颗紫铜念珠,个个都有酒杯大小,身穿御赐八保如意袈裟,内衬灰布僧衣,脚穿白袜僧鞋,身后有四个小和尚跟着他,挺胸叠肚从人前走过.他就是人称“铜头铁罗汉”的少林武僧,慧空大师。

在和尚队的后面,又是马队,在马鞍桥上端坐着的是,右丞相完泽,他手抱御赐尚方大宝剑,金光闪闪;后面是宛平县令及衙役三班等一­干­人,都带着刀枪弓箭和金银彩缎各­色­彩头,前后人马足有两百人之多,雄赳赳气昂昂从人丛中穿过,直奔擂台的后面。

这时,只见“呼啦”一下,看客们似潮涌一般,就把擂台围了起来,只围得水泄不通.过了片刻,就见上场帘一撩,从里边走出个军官来。只见这军官身高七尺,细腰扎臂,一张大脸,两道剑眉,大通鼻梁,颏下一部花白须髯,迈步来到台前,高声喊喝:

“呀——呔!各位看客,各位弟兄,各位老师,天下的英雄好汉,听我说来!”

刹那间,整个人群全都鸦雀无声,大伙都竖起耳朵听着,军官一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我乃宛平县马快都头,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浩字。今朝天子圣明,下旨御设擂台,招选天下武术高人,特聘嵩山少林寺武僧‘铜头铁罗汉’做为擂主,出山打擂,擂期共十五天,现有当今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为证.在此期内,无论僧道两家,军民人等,各路英雄豪杰,凡乐意登台献艺,比武打擂的,我们一律全都欢迎.关于此次比武打擂的胜负,由上峰议定为三局两胜.可是有一宗,这是官办的御设擂台,凡是参加比武打擂的,但有死伤,一律各安天命,本擂不负责包赔­性­命.其中,凡胜一场的,得银十两;凡胜两场的,得银二十两,彩缎一匹; 凡胜三场的, 得银一百两,彩缎五匹;三天全胜者,除得彩头外,官升一级;六天全胜者,除得彩头外,官升千总之职;九天全胜者,除得彩头外,官封将军之职. 十五天全胜者,除得彩头外,官升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之职;如诸位听得明白了,现在我就宣布:开擂,开始比武!”

说完, 欧阳浩一撤身,回到下场门边.就在这时,就见上场门帘子一动,走出来个壮年和尚,他来到擂台当中,说道:

“在下,嵩山少林寺武僧慧璪是也!贫僧自小出家,打懂事时练武,十八岁时受天下英雄抬爱,送给我一个不起眼的绰号,叫‘八臂哪吒’!为此,在今天未正式开擂之前,贫僧略献小技给诸位行家,没别的,就是随便练一趟燕青拳,让诸位看看我的身手,象不象那‘八臂哪吒’?”

说完,把御赐八保如意袈裟闪掉,露出短衣襟小打扮,就看他,走形门,迈过步,在擂台上身形转动,“啪啪啪”练了一趟燕青拳。大家一看慧璪大师果然武艺高强,出掌似瓦垄,攒拳似卷饼,身如蛇形,腿如钻,拳似流星,眼似电,猫蹿、狗闪、兔滚、鹰翻、猴上树、虎登山、蟒翻身、龙探爪,各种小巧技能全都抖落出来了,台下的观众无不鼓掌喝彩.慧璪十分得意,练完了一收招,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就听人丛中有人高声喊喝:

“呔!和尚慢走,我来会你!”

就见这个人脚尖点地,腾身而起,“噌”就蹿上擂台,在场的人无不吃惊。看他头戴六楞道冠,身穿八卦仙衣,高矮竟有九尺,生就一张瘪脸,圆目竖眉,阔口方腮,须似黑漆,一双馄饨耳,手提拂尘喝声:

“呀!和尚休得猖狂!俺紫竹观‘云雾真人’张贲在此。”

走上前来,挺着胸,一手叉腰,骄首昂视。慧璪道:

“啊,道长!紫竹观乃鹤鸣山的名刹,但你观的拿手好戏,仅炼丹而已!凭你祖传的那些手段,如若三拳之内将洒家打倒,我和尚从今以后退出武林,就再不练武了.”

张贲道:

“可要悔赖的么?”

八臂哪吒道:

“洒家言出如山,决不悔赖。”

云雾真人道:

“啊啊啊,莫说三拳,一拳包你就倒!”

慧璪道:

“呵,好大的口气!足见道长本领高强,但若是三拳打不倒我,你又该如何?”

张贲笑道:

“哈,若如此,我即从今以后也不再练武术了耶!”

八臂哪吒道:

“可有悔赖的?”

云雾真人道:

“君子之言有何悔赖!”

慧璪道:

“如此请打。”

张贲将拂尘倒Сhā在后腰带上,说道:

“来也!”

张贲倚恃本领高强,只把衣撩起,空手攒拳而来,一拳打在和尚肚上,哪知全然不动;又是一拳,还是不动。此时,张贲心焦了。慧璪哈哈笑道:

“可恼呀,可恼!道长看来是没甚力气,武术不用练了!”

张贲咬牙切齿道:

“还有一拳!”

八臂哪吒道:

“请打。”

张贲想:“一连两拳打他不动着,末一拳谅来也是不中用的, 何不扳他的两腿,一定扳得倒的。”便“嗖”地蹿上前来,弯下身子把住那慧璪和尚的两腿奋力就扳,仍旧扳不动、推不动、摇不动,最后挣得一身大汗,众人拍手哈哈大笑,张贲无颜,只得逃去。

张贲从西边门出去,那东边门外一声高喝,乃是一个胖子老道,身子不高七尺来长,约有四十岁年纪,仗些气力也想凑个热闹。走近前来又喝一声道:

“秃头发的和尚,贫道来也!”

慧璪道:

“啊,道长请了,请问仙号何名?宝观哪里?”

“我乃青城山朝天宫,降魔*师夏柏是也,闲言少叙,着打!”

说着,胖老道挥拳打了过来,这和尚挺着肚皮全然不动,胖子老道的拳头打到他肚皮后,反而弹开了自己身子,竟“噗噗噗”地倒退了几尺,几乎跌倒。众人大笑。慧璪遂也大笑道:

“仙长,我这肚子如何?可还没吃饭呢!”

胖子老道道:

“废话少说,老子又来了!”

便一步跳上前来,又一脚狠命朝他裆内踢来,谁知,竟如踢在铁石上一般.他本想,如这一脚踢他不动,就赶快遛之大吉!于是,便回身逃去.慧璪道:

“胖老道,还有一拳未打,如何就走?”

胖子老道道:

“你这个和尚铜皮铁骨,必然不是人,是个妖怪。老子去喊道友们,写些咒语过来拿你!”

慧璪大师笑道:

“呵呵哈哈!如此无用,还来打擂? 阿弥陀佛善哉,罪过罪过!”

慧璪大师笑声没落,忽见一道姑纵身上前叫道:

“和尚,休在人前逞能,管教你一下便倒在我面前! ”

(下接第一百四十一回 冲天婆掌赢腿输 慧首座春­色­满颜)

第一百四十一回 冲天婆掌赢腿输 慧首座春­色­满颜

第一百四十一回 冲天婆掌赢腿输 慧首座春­色­满颜

慧璪大师道:

“无量寿佛,善哉!师太,吾看你身子短小,气力肯定不大,也要在众人面前献丑么!”

那师太听说,怒冲冲二目圆睁,挺挺胸膛,叫道:

“和尚休笑,俺虽身小无力,只须一拳就打得你浑身疼痛,才见俺家手段高强。”

正说着,就见上场门帘一闪,跳进台来一个小和尚,道:

“师叔,您累两场了,这老道姑交给我吧!”随道:“师太,请道姓名,我小徒弟智悟的拳头,不打无名之辈!”

慧璪大师听了,退下台去.那师太道:

“贫道乃江西龙虎山,万朵桃花谷翠仙庵的二当家,静尘师太是也. 我且问你,吾等道家并未得罪于你,为何无故挑起佛道两家争端,好无道理也!另,此擂是皇家御用擂台, 乃招选天下武术高人之所,与你嵩山少林寺何­干­?出家人修行为本,视名利如应粪土,难道你等也都昏了头不成?”

你道此次比武,为什么上擂台来打擂的人,都是些道人? 凡人都知,出家人“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既然要出家修行,就要把那些身外之物看得轻了,一心只扑在修行上,方在最后的结果上,落一个功德圆满.难道他们这些出家人都把这名利二字看得十分重要吗? 孰不知,这打打杀杀只是个表面现象,实际上,在擂台的背后,都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操­纵.

因为,无论神仙佛人鬼,都有一个孽根,就是甭管他有多大道行,只要他还有*气,那么,谁也逃不出这个“气”字来.况且,道教本来就是中土百姓的土教,他与佛教比起来,在中土的历史要长得多.自从佛教从西天竺传至中土以来,佛道两家的纷争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但,在这其中,有斗争,也有包容,两家分分合合,都在看朝廷的眼­色­.就拿这次的比武打擂来说吧,里面是有很深的隐情的.

原来,自到元代以来,朝廷忽抑道扬佛,特别是,自从宪宗八年,忽必烈在哈喇和林主持举行佛、道两教大辩论,道士大败,那道教就完全被压在了佛教之下,从此,就有受不完的气,致使道家逐年萎缩,甚至有的道观断了香火,吃不上饭.尤其是,这次在大都摆设御擂台,由那不可一视的少林寺首座慧空大师来做擂主,公开标榜自己什么“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十三棍僧搭救唐王”;更气人的是,御擂台两侧,竟大书“打遍天下牛鼻子,以振佛威”, “扫尽江湖龙虎观,誉满少林”,怎能使天下道家咽下这口气?

所以,自从御擂台的海示榜文一贴出来之后,首先那道教的八大名山,如鹤鸣山、崆峒山、青城山、终南山、齐云山、龙虎山、华山,还有那王屋山“小有清虚天” 、委羽山“大有空明天” 、西城山“太玄总真天” 、西玄山“三玄极真天” 、赤城山“上玉清平天” 、罗浮山“朱明耀真天” 、句曲山“金坛华阳天” 、林屋山“左神幽虚天” 、括苍山“成德隐玄天” 、霍桐山“霍林洞天” 、四明山“丹山赤水天” 、会稽山“极玄大元天” 、太白山“玄德洞天” 、天目山“天盖涤玄天” 、桃源山“白马玄光天” 、金华山“金华洞元天” 等三十六洞天的道家都反响强烈,一时,高手云集,都要来大都与那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比武赌命,以泄心头之恨.这就是其中的背景原因所在.

就见当时智悟和尚说道:

“静尘师太,太对不起了,您刚才问的这些话,说实在的,在下一律不知.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根子在上面,出头的在下面;凡是出头的,叫人家拿着当枪使唤,临死,全不知是为了什么!我是个小徒弟,今天只管上台打擂,您如果非得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就请您现在下台去,找那管事的人问去,不要在这里白白耽误功夫!”

静尘师太一听大怒,一伸手就使了个十二洪锤龙虎斗,两个人扭转身躯就战在了一处。就见这个老道婆,两臂摇开呼呼挂风,滴溜溜乱转.再看智悟和尚,竟然使的武松脱铐拳,用得全是肩、肘、腕、胯、膝,近战的招术;两个人杀了个难解难分,眨眼间在台上大战了五十个回合未分输赢. 那智悟和尚一边打着,一边盘算:“好哇,这老道姑真是来者不善啊!我本想找个软绵花捏捏,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个硬手,一开场就出师不利.要论起来,这个道姑的拳法实在高强,竟敢与少林拳硬碰硬!她是哪个门哪个派的?看样子象是岳飞形艺门里的.” 智悟和尚这么一想,可就有点走神了,可坏了! 被静尘师太反手一掌,正打到后背上,耳轮边只听“啪!”地一响,就把智悟和尚从前台打到后台去了.

原来这静尘师太俗家名字叫梁玉红,号称“冲天神婆”。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武功盖世。她的师父,俗家姓卢,叫卢凤茹,就是那“河北玉麒麟”卢俊义的独生女,自幼受父亲熏陶,喜抡刀弄剑,又练得一手周侗拳,等闲不是她的对手.卢俊义死后,她受官府欺负,一忿出家,来到了江西龙虎山.三十年后,翠仙庵的老当家玄空师太无疾羽化,那卢凤茹就继承了掌门之位,道号妙悟师太.妙悟师太为振兴龙虎山翠仙庵的人气,一上任就广收门徒,把她从小习练的武功全数抖勒出来,专门教习形艺拳和兵器,十几年之后,就发展亲传女弟子八十余众.这位静尘师太,就是她的顶门大弟子兼总掌门的继承人.

智悟和尚这一败阵,“铜头铁罗汉”慧空大师看得清楚,凭静尘师太的本事,在后台这帮人里头,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于是,他来到前台,冲着静尘师太梁玉红一抱拳:

“哈哈哈哈,二当家的,您不就是那号称‘冲天神婆’的梁玉红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得暇呀?啊,慧空这方有礼了!”

静尘师太一看,赶紧以礼相还:

“喔,擂主,久违,久违,我担当不起,贫道还礼了。”

慧空大师把外衣闪掉,就想要伸手,他道:

“静尘师太,你的功夫是不浅,可这得看跟谁比!难道你会不知,现在少林的功夫艺压天下吗?尔休走,接掌!”

两个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单说静尘师太,她拳脚出众,武艺­精­奇;慧空大师偕使的是少林达摩金刚掌,两个人打了六十多个回合没分输赢。静尘师太使了一招犀牛望月奔大和尚面门打来,慧空大师往旁边一闪身,静尘师太的掌法落空。就见大和尚使了个连环扁踹腿,一脚正蹬到静尘师太的腰胯上,就听“啪!”地一声,就把这江西龙虎山翠仙庵二当家的,一脚就蹬到台下去了。

老百姓一阵大乱,再看静尘师太躺到地上,仗着他有气功在身,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转身而去.

话说简短, 少林寺慧空大师,带着师弟慧璪大师及众位弟子三十余人在宛平御擂台上总共打擂十五天,他们打遍了天下所有的道教名山,及观宫庵院,战绩几乎是一边倒, 这种局面,真象擂台两侧对联所书:“打遍天下牛鼻子,以振佛威,扫尽江湖龙虎观,誉满少林”.少林寺表现得所向无敌,损失极小,大获全胜.象鹤鸣山、崆峒山、青城山、终南山、齐云山、龙虎山、武当山、华山、崂山、随山、遇山、茅山、闾山、嵛山、霍山等等,除静尘师太以外,后来上擂台的,竟再没有一个能与“铜头铁罗汉”慧空大师打上个三拳两脚的, 他等不是不拼命,而是没有办法,技不如人,只好被人家打得稀里哗啦,死伤残重,计有六十余名道友死于台下.他们这些被打死的道众,俱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后来,经转世投胎,则借红巾军起事之机,俱上嵩山少林寺找和尚们报仇去了,此是后话不提.

御擂台比武过了第十五天之后,钦差右丞相完泽大人宣布:“铜头铁罗汉”守擂成功, 朝廷实授他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之职.慧空大师此时,春光满面、得意非常, 少林寺慧璪大师及众位弟子更是趾高气扬、不可一视.暂且不表.

此时,整个事件经过震动了天界,无论神仙佛道各个道场,都议论纷纷.南海佛国观世音菩萨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碍于两教关系,怕受各方的误会和牵连,不便随意掺言.这天早晨,护法鹦王巧姬来报说:

“昆仑山南极仙翁,已来至在落迦岩,要面见菩萨,请菩萨示下!”

菩萨遂对韦驮道:

“快快有请!请仙翁进咱潮音洞来,用茶叙谈!”

有韦驮和惠岸行者、善才童子等奉命出洞相迎,南极仙翁迈步进洞与菩萨礼毕,分宾主落座.小龙女献上茶来,乃是千年的铁观音.菩萨问道:

“哪阵香风将仙翁吹来,有空来南海?”

南极仙翁道:

“奉天尊御旨,遍请诸仙到昆仑山玉虚宫商议大事,念慈航大仕曾为玉虚宫弟子,特请菩萨列席参加,万勿推却!”

菩萨问道:

“可是因为那嵩山少林寺慧空大师,奉当今圣旨,率弟子在宛平御擂台上,打遍了天下所有的道教名山,致使六十余名道友死于台下.死伤残重之事乎?”

南极仙翁道:

“正是,现玉虚宫道堂案上,各山各观各路奏表如雪片般飞来,已惊动鸿钧老祖爷恼怒,急令天尊招六景宫大老爷和兜率宫三老爷连夜商议对策,昨一宿未归,今一早就命老朽来这里请你,想听听你的主意,看汝有何妙策挽回局面?”

菩萨道:

“似这般急切,请仙翁稍坐用茶,待贫僧安排了眼下诸事,便同仙翁一齐前往昆仑山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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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回 一席话峰回路转 鸿钧祖志建新功

第一百四十二回 一席话峰回路转 鸿钧祖志建新功

菩萨遂吩咐小龙女、善才童子、守山大神和护法鹦王巧姬等四人,看好落迦岩洞府,又命穆龟童子从兽厩将金毛犼牵出,叫韦驮惠岸行者二人随同左右,菩萨自跨金毛犼与南极仙翁腾空而去.

不多时,飞至昆仑山玉虚宫,南极仙翁先行进宫去通秉,菩萨把金毛犼交于穆龟拴在兽厩柱上,留韦驮菩萨、惠岸行者、穆龟童子三人在廊下坐等.菩萨来在松鹤轩门首,正好见原始天尊同老子及太上老君从屋里迎了出来,观世音菩萨急上前施礼道:

“师父、师伯、师叔好,徒观世音有礼了!”

六景宫大老爷道:

“免礼,免礼!观音,你来得正好,走,咱一起去东丹房聚会,诸仙都在那里了.”

菩萨既随同老子、原始天尊及太上老君一起来在东丹房里,在中间桌案后蒲团上盘膝坐下.见东丹房里,众仙围着中间桌案端端正正地坐了满满的一圈,俱是道家各门派的掌门.菩萨抬眼观瞧,来者大都认得,便挨着个看去,只见那中间第一排坐得是三官大帝,即上元一品九气天官赐福紫微北极大帝、中元二品七气地官赦罪育灵清虚大帝、下元三品五气水官解厄肠谷洞­阴­大帝等;中间第二排的有太公姜子牙和太乙救苦天尊、灵宝*师、真武大帝和赤­精­子、广成子、赤松子、道德真君、黄龙真人、玉鼎真人、南华真人、冲虚真人、通玄真人、洞灵真人等十大真人; 那右边第一排坐的有南五祖,即悟真紫阳真人张伯端、杏林翠玄真人石泰、道光紫贤真人薛式、泥九翠虚真人陈抟、琼炫紫虚真人白玉赠和正阳帝君钟离权、纯阳帝君吕洞宾、纯佑帝君刘海蝎、辅极帝君王重阳; 那左边第一排坐得是有五岳大帝和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北斗七星诸仙.她看遍诸仙,唯独不见东王公.菩萨诧异,遂打开天目阅看,见东王公前日,早已被鸿钧老祖带往辽东懿州塔子营村张居仁进士家,直接转世投胎去了.心道:“鸿钧老祖真乃非一般手笔也!”

正想着,就听南极仙翁叫道:

“鸿钧祖师老爷到!”

老祖这时,竟象闪电般地突现在最中央的蒲团上,并且无声无息地盘膝坐了下来.就见原始天尊面­色­­阴­沉地拿起桌案上厚厚一打表文说到:

“近半月来,昆仑山玉虚宫总坛,陆续接到鹤鸣山、崆峒山、青城山、终南山、齐云山、龙虎山及王屋山‘小有清虚天’ 、委羽山‘大有空明天’ 、西城山‘太玄总真天’ 、西玄山‘三玄极真天’ 、赤城山‘上玉清平天’ 、罗浮山‘朱明耀真天’ 、句曲山‘金坛华阳天’ 、林屋山‘左神幽虚天’ 、括苍山‘成德隐玄天’ 、霍桐山‘霍林洞天’ 、四明山‘丹山赤水天’ 、会稽山‘极玄大元天’ 、太白山‘玄德洞天’ 、天目山‘天盖涤玄天’ 、桃源山’白马玄光天’ 、金华山‘金华洞元天’等三十六洞天各道场紧急表奏文书,千篇一律俱都是指责嵩山少林寺慧空大师,奉当今元帝圣旨,率弟子在宛平御擂台上,将我教各山道友,打死打伤之事,其中死亡者达六十余名,要我给他等报仇血恨.今将尔等请来玉虚宫,就是为了听听你们是个什么意思?你们现已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你们哪个先说?”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口呼无量天尊,说道:

“嵩山少林寺慧空大师等,借奉旨在宛平摆御擂之机,有意挑起佛道两家争端,致使我教道友死伤残重,其罪行深重,有违天道,希天尊以玉虚宫掌门身份,问其罪于西天竺大雷音寺首座,使如来佛祖,按佛规对其无理的言行,严加惩处则个!”

广成子愤然而起曰:

“‘铜头铁罗汉’等秃驴龟孙,以守擂为名,行灭道之实,半月伤我道众六十余人,其行,是可忍,孰不可忍.遂将嵩山少林寺踏平,碎其尸以万断,也不能泄我辈之愤怒于万一,我意,聚其天下道众,将嵩山少林寺团团围住,看他释迦牟尼做何处置,如其左右徊护,则将其庙里和尚统统杀光,寺院捣毁,以祭奠那死去的道家亡灵也!”

紫阳真人张伯端眼中流泪道:

“昔日, 元世祖忽必烈,崇尚释迦牟尼尊者法力,在哈喇和林主持佛、道两教大辩论。少林寺福裕和尚为辩方首僧,他污道教之 ‘玉简金书、神经秘录,三尺九转之奇、绛雪玄霜之异,淮南成道,犬吠云中;子乔得仙,心丹飞天,皆是虚妄之说、海枣之谈,求之如系风,学之如捕影,故玄之又玄’. 是年,吾道大败,从此佛家飞黄腾达,朝廷出资分建和林、燕蓟、长安、太原、洛阳等五处少林寺,使佛盛道衰,今又以少林达摩僧之<易筋经>强功黩武,变大都宛平御擂,为杀戮道众的屠场,凡此种种,皆是以借佛威而灭道也!若如此下去,我道何存?吾道亡矣!呜!”

遂大哭, 赤松子及南北五祖以下皆啼泣有声,一时在场众仙,俱嗟叹唏嘘不已.

鸿钧老祖见此情景,甚恶,遂道:

“别哭了!看你们没出息已极!值当的吗?难道这都是别人的不是不成?你等就没有错吗?好吧,下面且听听观世音菩萨有何高论!”

观世音见老祖点名要自己论说,心里早有准备,于是,口呼一声无量佛善哉,朗声说道:

“各位前辈,诸位道友:宛平御擂之事自一出来,震惊四海.它虽不是什么好事,但它终究能引起佛道两教的普遍警示.就只这一点来看,它已不仅仅是件坏事了,还应看到它还有令人深思的一面.下面我给诸道友讲个故事:在唐贞观年间,唐玄奘法师奉御旨赴西天取经,路经灭法国,那灭法国国王,就因尘世凡僧曾经讥讽于他,则立誓要杀一万个和尚,以泄心头之恨.逼得那齐天大圣孙行者,在当天一夜之间,将他宫中男女老少一万多口人,都给剃成了光头‘和尚’,使得那灭法国国王,从此就再也不提杀戮和尚的事了.今我等所遇此事,与那当初的唐长老、孙悟空等所遇灭法国之事有何两样?可如今,你等见那少林寺“铜头铁罗汉”喧嚣尘上,普天下哀怨遍野,而那道家的‘孙猴子’又在何处? 道家的“铜头铁真人”又在哪里? 退一万步讲,若目前道家也有一个‘孙猴子’与那达摩所传的“铜头铁罗汉”同时鼎立于中土之上,岂能还有佛国敢来欺负道国之事乎?”

众仙在现场听了观音这一番话,俱都大惊.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她竟会说出如此大胆的假设来.老子和原始天尊、太上老君在旁暗暗点头,心道:“这世界上,亏了有这么一位大智大勇、公正廉明的观世音菩萨,说出话来一语中的,真天下之大幸也!”

鸿钧老祖听了,竟突然茅塞顿开,他突然明白了一个深入浅出的道理,即:若叫天下获得长久的太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实力各方,俱都实力相当而取得平衡,使目前的热战化为冷战,使冷战再化为微笑;最后,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而握手言和.他正想把这一说法再详详细细地给大家讲说明白.忽听座上杏林翠玄真人石泰,厉声斥责观世音道:

“大胆观音,你身为佛菩萨,不去管教汝那少林寺的“铜头铁罗汉”,却于此处大放厥词,蛊惑我师去学那什么‘孙猴子’,论武动粗, 沦为一介武夫,陷我道于不仁不义,尔心何其毒也!岂与你那大慈大悲观世音的身份相配乎?”

观世音道:

“翠玄公,此言差矣!我既来此,就是以自家人之言论及此事,岂能让一家之人而相互残害耶? 自古以来,我道素以行善而闻名天下,现已万千载焉,此德行早已尽人皆知,怎能因为欲创一盖世武学而患恶名呢? 若此,我等曾经助那武王伐纣,立封神榜于西歧,此举于当时而言,皆属大逆不道之罪也,今为何反不得刽子手之恶名,而竟得替天行道的大善之名哉? 若此,孙武子昔日曾著兵书<孙子>十三篇,岂不是你等所说的嗜战狂人了吗?为什么反而列为诸子圣言? 再说,我等今日所以来昆仑山玉虚宫,究竟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诸道友于那御擂之上,均无力战胜那少林寺的慧空大师吗?所以,我等现在只能是任其宰割、乾受其辱而已!若我道之中,真有能人创一­精­典武学,既能胜那慧空绝学,似儿戏般消遣于他,又能体现我道家的仁慈之心,使我道永处不败之地,岂不美哉乎?”

鸿钧老祖问观世音道:

“慈航,汝说的那个能胜慧空绝学似儿戏般消遣的­精­典武学,指的是什么?又怎的才能有此玄奥?”

菩萨道:

“老祖爷,我师伯老冉曾言:‘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柔耶?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耶?’若似那少林寺“铜头铁罗汉”金刚掌的威猛刚健,是为外家霸道武功.如欲破之,则须以我道家内丹练气之功为基石,并以柔克刚之法,施以后发制人,创一武术方得成功.这虽是属天下仁慈武功,但,此功法所创太是大难,亦属太极之象,非遇天才之人,细加培养磨练,皆不可得也!”

鸿钧老祖听之大喜道:

“前日,我已将东王木儿送去凡尘,就是为此!他亦属武术之天才也!再得以我玉虚、六景、兜率三宫不时的度他、辅助、栽培于他,其修练大事可期矣!哈哈哈......尔等都散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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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回 幼君实眼疾从道 张全一弃官修真

第一百四十三回 幼君实眼疾从道 张全一弃官修真

谁知,鸿钧老祖这一番话,却使一个人大喜过望.你道是谁?却是那昆仑山玉虚宫的前弟子,子牙公的师弟申公豹.申公豹自从东海偷逃出来之后,前次,曾躲到四大神洲界外的冥魈七壑渊,他见魈国有空可钻,就千方百计地爬到最高层魈魖教主李域冥的位置,企图蒙混过关. 他后来以‘居士佛’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被佛祖识破,便又来南海普陀山无事生非, 想在南海普陀山闹他个天翻地覆,却又被观世音菩萨揭破了老底,正在要拿他之时,被他侥幸逃脱.他不敢再回东海,只好在外游荡.

他因是七千年蚝子­精­修炼成仙,又怕叫别人发现,所以他本­性­使然,白天就在人家鼠洞里、狗洞里藏身,到夜半时分才钻出来,­干­些偷机钻营的勾当.这次,他见师兄弟们都到昆仑山玉虚宫聚集,料定仙家必有要事相商,便钻入玉虚宫茅厕里隐藏,幸好没被众仙想到.他便施起顺风耳的伎俩,听得鸿钧老祖说道:“已将东王木儿送去凡尘......再得以我玉虚、六景、兜率三宫不时的度他”等语,心道:“老天不愿绝我,莫非是我报仇的时机到了?我只需偷偷的跟定师父的去向,何愁找不到东王公那厮转世的地方?东王公一旦叫我盯住,我就有办法陷害于他!”于是,他等到晚间,便去玉虚宫角落里,时刻打探师父的动向不提.

鸿钧老祖携东王木儿,来在辽东懿州塔子营村,进士张居仁家转世.当时,林氏夫人正梦见一只仙鹤从东海飞来,落在了自家的屋顶之上, 然后在张府绕屋三周,一声长鸣,冲天飞去。即从睡梦中惊醒,急忙摇醒了身边的张居仁,述说梦中经过.张居仁抚摸着夫人隆起的肚皮,笑着说道:

“这是个吉兆,该是我们的儿子要出生了吧!”

话音刚落,林夫人的肚子忽然疼痛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男婴便降生了。此时,正是元定宗二年四月初九半夜子时时分.

张居仁抱着自己的儿子,感到十分惊奇,此子丰神异彩,龟形鹤骨,大耳圆睛,遂仰面大呼道:

“此子非常人也!”

遂取名“全一”,全者,意为完全,希望儿子将来成为一位“完人”;又取字“君实”,意为君子诚实,希望儿子成为“完人君子”。

张全一的父亲张居仁,乃汉留侯张良之后裔。元太宗时进士.父亲虽饱学一身,却寄厚望与张全一,希望他­精­研儒学,将来求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张全一聪明过人,三岁读书,过目不忘,四岁就能横流倒背唐诗百首。没想到,在他五岁时,染上了眼疾,眼看全一双眼即将失明,他的父母正焦躁不安的时候,一位口称能医百病的云游道人来到门外.

这云游老道非是别人,乃是原始天尊奉鸿钧老祖谕旨所化, 要他度全一从小学道,便算好五岁时让全一得上眼疾,即借机度他出家.

张居仁见云游道人气度不凡,便上前问道:

“仙长,请教了!不知您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原始天尊道:

“贫道张云庵,河北顺天府清苑县真武观出家,出师以来,便能通晓­阴­阳,预知未来,专门医治疑难杂症.今游方到此,可以给施主掐诀禳灾,持咒祈福,不知先生家有何事?”

张居仁道:

“小儿全一,年方五岁,忽得眼病,已不能视物矣!请道长医治则个!”

张云庵端详了一会儿张全一,忽然惊讶得瞠目结舌,半天才向张居仁道:

“呜呀!此子仙风道骨,自非凡器,日后高福高寿,贵不可言!那眼疾么!”

张居仁急忙问道:

“怎么?不好办么?如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了出来,只要能将我儿子的眼疾治好,我就答应您的要求!。”

天尊手拈胡须郑重地说道:

“此子目遭魔障,乃尘缘孽根所致。须拜吾为师,方能了脱尘缘,使两眼复明。”

他见张居仁面有难­色­,就哈哈一笑,道:

“以贫道看来,父母疼爱子女乃天伦人情,不过此子的眼睛是要治的,不过, 此子拜在吾的门下,施主不必担心,贫道自然细心照料,待到翳去眼明,自当奉还府上。吾观此子尚有数十年官运,待他慧珠复明,即刻习修儒学. 现眼睛长在他的身上,我建议你听听他是怎么个说法!”

天尊话音刚落,张全一忽从母亲怀里仰起脸来,望着母亲的脸问道:

“娘啊!你是要个瞎眼儿子守在你身边,还是要个明眼儿子飞黄腾达?”

林夫人和张居仁都正在怔怔地望着儿子,忽听张全一这么一番话后,都惊讶不已.“哦,这哪像个五岁孩童说的话啊!”就听他继续说道:

“娘! 师父是带孩儿去治疗眼疾,孩儿眼病好了,一定要发奋读书,像爹一样皇榜高中,为朝廷效力。”

且说,张云庵带着张全一来到河北清苑真武观,将全一双眼复明。接着,教他熟读<道德经>五千言.他聪颖灵慧,过目便晓,七年间,他通读了《太平经》《正一经》《无上秘要》《上清》《灵宝》《三皇经》《正统道藏》《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等十三部道学经典和诸多佛学经典. 天尊见他基础已经打下,便放他回辽东懿州塔子营家中侍奉父母.

张全一回到塔子营家中以后,便百般用功. 由于他幼年入道,研读之余,还打坐养生,练剑健身。因此,他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身体健康。身材高大魁梧,背圆似龟,腿长似鹤,耳大垂肩,目圆如炬,须髯如戟,他还立下誓愿,不考取功名,决不娶亲。父母亲相继去世。他在家一面为父母守孝,一面读书,十年后终于考中进士,入都殿试后, 被吏部放为清苑县县令。

张全一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真武观,拜谒他的师父张云庵。师父见他满面春风,便教导他道:

“纵观天下,官分三等,一等清官,二等昏官,三等贪官。清官为民,昏官欺民,贪官害民;清官兴国,昏官误国,贪官亡国。因此,清官流芳千古,贪官遗臭万年,昏官万人嘲笑。但当贪官险,当昏官闲,当清官难。为师希望你当一等清官,兴国为民,造福一方。”

张全一点头道:

“弟子记下了。再苦再难,弟子也要做清官,决不做万人嘲笑的昏官,更不做遗臭万年的贪官!”

当时,清苑县有一富绅叫林少坤,他与张全一的师父张云庵交往很深。因他膝下有个女儿美娘,刚满十五岁,爱如掌上明珠。听说朝廷要在民间搜罗未婚女子,交给蒙古贵族当奴隶,连忙找到张云庵请他指点出路。张云庵笑道:

“哈哈,何该我的弟子和你的女儿有姻缘。他立志取仕做官之后才娶亲,现在,他刚好他上任不久,尚未婚配呢!”

于是,林少坤请张云庵,给张全一写了一封信成全此事。就这样,张全一和林美娘成了婚.

由于朝廷的*,四海沸腾,刘福通、韩山童、陈友谅等纷纷揭竿而起。朝廷为了制止农民起义,元顺帝下诏,以会考武举为名,把天下武艺高强的人一网打尽。张全一一眼就识破了朝廷的­奸­计,他见全国的武林高手纷纷向京城云集。便有意提示举子们,说朝廷其中有诈,让他等暗暗提防,结果然举子们反出了京城,等一回到濠州就举起了义旗。

不久,张全一里通反贼、包庇皇家要犯的事情,被朝廷侦破,要抓他入狱。张全一听到风声,他本来就对元朝的腐朽已经看透,觉得大厦将倾,改朝换代只是迟早的事,对仕途已是万念俱灰,因此对朝廷再无留恋了,他连夜收拾行李,把夫人送回娘家。临别,夫妻抱头大哭一场,然后,他取出官印,用黄布一包挂到县衙大堂,就去真武观找师父张云庵. 张云庵见张全一到来,并不吃惊。遂微笑道:

“全一呀,人世沧桑,自有定数。为师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既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自然少了许多烦恼,这说明你的尘缘已断,当修仙炼道了。但真武观也非你的安身之地,这里离京城太近,朝廷很快就会找到你的。我有一个师弟在宝­鸡­金台观当主持,你可以到那里修行。”

于是,张全一在真武观住了几天,就动身去到金台观修练。临别,张云庵为他取了个道号叫“三丰”。张全一明白师父的用意,三丰指的是,天丰、地丰、人丰,是说他为官时在当地的政绩;也是指八卦中的乾卦和坤卦的合一,系天地人合一。张全一感激恩师栽培,遂与恩师洒泪而别.起程奔宝­鸡­金台观不提。

(下接第一百四十四回 少林寺菩萨显圣 张子郭册封灶神)

第一百四十四回 少林寺菩萨显圣 张子郭册封灶神

第一百四十四回 少林寺菩萨显圣 张子郭册封灶神

观世音菩萨从昆仑山玉虚宫回到南海普陀山以后,似觉嵩山少林寺,此次奉诏在宛平御擂台上打擂的举动太过莽撞,不日将有大祸临头, 于是,她便将眼前的要紧事情抓紧处理完后,就把小龙女和韦驮菩萨二人找来跟前说道:

“嵩山少林寺不日将有大灾大难临头,我欲救之,但又不想让人有所察觉,须事先先藏于庙中,因此,南海普陀日常一应事物都暂交给你俩打理,汝二人须谨慎从事,我事毕后即回.”

二人应喏.菩萨便化作一位长得蓬头、­祼­背、跣足,十分丑陋的游方僧人来到少林寺挂单.知客僧见他年老,便与监寺商量,叫他到厨下充一名烧火的和尚.他自来少林寺后,整天少言寡语,只是在厨房辛勤地劳作,闲暇时则闭目打坐。偶尔手持棍­棒­,­操­练几下,寺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

转眼到了至正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这一天,颍州红巾军的一股起义军,突入少林寺作乱,首领李全,深知少林寺的武功,想招募寺中的僧徒收为己用。不料少林寺僧众,严守戒律不肯相从,因此,李全便恼羞成怒,率众围攻少室山,声称非扫灭少林寺不肯罢休。那时,少林寺武僧虽说是擅长武术,武功也甚了得,但由于事发突然,寺中僧众皆不知所措,到底众寡悬殊,寺里的武僧势不能敌,后来渐渐不支,僧人四散逃走。

谁知,就在这伙红巾军队伍里,竟有那在那宛平御擂台上死不瞑目的道士转世在其中.要报那辱道之仇,其势锐不可当.他们分三路赶奔前中后三个大殿,手持大棍要将如来佛祖和普贤、文殊二菩萨的金身全部捣毁.正在这危急的关头,众人忽觉眼前金光一闪,那个挂单来的,平日少言寡语的烧火和尚,突然手持铁棍跳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用手中铁棍一隔他们的棍头,只听“铛啷啷”一声响亮,就把要砸在佛像头上的棍­棒­兵刃等都搪飞了开去.紧跟着,他体形突然变成了两个长有数十丈的神人,一个是男­性­,长一马头,头上有角,朱发靛面,袒胸赤脚;一个是女­性­,相貌端庄,声音绝美,立于寺院大殿中间,声若洪钟,大声叫道:

“吾乃紧那罗王是也!”

只见他铁棍起处,如同疾风爆雨一般,寒光万道,直吓得那班红巾军队伍,人仰马翻.为首的铁枪大将李全,一看情况不对,便扭转头,大败亏输率众远遁而去。

你道那紧那罗王是何许人也?原来他是观世音菩萨在香山寺修行时的护法巨神,因他有美妙音声能作歌舞, 遂与无量之紧那罗、乾闼婆、诸天、摩侯罗伽等,共从香山寺应征来到西天大雷音寺里面试,于如来佛祖前弹奏琉璃琴,奏罢,大迦叶等听之后感叹地夸奖道:

“此等美妙调和风雅之音,似在鼓动我的静心,如旋岚之风吹诸树身,摇曵不能自持啊! ”

于是,佛祖封其为二十诸天里的第十一位音乐天.

少林寺里僧众,有人识得那紧那罗王乃是观世音菩萨所变,对观世音菩萨护法心存感激,于是,就在少林寺中盖造起了观音阁,并依他显化的宝相相貌紧那罗王,塑成金身,早晚供养不提。

且说,玉皇大帝的六个女儿,自从七仙女织女嫁给牛郎之后,都更加感到天庭的寂寞和冷清,这六位仙姐便在每年的七月七都偷偷摸摸的去鹊桥游玩,拨开云雾偷看天河配,偷看人间。特别是第六仙女蓝儿碧霞,看到长江两岸农夫耕田、樵夫砍柴、渔夫撒网、男婚女嫁的景象,也慢慢地对人间生活心存了无比的羡慕和向往。当她看到元大都(北京)宛平县的张单,为人朴实憨厚、孝道善良、博学英俊,顿生敬重和怜悯,便冲过天南门,腾云驾雾悄悄地偷下凡间,

那张单,字子郭,家境贫寒,六仙女碧霞因对张单情有独钟,遂恳求寿星佬南极仙翁为她与张单做媒,南极仙翁不敢违拗的意愿,便将她说与张单,张单见碧霞美貌,欣喜若狂,便答应了此件婚事,不久两人就在寿星佬的主持下拜堂成了亲。

不久,王母娘娘得到赤脚大仙的密报,听说碧霞私奔嫁于了俗人为妻,心急如焚,遂找玉皇大帝讨要六女儿,玉皇大帝大为震怒,命托塔李天王率五万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六仙女碧霞,并称,如果蓝儿碧霞不按期升天,就将张子郭碎尸万段.

这时六仙女碧霞已身怀六甲,但为了解救丈夫张单,只好答应天使回归天宫,一对恩爱夫妻就这样不得不面临生离死别. 六仙女碧霞临离开宛平时,就将九天玄女娘娘早先赠给她的宝物彩云金簪留给了张单,并留给张单一幅用金丝绣成“鸳鸯戏水”图案的手绢。张单痛失爱妻昏倒在地,醒来后便跪在灶前,求南极仙翁帮他找回妻子碧霞.

当夜, 南极仙翁托梦告诉张单说, 碧霞本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小女儿蓝儿,让她爬上南天门去找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要人,并教他怎么使用金簪变出闪电彩云梯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张单醒来,就将碧霞留给他的彩云金簪找了出来,按南极仙翁所说的方法,在自家院落里墙上搭起了闪电彩云梯,之后,他就顺着云梯闪电般的爬了上去。张单越爬越高,没用一会儿功夫就爬到了南天门.

再说,六仙女碧霞被抓回天庭以后,玉皇大帝认为六仙女与凡人孕育的孩子有辱天庭血脉,传旨护法神用金鞭打七仙女二百鞭,想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王母娘娘听说后大吃一惊,因心疼女儿,就与太白金星李长庚设计救出了碧霞。六仙女生下一个男孩之后,玉皇大帝听到此信后,就气势汹汹地亲到囚禁碧霞的雾清宫看望女儿,当一见到碧霞那异常可爱的儿子,虽然还没有满月,竟然就会笑着叫他外公,令他大为感动。这一情景,猛然勾起了他的舔犊之情.玉皇大帝又回忆起七仙织女现在的悲惨境域,慈悲之心由然而生,遂在王母娘娘和六位女儿的劝说下,终于决定要成全六女儿碧霞的尘缘婚姻.

正在此时.忽听南天门守将报说,六女婿张单求见玉帝,正在南天门外候旨.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则立即传旨,宣张单在灵霄宝殿觐见. 觐见时,见张单生得一表人才,遂勉强给张单封了一个灶王爷的职位,当然,玉帝的小女儿碧霞,自然而然就成了“灶王­奶­­奶­”了.

王母娘娘正待吩咐摆宴庆贺时,突见观世音菩萨乘莲花宝座驾临灵霄宝殿,未下莲座便哈哈大笑道:

“多谢玉皇和王母,又给贫僧派帮手来了!”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听了一楞,忙问:

“观音,这是怎说?”

菩萨道:

“二位陛下怎么就忘了,在那天万仙大会之上,佛爷爷明明有言,叫本座时时事事,面向中土观世之音,凡有所求,必立至应之.贫僧正愁中土上上下下千家万户,象炒豆一样的多,且家家户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叫吾怎能忙得过来?嗳!没想到,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陛下竟让贵女婿张子郭和六公主,当上了各家之主了,这岂不是帮了我的大个大忙?又省了我许多时间?”

张单见观世音如此说,便慌忙问道:

“敢问菩萨,我不明白,那天下许多户人家,树也数不过来,而我与六公主只两人,又怎能当得起那么些户人家的灶王主人?”

菩萨道:

“哈哈,这有何难?待我教汝等高级分身之法之后,遂亿万之户怕他怎地? 等我再教你聚身之咒,待每年腊月二十三日糖瓜祭灶那天,你就可以聚万身于一体,乘上闪电彩云梯,来这灵霄宝殿里头,‘上天言好事,回宫见吉祥’了!”

说罢,就又登上莲台辞别玉帝飘然而去.同时,竟以腹内传音之术,将分身聚合法术的咒语, 悄悄地传授给灶王爷和灶王­奶­­奶­耳里去了.

(下接第一百四十五回 天帝喜金童* 皇觉寺伽蓝演梦)

第一百四十五回 天帝喜XXXX 皇觉寺伽蓝演梦

再说那淮南濠州,真好一座漂亮的城池,离城30里有一个地方,名叫锺离东乡、锺离西乡,据说是当初钟离权得道成仙的去处.那里建有一所皇觉寺,原先是唐高祖李渊建造的.只见那:

“中间大雄宝殿光灿灿,两边Сhā翅回廊影摇摇,

当门塑一个韦驮尊天, 两侧装四个金刚力士.”

那皇觉寺中的主持长老,唤做高彬,法名昙云。一日冬景凄凉,彤云密布,洒下一天好雪。昙云长老吩咐左右道:

“大众今日是腊月廿四,经里面说:‘天下的灶君同天下的土地,今夜上天奏知人间善恶.’ 我今早入定时节,见本寺伽蓝叫我也上天走一遭。我如今放了晚参,我自进房去再入定一次,你们或有甚事故,不可来惊动我! ”

嘱咐已毕,竟到房中打坐了。只觉顶门中,一道毫光直透云霄,本寺伽蓝早已在南天门边恭候着。长老与他见了面,共同来至在九天门下, 却好玉皇登座,二官玄圣并一切神祗,都一一行礼毕,长老也随众神施了礼立在一边。只听得玉皇道:

“方今世间混乱,黎庶遭殃,这些被擒下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 将如何处置驱逐?”

忽然走出一个大臣,称道:

“臣是明年,即戊辰年值年太岁张方。以臣看来,凡尘连年征战,只因下界未生圣主,明岁辰年,应该真龙出世,混一乾坤,肃清世界。且今月今日,是天下土地、灶君申奏人间善恶,乞陛下细察。凡累世修行积下­阴­德的, 付他圣胎以便降生尘世。特此奏闻。”

玉皇说道:

“朕也在此思量,但在早间,历代皇帝降世,都是星宿。即如盘古分开天地以来,那伏羲是虹之­精­;神农是荧惑星;颛顼是瑶先星神;尧是赤龙之祥;大舜是马燕之祥;大禹是水德星君;成汤是高媒星;文王是巨门星;汉高祖是雀尾星;唐高祖是金龙星;宋太祖是难陀老龙。如今果要统一天下,定须叫那有本事的星宿,下去中土走上一遭。你们那个肯去,宜直奏来。”

没想到, 玉帝问之又问,这些星宿都打定主意不作一声。玉皇恼道:

“而今下界如此昏蒙,你们难道忍得不管?我今问了四五次,却也只不作声,却是为何?虽然是堕入尘中,下界即是皇上,也须即还上天,回来便可升迁,何故如此默然?”

正说间,只见左边的金童并那右边的*,两下一笑,把那日月掌扇混做一处,却像个“明”字一般,玉皇便道:

“你二人何故如此笑法?我如今就着你二人脱生下世,一个做皇帝,一个做皇后,二人不许推阻。明年九月间,着送生太君将汝送下天界去吧!(参阅独孤红著《大明英烈传》) ”

那金童*那里肯应,玉皇又曰:

“你恐怕下去吃苦么?我便再拨些星宿辅弼你二人,你二人下去以后,便如刚才这扇子一般,就起国号为‘大明’吧! 不得违误!”

此时,只见皇觉寺的伽蓝,轻轻的对长老道:

“哈, 我们寺中也会觉得有些光彩了啊! ”

说犹未了,那些诸方的土地及各家灶君,一一走上前,递了人间善恶的细单。玉皇遂道:

“今据戊辰太岁奏章,说明岁该生圣主,以定天下。我已嘱咐金童、*,下凡人间,但是, 哪个人家能容纳下如此圣胎,你们可从世间万中选千,千中选百,百中选十,送到我案前,再行定夺。”

吩咐完了,那天下各省、各府、各县的城隍,同那天下各省、各府、各县、各里的土地都出到九天门外,议来议去。不多时,有天下都城隍冯垣,手中持着十个折子奏称:

“陛下吩咐拣选仁厚人家,万千中选成十个,特送案前。”

玉皇登时叫取那平衡善恶的秤来,当殿明秤,十家内看是谁人最重。只见一代一代称过,只有一家修了三十六世,仁德无比。玉皇即将折子拆开,口中传曰:

“可宣那金陵郡滁州都城隍进来听旨。”

那城隍就案前俯伏了。玉皇嘱咐道:

“汝可依旨行事去吧! ”

便将这折子递与了他。城隍叩头领讫,玉皇命朝散排驾回宫。

长老也出了天门,与伽蓝拱手而别,那佛光及时又回到他自己的身上。却听得殿上正打三更五点。长老出定睁开两眼,见佛前琉璃内灯光,急下禅床拜了菩萨,道:

“而今天下即将得一统了,但贫僧方才不曾看得那折子,姓张、姓李,谁是真龙,这肯是当面错过了,但方才,本寺伽蓝曾对贫僧说: ‘连我寺中都有些光彩了’ 这不知是何用意? 待我再次打坐去细细问他,便知端的。”

长老重新入定去见伽蓝,问曰:

“方才玉皇大帝折子内,所开的名字是谁家之子,想我神明定当是知道了他的下落。”

伽蓝对曰:

“此去尚有半年之期恐天机不可预泄。”

长老唯唯。只见左边顺风耳, 跪下秉报伽蓝神道:

“滁州城隍有使者到门,奉迎贵伽蓝神前去议事,备有神车在外立等着呢! ”

伽蓝便起身别了长老,出门不提。

时光荏苒,不觉又是戊辰中秋之夕。忽报山门下燃起大火,长老急急出望,四下寂然并无火焰。长老自语道:“甚是古怪!”便独自从回廊下过枷蓝殿到山门前来。只见伽蓝说道:

“真命天子来也,师父当救之。”

长老迅步而往,惟见一男人同一­妇­女睡在山门下。长老叫行者将其推醒, 问他来历。那人说道:

“我姓朱,名世珍,祖居金陵朱家巷人。因元兵下江南,便迁居江北长虹县,后又徙滁州;家中也略略蓄些资财。昨因失火,家业一空,我有三子,名朱镇、朱镗、朱钊,今皆又失散。今欲与妻陈氏同上府城,投女婿李祯处织麻生理。至此天晚,且妻子怀娠不便行动,打搅禅门,望师父方便!”

长老看朱公相貌不凡,所孕妊的莫不是真主? 因而说道:

“怀孕人行路不便,不如在此邻侧赁一间房屋与公暂住如何?”

朱公道:

“难得师尊如此。”

次日,长老到东乡刘太秀家赁一间房子,与朱公住了, 又与些银钱过活。三个失散的儿子也都回家完聚了。非止一日,却是九月时候,不暖不寒,风清日朗,长老心中想道:“去年腊月廿四晚入定之时,分明听得是九月间真主诞生。前月伽蓝分明嘱咐好生救护天子。这几时不曾往朱公处探望,不知那孕­妇­是否生了? 或是男是女,我且出山门走上一遭。” 将到伽蓝殿边,忽见一人走来,长老把眼看了看,见这人只生得:一双碧眼,两道修眉。颧骨棱棱,丰神烨烨,偶然地来了个上界神仙。那人却对长老说道:

“我有丸药儿,可送去与前日那租房子住的朱公家,孕­妇­生产时可用得。”

长老明知他是仙人,便将手接了说声:

“晓得! ”

只见清风一阵,那人就不见了。长老竟把丸药送与朱公,说道:

“这是一粒丸药, 你家婆婆早晚生产时,可用保胎。”

朱公接药说道:

“长老难得到此,便留舍下,吃了素斋再走!”

说毕,遂打点素斋供奉长老,长老自等在门首。不多时,只听得一村人,是老是少,都说天上的日头,何故比往日异样光彩。长老同众人抬头齐看,但闻天上八音齐振,诸鸟飞绕,五­色­云中恍如十来个天娥彩女,抱着个孩儿似白光一条,自东南方向淩空飞下,直到朱公家里来。众人正要进内,只见朱公门首两条黄龙绕住,里边大火冲天,烟尘乱卷。众人里没一个抬得起头来睁眼得看,长老也慌张起来。却好朱公出来道:

“蒙师父送药来,我家婆婆刚刚将其咽下,不觉异香遍体,方谗生下一个孩儿甚是光彩,且满屋都觉香馥侵人。”

长老喜道:

“此时正是未牌时分,这命极贵,须到佛前寄名。”

朱公应诺。长老自回寺去了.

且说生下的孩子,三日内不住地啼哭,举家不安。朱公只得走到寺中伽蓝殿内,祈神保佑。只见路上走来一个铁冠道人大呼道:

“包治百病,专医疑难杂症!”

朱公则问道人曰:

“我家有个孩儿,生下方才三日,只是啼哭,你可医得么?”

那道人点头道:

“当然医得,带我去看来!”

即同朱公到家,抱出新生孩子来见道人。那道人把手一摇,口里嘱咐道:

“莫叫莫叫,何不当初莫笑,前路非遥,日月并行,便到那时,我还你个呵呵笑。”

说完, 孩子转哭为笑,道人拱手而别.朱公抱了孩子到皇觉寺中佛前忏悔,取个佛名叫做朱元章,字曰国瑞。四岁五岁,也时常到寺中顽耍。不觉长成到十一岁了。朱公夫­妇­家中,忍饥受饿难以度日,便将小儿子元章送到刘家牧牛。

(下接第一百四十六回 朱元章幻境着紫 火龙观老冉认徒)

第一百四十六回 朱元章幻境着紫 火龙观老冉认徒

第一百四十六回 朱元章幻境着紫 火龙观老冉认徒

朱元章每日与众孩子顽耍,一日一日渐渐熟了.有一天, 众孩子将土累成高台,内有两三个大的要做皇帝玩耍,他坐在上面,让朱元章下拜,只见大孩子骨碌碌跌的,都摔得鼻青脸肿,又一个孩子道:

“等我上去坐着,你们来拜。”

朱元章同众孩子又拜,这个孩子,忽然也将身扑地,更跌的狠些,众人吓得皆不敢上台。朱元章道:

“等我上去,你们来拜。”

待众孩子朝上来拜时,朱元章端然正坐,一些不动,更不跌倒。众孩子只得听从他的使令.

光­阴­似箭,不觉朱元章年已十七岁。谁想天灾流行,疾疠大作,一月之间,朱公夫­妇­并长子朱镇俱不幸辞世。因家贫,兄弟们也备不得齐整棺木,只得草率将就.朱元章同两个阿哥将父母抬到九龙冈下。正想掘土埋葬,倏忽之间,大风暴起,飞沙走石,轰雷闪电,霖雨倾盆。但听得空中叫曰:

“玉皇昨夜宣旨,唤本府城隍、当境土地押令我们四大龙神,将朱皇帝的父母埋葬在神龙|­茓­内,土封三尺。我们须要即刻完工,即请回避,不得违旨。”

未及一刻,天清日出,三人走出林来,到原放棺木地方,俱不见了,但见土石壅盖,巍然一座大坟,三人拜泣回家。

因荒年故, 朱元章自是托身皇觉寺内出家。不意昙云长老,未及两月忽于一夕圆寂。寺中众僧都道:

“只因长老最是爱重那朱元章,竟被他宠坏了, 所以他才十分的没有礼貌!”

于是,将山门关上,不许朱元章入庙内睡觉。朱元章只见银河耿耿,玉露清清,遂仰天叹息,口吟一绝云:

“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恐踏山河社稷穿。”

吟罢,惊动了伽蓝。伽蓝心中转念:“这也是玉皇的金童,目下竟然如此困苦。前者初生时大哭不绝,玉皇唤我转召铁冠道人安慰他;但今受此委屈,倘或佛念不坚,也属我等保护不周。不若权叫梦神打动他的睡魔,给他托上一梦,以安他的志气。”

此时,朱元章正觉身体困倦,就席地和衣而寝。眼中但见西北天上群鸟争飞,忽见仙鹤一只,从东南飞来啄开众鸟,倾刻间仙鹤就不见了。只见西北角起了一个朱红­色­的高台,周围栏杆上边,立着两个像金刚一般大神,口中念念有词。再看上面台上中间,有三尊貌若天神般的三清上帝,两眼正看着自己。却有几个紫衣羽士,送来绛红袍一件,朱元章将身来穿,只见云生五彩。紫衣者说道:

“呵,穿得如此合适!此服,乃文理真人之衣也。”

傍边又一道士,把宝剑一口跪着送将上来,口中称道:

“好异相,好异相!马上皇帝正好用得!”

遂拱手而别。朱元章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心中想道:“若是如此看来,莫不是我果有天子之分?”想到这里,朱元章即从寺中出来,离开皇觉寺取路去往滁州投亲.

到了滁州,见了娘舅郭子兴,叙起寒温。朱元章将父母、兄弟的苦楚,诉说一遍。郭子兴道:

“你今来此,正好与我儿子相伴读书。”

次日,遂把朱元章送进学馆中读书。朱元章­性­格甚是聪慧,郭氏五子因此而嫉妒他,假以别事哄他至空房里,以绝太祖饭食。郭氏有养女马氏,偷将面饼给朱元章吃,致使元章不曾挨饿。

光­阴­迅速,朱元章已十八岁了。郭子兴收拾几车梅子,叫朱元章上金陵贩卖,待朱元章贩梅回到滁州,只见娘舅郭子兴比平常时甚是不同。便问道:

“娘舅何以骤然变得如此显赫?”

子兴答道:

“前日因事,径到淮东安丰投顺了红巾军刘福通。他因见我形表异常,便让我领兵一万劫掠淮西一带郡县。谁知兵到濠州,守将孙德崖闻风投降,我遂占领了该城,如今恰好回家来看看家眷。”

朱元章道:

“何不去了红巾名号而自立为王乎?”

郭子兴听了,甚以为然,便依了朱元章,遂令部下去了红巾,自称做滁阳王.遂以朱元章为神策上将军,便把养女马氏配与朱元章。元章因感马氏怀饼救饥等前情,而欣然允诺。郭子兴又立了一个招贤馆,让朱元章率领负责招集天下英雄。刘福通听了这个消息,便着人来问罪于郭子兴,问他为何以去了红巾军名号,而自立为王号?朱元章对来人答曰:

“大丈夫岂能受制于他人哉!方今天下豪杰四起,各据一方,不必相问,若日后你们有难,我当与你等解围,以报起兵之谊。”

遂亲率徐达、常遇春军断缆渡江,取采石(今安徽马鞍山西南)、下太平(今安徽当涂),并于次年攻占集庆(今江苏南京),改名为应天府。

再说张三丰来到了宝­鸡­金台观,参见金台观主持王云鹤. 王云鹤号玄清,他白须盈尺,道骨仙风,学识渊博,自言是全真道派祖师王重阳之后。特别深通周易八卦。张三丰幼年时,曾跟张云庵学静功,现他又跟师叔王云鹤学周易八卦, 深得教益。这时他想结合经易八卦,将静功糅合进来,演创新的功法。

就在这时,申公豹权且变做一个小老道,随便起个名字叫孙静德,也来在金台观,非要拜王云鹤为师.王云鹤看孙静德聪明能­干­,嘴上又甜,便收下他为徒.因而,孙静德平时就与张三丰一起演创新的功法,然而创新并非易事,几年下来,静功和八卦仍始终融合不到一块。

一天,他正在演练这套功法,忽然一个穿戴肮脏的道人从他面前经过,哈哈笑着说道:

“万物生于机缘,万事成于机缘;机缘到,事半功倍;机缘未到,事倍功半。”

张三丰一惊,见这个道人黄发黄须,尖嘴猴腮,虽其貌不扬,但说出话来却蕴涵玄机。他连忙将功收起,迎上前去施礼道:

“张三丰不才,请仙长明示! ”

那道人却一手环抱胸前,一手甩向身后,飞快地走了。张三丰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修道不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必须要外出云游, 访名师,投高友,增长见识,广见世面,才能有成。于是,他征得师叔王云鹤的同意,便独自离开金台观外出化缘.

这一天,张三丰来到了陕西终南山,这里山高林密,远远地看见树木掩映处有一座庙观,走至近前,听见从观里传出袅袅仙音,他向庙观的山门走去,又见土墙里飘出缕缕香烟,这时,一位黄头发黄胡须的老道迎了出来,张三丰仔细认看,原来他就是上次在金台观外说机缘的道人。张三丰再看山门外的匾额上写着“火龙观”三个大字,便知道这道人乃是火龙真人.

其时,这火龙真人乃他大师伯六景宫李耳所化, 自从上个月在金台观点化过三丰之后,他已在这火龙观里等那张三丰竟有一个月了.他见三丰来到,喜出望外,赶快迎了出来,爷俩一见如故. 张三丰决意拜火龙真人为师,火龙真人也早有此意,正好,他爷俩一拍即合.当时火龙真人收下张三丰为徒,摆好香烛, 张三丰请火龙真人上座,便跪下磕头,行了拜师礼. 火龙真人又赐张三丰道号“玄玄”,教授他《道德真经》,领悟玄法天机。

对于老子的《道德经》五千言,张三丰不知读了多少遍,可让火龙真人讲起来,却又领悟到了另一股新意。火龙真人说道:

“人道敬天道,尊地道,则天道风调雨顺,地道五谷丰登;人道若败天道,坏地道,则天道风雨无度,地道草木不生。这就叫天人合一,互为因果。”

张三丰点头,答曰:

“弟子明白。如今人道败坏,烽火连年,战争不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致使*人怨,灾害迭生。”

火龙真人感叹地说:

“乱世出英雄,自有人出来收拾人道,使天地人三者和谐共生。”

张三丰问:

“师父,谁为当今英雄呢?”

火龙真人说:

“顺天意,得民心者乃为英雄。”

张三丰便不再问了,他把“天意民心”记到心中,决心云游四海,访天下英雄,帮天下英雄,让天下英雄长笑中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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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回 假羽化“玄玄”避祸 申公豹败北消声

第一百四十七回 假羽化“玄玄”避祸 申公豹败北消声

张三丰在终南山学道的第三年,火龙真人羽化归天,不久,他便离开火龙观去云游天下。他回到曾经作了多年县令的清苑县,更是见到民怨沸腾,遂想起了寄居娘家的红尘夫人林美娘,就悄悄去察看。没想到他的红尘岳父家园,早已是断壁残垣,成了一片废墟。附近的村民告诉他,就在张全一辞官出走的几天后,官府侦知他夫人的住处,便派兵围了院子,把岳父一家二十几口全部杀死,又一把火烧了房屋。只是他夫人先一天到真武观出家,才幸免于难。

张三丰看到自己给岳父家带来那么大的灾难,泪水禁不住洒满胸怀,他到真武观与已经出家的夫人林美娘见了最后一面,便又回到宝­鸡­金台观继续修道。不久,金台观主持王云鹤羽化,临终留下遗言叫张三丰接替他继任观主。张三丰不辞,便坐了观主之位.每日里除了作些道学功课外,仍与师弟孙静德继续演练那动静两功融合之法.

孙静德又把原来在昆仑山玉虚宫,对付师兄姜子牙的功夫用上了,表面上每日里以巧言令­色­应酬张三丰的创新研讨,骨子里却则想方设法将张三丰往邪道上引,结果邪不压正,都被三丰以拳法常理驳回.孙静德见此计不成,便暗地里去刺探张三丰的短处,伺机加害于他.后来,他打听到张三丰原是朝廷画影通缉的要犯清苑县令张全一,便暗地里向当地官府告了密。

孙静德告密的事,传到张三丰耳朵里,使他感到进退两难。走吧,会使金台观声名狼藉,带来极坏的名声;不走吧,官府来抓人,虽说自己生死事小,而金台观就会落个人庙两空。他忽然急中生智,佯装自己羽化升天而去,使道观免去了一场灾难。临走前,他提笔留了一纸黄表,上面写了几句偈语是: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醒中有醉,醉中有醒;非中有是,是中有非;直中有曲,曲中有直.”

张三丰笑着吩咐都管说道:

“把这偈语贴到大殿上,谁解其中意,便可当主持。”

说罢哈哈大笑,一路疯疯癫癫而去。张三丰进入武当县,看那四山环抱中,黑压压一片楼房瓦屋,高低错落有致,街道纵横,绿树成荫,人来车往,熙熙攘攘,感觉此地非同一般。他信步走到了武当县衙门外,见大堂耸起,背靠青山,面向大街,十分气派。在一面粉墙下,突然看到了一张通缉他的告示,上面画着他的头像,告示上写道:

“清苑县令张全一,勾结逆贼朱元璋蓄意谋反,竟逃到金台观诈死,还留下一口空棺后逃窜,特画影张贴,望各州府县尽力捉拿。”

张三丰看了一楞,没想到那孙静德,到现在还不放过他,竟然领着官府给他扒坟掘墓,“真道门败类也!” 为躲避朝廷缉拿,“玄玄”道人张三丰不便到寺庙挂单居住,就漂泊在山野之地. 他见武当县衙西边的凤凰山脚下,有眼山洞,洞中虽然­阴­暗肮脏,到底可以藏身, 又正是练静功的好去处,他便在山上拔了一捆­干­草,垫到洞里,坐到里面练起了静功。静功又叫“内丹功”,静功练到结丹,方才练成, 便又练“辟谷”,十天半月可以不吃一餐饭,有时出去化缘,一餐又可吃上几升米粮。

“玄玄”道人张三丰在山洞一住三年,这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补成了百纳衣,又脏又烂,头发胡须蓬松如草,再加上长年不洗脸不洗澡,脸上、手上、腿上糊得污秽黢黑,人们见了他都称他“邋遢道人”,或叫他“张邋遢”、“邋遢张”。

一天,他来到县城东边的九龙山,这里山环水绕,碧树掩映,景­色­逸人, 是一方修炼的洞天福地,他就在九龙山下结庵而居,取名“会仙馆”。他在馆内,夜练静功,晨练动功,自己一人继续探索创新,试图把静功和动功结合起来。

这天早晨,他来到门前的场子上,准备在诗情画意中演练动静结合之功,忽听到茅庵后面喜鹊“喳喳喳”地狂叫,不由走过去看个究竟。当他转过屋角,见一株梧桐树上垒着一个喜鹊窝,一条花蛇图谋不轨,要到窝里吞食喜鹊蛋,喜鹊徊护鸟子与这大花蛇展开了一场激战。喜鹊飞来飞去,要啄花蛇;花蛇尾巴缠到树枝上,身子倏忽躲闪着,伺机反咬一口,可喜鹊飞旋着躲开。它俩轻柔回环,盘旋飞舞,打斗多时,不分胜负。张三丰定神看了一会儿,忽然省悟:“花蛇盘旋,喜鹊飞舞,不正是在划弧转太极么! 好啊!练动功,当如此焉!”

张三丰受到启迪,悟出了道家动功真谛: “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转者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方位;遂有休、生、伤、己、景、死、惊、开”的变化.于是,他把太极、八卦、内丹结合起来,又把武术家的拳法、军事家的兵法,糅合一起,经过编创演化,创造了一套静如处子,动如飞羽,柔如灵蛇,刚如猛虎的全新拳法。这套拳法,踏罡步斗,划弧转圈,以静制动,动中求静、抱圆守一,顺中用逆、逆中行顺,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一气贯穿、连绵不断、后发制人。当时张三丰只演创了十三式,他经过几年的演练,把太极十三式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进而,他又在太极十三式的基础上, 创造了一套太极十三剑和太极球功法.

一天,他正在练拳,忽然来了一位道人,驻足观看良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原来, 这道人就是宝­鸡­金台观的冤家对头孙静德. 孙静德笑道:

“观主,别来无恙!原来你竟藏到九龙山来了, 让洒家好找!”

张三丰道:

“孽障, 难道你告密竟追到九龙山里来了不成?你我既然命无亲缘,你还是离我远点儿的为好!”

孙静德道:

“怎得无缘?你我乃一师之徒也,今我与师兄比个上下高低,也好鉴证师兄所创拳法,全无用处耶!”

张三丰道:

“那就请便吧, 三丰自当奉陪到底!”

遂一个无极桩站定,那孙静德抢先当胸就是一拳,谁知张三丰却纹丝不动,孙静德却被弹出一丈开外,险些跌倒。他又一个箭步打来,飞起一脚直奔张三丰面门; 张三丰伸手照着孙静德踢来的腿脚向右只一拨,就见孙静德飞起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摔到在地上。他“唰”地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运足一口气,使一个“老和尚撞钟”,用铁头朝着张三丰撞去。张三丰道一声“来得好”,身子并没有动,孙静德的脑袋却被他的肚子紧紧吸住,怎么也拔不下来。孙静德只好求饶道:

“师兄,你饶了兄弟吧!”

张三丰肚子一鼓道:

“去吧!”

孙静德被弹出一丈多远后,闹了个ρi股蹲,遂爬起来红着脸耍赖说:

“咱这不算,我要与你重新比来!”

张三丰道:

“来者不拒 , 你先进招! ”

孙静德以为张三丰只会慢打,便施展出自己刚从少林寺偷来的三十六路戳脚拳、五十六路通臂拳、四十八路劈挂拳、七十二路绵拳 、四十二路番子拳、六十四路弥祖拳和一百零八路大洪拳向张三丰挥拳狂打. 面对孙静德越来越狠的出招进攻,张三丰只是避实就虚、点到为止.不料, 孙静德此时心情过于激动, 脚下被路边一块巨石绊了一下,身子打个踉跄。张三丰趁机喊了一声:“慢!” . 两人就此同时住手。张三丰一猫腰,一只手托起那块千斤巨石,另一只手照定巨石猛击一掌,道声:“去吧!”就见那巨石刹时变得粉碎,腾起一团烟尘,弥漫一地。烟尘中张三丰像一位天神,浑身紫光闪烁。孙静德恍然大悟:“张三丰已不似前几年的一般功力了,千斤巨石尚能一掌击碎,何况自己的血­肉­之躯? 眼见是对自己手下留了情,别不识好歹.”他满面羞愧转身而走,从此,申公豹便消声匿迹于天地两界.

这一场比武, 真好似那惊天动地一样, 正巧被自幼出家的青年道士孙碧云看见. 他住在武当县城的玉虚观,经常见张三丰邋里邋遢,以为是从外地来的一个疯道人, 没承想, 自己今天去九龙山化缘,竟亲眼见到邋遢张与人比武, 闹半天他竟然是一位道行高深武功高强的真人. 他在旁等张三丰打罢拳后,便过去施礼, 提出要拜张三丰为师 . 张三丰见他志诚,又聪明过人, 就爽然收了他为第一个弟子.

过了不久, 除了孙碧云以外,又有几位武当山的道教高人投到他的门下,张三丰便带着他的弟子们离开了九龙山, 回到武当山的居所会仙馆. 在会仙馆, 他除了给弟子们讲道,就是演练武功。他文教“道儒释”,武教“太极拳”,徒弟们个个都长劲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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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邋遢张创拳太极 刘伯温缘得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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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张的真功夫暴露出来以后,前来拜师的道人接踵而止。会仙馆住不下了,他们就在附近又搭一些茅庵. 有个新来的老徒弟叫张三省,见张三丰打的太极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就忍不住说道:

“师父,太极拳看着玄妙, 练起来太慢,动作也太软, 打人没劲, 没啥学头”

张三丰说:

“为师打太极拳,你就用足了力气对我拳打脚踢,看看软是不软。”

张三省听后,也真想试试太极拳的威力, 仗着自己腰圆胳膊粗,身材魁梧,一心只想一拳把师父打倒,他乘张三丰慢悠悠地在打太极拳的时候,猛地当胸一拳打去,张三丰身子一侧,左手一抬把弟子的拳头往上一挡,右手一掌轻轻朝他胸上击去,张三省当即被击得倒腿数步,一ρi股坐到了地上。那张三省犹不服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双脚一纵,扑上去又是一拳,张三丰身子一闪,右手一个顺手牵羊抓住弟子的手腕,轻轻一拉,左手在他背上轻轻一击,弟子一头扑出一丈开外载倒在地。张三省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脸上的尘土说道:

“师父,你这是巧用力,不能让人服气。”

张三丰笑着说道:

“徒儿,为师对你用的, 还不到一分的力,怕重了会伤到你。好!你要看太极拳的力气,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

说着来到一棵树前,又是慢悠悠地打开了太极拳,忽然他一发力,一掌击到那碗粗的树­干­上,就见那树“喀嚓”一声断为两截,仿佛没用力的一般。张三丰打得兴起,一脚踢起一块盆子大的油光青石,接着一掌击去,石头被击得粉碎。张三省“扑通”一声跪到张三丰面前说道:

“师父,太极拳如此厉害,弟子服了, 弟子一定把太极神功练好!”

张三丰抱拳收势笑着说道:

“徒儿,太极拳似柔实刚,柔如游丝,可以缠绕对手,这就叫‘粘手’,粘住对手他就休想逃脱;太极拳刚如铁石,可以断木开石,使对手不死即伤。纵观天下拳术,此乃上乘功夫也! ”

为了更好地向弟子们传功,张三丰吩咐弟子们在会仙馆门前的场子边上,栽了一片梅花桩,一共是八八六十四根梅花桩。这桩子都有杯口粗细,笔管条直,上面都刷着油漆,一头尖,一头圆。把这六十四根桩子全埋进坑里,又用木夯砸结实了。为什么叫梅花桩呢?因为八根木桩为一组,六十四根桩子共八组。八八六十四根桩子,正好组成一个梅花形。就见张三丰他把裤腿儿往上挽了挽,又将鞋袜脱掉,露出两只脚丫子来。周身上下收拾了个紧衬利落,一扭身,“噌!”就蹦上了梅花桩。他用大脚指头尖儿点在桩尖儿上。他能站稳当吗?当然不能,他得不住地来回地倒步,从着根桩子蹦到那根桩子上,身子摇摇摆摆,两只胳膊平伸起来,为的是保持平衡。就这样站到梅花桩上打太极拳,练太极剑。你看他:

“神聚气敛手放长,虚领顶颈气沉丹. 含胸拔背沉肩肘, 松腰圆裆屈膝旋。

外­操­柔软内含刚 ,八种劲道化坚强。松空圆活中含蓄, 练家内外堪称王.”

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晃三个年头过去了,徒弟们不仅学会了八八六十四根梅花桩, 而且还学会了北斗桩、三星桩、繁星桩、天罡桩、八卦桩等桩。学会了在桩上使用刀枪剑棍等兵刃, 并将套路拆散,实战时无一定型,称其为 “散打”. “散打”大体分为顺势、败势、大势、小势、拗势等五种,其势如行云流水,变化多端,快而不乱。

一日,张三丰忽有所思,就把弟子召集到一起说道:

“太极拳功博大­精­深,然而不能故步自封,要图宏扬广大。你们日后学成,都可自立门派,成为一带宗师。”

弟子们齐齐给张三丰跪下说道:

“弟子不敢欺师灭祖。”

张三丰说道:

“为师也是集天下的各门武功及导引功、内丹功之大成,三合一演创了太极拳。尔等创立门派,只要在门派上冠以‘武当’二字即可, ‘武当’二字即‘用武适当’也!。”

他的弟子们后来果然谨记师嘱,纷纷创立武当门下各派,使太极拳遍及天下。

却说元朝的太保刘秉忠,他的孙儿名叫刘基,字伯温,中了元朝进士后,放高邮县丞。将及半年,猛然思到:“如今英雄四起,这个官那里是个有好结果的事业”,于是,便弃了官回转家乡处洲清田县.

刘基本是方诸山紫府州才库宫里的李淳风下界,回乡后每日里只拣那幽僻去处, 把<春秋>来看. 一日,他闲来无事游历县城附近的红罗山,忽见崖边有一石洞,便好奇地侧身而进。顺洞走了好一会,转弯抹角,却见透出一点天光来。伯温大喜,暗道:“此处必有下落了。”又走了数百步,忽见日­色­当空,天光清朗,有一石室如方丈大小一个所在。见石室上方刻有七个大字:

“此石为刘基所破。”

刘伯温看了,心知此必是天意,遂抓个石子向那石壁上猛击一下,只见毫光万道,石壁裂开,内中藏有用手抄写的兵书四卷。伯温便仰对天府叩头拜谢,正将书揣在袖中欲走出洞来时,忽听得石壁上 “豁喇”一声响处,枯藤上跳出一只白猿来,望着刘伯温扑将上来。伯温大喝一声道:

“畜生,天赐宝贝,原说与我刘基的,你待怎样?”

那猿听后便拜伏在地,忽作人言告诉他道:

“自汉张子房得黄石公秘传之后,他就来到这嵩山辟谷,半路之中,将书收藏在内。便命其六丁六甲及本山山神管之。丁甲大神在云头上望见小猿颇有些灵气,便拘我到留侯张良面前。留侯却把手指来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给我来个画地为牢. 从此, 我就再也不能走出这个圆圈到外边一耍。今日,天意将此书付与了先生,欲教你辅主救民,现在, 我在此已无甚用处。望先生方便, 破开这个圆圈,把小猿放开了吧!!”

刘伯温便对他道:

“天书我虽取得,其中方法竟未曾看见,待我回家后细看,倘书中确有破开圆圈之法,我方好回来放你。目下,我如何会得?”

白猿只是苦苦哀求道:

“先生此时不放出去,何时再得进来?从前我刚被留侯拘束时,曾问过他, 何年何月可放我出去?他便道:‘留着,留着,遇刘便放你。’今日已遇着您这个‘刘’了,须先生放出我才是,小猿则感恩不尽!”

刘伯温心中原是要试验天书一番的,见他哀求不过,便从袖中扯出天书来看,凑巧簿面上写着收放白猿的神法,却正好将天书诵读。没想到, 把那放白猿的法儿刚刚读完,只见白猿朝着伯温拜了几拜,竟从山后跳将出去了。伯温也不顾他,遂放开大步,复从原路而回。回头一看,那石壁依然合了。伯温一路且惊且疑,回到家中看那天书时,其中奥妙和旨趣却未能深晓。刘伯温心下想道:“我一向观望天象,那帝星恰照在濠州彼处,主该处有通晓天意之人, 今日我何不到那里探听探听。”

遂收拾起了琴剑书箱, 起身奔濠州而来。不一日,来到濠州,便往西山古佛寺中游玩,见那济公化为周颠,正身倚胡床看着一本没头没脑的书。刘伯温近前便拜济公,道:

“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天尊请了,在下刘伯温请教,请教!”

那周颠那里睬他,刘伯温随即又诉道:

“小可不辞跋涉而来,全望先生指教!”

周颠见他至诚,便把那自己正看着的书, 递与刘伯温,道:

“你且拿去读吧,十日内如背得出来, 我便教得你, 不然你就不必回来了。”

刘伯温遂接过书来一看,见与前石匣中所得的大同小异。是日,就在寺中读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觉得自己背得溜口儿惯熟,便携书入见周颠。周颠听后说道:

“尔果天才也。”

遂给他一一讲论剖析天书,未及半日,刘基就已对全书通彻。伯温欲辞济公而行,周颠道:

“此术是扶佐帝王之技,值今天下乱离,你可先回家中,将来自有分晓。”

刘伯温别了周颠回到家中,只是耕田、凿井,不觉光­阴­已过十年之期。那张士诚、方国珍、徐寿辉、刘福通等,时常用金帛来聘他任军师,刘伯温自想: “此辈皆非帝王之器”,遂力辞不去。

(下接第一百四十九回 明太祖意请真人 张三丰偈点朱棣)

第一百四十九回 明太祖意请真人 张三丰偈点朱棣

第一百四十九回 明太祖意请真人 张三丰偈点朱棣

一日,刘伯温正闲来在家抚琴, 作歌曰:

“壮士宏兮,贯­射­白云,才略全兮,可秉钧衡; 世事乱兮,群雄四起,时岁歉兮,百姓饥贫。

帝星耀兮, 瑞临建业,王气起兮,应在金陵; 龙蛇混兮,无人辩, 贤愚淆兮,谁知音? ”

歌唱方毕,便闻琴声有异, 便自语道:

“异风拂席,主有才人相访,待我开门去看来。”

刘基出得门来探看,见果是好友宋濂来访,遂引进门, 分宾主落座, 看茶毕, 刘基问道:

“宋老兄, 久不相见,不知甚风将君吹得来? ”

宋濂便指同来的另一朋友孙炎,说了姓名,道:

“我约了孙炎前来,劝你一同往投朱元璋.”

刘基又问道:

“我刘基向闻江淮狂夫,姓孙名炎,不知便是先生么?”

孙炎俯躬道:

“正是在下! ”

三人遂自从晌午直说到半夜,仍秉烛而谈,俱言扶佐朱元章起事,乃是天意, 言语中相合甚为投机. 次早起来,刘基到母亲面前诉说前事,母亲便道:

“我也曾闻朱元章公是个英杰,我儿此去,正合吾意, 汝便放心地去吧!”

刘基便整顿衣装等物,孙炎便吩咐随来的军校将车马完备,于是刘基与宋濂、孙炎等同行, 在路五六日已至金陵。

次早,来到朱元章帐前谒见,朱元章遂易了官服,同李善长众官出迎,请入帐中分宾而坐,酒筵谈论直至天晓。遂授刘基为太史令,宋濂为资善大夫,二人叩头而退。

朱元璋对诸将道:

“今常州府及宜兴、广德、宁国、镇江等处,正是金陵股肱,若不早取,诚为手足之患。”

遂命大元帅徐达挂印征讨。郭英为前部先锋,廖永安为左副将,命通海为右副将,张德胜统前军,丁德兴统后军,冯国用统左军,赵德胜统右军,领兵五万征取各郡。徐达等受命而出. 此后,又相继攻取常州、江­阴­、常熟、徽州、扬州等地.

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正月初四日,朱元璋即皇帝位,国号大明,建元 “洪武”,是为明太祖。

朱元璋平定天下后不久,新任均州知州陪着明朝钦差大臣,带着朱元璋的圣旨和御赐朝服,专程赶到武当山,欲封张三丰为正三品道录司右正的官,他们到了会仙馆院门口,让张三丰的弟子邱元靖进去通报, 钦差大臣领着知州和一班衙役随后便进了会仙馆。张三丰听说钦差大臣亲自赶到武当山,早已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决定避而不见, 于是, 让人拿出他那邋里邋遢的百衲衣道袍,还有一双麻鞋和破斗笠,加上前不久捡的一把铁尺。向大弟子孙碧云吩咐了两句,顺手拿起墙角边的一把扫帚,出门扫起院子来。他一路扫过去,扫到门口,钦差大臣迎上来问道:

“道长,请问张三丰仙师在家吗?”

张三丰向会仙馆里面指了指,又扫起来。

钦差进了庵里, 孙碧云接待了他们。钦差遂问道:

“张三丰仙师呢?”

孙碧云道:

“你们刚才不是跟仙师他说话了吗?”

钦差才明白, 原来那位扫地的道人就是张三丰,他急忙出门探看,可是门口只靠着一把扫帚,张三丰早已不知去向了。

张三丰疯疯癫癫出外云游,几年后才回来。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大弟子孙碧云直奔金顶. 他们经过几个月的登山踏看,跑遍了整个武当山。张三丰问孙碧云道:

“徒儿,这些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孙碧云答道:

“师父,弟子看到了均州城山环水绕,气象氤氲,看到了万山来朝武当山的奇观.”

张三丰道:

“你只是看到了山的外表,而没有看到山的内里。武当山乃是一尊活生生的天帝坐像. 如: 天柱峰是其首,金顶是其冠,只是皇冠已经陈旧,将来可换成新的。天柱峰止于紫霄是其胸腹; 五龙、南岩是其左臂; 五老、琼台是其右臂; 太子坡以下是其腿脚。”

孙碧云恍然大悟道:

“师父,你是说武当乃玄帝之形,玄帝乃武当之灵。”

张三丰拈须笑道:

“徒儿果然有悟­性­!只是玄帝袍服上的十二章纹,云朵潮水已经破烂,需要更换新的。再看均州城,山光水­色­,一路直通金顶,犹如一线相连,此乃武当之根呢。”

洪武三十一年, 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文继位,改元建文。建文四年, 朱棣攻进南京,自号“永乐”,登上了宝座。

一日,朱棣微服私访到了武当山。忽见路边一个老­奶­­奶­昏倒在地。一条大汉把老­奶­­奶­背到会仙馆前放下,朝路边的一户人家大喊:

“黑牛,快来!”

朱棣奇怪大汉怎么不去找大夫,就听大汉说道:

“老­奶­­奶­一没身病,二没心病,找大夫作甚?”

朱棣问:

“你如何知道她没病?”

大汉回答:

“观人之病,先观气­色­。身上有病,黑­色­罩身;心上有病,赤­色­罩身。老­奶­­奶­身上一无黑­色­,二无赤­色­,何病之有?”

朱棣又问道:

“没病如何会昏倒?”

大汉回答道:

“看她口流涎水,必是饿的。”

果然,他叫黑牛给老­奶­­奶­吃个糠菜团子,老­奶­­奶­便慢慢缓醒了过来。朱棣细看大汉,头上戴着网巾,身上穿着短衣短裤,脚上登着草鞋,浓眉大眼,粗手大脚,脸­色­黑紫,络腮胡须,完全是个山野农人. 朱棣心道:“没想到山野之地,居然竟有会观气­色­的奇人, 何不就请他帮我看一看呢?”大汉瞟了一眼朱棣道:

“你赤­色­裹身,有病在心。”

朱棣暗惊,此人果有眼力,连忙躬身施礼说道:

“请大哥明示。”

大汉慢慢说道:

“人与人不同,心与心不同,心病自然也不同。有人病在家门,有人病在乾坤。忧思家门为小心病,忧思乾坤为大心病。”

朱棣一惊,遂问道:

“你看我是大心病,还是小心病?”

大汉笑了笑道:

“你人大心大,自然害的大心病。”

朱棣大惊,看来此人非寻常之辈,不可等闲视之。他又施一礼问道:

“可有治么?”

大汉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递过去说道:

“我这里有个药方,或许管用。”

朱棣打开小包,里面是块白绫,见上面写道:

“武当大兴,天下太平。”

下面还有四句偈语:

“一修武当镇边关,二修武当定中原;

三修武当民心变,玄帝­阴­佑太平年。”

偈语后面又写着两句“药引”:

“鄱阳湖中一阵风,白沟河上一片云。”

朱棣看着心中疑惑,难道此人是张真人派来点化朕的?他想问问大汉, 可转眼间大汉已经走了。他连忙问黑牛道:

“你知道张三丰真人在哪里么?”

黑牛哈哈大笑道:

“刚才你不是跟张真人说了半天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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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回 真武帝显化永乐 铁观音落脚安溪

第一百五十回 真武帝显化永乐 铁观音落脚安溪

朱棣疑惑地细看药方上的偈语和药引,不由得恍然大悟。顿时­精­神一振,心病全消, 他扭头吩咐随从道:

“记住,将来在这里修一座宫殿,纪念朕与张真人相遇之事。取名就叫‘遇真宫’吧!”

永乐皇帝自然对武当山的建设极端重视,特别是铸造太和宫的金殿和真武大帝神像,他亲自审查图纸,直到满意为止.有人说,真武的身子永乐的像, 确实如此,金殿建好以后, 那真武大帝的形象与永乐皇帝的画像,是一模一样(参阅余象斗著《北游记》).当时, 二十几位藩王来武当山登上金顶,看到真武大帝后,都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富丽堂皇金殿内威武而坐的真武大帝,竟与永乐皇帝惟妙惟肖, 他们暗暗惊叹,为何真武大帝佑助永乐皇帝呢? 原来,永乐皇帝就是真武大帝下凡呀!这些藩王都赶忙跪到在真武大帝的面前磕头谢罪.

永乐皇帝是真武大帝下凡的消息,不胫而走,风传全国,朝野叹服,因而,稳定了政局,天下太平。

张三丰看到武当山九宫九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十二亭的庞大的皇家建筑已经竣工,看到永乐皇帝为自己修的遇真宫,看到自己的铜铸镏金像正在享受人间香火.心满意足.

这时,他的弟子遍及武当山各个宫观.其中,他的老徒弟张三省已授徒九人,其首徒的徒弟(即徒孙)邹宏义又在梅花桩功的基础上,独创了梅花拳.

邹宏义,字光大,祖籍北直隶顺德府人,他从武当下山之后, 又先后收蔡光瑞、王西征、孟有德为徒,三人艺成,便分路传拳授艺。蔡光瑞在开州收韩化礼、孙盘龙为徒后,又北上收了八里庄杨炳和顺德平邑(平乡县)马庄桥(后马庄)的张复为徒。张复遂在马庄桥收李进德、徐进德、郑玉德为徒。一时间,平乡、广宗、南和、威县、巨鹿、­鸡­泽、曲周、永年、沙河、邢台等县弟子纷纷来马庄拜师学艺。门徒不下百余人.自此,梅花拳遍及冀、鲁、豫三省。传至第七代, 有直隶威县(今河北省邢台威县)沙柳寨人赵三多(1841-1902) 在各地设厂授徒,先后招收弟子二千多人.后因山东冠县(位聊城市西)黎园屯发生了外国教会势力勾结官府,要强拆“玉皇庙”改建为教堂事件,赵三多受当地人民邀请,于清代德宗光绪二十二年四月,率徒弟和拳众至梨园屯比武“亮拳”三日,周围的梅花拳拳众闻讯也前来参加“亮拳”者,达三千余人,迫使清军不敢动手拆庙。次年十月, 赵三多再次受梨园屯民众的约请,在冠县蒋家庄(今南宫县蒋庄)集聚梅花拳众三千余人,树“助清灭洋”的旗帜,祭旗起义,遂攻打当地桃园等教堂武装据点,称为梅花拳义军,后赵三多改梅花拳为义和拳.声震中原四省.义和拳在短短的两年之间,竟发展至河北和天津,不久就燃起了以曹福田、张德成、刘呈祥、林黑儿为首的,震惊中外的攻打洋教堂,杀洋人,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张三丰见自己“大兴武当”的夙愿已经实现,因他别无所求,便于明英宗时悄然而去.从此,张三丰开创的武当拳派,名震中土,也为中土留下了卓绝的华夏武功.张三丰不愧为道家的一代宗师和尘世的“武术皇帝”。

却说观世音菩萨, 这一天巡视到福建戴云山南麓的安溪栖鹏村,见此地民风纯朴,土地肥沃,气侯宜人,正适合种植功夫茶.又见当地茶农甄有良,自幼制得一手好茶,而且,他每日晨与昏两个时辰,都泡茶三杯供奉观音菩萨,十年间从不间断,可见礼佛之诚。于是,她便想起自己南海落迦岩的茶园内,已培育得 “铁观音茶”已有千余棵, “何不将它移来这里,让百姓受益呢?”

当夜,她遂托梦给甄有良,说道:

“我在你的山崖前,种有‘铁观音’ 茶千棵,你可采摘一些芽叶带回家中,下功夫­精­心制作一批好茶,卖个好价钱. 就算佛对你一片赤诚的奖赏和认同.将来,你再用些功夫,将它们在此地移植繁殖起来,即对于这一方百姓,功德无量啊!”

甄有良正高兴时,一阵狗吠声把好梦惊醒。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在山麓左近,发现了一片与梦中一模一样的茶树。于是,他同家人将茶树­嫩­叶采下,制成茶叶之后,尝茶味甘醇鲜爽,甄有良­精­神为之一振。他万没想到,这“铁观音”竟是乌龙茶的*茶中之王,此后,他就按观音之梦所托,把这一千株茶树广为繁殖,几年后,茶树长得枝叶茂盛,茶叶也制作得:“美如观音重如铁”,从此铁观音就名扬天下了。

观世音菩萨办完此事之后,又想起转世为张三丰的东王公来.遂乘莲台,奔武当山一路飞来.她见武当山修建得比西天灵山还要雄伟壮观,心里不禁对东王公挑起了大姆指.

行至房陵,见日光高照,旱气冲天,林木颓败,禾苗萎靡,忙按落云头走下山坡瞧看.忽见关圣帝君自观音洞方向驾云而来,忙上前打招呼.道:

“帝君何来?”

关公道:

“奉玉帝圣旨,将罪龙发配在此.现已将它交付此地山神看管,正准备回銮交旨!”

菩萨道;

“是哪个罪龙,犯何天条?”

关公道:

“详细并不知晓,我只知,远在宋淳化年间,这东海值日老龙,因酒醉错行了雨水,被玉帝罚为南天门外华表柱上盘龙,因七百年来悔罪甚好,令我将其遣往此处卧龙岗,沦为值日神坻,以体验民间感受并观其后效,他若能再有功于民,便即刻施放其归为东海.”

菩萨道:

“既如此,请君稍待几日再回天宫,此间正逢天旱,何不劝其现在就立新功于民,便待何时?”

关公道:

“看菩萨往日与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便在此多盘桓几日,又有何妨?菩萨即请自便!”

菩萨随托梦于房陵百姓,让其用九十九张竹席为白龙搭建凉棚,请三十三户戏班为白龙唱三天三夜大戏,跪地求拜天地, 祈祷天龙降雨.她遂亲去卧龙岗劝那东海老龙,以行及时雨滋润江北救民.东海老龙听后仍畏惧道:

“如天廷再有震怒,玉帝怪罪下来,吾必死无疑也!那将奈何?”

菩萨道:

“万一玉帝再有另议,其责我来承当,尔须不失时机,救民于水火之间!”

于是,观音菩萨的真情,感动了这老龙.此时,正逢春日大旱,滴雨未下,方圆千里,无法播种。老龙突然降雨,百姓惊喜交加.此雨於农历三月十五日降下,整整下了三日三夜,滋润周边六省一十八县,惠赠给人间五谷丰年,长江因此雨水,水位上涨了三尺又三寸,老龙因而顺水游入汉江,遂恋恋不舍地在汉江河边的石壁(今白龙崖)上,吐下白­色­印记(今已变成雪白鲜活的奔龙化石),后腾江归海。为了感激龙王的救命春雨恩德,人们将三月十五日,定为龙花会节日,年年祭龙.

下雨的那一日,关公与菩萨在观音洞前庆贺庆贺,忽见太白金星从天而降,宣玉帝旨意说,因财神副史陶朱公获罪逃往凡界,着关羽帝君补财神副史之缺,即日须到财神府赵公明处上任,不得有误.圣旨宣毕,李长庚拍着关公肩头笑道:

“从今往后,诸百姓的灶头前面,又多了一个武财神了,关君老弟,你要多多照顾那商户人家,今后汝所享受的香火,便不在观世音菩萨之下了!”

三位神仙说笑了一回,关李二人因事急,遂庆贺庆贺拜别菩萨后,回归天廷交旨去了.那些有德行的善男信女,看到了这一幕后,竞相在人间传说. 从此,观音与关帝双圣显灵的事,俱编成故事,反复宣扬,周围民众,纷至踏来观音洞叩拜抽签,观世音则有求必应.后人就于观音洞(并列的两个天然石洞,两洞相距约15米)址,修庙建院,塑观音和关帝神像敬奉,一洞内供“观音大士”为正殿;一洞为“关帝”偏殿。道院周围峰峦叠秀,紫气弥漫,林木葱茏,溪水淙淙。关帝殿塑像后有一沁泉,长年不涸不溢,民间奉为消灾祛病的“神泉圣水”。有诗人到此游后赞曰:

“来到此间即蓬莱,还众何处觅桃源;

架岩多少留居者,独恋殊风忘却还。”

(下接第一百五十一回 观音洞双圣显灵 张得继敬佛无恙)

第一百五十一回 观音洞双圣显灵 张得继敬佛无恙

第一百五十一回 观音洞双圣显灵 张得继敬佛无恙

却说,江苏苏州皋桥,有一个老者,姓张名得继,平常崇敬佛教,最喜斋僧。在万历辛亥年的春天,将往普陀山朝拜观音大士,携带了一个八岁的小孙子同行,张得继乘第一只船,他的孙子忽然看见满船上的人,手足皆被绳子捆缚,特别骇怕,就在后边,不肯跟他上船,拉住他祖父的衣服说道:

“爷爷,我怕!你看,那些人都被绳子捆着啦!”

张得继一听孙儿所看见到的怪异,心生恐怖,立刻就舍船登岸,换乘第二只船.没想到,他的小孙儿所见如初,硬是不肯叫他爷爷上这只船,张得继又只能听他的话登岸.再乘第三只船时,再问他孙子所见如何?他的小孙回答说:

“只见前面两只船上的人,都被捆缚,这只船却没有!”

张老儿心犹未决,忽有两人立船首大呼曰:

“勿乘彼船!而快来此,此船甚稳!”

此时,就好像有人从后推他似的,遂抱其孙登船。他们刚刚坐好,再看那个讲话的人以及推他的人,都无所见。后来,日暮潮至,云涌山立,前面两船所乘载的,都是专走江湖暗门之流,舟人又不善迎潮,即时覆没,全船的男女,没有一个幸免生还。而张老者所乘的船,平安无恙.

到南海普陀山靠岸,上得山来,走进观音院二殿,小孙子忽然手指着那韦驮菩萨像和惠岸行者像大声叫道:

“爷爷,这不是在船上推你上船的那两个人吗?”

张得继听后,扭头一看大惊,那二殿进门处站立的两个,正是韦驮菩萨和惠岸行者两位,相貌竟与船上那两人无二,才知,方才保他与孙子无恙的,乃是观世音菩萨的二位胁侍. 老人因有朝山之诚,及平日之善,所以菩萨感应,使他俩没有遭到此厄。

过了三日,仁和县令,出巡江口巡验溺死的群尸,见溺死的每个人,腰缠中各有两大锡锭及小刺刀一把,检验以后,知是钩­淫­之具,更深深的信知这些­奸­狡无赖之徒,因恶贯满盈致遭此横溺,乃是恶人自食其果也. 张得继见此之后,顿时悟道: 之所以小儿见此应死之人时,皆有将死之相,实其目可透果像,致可畏可怖也.

再说浙江杭州府有是一孤儿,名叫郝云,十岁上就丧了父亲,他母亲陆氏工于刺绣,贞静幽娴,安心守寡。不料那时上边有令, 挑选民­妇­供内廷及各王府差遣,陆氏就被选入都,留下孤儿郝云,便寄托给他叔父教养。郝云天­性­独厚,自母亲去后,怀念不忘,一连读了几年书,直到十六岁上,他想: “世间岂有无母之人,我明明有母亲,如何不得相见?” 于是便辞别了叔父,收拾些盘川行李,搭船入京去寻访母亲陆氏。

一路上逢人打听,经过好多日子,才到得京城,找客店安顿了行李,再去打听王府时,不觉大失所望,因那亲王已经分封广东去了,陆氏也当然不会独留在京了。郝云当时就好像兜头浇了一勺冷水. 继又想道:“他们能够去的地方,难道我就不能去?虽然盘川用尽,讨着饭也得去。” 他打定主意,回到客店之中,预备歇宿一宵再上路,不料这天夜半,觉得腹中疼痛,一连泻了几次,直到天明,觉得­精­神疲乏,但还付了房钱,勉强上路。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天,实在再走不动了,泻泄的次数也逐渐增加,只好找了一座破庙,暂时存身。那时,忽寒热大作,竟不省人事,但昏愦之中,常常呼唤着母亲。

那时菩萨恰好在此经过,便化身一个行脚和尚,替他医治,费了三天的功夫,才算将他的疾病治好。郝云询问和尚姓名,菩萨只说叫蕴空,并不明言,又送他数百青钱作路费,郝云始得重新登程。

一路上历尽艰辛,好容易总算被他摸到了广东,可是又扑了一个空.你道为何?原来那个亲王又改封到江右饶州去了,人已不在广东。郝云看母心切,便又转道向饶州而来,一路上在沙碛中行走,七高八低,十分困顿,连走了几天,鞋破袜穿,又无钱购买新履,只得赤足而行。没过几天,两足迸裂,浓血交流,寸步也不能移动,便倒身在一土地祠的栏中,思想前后不觉悲痛起来,放声大哭道:

“母亲啊!我不辞千里迢迢,奔来奔去,原想见母亲一面,不料竟弄得我寸步难行,现如今,我是再也不能走到您跟前的了呀!”

他一边喊一边哭,端的十分凄惨,这一哭却惊动了庙中的一位白老道,出来问明情由,便道:

“莫哭莫哭,我这里现成有药,可以医得你。”

于是便入内取了一瓶药来,端一盆清水,倒来替他先冲洗净,然后将药调敷了,背他到房中,叫他安心睡着,三天之内,包管可以动转。郝云伏枕叩头,谢了又谢。次日老道又替他冲洗换药,三天之后,果然完全好了。道人又送了他一双麻鞋穿了,向他说道:

“如今你可以上路了,但此去山深林密,须好生小心,不可大意。”

郝云拜别道人,重新前进。路上果真山岭重叠,他谨记道人的话,小心翼翼的走去,翻山越岭,两日间倒也安然无事。不料第三天午后,走过一个山头,荆棘满路,他在将近到达平坦大路时,那草丛里面却 “飕”地一声游出一条长蛇来。郝云看见,欲待躲避,哪里还来得及,那蛇已窜到近前,照准他足踝上就是一口。郝云觉得这一口不比寻常,痛彻心肺,眼睛一黑,哪里还能站得住脚,只听“扑通”一声,已跌倒在草丛之中。

原来那一条是歧首蛇,其毒无比,不消半个时辰,就会毒气攻心,但凡有好药,如及早救治,还可生还.当时郝云跌倒在地,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观世音这次却现出了大慈大悲的宝相,远远走来,先将郝云扶到一块平坦大石上躺倒,遂将杨枝甘露洒在他的创口上,半晌, 郝云果然悠悠醒转,大呼:

“母亲呀!你在哪里?”

菩萨在旁应声道:

“郝云啊!你为母忘躯,真是纯孝的铁汉!上天决不会负你这一片苦心的,你与母亲相见的时候,距今也不久了。只是前途还有一点儿小小魔障,只要你能放定坚强的信念,必可得见。”

郝云见是观世音菩萨显化指点,喜出望外,一骨碌从石上爬起,倒身下拜,谢了菩萨救命之恩。菩萨道:

“时候已不早了,如今你可以过岭去,但务必切记我刚才的话,不要忘怀,我去了!”

说罢,菩萨的法相便隐没不见。郝云即寻路下山,刚到山麓,天­色­已经昏暗,恰有一座山神庙,便在庙里胡乱睡了一宿。次日,黎明时分, 彤云密布,朔风怒号,那时正是十二月中旬,天气逐渐的冷起来了,风吹在身上,好像刀割针刺一般,十分难熬。他奔了一日,身上又冷,腹中又饿,看看天­色­将晚,鹅掌似的雪花,又纷纷飘下起来,幸喜前面有个村舍人家,远远望去,烟囱里正袅袅的冒着炊烟,郝云便向那房舍走来,刚走到一家门首,正好见一位白发老者,倚在门前观看雪景,他便走上前去供手为礼道:

“老丈请了,小子因往饶州去寻亲,路过宝庄,天晚雪大不能赶路,敢借贵处一宿,明早即行,感恩不浅。’

老者一听他是江南口音,知道所言不虚,便道:

“好说好说!如此便请里边坐吧! ”

二人一同到了中厅见礼,分宾主坐定,各问姓名。原来那老者姓楼名瑞,早年以负贩为生,着实有几文积蓄,有一个儿子,现继他的行业,远商在外。媳­妇­童氏,年纪尚轻,乃是一个*人物。如今家中除翁媳二人之外,没有旁人,故当时郝云入内叙话之时,楼瑞就叫童氏也相见了,烹茶敬客。不料那童氏见了郝云后就动了邪念,当下楼瑞又命取出酒­肉­待客,晚餐之后,引郝云到厢中去安睡,他们翁媳二人也各归房。那童氏和衣躺了一会,一心想着郝云相貌堂堂,清秀可爱,哪里还睡得着?约莫半夜光景,便悄悄的走到厢房跟首,轻轻叩门。那郝云正好一觉醒来,听得有叩门之声,便问道:

“外边是谁?”

童氏道:

“是我呀!因为怜念你孤眠独宿,特来相伴。”

郝云听了大惊道:

“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名节要紧,不可贪一时之欢,贻误终身之节,快请回房!”

无奈童氏春心荡漾,一味纠缠,那门本来没有闩,竟被她推将进来。郝云急忙披衣下床,用好言相劝,童氏竟钻入他被窝中去了。郝云弄得没法,仔细一想,非立刻离开此地,两下的名节绝不会保全。于是他便拿起自已的东西,开门出去,不别而行,幸得地上积雪光耀,认明路径,连夜踏雪而去.

那童氏未能如愿,便将厢房里不相­干­的东西,藏过两件,自去房中睡觉。

第二天起身,楼瑞不见了郝云,正在诧异。童氏假意检点什物,“这也不见了,那也不见了”,便指郝云是窃贼。楼瑞因所失甚微,并不去追究,也终料不到夜半有这么一回韵事。

(下接第一百五十二回 孝郝云千里寻亲 擒海怪观音踏鳌)

第一百五十二回 孝郝云千里寻亲 擒海怪观音踏鳌

第一百五十二回 孝郝云千里寻亲 擒海怪观音踏鳌

郝云到了饶州,打听到亲王府第,他母亲陆氏,果然就在那里。他便上书给亲王,要求乞母终养,亲王不准,屡次上书,终未得亲王的允许。他便在王府右首,租了一间房子住下,匾额上大书 “寻亲”二字。门上贴一付对联,写着:

“万里寻亲,历百艰而更无悔;

一朝见母,纵九死又以何辞。”

他独居在内,虔诚念诵<法华经>。如此大约一个月光景,那一天恰好亲王在他门前经过,看见了匾额上对联,不觉惊异道:

“不想郝云此人,倒端的是个孝子。”

便命召他相见,问明一切,郝云便将路上之事,原原本本的历述了一番。亲王听了也甚为感动,便依他的请求,命陆氏与他相见,又赠了不少川资,准郝云奉母回籍.

郝云呣子知道,她俩因此事端,赖菩萨的佑护,方才达到目的,故决计先买舟往朝南海,然后回归吴江原籍。后来郝云子孙极为繁荣,也算是纯孝之报。

菩萨自从解救郝云毒蛇咬足之厄,便一路云游到粤海之滨,见此地蛮夷杂处,风俗远非苏杭等地可此,故尘劫也较为深重。蛮烟岚嶂,固然毒厉,最近海中还出了一件怪物,为民间大害。观世音菩萨暗想:“虽然尘劫已注定了,颠扑不开,但方便处,总是要给他些方便,见那海中怪物,我不替他们除丢,还有谁能除掉它呢?”

于是,菩萨便化身为一个渔人,来到海滨,结那宝索金钩,预备擒那怪物。

那东西似鱼非鱼,似龟非龟,头生得龙头相仿,却没有须。身上披着一重坚厚的甲壳,与龟相似,身体的高度,却较龟要加上两倍。头颈完全像龟,尾巴却像大鱼,也生着四脚,趾间厚皮相连,用为划水之具,通体深褐,略现金­色­光彩,体长一丈六七尺左右,形状极为怕人。此物平常匿居水底,觅食时,就出水面,如同一只小船一般,行动极快。最奇怪的是,此物不仅能在水中活动,一般的也能上岸*,凭着它一副锋利的牙齿和坚厚的皮和甲壳,甚么都不怕。它最喜欢的食品,就是猪羊牛犬之类,尤其喜欢吃人,力大无穷,海船如遇见它,无论船身有多大,只消它用背一掀,不是撞个老大窟窿下沉,就是翻身打滚,绝无幸免之理。上岸时,就是农家最大的水牛,被他一口咬住,拖着就走.在起初时,它还不过是为害渔船海舶,大家已经受了它的大累,行商视为畏途,渔户绝了生计,于是近海渔户居集在一起,商议捕捉它的办法,屡次用大网滚钩去与他火并,非但不能将怪物捕获,并且死伤累累。这么一来,倒反激怒了那怪物,它本来只在水中猖獗,并不上岸为害,一火并之后,它索­性­闯到陆上来横行了,见了人畜,便捉了充饥,人们往往在睡梦之中,如何防得?虽用火筒鸟枪去打它,它也不会损伤。附近村落的百姓,禁不得此物的相扰,都迁到内地居住,再也没法奈何它。今番恰好菩萨过此,知道了金鳌在此地为害,故大发慈悲,要为民除此祸害。

当下菩萨就在海滨找了一座空屋存身,又去寻了十万八千根天蚕之丝,结成了一条绢索。便取出宝瓶中的杨柳枝,削成九个倒刺钩儿,贯在绢索的一端。然后取海滨的沙土,堆捏成一个人形,九个倒刺钩儿,就深深的埋在泥人腹内。菩萨做这件东西,附近百姓有几个胆大的人,时常到海滨探看,见菩萨如此举动,不免动问。菩萨便将捕捉金鳌的话告诉他们,大家听了都有点儿不信,以为那火枪都不怕的怪物,难道这几件些微之物,就可制得下它?又争着讯问,菩萨道:

“天下之物都有克制,你们不瞧那巨大的象,却怕老鼠;巴山的蛇却怕蜈蚣。这正可见一物降着一物。”

菩萨做好准备之后,等了数日,忽在一天傍晚时候,那金鳌螫伏海底,连日捕捉鱼虾充饥,吃得怪腻烦的,到海面上望望,又不见有船舶经过。一想,还是到陆地上去寻找,或者有些人畜可吃。它便涌着波浪,一直向海滨而来。那时恰有百十人聚在海滨与菩萨讲话,一听那波浪的声音不对,都嚷道:

“怪物来了!”

果见波掀浪涌,壁立数仞。菩萨便右手持了绢索的一端,左手提着泥人,自己迎将上去。金鳌到了近岸之处,便冒出水面,一见了菩萨又沉下水去。只听得一阵呼呼吸水之声,水面上就现出大大的漩涡来,它吸足了一口水,重又冒出水面,昂着头伸着脖子,只见一道水,如游龙一般向菩萨­射­过来。菩萨兀立不动,那股水打在身上,水花四散飞溅,如同顿时下起一阵大雨,溅得那般看的人,都淋漓尽致。大家在此时,一个个都替菩萨担心,看了她那副安闲镇静的样子,就知有十分把握,急欲看他捕捉。金鳌喷那股水,足足有一袋旱烟功夫,方才­射­完。它见一股水没有将菩萨打倒,也似十分惊异,接着忿怒起来,大叫一声,张牙舞爪,一直扑奔菩萨而来。菩萨等它到得切近,喝道:

“孽畜!休得无理,连我也认不得起来!如今却赏你一个人吃。”

说罢把手中泥人迎头摔去,那金鳌一见有人可吃,便张开血盆大口,“啪”的一声,囫圃吞下,接着,它还想再奔菩萨,不料那泥人一入腹中,立刻融化开了,绢索上九个倒刺杨枝钩儿,可可的捧在它一颗心的四周,拢得紧紧的,无从摆脱。它扑上去时,只见菩萨将手中绢索,轻轻一扯,金鳌却杀猪般的狂叫起来,不住的在沙滩上打滚,却失了威猛的狂态。菩萨道:

“孽畜,你上当了,这是我学孙悟空的一招,叫 ‘肚里藏刀’,对付吃人的妖魔鬼怪,是最灵不过!你在人间已久,不知残害了几许生灵,照理应受天诛,可本着我佛慈悲之旨,我欲度你到南海去修行,也好忏除你的夙孽,你倒底是愿与不愿?”

说着放松了手中绢索,那金鳌毕竟有些通灵,听了此话,便伏在沙滩之上,眼望着菩萨,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表示满意的一般。当下,一般看的人都觉得诧异,暗想: “怎么如此一根绢索,就制得下这么一个巨大的怪物?” 但是天下事,理无二致,且瞧一头绝大的牛,只因为鼻子里穿了一根绳,就是数岁小儿,也能呼叱它,俯首贴耳,一强也不敢强。若去了这根穿鼻绳,那可对不住,莫说小儿,就是大人它也不卖你的账,这就叫 “一物降一物”。何况那金鳌被菩萨的杨枝钩勾住了心,自然不能发威了。菩萨收了金鳌,向众人作别道:

“我替你们将此物捕了,你们尽可重归故土,安居乐业了。如今我要回南海而去,不能在此久留,传语世人多行善事,少种恶因,虔诚信佛,自有你们的好处。”

说着便跳上金鳌之背,现出本来面目。只见那只金鳌发开四足,转身入海,浮在水面,一路南去。

众人到此,方恍然大悟,知是观世音菩萨示现,都倒身下拜,谢了除怪之恩。已迁走的百姓,却又都搬了回来,重理旧时生计。因感菩萨大恩,就拼凑了金资,建造了一座观音禅院,在三世诸佛的后壁塑起一尊菩萨踏鳌的法相,虔诚供养.大家都称之为鳌头观音.

菩萨一路回到南海普陀落迦山,自有小龙女、惠岸行者、韦驮菩萨、善才童子、济公尊者、护法鹦王巧姬、守山大神和童子穆龟等来接,菩萨便将金鳌交于守山大神看管,放入白莲池中,教训它悔过修心。自己便进潮音洞中,与那众弟子攀谈.正说着, 护法鹦王巧姬来报说,九天玄女娘娘率领百花仙子和百鸟仙子来拜,现在洞外等见.菩萨道:

“她本在佛祖那边帮忙,怎地又与百花仙子等来南海来见我,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肯定有事与本座相商,尔等快同我出迎!”

遂与众弟子将九天玄女娘娘请进洞来,献茶毕,菩萨问道:

“娘娘,近来,你可听见天界各处有什么新鲜事体出现?或听到对南海佛国诸神办事不满的话语,尽可直面对我言讲,不必隐瞒,此乃是吾等求之不得的呢!”

(下接第一百五十三回 阆苑仙出走中界 聊《三国》粗说陈寿)

第一百五十三回 阆苑仙出走中界 聊《三国》粗说陈寿

第一百五十三回 阆苑仙出走中界 聊《三国》粗说陈寿

九天玄女道:

“菩萨说哪里话来?提起菩萨的大名,天上地下,到处是一片赞许之声,神仙佛圣人们个个俱都夸赞的不绝于口,连我听了,都羡慕得不得了呐!但王母瑶池那边,实不相瞒,近来却显得危机四伏,里里外外一片混乱,弄得玉帝和王母娘娘手忙脚乱,真有‘按下葫芦起了瓢’抓瞎之感!今我来这儿,就是为此,请您助本宫一臂之力哩!”

“什么事,这么严重?”

“嗨!还不是那个老问题?总是解决不了!自从七仙女与牛郎哥年年鹊桥相会之后,除仙女们偷偷摸摸的去看之外,连那些小­骚­妖­精­,也时不时的偷汉子,或寻帅哥出走天涯海角.就说那年六丫头偷下凡间自嫁给张子郭后,因王母疼女儿,竟反恩慧给他俩封了个灶神,这下可坏了,引得那些有点儿道行的,都不知行老几了,总在人前背后叽叽咋咋地议论不休,以至纷纷仿效灶王爷.这不?刚刚才出了个‘阆苑仙芭’事件,闹得个瑶池天翻地覆!这不是,把我暂时从西天竺叫回,吩咐我与二仙先出来打探打探?”

“什么‘阆苑仙芭’事件?说来我听!”

“你知道,王母娘娘为每年举办瑶池盛会,就在后宫修了个后花园,称为阆苑,谁知那神瑛侍者嘎儿不知听信了哪位魔的鼓惑,竟偷偷跑到阆苑里,趁天香侍者秋童在红楼睡着之机,偷走了他身上的通灵宝玉,然后带着最受王母宠爱的‘十二裙钗’,投下凡界*去了.现在这事已在中天传扬开来,闹得满城风雨,却怎么收拾?”

观世音道:

“万事总有个因,有个缘,有个结局.象牛郎织女的结局,让人见了多么扫兴.反正,派天兵天将下界去拿人,硬­性­将一桩好事活活地给拆散,这种蠢事千万不要再­干­了.佛家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婚.’遇到事说事,不必着急, 实际上如果想开了,此事绝没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没准儿还倒是件好事呢!依我来看,将来还可能会对天宫里的婚姻观念有所突破,也莫可知.待贫僧有空就去凡界瞧瞧!可有一宗,如若我能看得过眼去,那就按佛家(慈悲为怀)的规矩,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她们,你看如何?”

九天玄女担心道:

“理虽是这么个理,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在她瑶池地界出了个天大的桃­色­新闻,一旦传到佛道两家陛下耳里,叫她今后怎么风风光光地做神?再说了,现尘事里又兴起了一股说书唱戏之风,都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文人墨客,茶余饭后无事可做,无聊之至便无事生非,竟在诗词歌赋书画琴棋之上,又发明什么短小说、长篇小说或话本之类,有的还把它改编成‘诸宫调’、杂剧和鼓词,这下正合了那唐明皇李隆基所创梨园的意思,到处俱建些勾栏和戏苑,这岂不是深怕那些*韵事不能遗臭万年吗?为此,还烦请菩萨给出一个能掩人耳目的万全之策方好!”

观世音听了,细想了想道:

“这倒是个问题,白纸黑字、众口难敌嘛!”

九天玄女又道:

“菩萨,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让百花仙子和百鸟仙子跟定那‘十二裙钗’及神瑛侍者嘎儿,一齐下到凡尘卧底,一个名为‘真事隐’,一个名为‘假语存’,叫她俩每日里,只需用似是而非的谎言把这‘十二裙钗’的*韵事,就似装点谜语般将它包装起来,将来就算是有人将它写成了小说或话本,哼哼!哈哈!也恐难叫那所谓有心人,猜出它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最好是,让那些好大喜功、好为人师的好事之徒们,一钻进这似是而非的套里,就象是进了迷魂阵里一般,尽管想方设法刨根问底,搅尽脑汁搜索枯肠、考证论评,也只能是使它越加神秘莫测、神之又神、神乎其神.再加上他们故意在其中的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或造些莫零两可的矛盾,那就更热闹啦!这就会把这盆本来就混得发黄的混水.搅得混之又混,从而把天下所有的文人学子都吸引过来,似煞有介事一般,终日里互相之间为此而夸夸其谈、辩论不休,慢慢地即都以专家自居,并逐步形成若­干­派论坛,直闹得天上地下唾沫星子满天飞,却不知其所云矣!哈哈哈哈,这不就行了?您觉得如何?”

“汝想的倒是个如意算盘,可是‘纸终包不住火’,也不能总拿孔老二不当圣人,这法也只能暂且哄过一时啊!”

九天玄女道:

“只要能暂时哄过一时,我等就好与玉帝、王母娘娘复旨去了!”

三仙又说了会儿闲话,就起身告辞出洞,一溜烟走了.观世音与众弟子送出洞外,回来,便在盘蛇石上坐地,乘兴聊些世事打趣.这时,小龙女从怀中取出一本书说道:

“娘娘,正如您一千一百年前所说,后人将把前人的故事编写成书,留给人看;有现在已有人将前人故事编成书的了,您看,这部书名字叫《三国志》,写这部书的人,是一个名字叫做陈寿的.”

菩萨道:

“莫不是晋代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人的陈承祚乎?”

小龙女道:

“正是, 娘娘好记­性­啊!”

菩萨笑道:

“陈寿小的时候, 他的老师名字叫谯周,谯周在蜀汉时曾任卫将军主簿、散骑黄门侍郎等职。对三国的事情了如指掌. 陈寿入晋以后,曾任著作郎、治书待御史等职, 特别能写, 他所作的, 就是专门写书的官, 所以, 他有条件、有能力把那段故事写为书. 哈哈, 我不但很赏识他,而且还救过他的命. 因他年轻时,刚刚聘鑫氏为妻,尚未成婚, 却得了个癞疾(麻风病), 他父要媒人把这门婚事退掉,但未婚妻鑫氏却坚持不肯,最后还是嫁到了陈家来。陈寿因为自己的病会传染给妻子,便不要妻子接近自己,他妻子却不避秽恶,恭谨地服侍丈夫。过了三年,陈寿怕拖累妻子,便悄悄去买了砒霜,打算服毒自尽。他妻子知道后,先偷偷地把砒霜吃下去一半,想要于丈夫同归于尽。陈寿也吃下了另一半砒霜,我惜他才学出众, 便事先将白玉琉璃瓶里的甘露水,用杨柳枝滴一滴在他喝药的碗里, 所以他不但没死,反而把他的癞疾治好了; 他的妻子因也喝了陈寿药碗里的甘露, 最后,也只是大吐了一场,也没有死。呵呵, 现在看来, 我救他夫妻俩一场,总算是没有白救, 他最终还是将三国故事写成了书.”

小龙女道:

“可他这书里,在写到那关羽时, 并没有写关羽本来姓冯,名贤,字长生,卖豆腐为生啊?也并没有详尽地写他杀了恶霸吕熊和解救了韩姑娘的事呀!”

菩萨笑道:

“这事是咱们亲身经历的,当时只有关羽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比如, 关羽他那卧蚕眉、丹凤眼和枣红脸、五绺长髯,不都是我在庙里救他时的杰作啊?哈哈哈!陈寿哪能知道呢?来,我看看他的书上是怎么写的.”

小龙女将《三国志》递于菩萨,菩萨认真的看了起来,边看边连连点头,不多时,将书看完,便道:

“通过这本书,就可以看清陈寿这个人,现在,完全可以说陈寿,他这个人是很公正的,也是可以信赖的.”

小龙女问道:

“娘娘,怎见得呢?”

菩萨道:

“你们看,陈寿的父亲是马谡的参军,失街亭以后,陈寿的父亲和马谡一样受到了诸葛亮的处罚,马谡被诸葛亮投进大狱,死在狱中,而陈寿的父亲受到髡刑的处罚,髡刑就是削发,剃去头发,是种污辱­性­的处罚,然后被逐出军营.这时,陈寿的父亲回到家乡,以后,结婚生子,得了陈寿,等陈寿长大后,陈寿的父亲把他在失街亭当中满腔的义愤和不得志,都告诉给了陈寿.后来,陈寿的父亲病故,陈寿在任上匆忙赶回家中,为父守孝三年。而在其编撰《三国志》时,对于因卷入失街亭一战而受牵连的老父却只字未提,对于惩罚父亲的诸葛亮却大加颂扬,足见陈寿对待历史的公正态度,象他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不值得信赖吗?”

听了菩萨的一番评论,那正听得津津有味,咨咨入神的小龙女、惠岸行者、韦驮菩萨、善才童子、济公尊者、护法鹦王巧姬、守山大神和童子穆龟等,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菩萨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对众弟子们说道:

“第二个值得尊敬的人,是他的老师谯周. 谯周是一个诙谐幽默的长者,但他最终却打破了三国鼎立的格局。你们看, 在三国后期,魏国逐渐强大, 蜀、吴两国均无力与魏国抗衡。魏国伐蜀时,兵至­阴­平。危急关头,谯周力劝后主刘禅降魏, 并为了打消刘禅对降魏的顾虑,就挺身而出说:‘如果降魏后魏国不封你为王,我愿冒险去魏国说理’,刘禅听从了谯周的意见,投降了魏国. 这样不仅能够保证后主刘禅不至于身败名裂,而且, 另一方面, 它又可使全蜀国的老百姓不至于遭到生灵涂炭。这本来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是,必须得冒被绝大多数人唾骂和非议的危险, 人们总是认为投降是错的,其实并不尽然. 我的意思是: 象他这样一个宁可委屈自己 , 甚至会背上几千年的黑锅, 不被千万人理解, 而终使蜀国的老百姓及主公得到保全的人,难道不是一个最最最忠义的、最最最令人尊敬的人吗?阿弥陀佛, 善哉 ! ”

惠岸行者此时, 又拿出一部书出来,递给菩萨,说道:

“师父, 我这里还有一部书, 书名却叫《三国志通俗演义》,署名是罗贯中写的,我查了一下, 罗贯中乃山西太原府人氏,您看看,这书与《三国志》相比,不是讲重复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菩萨道:

“噢哦!有意思,你这部书是明朝嘉靖元年,修髯子张尚德刊刻的《三国志通俗演义》,我这里也搜罗了一部《三国演义》,是明弘治十四年的黄正甫刊本,却没有署名是谁所作,比你那张尚德刊刻的本子还早上二十年呢!咳,甭管是谁写的,甭管它其中写得多么­精­彩,说到底,他们反正都逃不出陈寿《三国志》的范围.可以这么说,没有《三国志》,就没有《三国志通俗演义》!”

惠岸行者笑道:

“哈哈,师父说得对,凡尘就是凡尘,天界就是天界,那说书人和写书的人,甭管是怎么演义‘三国’,也甭管是怎么‘三国演义’,他再也演义不出关云长本名叫做冯长生来! 有些事,谁能比咱们更为清楚?比如,吕布‘辕门­射­戟’,他为什么会­射­得那么准? 谁知道?再如诸葛亮‘借东风’,那东风,他到底是怎么‘借’来的?如没有咱们菩萨帮他这个忙,他诸葛亮就是借到猴年马月去,也‘借’不来呀!哈哈!还有那,在祁山道上运粮的‘木牛流马’又是谁发明的?那图纸咋来得那么快?凡此种种,都非人力可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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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回 谈孔明天才一脉 论《水浒》时迁偷­鸡­

第一百五十四回 谈孔明天才一脉 论《水浒》时迁偷­鸡­

菩萨道:

“就拿诸葛亮来说吧,他现已是人类智慧的化身了,在人间,他一路顺风,可他在玉帝那儿,却始终列不进特殊位置.如果没有东王公对他的特别赏识,把他归为散仙,收在才库宫里,他哪里会有一连串的风光?正因为如此,他这才不致于受玉皇大帝的节制,无论哪朝哪代,他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随便到人间走一遭;他愿意变成谁就变成谁,然后,就回到他那个紫府州.哈哈,自由极了!”

韦驮菩萨听了,好奇的问道:

“菩萨,您说,在本朝他变的可是谁呀?”

菩萨含笑道:

“哈,这个问题?你还得问问那个济颠和尚去,他刚刚变成了个周颠, 往那大明朝度那刘基回来!”

济公听菩萨夸他,便挥着手中的破扇子笑道:

“师父,那刘伯温在红罗山崖边石洞, 得了一部天书,这书,本是他自己以前写的,他自己却看不懂,我实在是替他着急,没办法,只好出面点拨点拨他!就算是帮朋友一个忙,将来见面好有得聊啊!哈哈......”

护法鹦王巧姬似懂非懂的问道:

“嗳,活佛!他自己写的天书, 他自己却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菩萨抢着答道:

“那诸葛亮的前身,本是天机星卢昌转世, 春秋时下凡到齐国为相国晏婴;后随黄石公习学兵法, 汉刘邦时转世下凡为张子房,帮助刘邦打天下;功成后又随赤松子修真学道,渐有大成.武帝时转世下凡为东方朔,因偷窃王母蟠桃二度,遂第四次堕入轮徊;于汉献帝时托生转世为孔明.孔明号卧龙先生,助刘皇叔得西蜀,并鞠躬尽瘁,但死后而不已,他于唐贞观时又转世下凡为国师李淳风,与其兄袁天罡研究出来了况世巨典<推背图>;到了本朝,他转世下凡为第七次了,就是那修建北京城的刘伯温.因宋元两代他偷了个懒,没有下界去潇洒,每日里只是躺在紫府州里睡大觉了,所以,他就把汉时帮刘邦打天下,写的那个四卷兵书,全就着酸辣豆腐汤给吃了!可不,都忘光了嘛!哈哈哈,济颠长老,你说为师的我,说得对也不对?”

济颠和尚赶忙说道:

“师父说的是,那刘伯温本来就是个天才专业户,说不定,他下一代就又改姓纪了吧?哈哈......”

童子穆龟这时,从他自己怀中取出一部书,双手捧着递给观世音道:

“师叔,我最近在市场看到一部好书,见是写那坎宫斗府,三十六天罡元帅和七十二个地煞将军共一百零八将演义的故事.书名叫《水浒传》,是一个江苏兴化人,叫施耐庵的人所写, 于是,我把他买了下来,天天无事时在兽厩里看着玩儿.现在,请您看一看,他写得可好,内容可真实?”

“哦,我知道此事. 施耐庵,名子安,他是罗贯中的老师,在苏州城东南隅的施家桥开馆授徒。有一天,他路过书铺,看到不少手抄元人的话本,其中有一本名叫《张叔夜擒贼》,是讲梁山泊宋江等一百零八将故事的。于是,他不惜高价买了回来,打算以此为线索,把其他有关梁山泊故事的话本内容,加以糅和,然后再写出一部《江湖豪客传》。当他把那《江湖豪客传》全书写完之时,又觉得书名不够含蓄,想再换一个书名。罗贯中看出了他老师的心思,就向他老师施耐庵建议说:‘老师,书名我看就叫《水浒传》吧!’施耐庵觉得这个意见很好,说:‘对,水浒,就是水边,其中还有典故,《诗经》上有古公禀父,朝来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是歌颂周代发祥史的。因我这书,是写上代宋朝英雄的,就叫它水浒吧,听着非常合适!’”

童子穆龟问道:

“师叔,我读这书,总觉得别扭,一是写来写去,把水泊梁山写得招了安,太窝馕了!二是写来写去,把一百零八将几乎全写死了,没剩下几个馄囵的,实在太晦气了!”

菩萨道:

“这也太难为施耐庵了! 那当朝皇上朱元章, 他原本只是玉帝身边的一个小童,他从来都对那坎宫斗府的三十六天罡元帅和七十二个地煞将军看不上眼,如果施耐庵不把那一百零八将全都写死,将来也许真死了的,恐怕就是他这个写《水浒传》的施耐庵了.不过,施耐庵这个人,是个文笔严谨的大才子, 椐我所知,他写这《水浒传》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 比如, 他在写《水浒传》里的时迁时,开始曾把这个绰号叫鼓上蚤的地贼星,写得既可恶,又没甚武艺,后来虽经多次苦心修改,都没能把时迁写好,连他自己看着也不太满意。

有一次,他正坐在窗下苦思冥想,突然发现老母­鸡­不见了。施耐庵觉得这事蹊跷, 他跑出门一望,原来是东庄的李大偷的他家老母­鸡­。他便喊了声 ‘李大’!李大作贼心虚,见施耐庵喊他,吓得 ‘扑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施耐庵问他为什么偷­鸡­,李大说:‘我有九十岁的瞎老母亲,已三天没得一粒米下肚了,不得已才做了这种下贱事,真对不起先生. ’ 施耐庵对李大很是同情,就对李大说; ‘我这里有二两散碎银子,用红布包了放在房间里的大梁上,你今晚如能偷得到,便对偷­鸡­的事恕你无罪,那银子也就送给你拿回家去奉养老母,不过今后可别再­干­这种营生了.’原来施耐庵写时迁盗徐宁的传家宝时,写来写去写得都不像,他宁愿用二两银子买个见识。晚上,施耐庵的老婆把房门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睡在床上灯也不敢熄,两眼死盯住梁上的红布包. 眼睁睁地一直看到半夜,实在困了,便打了个盹。李大不知道施耐庵叫他偷银子是有用意的,这时他已躲在房间里的衣柜后头了。因施耐庵有心观察李大偷银,所以还没有睡觉,他先听到几声老鼠叫,又见李大像只跳蚤似地往梁上一蹿,把银子偷走了,空红布包还是悬在梁上. 第二天天亮了,他老婆发现银子已经被人偷走了。施耐庵叫李大把银子拿回家去奉养老母,李大怎么也不肯要。施耐庵没法,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送了两斗米到李大家。打这次以后,李大便做起了小本买卖,再也不­干­那偷窃的事了。”

师徒众神正说得畅快,见护法鹦王巧姬来秉报说:

“菩萨, 因朝廷里‘国本之争’结束,李太后命神宗,敕御用太监张随等人,赍金锦到咱南海普陀山,扩建‘不肯去观音院’为‘宝陀观音寺’,神宗皇帝御赐匾额为‘大明敕建护国永寿普陀禅寺’,现已到观音院的山门外了,请菩萨示下.”

菩萨道:

“那‘不肯去观音院’不是有主持吗?让他们自己去接待不行吗?­干­什么咱们老掺和?今后,咱们一般不要去惊动他们,就当这岛上,从来就没有过咱们一样,好不好?”

众神齐道:

“好,仅尊师命!”

韦驮问道:

“菩萨,前日我去北京巡视,听街上人说,是‘刘伯温建的北京城’,还说,‘先有潭拓寺,后有北京城’,这都是怎么办回事?”

(下接第一百五十五回 刘伯温重修北京 沈万山指地掘银)

第一百五十五回 刘伯温重修北京 沈万山指地掘银

第一百五十五回 刘伯温重修北京 沈万山指地掘银

菩萨笑道:

“哈,你怎问得怎如此凑巧?吾正想把此事说与大家听听!但又细想起来,这事并非那么简单!咳,先从远处唐代时说起吧!就是那小龙女与惠岸行者下凡时,武则天当女皇那一朝,那时,现北京城这一带叫做幽州。幽州城有位都督叫张仁愿。有一天深更半夜,张仁愿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就静听窗外动静。忽然听到一位僧人高声诵经的声音打城外方向传来,朗朗上韵,铿锵悦耳。第二天,张仁愿问手下人:‘夜里可曾听到有位和尚高声诵经?’手下人都摇头说并没听到。张仁愿心中疑惑,百思不解。第二天半夜时分,他静坐床上,突然又听到那宏亮的诵经声,而且更为动人心弦。第三天早上,张仁愿赶紧派人到城北寻访。手下人果然在城门外的小破庙里,见到一位老态龙钟的僧人端坐在拜垫上,微闭双目在那儿轻声诵经。城外百姓说,这位高僧叫华严禅师,已经端坐在那儿念了好几天经了。差役忙把老僧请到了都督府。张仁愿见了老僧,问他有何祈愿。老僧说:‘愿在幽州城西罗候岭下立寺敬佛。’张仁愿知道华严和尚道法非凡,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给他开立了占地文书。次日,华严和尚来到宝珠峰下,在一座名叫嘉福寺的小破庙里安身。嘉福寺前,是一片水波浩荡的水潭,名叫青龙潭。百姓还说这儿是个海眼,潭底能直通东海。这个青龙潭里又住着一条老龙。华严和尚天天到青龙潭边讲经布道,听众真是人山人海。青龙潭里的老龙每天也是潜游到潭岸边上,恭听华严和尚讲经。天长日久,老龙为佛义所感化,很想面见华严,拜师称徒。老龙就去求教山神,询问他怎样能做到‘人与龙相见’? 山神说:‘你要想法使老和尚发怒,那样一来,咱们这些天龙鬼神就能和他面对面谈话了’.

第二天,当华严和尚坐在青龙潭边向众人讲经时,老龙就在潭里激起几个浪头,那水波漫上岸来,冲倒了华严和尚膝盖前的饭钵。听经的人一见这种情况都吓跑了,华严和尚跟着也是满脸怒­色­。老龙见时机已到,就借着水势上得岸来,在华严和尚面前,叩头行礼。华严见老龙如此真诚,知道它是良心发现,就讲明自己打算在青龙潭潭基上建一座大庙,请老龙‘让让宅’,搬到别的地方去住。老龙听得连连点头。这天晚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青龙潭里浊浪滔天。雷光电闪之下,但见那条老龙借着连天的雨脚,腾上云空,昂头扬爪飞走了。到天亮时,风停了,雨住了,昨天还是黑水千丈的青龙潭,这会儿就变成了一块平地。太阳光照耀之下,那平地上还慢慢拱出一对鸱吻(音吃吻),这鸱吻本来就是龙子,华严和尚当下大兴土木,在这块儿平地上建起大雄宝殿,又将两个鸱吻安装在大雄殿的殿脊两端。因此,远近闻名的潭柘寺,就这样建成了.

潭柘寺坐北朝南, 有房九百九十九间半, 建筑有殿、堂、阁、斋、轩、亭、楼、坛等,时至明永乐年代, 燕王朱隶入京,国师刘伯温带人先打前站,因当时山脉绵延,没有道路,他们一行人只好翻山越岭.当到达西山最高处灵山顶上的时候,刘伯温站在峰顶东向而望,见紫气东来,河水左右环绕,那风水是得天独厚.就张弓搭箭,朝东方­射­去。那落箭的地方叫后门桥,桥下有个石碑,上刻‘北京城’三个字,于是,就将北京城的地点定了下来.”

韦驮问道:

“菩萨,那时后门桥下石碑,怎地会刻有‘北京城’三个字呢?”

“这三个字,乃是刘伯温的爷爷刘秉忠所写,早在元代时,他就叫人刻好了石碑埋在桥下的. 那时, 刘秉忠拜光禄大夫,太保,参领中书省事。他曾建议忽必烈,取《易经》中‘大哉乾元’的寓意,将当时的国号更名为‘大元’,忽必烈就是听了他的意见才这么办的. 后来,刘秉忠参照《周礼&#8226;考工纪》前朝、后市、左祖、右社之制, 总揽规划了元大都: 城墙周长五十六里,大街宽二十四步,小街宽十二步。这个后门桥就是那时修建的. 元大都前后共规划统建了十八个年头.”

小龙女道:

“娘娘,这说明,早在刘伯温他爷爷刘秉忠时,就把元大都定为‘北京城’了!但那后来呢?”

“你判定得太对了!哈,下面听我接着说啊.但是,要修北京城,必须要有大量的银钱,这怎么办呢?那时,我正好为陶朱公逃下凡尘而巡视宛平,刘伯温竟把我认了出来,他便将我拦住,问计与我.我遂对他说道:‘你何不去找一个名叫沈万山的人?’刘伯温就问我:‘沈万山是谁呢?找他何为?’我便告诉他说:‘他就是你想要找的财神陶朱公呢! 他曾对本座说过,如用得着他时,只要见着本座的三寸小纸条,他就给我办钱.后来,因他私自窖藏百银八千万两,以致使世面上金银流通紧缩,被玉帝侦知,就要罚他杖刑五百,才只打了他一百,他就装死逃往凡尘隐蔽起来.你只要能找到他,他现在可是惊弓之鸟,一打便可有银子花!’

几天后,刘伯温的手下还真找到了沈万山,把他带到什刹海来见刘伯温.只见沈万山他变化成一个乞丐,浑身又脏又破,胳肢窝下夹着一个破瓦罐,其实,那就是他的聚宝盆.沈万山听刘伯温说,找他是为了向他要钱来的,便道:‘我一个穷要饭的,哪儿有钱给你?’刘伯温心道:‘财神啊! 你就别装蒜了,跟我来这一套又有何用? 现在,我要修北京城,没钱!不找你找谁呀?’遂眼睛一瞪嚷道:‘你曾说过,如用得着我时,只要见着我的三寸纸条,你就给办钱,可事到临头,竟说没有钱了?哼!没钱不行! 来人哪! 给我打!’手下人立时­操­起棍­棒­朝沈万山狠打起来.沈万山听了就是一楞,心道:‘这话我就只对观世音菩萨一人说过一次,他怎地知道的?噢!他们原来是一抹子!好吧!’遂把脚一跺说:‘哎唷,我的天呐!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脚底下就有银子,你们挖吧! ’刘伯温大喜,派人一挖,果然地底下有大缸大缸的白花花银子。有了钱,就可以按照潭柘寺的样子,开始修建北京城了.一开始先修的西直门城楼,可城楼还没修完, 银子就用完了,便接茬找沈万山要,没有就打,沈万山一被逼急了,就往地下一指:‘这里有银子。’大伙一挖,果然又有银子.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北京城终于建起来了。那些挖银子挖出的大坑的地方,放进水后,就成了什刹海、北海和中南海了.”

惠岸行者诧异道:

“师父您忘啦?那燕王朱隶入京之时,国师刘伯温早已羽化升天了耶!”

菩萨笑道:

“还是你小鬼­精­灵得很呐!这事你还得去问那济颠活佛去,才是!”

济颠听说,张口笑道:

“那天我去方诸山耍子,迎头正好遇见刘伯温哏儿屁,神灵回转天庭,我即告诉他:‘有鲁班爷正在找你,叫你把北京城再细细地描绘一下! ’他则言道:‘我刚刚回天庭不到三日,怎能再去大明?’,我当即骂他,‘没恼子’!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告诉他,叫他午夜子时之分,‘给燕王朱隶托去一个好梦,把重修北京城的事跟他说清楚了,这不就可将鲁班托你的事做个了结了吗?’”

说到此,济颠又道:

“师父,您当然知道我这件事了,因我那天在临去方诸山之前,在北京的南池子街上,认出了您!”

菩萨问:

“是吗?那时,为师的在街上­干­啥?”

“没错!就是您化装示显.那天我正拿着我那破蒲扇,东瞅瞅,西看看,忽见从北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屣鹑衣,比我这身行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口内还念着几句比我那‘帽儿破,鞋儿破’更为有味儿的鼓词,道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我见您竟学着我那平日醉酒作歌的模样,便想近前去跟您打个趣,逗个笑.刚想迈步,就见您肩头褡裢上写着‘潮音’二字,遂惊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是师父亲自驾临京城点化世事,便不敢上前造次打扰.正在犹豫时,就见那名叫甄士隐的老头,实是瑶池王母所属的百花仙子所变,她在当场竟给您解注那《好了歌》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唱罢,就见您拍掌赞道:‘解得切,解得切!’随后,甄士隐便将您肩上褡裢抢过来背在她自己肩上,竟同您一起飘然而去.我见您去得远了,方才奔去方诸山.师父,弟子说的可对?”

(下接第一百五十六回 如来祖灵山有恙 南极翁普陀请佛)

第一百五十六回 如来祖灵山有恙 南极翁普陀请佛

第一百五十六回 如来祖灵山有恙 南极翁普陀请佛

正说着,那护法鹦王巧姬又来报说:

“昆仑山玉虚宫南极仙翁来下请贴,现在洞外侯旨,请菩萨示下.”

菩萨道:

“韦驮菩萨,你与惠岸行者出洞,替我把仙翁请进洞来.”

韦驮菩萨与惠岸行者领旨出洞,须臾,南极仙翁进洞,施礼毕,菩萨道:

“言对青山青又青,两人土上说原因,三人牵牛缺只角,草木之中有一人。”

遂分宾主落座,小龙女端上茶来.南极仙翁笑道:

“菩萨,哪里学得五言绝句,来向老朽转(音zhuai)文,以笑老朽孤陋寡闻也!”

菩萨哈哈大笑道:

“请仙翁试猜之!”

仙翁道:

“此乃唐伯虎迎接好友的客套话,曰:‘请坐奉茶’ 四字,是耶?”

观世音鼓掌大笑道:

“仙翁好文彩!贫尼领教了,但不知,仙翁可是为东王公九万九千岁诞辰而来?”

南极子从怀中取出一封请柬,递于菩萨道:

“奉掌门天尊之命, 二月初六日请菩萨赴东王公九万九千岁诞辰,届时,三清作‘无上太极金庭*’,望菩萨赐佛光驾临方诸山.”

菩萨道:

“东王公此次演绎张三丰,风光至极,皆神仙之表率也;所创武当一派,技冠武林,可以与少林比肩矣!我当祝贺之.”

正说着,护法鹦王巧姬飞来急急秉报道:

“毗卢遮那佛同四大金刚说有要事,在洞外等见菩萨!”

观世音菩萨听了,马上一楞,心道: “大日如来是遍照一切世间万物而无任何阻碍的佛,世间与出世间的一切有情与无情,都能受到他的恩惠而众德圆满,凡在他的面前启动或萌生佛心的,都将获不可思议之成就,乃至世间事业由之而顺利成办.可他从不亲临我南海佛国,这次即来者必有原因! ”于是,便对南极仙翁道:

“请仙翁稍坐片刻,西方有客道,待我出迎!”

遂叫韦驮,摆驾出迎之.众神出得洞外,见毗卢遮那佛面­色­灰暗,菩萨手打问讯,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不知中央毗卢遮那佛驾到南海普陀,贫僧观世音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

毗卢遮那佛赶忙答礼道:

“因奉佛祖法旨,请菩萨往赴天竺一会,贫僧因来得鲁莽,多有得罪,请菩萨原谅, 阿弥陀佛善哉!”

菩萨笑道:

“中央佛多不来南海,今即到此,请进敝寒洞吃茶!”

说着,扬手就往潮音洞门里让.就见毗卢遮那佛摆手拒道:

“佛祖大忙,叫我等快去快回,贫僧不敢多扰,就在此间等候您同行,贫僧也就不进去了吧!”

观世音见毗卢遮那佛面容憔悴,心道:“大日如来是遍照宇宙、除一切黑暗、并能利养世间一切万物的佛,而今为何如此急迫,而且话语间竟显吞吞吐吐?” 遂向其告便道:

“中央佛既是如此, 容本座收拾片刻,立马就来!”

菩萨进得洞内,谓南极仙翁道:

“道兄,不凑巧,佛祖找我有要事商量,打发那中央毗卢遮那大日如来佛前来相请,要立等同去,因不得已,本座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请仙翁来品茗吧! ”

南极仙翁道:

“菩萨既然有事在身,老朽就不再打扰了,但请菩萨在万忙之间,必来方诸山,赴‘无上太极金庭*’,须凑个趣儿,老朽告辞了!”

菩萨把南极仙翁送出洞外后,便吩咐说:

“惠岸行者,你于二月初六日,替本座赴方诸山,参加那三清所作‘无上太极金庭*’,庆贺东王公九万九千岁诞辰,礼品等物,尽管寻好得来送!回来以后,向我当面秉报;小龙女、济颠僧、护法鹦王巧姬三人,今天同我一起去西天大雷音寺,进见我佛如来;其余诸神,皆由韦驮带领,看好南海普陀洞府,不得有误,听明白了吗?”

众神应喏.菩萨等三人便出了潮音洞,与毗卢遮那佛及四大金刚等会合,驾起二品莲台,直奔西天大雷音寺而来.

一路无话,不多时,来到了灵山脚下,观世音见四周一切如常,未见有何特异之处.遂进了雷音寺山门,一行人便直扑大雄宝殿,菩萨与中央毗卢遮那佛,将小龙女、济颠僧、护法鹦王巧姬及四大金刚等,留在丹墀檐下听旨,二僧则快步穿过前殿, 直抢入后配殿侧的紫霄云雀宫去,观世音菩萨刚一进得宫来,就见阿傩、伽叶、五方佛、七菩萨、“十大弟子” 、九天玄女娘娘等俱团团围在九龙伏凤懒云床的周围,静静祈祷,宫内静得竟如无人一样.观世音大吃一惊, 见那释迦牟尼尊者睡在懒云床上,以为天塌了下来,立即走上前,轻声呼唤道:

“佛爷爷醒来,弟子观音来了!”

就见如来佛祖在床上昏睡不醒.菩萨呼唤多时,看依然如旧,便将九天玄女娘娘牵出宫外,轻声问道:

“佛爷爷这是怎的了?请医看过了没有?”

九天玄女娘娘也轻轻地答道:

“菩萨怎地忘了?佛祖是九世金刚不坏之身,谁能给他看得了病?再说,天底下最高明的医家,不外乎‘五方佛’和‘八菩萨’了,现都在此处,应如何是好,现大家都在等你来,好让你拿个主意.”

菩萨问道:

“象这样昏睡不醒,有多长时间了?”

九天玄女娘娘答道:

“前日,他正与五百比丘尼和五百优婆夷讲谈<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时,忽然听他大叫一声 “孽障”,便一头从莲台上直栽下来,至今一直昏睡不醒.那日光菩萨、月光菩萨、普贤菩萨、文殊菩萨、地藏王菩萨、灵吉菩萨、大势至菩萨和东方无量寿佛、南方宝生福佛、中央毗卢遮那佛、 西方大肚弥勒佛、北方不空成就佛等,都挨着个的给佛爷爷号脉,但都摇头道:‘不知所以’,因此,才赶快打发中央毗卢遮那佛把你找来,现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就看你的手段也!”

菩萨道:

“娘娘,请你先到宫中,将屋里现有的众僧,都请到后配殿中来,我有话说.”

九天玄女娘娘转身去了,不多时,五方佛、七菩萨、“十大弟子”等都先后到后配殿中,各自在蒲团和跪垫上坐了.观音见众僧已齐,便道:

“佛祖忽得不明之疾,贫僧有三事要与众佛菩萨商议.其一,佛国不得一日无尊,必请一位德高望重者,暂且代为总理佛国事务;其二, 现有五方佛、八菩萨、“十大弟子”和阿傩、伽叶、九天玄女娘娘等,该分为两拨轮值,从此,负责佛祖爷的医疗、护理和起居等项; 其三,诸位应勿使佛祖患病之事,泄密于左右知道,须内紧而外松也,贫僧之意,除现有五方佛、八菩萨、 ‘十大弟子’和阿傩、伽叶、九天玄女娘娘等人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随意出入后配殿及紫霄云雀宫.可否?请大家共决!”

众佛菩萨听了,齐声说好,并公推观世音菩萨暂理佛国诸事.观音当即谓阿傩、伽叶道:

“佛祖平日行止起居等事,都有记载否?”

阿傩答曰”

“有!知事堂掌簿罗汉那里,存有万年录事账簿可曰可查!”

菩萨道:

“拣那近三年的录事,都送在这里,待我细细查看.”

不多时,阿傩、伽叶抱来三十余本录事放在桌上,观世音菩萨就仔细翻阅起来.刚看了没三页,有伽叶报说:

“报菩萨知道,本月有下列事情需要办理,请示下: 二月初一日,东方天尊化冥府一殿泰素妙广真君秦广大王,诞辰.神居于玄冥宫;二月初二日,四海之节龙抬头日,普天同庆;二月初六,东华紫府少阳帝君诞辰, 三清作‘无上太极金庭*’。神居于方诸山; 二月八日,西方天尊化冥府三殿洞明普静真君宋帝大王,诞辰。神居于纠集宫; 二月十五日,释迦牟尼尊者,诞辰;二月十八日,东北方天尊化冥府四殿玄德五灵真君伍官大王,诞辰。神居太和宫;二月十九日,观世音菩萨, 诞辰.......”

(下接第一百五十七回 扁神医开方醒脑 汪居士敬佛果报)

第一百五十七回 扁神医开方醒脑 汪居士敬佛果报

第一百五十七回 扁神医开方醒脑 汪居士敬佛果报

菩萨打断他道:

“好啦, 好啦!不用念了.全都照往年一个样,佛祖原来是怎么应酬的,今年还是照例那么应酬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观世音忽然想到:“佛爷爷究竟是因甚事,得的如此重的病症?我须如此这般地将天眼打开,并不须太费什么周折,那不就都知道了?”于是,他急忙念动“了然过去”咒语,连道“阿弥陀佛”以打开天眼,但见眼前,犹似平时用眼睛看东西一样,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奇怪!这是怎么的了?”他心里起急,口中又连连念了七八声“阿弥陀佛”,仍不见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嗯呦!怎么不灵了?” 她感到事有蹊跷,便立即扭头往无量寿佛那里望去,只见无量寿佛正在那儿闭着眼连连摇头,似乎在告诉她,天眼是对佛祖没有作用的,打是打不开的,别在这儿白费力气了!菩萨突然恍然大悟:“假如如果对佛祖爷能够打开天眼的话,那无量寿佛和弥勒佛不早就知道病因了?何必再找我来?”

菩萨这招措施失败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她坐在桌前, 把心蹋下来,很耐心的将那三十余本录事全都看完了,结果,很让她大失所望.因为,尽管这些录事,对佛祖每一天的生活和言行,都记得很详细;也尽管她把每一条的叙事,尽可能的都与佛祖的病症联系起来追根求源,力图从中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来,但她却没有从中发现任何一丝有价值的东西.“咳!又是一无所获!” 她做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略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又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她想: “既然看不出这些繁杂的东西,与佛祖的病情有哪些联系,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来,为什么不赶快另想别法?” 她轻轻地放下了这些录事本,走到九龙伏凤懒云床的前面,看到佛祖仍在昏睡.那床周围的佛菩萨们,仍在不断的为佛祖祈祷,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他们有什么焦急、哀怨或悲伤.因为,他们知道焦急和哀怨等等,对于佛祖现在所得的病来说,都无济于事.佛曾告诫过他们,修真养­性­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冲动, 就焦急、就哀怨或悲伤;不是为了喜怒哀乐溢于言表,而是为了让他们达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的境界.今天,事实告诉他们,他们确实作得很出­色­.

观世音菩萨无可奈何地,将自己的右手的中间三指,按在了如来佛祖腕上的“寸关尺”部位,她要给佛爷爷把一把脉,她要一个经络,一个经络的仔细切脉;她要一个|­茓­位,一个|­茓­位的排诊病灶.并运用中医­阴­阳、虚实、表里、寒暑之技来给佛祖爷辩证施治.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诊脉技术,比起五方佛来,只不过是九牛之一毛; 尽管她知道,佛祖的脉象肯定不同于常人,但她要碰一碰自己的命运了.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万一......,她不再多想,她要集中­精­力摸清佛爷爷的脉象、状态及结构.

三天之后,菩萨将佛祖爷的脉象把切已毕,她见他周身的十四条经络中,没见有甚阻滞之处,因此,就无法从那十二纲的­阴­阳、正邪、虚实、表里、寒暑、燥湿中辩出病来,只是须臾之间,只觉佛爷头上的泥丸君与常人有异.观世音心道:“凡神仙人佛等辈,头有九宫,上应九天,各有神君居之,又各自司其之命,中间一宫,谓之泥丸君,其空如谷,乃元神所住之宫,此宫为脑中之脑,脑中核心之核心也,不允许有任何差齿. 泥丸君统帅诸神,神存则健,神去则死,日则接于物,夜则接于梦.今佛爷爷,泥丸君似乎分为四只,凭空地比别人多出三只来,亦曰黄庭、昆仑、天谷是也. 故,他之神魂,也已不能再聚其为一宫也。现如之奈何?”

观世音遂作书信一封,命九天玄女娘娘前往皇母山神功老仙院,求那女娲太太婆娘娘,请神医扁雀和华陀,来西天大雷音寺走一趟,他们或可有术,救佛祖与困顿之厄.九天玄女领命,遂携书信与小龙女一同前往.

九天玄女娘娘与小龙女来到皇母山神功老仙院,女娲娘娘接着,看了观世音的书信以后,大惊,遂把神医扁雀和华陀叫来吩咐道:

“天如要塌了,我亦再不能补之,今须汝等去给老天爷诊病,如有甚所需,可急报我知!”

九天玄女笑道:

“娘娘,怎地如此搞笑?如果连神医扁雀和华陀都诊治无术了,那娘娘又如之奈何?”

女娲娘娘道:

“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岂不闻,‘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岂不闻,‘家中有个老,胜如一件宝’乎? 那混沌时分,天下本来无有人, 怎地后来又有人了? 这就是所谓天地即有定数,不是等闲就能知道的了的,到时,天道自然能来,必应验耳!”

九天玄女娘娘哑口无语,遂与小龙女别了女娲娘娘,携着扁雀和华陀二老,急奔回西天大雷音寺来.

由九天玄女娘娘领着, 扁雀和华陀二老来到后配殿侧的紫霄云雀宫,去见那释迦牟尼尊者.二老与宫内众佛菩萨见过礼,走到懒云床边,见如来佛祖倒在床上昏睡不醒.二老轻声呼唤佛爷,看依然如故,遂看了眼底及舌苔,又一人­操­起一臂,号起脉来.从傍晚至天明,又至天晚,二老总是摇头不语.直到半夜,就见他二人守在床头前讨论起来.就听扁雀道:

“华陀我孙,我见那佛祖爷共有四只泥丸宫,乃心神散乱之象,是也不是?”

华陀道:

“扁雀爷爷,真好切技!我初时大为不解,人之头上怎能有四只泥丸宫呢?后来,我见佛爷全身有骨二百一十八块,其中头骨四十一块,比常人多出十二块,我才如梦方醒,原来,佛爷之筋、骨、血、­肉­、皮等器官,皆不同于常人也!”

扁雀问道:

“你看他脉象如何?可有大碍?”

华陀答道:

“好在他脉象平缓,似有九宫共领着十四条经络,依然按三百六十诸天运行之态,我断其身心,暂无大碍.只是虑他四只泥丸宫,颗颗俱为不空,不知为何故耶?但其中,有一只我亦识得,它就似与佛菩萨们头顶上的泥丸宫无异,称其为‘竺君’是也!”

扁雀笑道:

“咦!孙儿把脉好准头!四只中,我亦有一只识得,它就似与三清大帝头顶上的泥丸君无异,不仅老冉如此,原始天尊和太上老君皆如此耶.名曰,‘昆仑’.另三只,一只似‘天谷’,一只似‘黄庭’,一只似‘竺君’.”

华陀道:

“师爷所诊是也,我亦同!但佛爷爷的泥丸宫,与常人所不同之处,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在病之前亦有;只是,不知其另两只泥丸宫其各所储的,是为何路神灵也? 师爷与在下,即识得一个是‘昆仑’,一个是‘竺君’,但只要再侦知‘天谷’与‘黄庭’,各自储得是何神灵?便可做了结矣!”

扁雀道:

“然!”

于是,二老又复继续诊脉. 从天明至傍晚, 二老总是摇头不语.直到半夜,就见他二人又讨论起来.就听扁雀道:

“黔驴技穷矣!孙儿,你可看出什么来?”

华陀道:

“师爷爷,吾亦束手无策,奈何?”又道:“给佛爷爷开些<通窍醒恼汤>吧!虽治不了病,但也不致于要了佛命,有益无损,权可应酬了此番出诊,您意下如何?”

扁雀道:

“此皆庸医之所为也!但我等出于万不得已,也只好如此罢了!”

扁雀遂提起笔来,书 “通窍醒恼汤”方一纸如下:

“炙鳖甲五钱,北沙参四钱, 地龙三钱、石菖蒲二钱, 炒当归三钱、菟丝子四钱,川芎三钱,僵蚕四钱,双钩三钱、川芎三钱、何首乌七钱,女贞子三钱,旱莲草四钱,山萸­肉­五钱,仙灵脾两钱,丹参四钱,山茱萸四钱,覆盆子四钱, 赤芍三钱、龟版四钱,丁香四钱, 生黄芪三钱、生地三钱.每日一剂,煎汤,分两次早晚服下即可.”

(下接第一百五十八回 王居士敬佛受护 学孙猴探秘深宫)

第一百五十八回 王居士敬佛受护 学孙猴探秘深宫

第一百五十八回 王居士敬佛受护 学孙猴探秘深宫

写毕,扁雀将“通窍醒恼汤”方递于观世音菩萨说道:

“佛爷爷所得,即 ‘异脑之症’ 也!怪只怪我爷孙二人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不能识得,只会开得草药一方奉与菩萨,祈望佛爷爷吃得三五十剂,如能渐渐醒来,也莫可知!”

菩萨问道:

“麻烦二老三天两夜未曾合眼,贫僧心亦不安.依二老之言,佛祖所得‘异脑之症’,即所谓何症侯也?能否医得?望二老赐教!”

扁雀道:

“菩萨问得是!待老朽细细剖析于你.因常人全靠一只泥丸君储藏自家神灵,而佛爷却比常人多了三只,竟有四只,其名分别曰:昆仑、天谷、黄庭、竺君是也.那昆仑、竺君老朽已识得,系储藏佛道两家神灵之泥丸君也;余下两只,老朽不知其是为储藏何物之宫哉,所以不敢造次断言.所幸佛爷四只泥丸君,至今尚未曾扰乱任督等十四经络之根本,眼前看来,还并未危及佛爷的­性­命.所以,老朽初诊其为‘异脑之症’也,遂先开些“通窍醒恼汤”试饮之.仅此而已,老朽告辞!”

菩萨遂送二老出了紫霄云雀宫,叫九天玄女与四大金刚接着,将二老送回皇母山神功老仙院不提.

观世音叫迦叶拿着扁雀所书 “通窍醒恼汤”方,前去陕西耀县城东的五台山去寻孙思邈,让药王将“通窍醒恼汤”尽快煎好,带回给佛爷爷服下.迦叶领命转身去了.

正在此时,小龙女见菩萨从紫霄云雀宫里出来,赶快走上前秉道:

“娘娘,明后日即是观世音菩萨诞辰之日,天下来朝南海普陀的善男信女,将蜂拥而至落迦岩,我怕家中忙不过来,有甚闪失,想暂回南海照应一下,这里仍由济颠僧和护法鹦王巧姬二人顶值,事罢,我在赶回西天来,可也?请菩萨示下.”

菩萨应允.小龙女又道:

“有一个信佛的安徽人汪平居士,客居在江苏昆山城里,去年新买一处居所,为了要到普陀山进香,三年之前就诚心诚意的吃长斋敬佛,昨日,他要赴南海落迦岩赶您的诞辰日前来进香,一切都预备好了,在海岸将要束装上船,忽然他的邻居房屋起火,有人赶来急报与他,让他速回昆山救火,恐怕马上就会烧到他家的房屋,汪平居士却说:‘我积诚三载,今天方才如愿去朝南海观世音菩萨,岂以一居所易吾去南海志乎?纵然被火焚毁,吾亦先不打算回归昆山矣!’遂命船家扬帆南行,往普陀山进香而来。刚才,妹妹妈祖娘娘侦知此事,用腹内传音之法告诉给我知道,亦请菩萨示下,怎得对其应报才是?”

菩萨听后,并不迟疑道:

“此亦火神施其缘报所为,事出必有因也!你迅急告惠岸行者,叫其去昆山一趟,立护汪平之宅,不得使其所居有丝毫损毁.如传佛旨意后,火神执拗不听,仍强令焚烧汪宅,可立斩之,下酆都地狱永为鬼蜮!”

小龙女领旨而去.后来,汪平君朝山进香毕,返回昆山,但见四面的房屋店舍以及大宅,俱焚成焦土,唯有汪家的居所宅院,独存无恙,万人俱惊叹不已!

第二日, 迦叶从药王处,将煎好的“通窍醒恼汤”带回灵山,给佛爷爷按时服下,并不见好转,菩萨则日夜守候在侧,不敢擅离左右.就这样,菩萨忙忙碌碌地侍候着佛祖爷一日又一日,一恍三个春秋,观世音几与世外隔绝.

有一天,菩萨象往常一样,翻看那知事堂现存百年以内的录事账簿,见内中有“明永乐三年,郑和船队第一次出洋,计有大船二百艘,两万七千名壮士”等字样,她惊异万分.她想:“佛祖爷,何尝关心起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事情来了?那三宝太监下西洋,到底与佛爷爷的病,又有何关系呢?” 她十分困惑,万思不得其解!

观世音菩萨正在纳闷,见阿傩走近前来,秉道:

“菩萨,东王公要面见佛祖,并给佛祖爷捎来礼物,现正在缘福阁待客轩奉茶,请示下.”

菩萨明白,东王公他直接来此,就说明他已知道如来佛祖身体有恙,他的真实意思是前来探病的,只是不便言明而已.因此,对于他,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与他保密.遂叫道:

“有请东王公, 在紫霄云雀宫里待茶!”

不多时,见东王公被阿傩引着,至恭至敬地来到宫门口.菩萨赶忙手打问讯,口呼阿弥陀佛,给东王公问好,遂道:

“师兄一向可好?”

东王公道:

“菩萨辛苦了,诸佛菩萨辛苦,本王这厢有礼了!”

观世音便引着东王公与五方佛、七菩萨、“十大弟子”及九天玄女娘娘等佛一一见礼,走到九龙伏凤懒云床边时,观世音谓东王公曰:

“佛爷爷,一直昏睡不醒,着扁雀和华陀二老看过,道是‘异脑之症’也,遂先开些‘通窍醒恼汤’饮之,现也未见甚收效.”

东王公静悄悄地盯看佛祖多时,遂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大红锦盒道:

“小可临来时,敝父原始天尊和我家六景宫大老爷及兜率宫三老爷,要我多多拜上如来佛祖,顺便捎来万年老君丹三粒,供佛祖消灾、祈福、祛魔障,祝佛祖永世安康!”

众佛菩萨谢过.东王公起身告辞,离了紫霄云雀宫,阔步走向大雷音寺山门.观世音菩萨直将东王公送出山门之外.忽见东王公转身,压低嗓音说道:

“我家鸿钧老祖爷,让我转告于你,叫你学学那孙猴子,来一个钻进佛爷头上的脑丸宫深处里打探一番,若是如此,恐怕病因一看便知.请菩萨多多斟酌,多多保重,请回,后会有期!”

说罢,乘风而去.

观世音菩萨送走东王公以后,觉得他说得并不无道理:“就一个常人而论,都只有一只脑丸宫,而佛爷爷大相径庭,偏独有四只脑丸宫.佛爷爷这个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正说明了他的非比寻常、非同凡响、非一般超人可比之处.说明了佛爷爷他是一个天才.可现在,他的超人之处,却给他带来了预忽寻常的病患.特别令人迷惑不解的是,虽说他脑中有四只脑丸宫,可他在这以前,却从没有见过他曾有过昏睡不醒的现象,而现在,却在这么长的时间段里,一直是昏睡不醒,这又说明了些什么问题呢?那致使他昏睡不醒的原因,究竟又是些什么呢?而那知事堂里所存百年的录事簿里,写的 “明永乐三年,郑和船队第一次出洋,计有大船二百艘,两万七千名壮士”等字样,又是些什么意思呢?难道那郑和下西洋,真的与他头脑中的‘天谷’、‘黄庭’两只脑丸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与他那昏睡不醒的病症有着理不清、斩不断的瓜葛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大片猜解不透的谜团,这谜团需要她钻进他的脑海中去解决,彻底地看上它一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是能够想方设法钻进他的脑海中去,只要是看清楚了他脑丸宫里的结构,身临其境,何愁解不开这个谜团!

观世音左思右想,她决定要亲自走上一遭,亲自来冒一冒这个难以想象的风险.他不停地计划着如何地进入他脑海的方法和路径.她要反反复复地把这些都搞得滚瓜烂熟,使她在真正实施行动之前,充分地做好准备,甚至是各种准备.因为,他懂得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和后果的严重­性­.她知道,它不同于孙悟空钻入妖怪肚子里的那些把戏,可以讲,那种把戏是允许成功的,但也不拒绝失败,失败了可以再重来.而她的这个钻脑行动,却只能允许成功,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败.如果一旦失败了,它所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也许是佛祖爷爷的毁灭!

十天后,自以为准备得十分充分的观世音菩萨,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因每等上一天,就等于是叫那始终昏睡不醒的佛爷爷,白白地耗费一天的生命;她要行动了,她的行动是一次秘密的、是对佛的脑海深处探险的最高级行动.

她首先对自己施展起分身法,将自己的原魂先分离出来,让一个主持佛国总体事务的观世音菩萨,占她原魂整体的一成,继续留在那紫霄云雀宫里坚守她的岗位,因有了她的存在,那佛国的里里外外就暂时不会发生*,就秩序井然,就有了信心、有了希望;其余那九成,就都成为了,担当她这次神圣的、脑海探险行动的舵手和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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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 佛耳洞施展腾挪 正法明魂见众佛

第一百五十九回 佛耳洞施展腾挪 正法明魂见众佛

她按她早就策划好了的行动方案,将无形无影的原魂从佛爷爷的耳朵眼里钻了进去,眼前一个昏暗的大厅,弯弯曲曲地直通向一个深坳坳的洞里,她身躯敏捷地扑向那洞边,就象那天晚上,她乘着月­色­,奔袭冥魈七壑渊,救出被魈魃老祖张脖灵用乾坤大口袋擒去的众神佛,有着那么惊险而又神秘的感觉.她开始有意识地刺激着她自己的神经.她两眼放光,兴奋不停地顶着她的脑门,细心的她,渐渐昂扬起来.她轻轻地挪动身躯,一点点靠向洞边,生怕惊动了熟睡的佛爷爷.那更加黑暗的洞壁上,都长出拳头粗细的耳毛,根根伸向洞的中心,就象茂密的森林,横七竖八地挡住了她前面的去路.

她看着这些­肉­桩,脑海里回忆起了东王公,在宋代化为“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于东岳庙京师御拳馆选拔教头的擂台上,与那东京八十万禁军天朝教师总教头冯彪渊比武时的情景,那时,他就是在那刀光影里来回穿梭游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虽然他四下里都是刀光,但四下里也都只是周侗的身影,那冯彪渊的双刀哪里能蹭得到周侗分毫? 她又回忆起了东王公在元明时期,化为“玄玄真人”张三丰,于武当山会仙馆门前的梅花桩上, 打太极拳、练太极剑,就见他,含胸拔背沉肩肘,松腰圆裆屈膝旋,大显神威,打得对头冤家申公豹所化的孙静德大败亏输.于是,她­精­神更加抖擞,就似那春风拂柳般,在茂密的耳毛森林里轻松穿行而过.随之,一座耳屎山,顶天立地地横在了她的面前.她懂得,那耳屎是一种巨毒之物,如若不慎将它吃进口里,她就会变成哑巴.但在此种情况下,她却怎能将它们清除?正犹豫间,忽见那耳屎山侧有一小溪,溪流甚微,则心中大喜,道:

“‘鼓鸣溪’既于此现身,其上游必是‘鼓鸣泉’无疑,亦距离那‘鼓鸣山’已不远矣!我何不顺此溪流沿山而上?”

遂运气悬功,使双脚浮于小溪表面,悬空而上.心道:“我比那须菩提祖师所化的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功夫怎样?哈,差不多嘛!’走至上游,遥遥见鼓鸣山千刃而立,平坦处,有如立一面石镜,异常陡峭.遂想:“此处须做不得任何响动,极须小心从事!”便悄悄绕过山后,见两峡壁上,石峘如玉,上卧罗网,五颜六­色­,美艳异常:尽有那赤网,绵延千里;还有那银网,盘根错节;竟有那细网,密密麻麻;更有那紫网,动若青蟒.菩萨尽选那崎曲小路上走,不敢碰那崖壁上半点.她知,那网里都藏得血液疼筋等物,如若碰撞坏了,怎生奈何?

那路就如没有尽头的一般,走来走去,竟迷失了方向.遂又咬牙前行,走了多时,环顾四周,竟似前时所走的旧路.原来,自己围着佛祖爷的脑部整转了一圈儿,现已又回到了鼓鸣山的山麓来了.菩萨算来,此前后共费时三天也!她思忖道:“要去泥丸宫,非路经鼻窍关不可,我须西向约不到半天路程就可到了!”遂定神宁息奔鼻窍关而来.到了关前,有护法二将上前挡住去路,问道:

“何方神灵,竟敢私闯禁地?快快退去了!”

菩萨道:

“我乃观世音菩萨也,奉佛祖之命前往泥丸宫探看病症,望乞放行!”

护法二将道:

“说甚鸟话,谁说有病?我怎地不知?尔若不退下,我即将汝拿下!”

菩萨听这话,似那“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便不与他费话,遂用手一指它俩胸口,将他俩用定身法定在那里.随手推开关门,往里便闯.见关里就如同一个小城,俱是形形­色­­色­的房屋,那房屋有高楼、有大厦、也有平房店堂,还有破破烂烂的旧房.但那房屋门前,俱标识着手司部、脚司部、眼司部、听司部、闻司部、话司部等等名号.菩萨也不管它,径直朝中间一条路直Сhā过去.走到尽头,就见正面竖立着一个两层檐子的排楼,上写“神魂洞天,泥丸福地”八个大字.菩萨心中呼道:

“阿弥陀佛善哉!这里不正是泥丸宫驻扎之地,更有哪处?”

遂走进排楼里面观瞧.见排楼后面,竟是一个方圆有九百里地的大形盆地,盆地呈圆形,气候宜人,里面方方正正建有四座大城,俱城门大开,四城之间人来人往,一片升平景象.

菩萨就近处一城看来,城门上写有“竺君城”字样,便道:

“这就是了,神医扁雀华陀二老所言不差,待我看来!”

观世音信步走进“竺君城”去,看里面俱是平房和僧侣, 僧侣大多是认得菩萨的,见菩萨来至近前,都靠在路边,手打问讯,并躬身向菩萨施礼,菩萨还礼不住.到后来,边走边向路两侧,只还礼过去.

向前走有十里左右,见宫殿林立,菩萨见殿堂中俱供奉着大大小小的佛爷和菩萨.观世音一路看去,见那南无燃灯上古佛、五方佛、八菩萨、十大弟子、十八罗汉等俱在前面显眼之处.当走到南海佛国普陀山落迦岩潮音洞字样前面时,果见有一观世音菩萨坐在那里,只是有观世音型态而无观世音原神而已.观世音恍然大悟,遂道声无量佛善哉:

“佛祖爷爷,原来您于病中,还记得有我这观世音啊!阿弥陀佛,善哉!”

菩萨再朝后排殿堂望去,见药师琉璃光王佛、清净喜佛、接引归真佛、金刚不坏佛、宝光佛、龙尊王佛、­精­进善佛、宝月光佛、现无愚佛、婆留那佛、火炎王光佛、那罗延佛、功德华佛、才功德佛、善游步佛、旃檀光佛、摩尼幢佛、慧炬照佛、海德光明佛、大慈光佛、慈力王佛、贤善首佛、广主严佛、金华光佛、善才光明佛、智慧胜佛、世静光佛、日月光佛、日月珠光佛、慧幢胜王佛、妙音声佛、常光幢佛、观世灯佛、法胜王佛、须弥光佛、大慧力王佛、金海光佛、大通光佛、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神功广济先师三元赞化佛、孔雀大明王菩萨、清净大海菩萨、莲池海会佛菩萨、西天极乐王菩萨、无边无量法菩萨、金刚大士圣菩萨、净坛使者菩萨、八宝金身罗汉菩萨、小龙女菩萨、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妈祖菩萨、韦驮菩萨等,俱个个庄严肃穆.

再往后看,见五百阿罗汉、五百大喇嘛、五百比丘僧、五百比丘尼、五百优婆塞、五百优婆夷、三千揭谛、二十诸天、十八伽蓝、四大金刚、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五百山神、两千土地、六千灶王、南海普陀守山大神、护法鹦王巧姬和穆龟等,均都各有其位.

最后,观世音菩萨来到了“竺君城”的最北端,“佛光大雄宝殿”,那是如来佛祖的神灵储地,见到了佛父北印度憍萨罗国净饭王和佛母摩耶公主,施礼毕,菩萨问道:

“二位国老,释迦牟尼尊者怎地不在殿内?他驾临何方去了?”

净饭王道:

“前些日子,说要到黄庭、天谷二城去踏看,时至今日未见其归来,不知他现又到哪里耍子去耶?菩萨来寻他,可有事乎?”

菩萨答曰:

“其实也无甚事,只是找他要谈些<通窍经>一类耍子,他既不在,那我只好就下次再来寻他,告辞了!”

观世音出了“竺君城”,见对过城门上写着“天谷城”,遂迈步而入.忽见街上走的俱是蓝眼睛、高鼻子、黄头发的洋人.她十分诧异,便顺着大街,寻第一家看去.那门上悬挂着一块红木做底,石绿雕字的木刻匾额,上写道:

“唐贞观九年,波斯主教阿罗本,来过中土.”

观世音站在匾额前看了半天,不明所以,遂迈步走进那间屋子,想看个究竟,谁知屋内迎面竖着一面宽大的镜子,镜子里并没有映出观世音菩萨自己的身影,却映出一位名叫阿罗本的波斯主教,带着<圣经>来到长安,要谨见唐王李世民.李世民接报后,竟派宰相房玄龄亲自带仪仗队到长安郊外迎接外宾,还把波斯主教阿罗本直请到宫里御书房,与他切磋<圣经>教义,并特别下旨准其在中土传播基督教派的一支景教.

(下接第一百六十回 出竺君神游洋教“天谷城”追史寻踪)

第一百六十回 出竺君神游洋教“天谷城”追史寻踪

第一百六十回 出竺君神游洋教“天谷城”追史寻踪

观世音见“天谷城”屋子里面的这面镜子,竟有如此法力!竟是如此的神奇!它能把过去的事情重新演绎一遍,叫你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过目不忘.但她又仔细一想,自己的原神本身,现在就在这“天谷城”里面,而这“天谷城”,莫不就是神医扁鹊所说,属于佛祖爷爷那四个脑丸宫当中的其中一个?方才刚刚去过的那个“竺君城”,那里面让我所看到的,全是我佛国的一些佛菩萨们,这是不是说明,那“竺君城”,在四个脑丸宫当中,是专门用来储存佛祖爷爷所想的、我佛国国内佛菩萨的一些事情?而这个“天谷城”所显示的故事, 莫不也是佛祖爷头脑中所曾见过的一些洋菩萨的事情?这种显示,就如同作梦一样无比好看! 象真的一个样,这就说明,“天谷城”在佛祖爷爷那四个脑丸宫当中,是专门用来储存佛祖爷爷所看到过的和所想过的、属于外国洋教传入中土,及其洋主教所经历过的一些故事.要按这种方法来推断,那所谓“昆仑城”,定是他脑丸宫里,专门用来储存他所看到过的,和所想过的、属于昆仑派仙家道众所经历过的事情无疑!致于那“黄庭城”究竟是用来储存什么的?得等看过了以后再说.

菩萨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数,她决定照此继续查看下去.非得闹它个水落石出不可!

菩萨继续看那第二间屋子,见它门上同样也悬挂着一块红木做底,石绿雕字的木刻匾额,上面写道:

“明末清初,‘耶苏’也来了,他千方百计地要挤进中土!”

观世音小心翼翼地走进第二间屋子,果然,屋里那面大镜子没有叫他失望,给她详详细细地演绎了一场,有关“明末清初,耶苏千方百计地要挤进中土”的故事:

明世宗嘉靖四十年,方济国的耶稣会东方巡视员沙勿略,来到广州外洋的一个荒凉小岛——上川岛,后, 西班牙的耶稣教会传教士.李贝拉也来到了澳门;接着, 意大利的新神父范礼安,将传教士罗明坚等引度到了广东的肇庆,建礼拜堂。罗明坚似乎看到了打入中土的希望,他写信叫利玛窦赶快来肇庆.

玛提欧&#8226;利奇,利玛窦,号西泰,生于意大利马塞莱塔城,十六岁入天主教耶稣会。明神宗万历年间,他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出发,辗转数国,经过四年的艰苦历程到达澳门,他刻苦研习中文,了解中国的风土人情。在肇庆,为了获得认同, 利马窦制作并印行了《坤舆万国全图》,并利用给华人解释各种西方事物的机会,同时介绍天主教信仰。他翻译了《十戒》、《主祷文》和《圣母赞歌》,以及《教理问答书》。还派发罗明坚撰写的《天主实录》,以及用中文解释天主教教义,许多中国人都对这部书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明神宗万历十年, 利玛窦到达北京后,向万历皇帝呈进了自鸣钟、地图、西洋琴等三十多件贡品,并在宣武门内修建了北京的第一所天主教教堂,并发展了徐光启、李之藻等三十余名教徒. 为了让中国老百姓们接受耶苏教,利玛窦利用自鸣钟、三棱镜,吸引市民们竞相观看,使教堂门庭若市。

同时,在南明的小朝廷里,连太子、太后们都接受了天主教的洗礼. 而汤若望并没有追随南明,他选择了留下. 被封为钦天监监正.

汉官杨光先奏了汤若望一本, 使他被判了斩刑, 但是刚刚宣判完毕,北京突然发生了地震,上帝显灵,救了汤若望一命,康熙一阵恼怒,反过来却罢免了杨光先的官, 由南怀仁接任钦天监监正.

观世音查看完了第二间屋子之后,就接着进了第三间屋子.第三间屋子门前悬挂的木雕匾额上面写得是:

“郑和下西洋,使中华变成世界各国竞相来朝贡的中心!”

于是,观世音又从第三间屋子里的那面镜子上,看到了下面一幕:

郑和船队早在哥伦布之前七十二年就航行到美洲;早在达伽马之前七十七年就绕过好望角;早在麦哲伦之前一个世纪就完成了环球航行;早在库克之前三百五十年就到达澳洲。郑和下西洋辉煌的功绩,是毫无疑问的.

而有意思的是: 整个中国到清代时, 竟然都愣不相信地球是圆的,硬把地球仍当成一张大烙饼,中国就在那张烙饼的正中心! 中国人都特别地坚信,中国的地理位置,永远上是天下的正中心,在天时、地利、人和、文化、经济、军事上也是天下的核心。

由于郑和航海的有接有送,西方在航海之际,终于发现了东方中国, 外邦争相向中国朝贡. 如: 满剌加国的国王都亲自来了。至于苏禄国,竟然在明永乐二十年由三个国王带队,带着老婆孩子一行三百四十多人的庞大代表团也来了,在中国度过了二十二天的愉快时光。没想到在归国途中,东王竟病死于中国山东德州,东王长子回国继承父位,东王妃及东王次子、三子竟然留下来守墓,再也不走了。到了清代,其后裔­干­脆申请加入了大清国籍,政府赐他们温、安二姓,从此, 就成为了中国人。

乾隆五十八年六月十八日,英王特使马戛尔尼与英国公使斯当东,率领一支由五艘战舰七百余人组成的外交使团,经过海上九个月的行程,终于摸到了中国. 英王特使此行的任务,一、祝贺乾隆老头八十岁的寿辰,二、与大清帝国互派使节,三、签订两国贸易协议。

可是, 两国在一开始就发生了误会, 西方两个大国, 知道自己不是葡萄牙、西班牙, 更不是荷兰那小鬼头,而是堂堂的大不列颠“日不落”大帝国. 而中国认为, 英国是前来朝贡来了, 朝贡的规模是如此之大,竟然史无前例,激动得乾隆手舞足蹈, 破例准许他们从天津入口,并让清兵在他们的船头高挂起“英吉利贡使”的小旗.

但乾隆在避暑山庄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并赐宴给洋人, 拿他们当饭桶来招待时, 那餐桌上的豪华,让西方客人目瞪口呆:

“中国人太热情了!”

西方洋人从饭菜里看到了便宜,但随后从有关拜见仪式上,却让客人们感到不快。闻听拜见大清皇上还得学那荷兰人的小样儿,跪在尘埃,还得用鼻子碰地!

英王特使这个都柏林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他尽可能地向中国皇帝表示对他的敬意,但是坚决反对去做任何, 把英国解释为中国的藩属国的事情。如果非要叩头的话,他希望大清帝国派一位与他同等级别的官员,向英国国王与王后的肖像行使同样的礼节。

大清国当然不­干­!大清国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呢!

英王特使马戛尔尼写出一个贴子来,要求与中国贸易自由、税目公开,洋人在中国犯法,不实行株连政策等。乾隆看了,逐条予以批驳,意思是:你想得美!因此, 马戛尔尼灰悄悄地溜走了。

嘉庆二十一年,英王特使阿美士德勋爵又来了,他带来了六千多名鬼子。嘉庆知道英鬼子不­操­好心,­干­脆给他来个弯弯绕: 赐宴!因为, 只要吃上大清皇上的赐宴,他就得行叩拜礼. 英王特使阿美士德勋爵当然不­干­。结果,嘉庆帝虽在圆明园摆足了皇上架子, 等着那英使来拜,英使与英副使却都拒绝进宫。嘉庆皇上哪里受过这等鸟气? 一怒之下,下旨将阿特使一行驱逐出境。阿特使回到英国,给英王提供了一条, 对付中国的根本办法对中国诉诸武力!

观世音菩萨看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心道:“照此下去,岂不是天下大乱了?那佛道两家辛辛苦苦创下的朗朗乾坤,岂不是付之于东流了? 可那从英国、方济、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荷兰等国传进中土来的, 什么基督神、天主神、耶稣神、等等洋神仙, 他们真的是那么厉害么? 真的是有, 把‘中心’都征服的了的本事吗? ”

(下接第五卷第一百六十一回 神离位危机所致 出佛耳菩萨凯旋)

第一百六十一回 神离位危机所致 出佛耳菩萨凯旋

第一百六十一回 神离位危机所致 出佛耳菩萨凯旋

她感到这世界似乎在突然间, 猛然的多出来那么一大块, 多出来那什么波斯国、英国、方济、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俄罗斯和荷兰等国. 也就是说, 那大地原本就不只是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这四个洲的概念和范围,要比这四个洲大得多.因为在这四个洲里,从来没有过那些已经侵入到这里的一些国家.因此.凭心而论,那天堂也恐怕不只是西天灵山、东天蓬莱、中天灵霄、三十三天兜率宫等这么简单,天外肯定还有天!神外肯定还有神!因为,在这四个天的里面,根本就没听说过,曾有过什么基督神、天主神、耶稣神和安拉神. 她感到这世界整个变了,变大了,变得不可琢磨了,变得不知是怎么回事了! 她预感到,目前这世界局势, 变得突然严重起来,甚至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深深地感到, 自己原先固执地认为:“佛国以绝对的优势,永远统治这个世界的局面”,已经被彻底打破了,各门各派,各种教会并驾齐驱,争雄称霸的局面, 马上就要到来, *,已在所难免, 这就是一种大趋势.

她已意识到自己, 在担心着什么; 她又意识到,在自己的脑海中,已存在着有种说不清的那么一种压力; 她已不似从前,在西天灵山大雷音寺里那么的轻松、畅快和悠然自得.

她忽然回想起, 在那侍候佛爷爷每天昏睡的日子里, 见他在睡梦当中,不是嘟囔什么“孽障”之类,就是说什么“郑和下西洋”的事情吗?看来,他的病因根本也就在于此; 就在于对郑和下西洋的担心; 就在于对基督教、天主教、耶稣教和*教等等侵入中土的担心; 就在于对整个世界局势变化得越来越严峻,以致压得他从“竺君城”里跑了出来,不得不到别的城里进行必要的调查,因此,才使得他脑丸宫里的“帅”,“离了位”,所以,才搞得他六神无主,昏睡不醒了!

她想:“眼下最主要的是,一定要先把佛祖的元神找到,然后,再把他劝回到‘竺君城’里来,让他这个‘帅’归回其位,以致使他今后的‘帅’,不能再离开那‘竺君城’了.”

她觉得,事情的根源一经查明,病根就等于找到了,病根找到了,那事情不就解决了?

“那还等些什么? 说­干­就­干­,反正他的 “帅”,肯定是没跑出这一亩三分地儿去,何况,他脑丸宫的四个城府,尽管都不算浅,但是要挨着个地将他查个底儿掉,还怕他飞走不成?”

菩萨想到这里,心里就象“洗了个热水澡”, 甭提多舒坦了,混身轻松, ­精­神大振, 于是, 她就从第四间屋子看过去,只见那屋子门前的匾额上面写道:

“耶苏的故事之一:耶苏的降生.”

她顺着门缝往里望去,见没有佛祖爷爷,就转身向第五间屋子走过去,只见那屋子的门前写道:

“耶苏的故事之二:最后的晚餐.”

她扒着门缝往里看去,仍没见有佛祖爷爷,就转身向第六间屋子走去,见那屋子门前写道:

“耶苏的故事之三:圣母玛丽娅.”

就这样,她一路寻去,一直找到第九十九间房屋时,看那屋子门前写着:

“*教. 穆斯林的真主.安拉.”

观世音打开房门向里望去,见其屋子里,不论是桌子,还是地上,乱七八糟地摞摆着千余只盛汤药的钵盂.菩萨眼镜一亮,便走了进去,顺手拿起一只钵盂来,见还有刚喝剩的药渍痕迹,那钵盂底部印有“药王孙”等字样,观世音知道,这是药王孙思邈每次给佛爷爷送“通窍醒恼汤”所留.在往右看,见此屋东侧套有二进库房三间,那库房门前写有:

“经房重地:<圣经.新约.旧约>.<古兰经>.<古尔阿尼经>.”

观世音大喜过望,推门迈步进屋,见佛祖爷爷埋在横七竖八的经卷堆里,正看得出神.遂上前用手将他慢慢搀扶起来,也不答话,携臂出门往屋外就走.不多时,出了“天谷城”,径奔“竺君城”的最北端“佛光大雄宝殿”而来.进得殿来,她将佛祖的神灵抱于蒲团上坐地,遂又跪拜施礼后嘱道:

“佛爷爷该回灵山去矣!因贫僧有大事、要事与您相商,众佛菩萨等,也早已等有多时了.时不我待呀,阿弥陀佛!”

嘱毕,便与佛父净饭王和佛母摩耶公主告辞,顺原路马不停蹄地返回佛耳宫.

观世音菩萨从佛耳宫里跳将出来,见床前坐着女娲太太婆娘娘、鸿钧老祖、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等,看她从耳中出来,俱拍手笑道:

“观世音回来也,观世音回来也!”

九天玄女娘娘在旁告曰:

“菩萨可知,汝这一去泥丸宫里打探,便是三月有余哉!哎,佛祖爷可是怎么样了? ”

观世音道:

“这就好了!一回儿我再把那其间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与你们听,现在就叫伽叶,把那东王公捎来的,太上三老爷炼制的万年老君丹拿来,先给佛爷爷服下,他即刻便可回转来也!”

果然,如来佛祖服了金丹以后,见他眨了眨眼皮,把眼睛睁开,坐了起来.女娲娘娘、鸿钧老祖、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俱都喜欢得拍手大笑道:

“好也,好也!佛祖复原了耶!”

如来佛祖喃喃地说道:

“咦!我刚刚似在梦中,见观音将我从书堆中挖了出来,抱回在了这里,是也不是?”

女娲娘娘诙谐笑道:

“这老爷子睡得一觉,足将天睡塌了方醒,吓死个人了!”

九天玄女娘娘也道:

“您知您这一觉,睡有多长时间吗?”

佛祖道:

“我只记得,我在给比丘尼和优婆夷们,讲谈那<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时,昏睡过去的;那时,正值清嘉庆二十一年春正月二十九.”

九天玄女道:

“可不,至今已睡了三年三月零三天,合尘世二十二年半,现已是道光十八年夏六月矣! ”

佛祖见女娲娘娘、鸿钧老祖、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都坐在床边看他,便急想下床见礼,被观世音扶住,示意叫他别动,他遂感激地说道:

“哎呀!诸位全在这里,失礼,失礼!恕老僧身子不便, 劳大家来看望,不能以礼相谢,老僧惭愧了!”

玉帝道:

“望佛祖早早康复,乃是我等共同的福份,今日我等来得急了,只带得些娃娃栗来给佛祖养身,请笑纳!”

刚说毕,就见门*,麻姑手托玉盘翩翩走来,玉盘中整整齐齐排着八个白胖胖童孩来.如来看了,命珈叶收了,遂笑道:

“谢玉帝和王母惦念!老僧因病体不爽,不曾替玉帝分心,不知尘世上那大清朝,这些年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玉帝道:

“托如来佛祖的福,自从玄烨继承顺治皇帝帝位后,到如今,已历康熙、雍正、乾隆、嘉靖等朝,被称为康乾盛世.康熙在十六岁时计擒权臣鳌拜,遂掌握宫廷大权,他励­精­图治,用八年时间决胜“三藩战争”,并派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水陆官兵两万余人、战船二百余艘,收复了台湾.此外,还三次“亲莅穷边”,平定了蒙古葛尔丹叛乱.竟使清廷疆域远迈汉唐,东起太平洋,西至巴尔喀什湖和葱岭,南起南沙群岛,北至贝加尔湖和外兴安岭,形成一个空前大统的国家。爱新觉罗&#8226;胤缜继承帝位后,秉号雍正,他严厉整饬朝纲,凛然澄清吏治时弊,创设军机房,又将军机房改为军机处,使国库渐渐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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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回 三巨头佛门问疾 伊甸园亚当食禁

第一百六十二回 三巨头佛门问疾 伊甸园亚当食禁

正说着,就听宫外“轰隆隆”连声巨响,似天塌下来一般,竟将那紫霄云雀宫四墙震得倒向四边,就在那一瞬间,就见二十九大巨人拔地而起,头顶三十三层天,脚踏灵山金顶,五十八只如电的大眼,将整个天空直照得如日般雪亮,那巨人们,都昂首挺胸,齐向四周了望,就象要把这周围的千山万水看穿.这时,阿傩、珈叶急忙抬头仰视,向这二十九位大巨人看去,却原来是佛祖爷爷、女娲娘娘、鸿钧老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及五方佛、八菩萨、九天玄女、“十大弟子”等,俱各施无边神通,挤站在一起,他们顶天立地的身躯,就象二十九座珠峰峰顶,竟把这若高若大的灵山主峰,对比得如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包.

忽然,随着轰鸣声渐渐远去,一股欢快的交响乐声由小而渐大的飘来,那音乐虽不比中土的乐声清雅,但仔细听来,它却另有一种抓人心弦的魅力.那魅力,怪怪地,似于有声无形之中,将灵山金顶上二十九位大巨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就见那西边天空,彩云袅袅,金光闪烁,一组组西洋神袛,俱*着身子,披着薄薄的外衣,似瑶池仙女两臂间挂着的飘带,于那私密处如掩似闭,各个笑容可掬,谈笑风生,自西向东飘来.

观世音菩萨紧紧地与女娲太太婆娘娘及王母娘娘靠在一起,并不离佛祖爷爷的左右.她俩正待把眼睁再挣得大些,就听佛祖介绍道:

“这来的第一组西洋神,乃是上帝耶和华先生. 基督教认为, 上帝是三个位格、一个本体, 即所谓三位一体. 圣父是他上帝耶和华;圣子也是他就是耶稣基督, 由他来做人; 他被钉在十字架上,是代替世人的罪孽,将自己献给圣父、挽回上帝的愤怒; 圣母是玛丽娅,即是那个抱着小孩子的女人, 椐说她是童贞女, 因圣灵感孕、而生的耶稣。<圣经>上说,凡真心相信这一切的人,灵魂就不致灭亡,反而得到永生.”

话音刚落,就听王母娘娘惊呼:

“啊!那光ρi股钉在十字架上的上帝,真可怜!阿弥陀佛善哉,阿弥陀佛善哉!”

佛祖又指着一个坐在­精­致宝座上的魁武的男子说道:

“这就是他们的西洋众神之王,也是人类之王,名叫宙斯.他负责掌管天界;那两个年岁大的,就是他的父母,一个是天神乌拉诺斯,一个是地神该亚.旁边那个美丽的女人,就是宙斯的最后一位妻子女神赫拉.后面那两个年轻人,是他的兄弟波塞冬和哈得斯,分别掌管海洋和冥界.”

西王母道:

“嚯呦!这几个人,身上还算披上点儿布丝!他们的名字怎么都‘笛里独鲁’的,这么难记?叫什么?‘咒死’(宙斯)?哈,就是咒谁谁死的意思了!”

“你们再看这第三拨西洋神!最有意思!”

如来佛祖用他那习惯于­操­纵佛世界的大手,向云层里那些,示显在他面前的西洋神袛指指点点,说道:

“这个*­祼­的小伙子,名字叫亚当.恐怕你们会问我,‘亚当是什么神?’不!亚当不是什么神,他是他们西洋第一个被创造的人.你们还会问我,那么‘是谁创造的亚当?’哈,这只好让我慢慢地告诉你们了。<圣经>里说:耶和华上帝在第六天的末了,用地上的尘土造了一个人,这个泥土作的人,身体里本来是没有生命的,是死的,然而,上帝在这个泥人的鼻孔里吹了一口生命之气,这个泥人立刻就活了,变成了有血­肉­,有骨头的体躯,变成了有灵魂的活人。他就叫亚当。上帝叫他过着圣洁的生活,还负于他权力,让那些凡是属于上帝创造出的其他东西,都必须服从于他,因此,他自然就成了所有被造物的王子了.”

“啊!?怎么?他也造人?哈哈,笑话!”女娲太太婆娘娘有些迷惑不解,她从来没听人说过,有如此大胆的话,她愤怒地说:

“这是一派胡言乱语,我不相信!佛祖,您相信吗?”

佛祖道:

“起初,我也不信.但我想了很久,最后,我信了.为什么呢? 试想,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是你女娲创造的吗?或者说,你与伏羲氏俩个人,曾经创造过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但完了事,你们给忘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当别论.如果你们俩,谁从来也都没有创造过他们,那末,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 现在,上帝说,他们是他创造的,我能不信吗? 但是他却说,他创造了全人类,这一点我不信!我只信他创造了洋人的那一部分;而我们大家,中土、中华、中国人,绝不是他们创造的,我们的老祖宗是你,是你与伏羲氏俩个人.”

女娲道:

“您要这么说,我服了!看来,究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只从这点讲起,咱们以前都有些故步自封了,这些洋神仙,也同咱们一样,并不是那么简单呐!”

佛祖道:

“你判断的对,他的上帝不仅创造了他们,而且还给他们创造了烦恼.”

九天玄女问道:

“喔, 创造烦恼,那是怎么创造的?”

如来佛祖道:

“是这么回事, 上帝造了一个伊甸园里,并给里面配上了许多种活物。园中央有两棵树:生命树与智慧树。上帝使亚当在伊甸园里的草地上睡着了,那时候他不需要床,也不需要毯子。上帝从他身上取出一条肋骨,用它造了一个女人。你看那个与他缠绵的漂亮洋妞,就是她, 她叫夏娃.后来,亚当醒了,上帝把夏娃带到亚当的面前,作了他的妻子。从此以后,他们俩就生活在一起了,他们什么都谈。亚当不再孤单,天黑了也不害怕,打雷了也不害怕,他们天天活在上帝的面前,好像朋友一样。亚当和夏娃在那个时候不用穿衣服,他们虽然光着身子也不觉得羞耻。他们也用不着买东西吃,肚子饿了,可以随时采摘最好的水果吃。他心里非常地快乐啊!但是, 上帝曾经对亚当说:‘伊甸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都可以随意吃,只有这棵树上的果子你不能吃。这棵树叫善恶树,你若不吃这棵树上的果子。将会永远地活着,快快乐乐地住在园里。但你若不听我的话,吃了这棵树上的果子,那你是必死无疑.’可是,伊甸园里有一条最邪恶的蛇,蛇问夏娃,你是否想吃善恶树上的果子? 夏娃说:‘非常想吃,但是,我们一旦吃了那树上的果子,便会死去.’蛇却说:‘才不会哩!’夏娃听了蛇的话,就被那水灵灵的果子诱惑得受不了了,最后,她就摘下一枚果子吃了,之后,她又摘了一枚递给亚当,亚当也吃了。后来,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的*,明白了男女有别,便有了羞耻之感,于是,就摘下一些无花果叶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天黑下来,上帝来到了园中,他们听到上帝的喊声,就躲藏了起来.可那是在喊亚当,问他在何处?亚当答道:‘他很害怕’.上帝说:‘如果你害怕,那肯定是偷吃了禁果’,亚当立即指着夏娃说道:‘是夏娃让我偷吃禁果的’,夏娃答道:‘是的,可是,诱惑和欺骗我的,是那条蛇’.于是,上帝对蛇下了诅咒,并将亚当和夏娃赶出了伊甸园,赶到了尘世里,并咒骂他们,说从今往后,亚当必须累得满头冒汗才能活下去,夏娃必受分娩之苦。在伊甸园的东边,上帝还派一个天使驻扎在那里,手拿着冒火的宝剑,守住伊甸园的入口,用以保卫着生命之树.”

九天玄女娘娘见故事讲得无趣,听得晕头转向,只记得里面说些什么偷吃禁果之类,那好象是在比喻男女合房的事情,她觉得,和尚们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有伤大雅.于是,她就催促佛祖道:

“佛爷爷,你看洋神仙们都快表演完了,好象他们是专门来演给咱们看的,既然他们都走了,咱还留在这­干­什么?不如也回去吧!别着了风?”

说完,就搀扶着如来佛祖,与众佛菩萨神仙共同收了*神功,回转雷音寺内,查看那从天而降的天灾险情.

观世音菩萨与众佛菩萨神仙,回到灵山大雷音寺后殿院内一看, 原来是一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 将灵山金顶的一角砸塌入山谷. 那大雷音寺的后配殿和后院院墙正盖在那灵山金顶的这一角上, 地基被砸毁,其殿何存? 好在殿内之人,俱法力无边,在一刹那之间,做出迅捷反映.当然, 小小殿堂沙石崩塌, 怎能伤得了这帮佛菩萨神仙? 于是,大家都到前院大雄宝殿内坐地.观世音菩萨便走出来,命寺内僧人,将后殿废墟一一清除­干­净,不提.

(下接第一百六十三回 降陨石天道示警 发誓愿现世现报)

第一百六十三回 降陨石天道示警 发誓愿现世现报

第一百六十三回 降陨石天道示警 发誓愿现世现报

观世音菩萨回来,见大家议论:怎地那么巧,陨石从天而降后,那些洋神仙俱都来灵山显示? 为何那陨石正巧砸塌佛祖所住的后配殿, 而它处却无恙呢? 等等迹象表明此乃不祥之兆,不可小嘘也! 鸿钧老祖遂手占一卦,正巧是周易之六十四卦中第六卦, “山地剥”, 此卦, 上艮下坤, 主君子困顿、事不通泰, 大不吉也! 大家揣摩卦象,正心绪不宁,见鸿钧老祖谓玉皇大帝道:

“天宫也遭了陨石破坏,损失还不小呢!”

玉帝刚要细问,就见枷叶从外进来报说,太白金星李长庚携四大天王有要事面见玉皇和王母,现在山门外候旨.玉帝命李长庚进见.须臾,李长庚汗流浃背急急跪倒殿内报告说道:

“不知是何原因,天降若­干­巨大陨石,砸坏天宫及东西北天门多处,检点损失惨重,就目前而言,龙天表已被砸坏,天下时序大乱,档案史宫起火,烧毁全部中界龙脉案卷,又将天牢‘太平’‘白莲’ ‘梅花’‘黑捻’多号监狱砸塌,跑失不轨囚徒两万余众,现已派‘风雨雷电’四部正神率天兵下界缉拿,限期归案.众天官人心惶惶,中土状况不明,特选为臣急来灵山与吾皇请旨,望圣驾尽早回宫,举措定夺抚慰天下!”

玉皇大帝听了,即命四大天王率所部天将,火速赶往中界,助“风雨雷电”四部正神缉拿逆神,遂叫上王母同诸仙佛先行告辞,匆匆忙忙回转天宫去了.其余诸神仙佛见事扫兴,也俱都与释迦牟尼佛祖等一一告辞,各自起驾回转仙山洞府去了.

观世音菩萨见佛祖初愈,怕其病患又有反复,遂仍旧留在灵山侍奉,暂代料理佛国一些大小事故.闲时,便与佛爷爷及九天玄女娘娘聊天耍子,谈些没要紧的话头,来给佛祖爷爷化解心中积郁.

一日,九天玄女娘娘拿一部厚厚的书来,说道:

“我才发现,有人专写些好听的故事,供人消遣.没想到,竟把观世音菩萨的事编在里面,甚是好看!”

菩萨问道:

“什么书? 拿来我看!”

九天玄女道:

“是《聊斋志异》,一个名叫蒲松龄的人所写.”

菩萨道:

“喔, 《鬼狐传》! 怎地有我?”

九天玄女道:

“我念给你听! <江城> 临江高蕃,少慧,仪容秀美,十四岁入邑庠(参阅蒲松龄著《聊斋志异. 江城》)。富室争女之,生选择良苛,屡梗父命。父仲鸿年六十,止此子,宠惜之,不忍少拂。东村有樊翁者,授童蒙于市肆,携家僦生屋。翁有女,小字江城,与生同甲,时皆*岁,两小无猜,日共嬉戏。后翁徙去,积四五年,不复闻问。一日,生于隘巷中,见一女郎,艳美绝俗,从以小鬟仅六七岁,不敢倾顾但斜睨之。女停睇若欲有言,细视之江城也。顿大惊喜。各无所言,相视呆立,移时始别,两情恋恋。生故以红巾遗地而去,小鬟拾之,喜以授女。女入袖中,易以己巾......”

菩萨道:

“不必念了,我简单地说给你听吧!是这么回事. 樊氏江城,­性­格凶悍, 结婚后没多久,就百般的棱辱他的丈夫高蕃,连公公婆婆都无法制止.我知道此事以后,遂化为一个和尚,将那甘露水喷在她脸上,她立时就变得温柔了.哈哈,有意思吗?”

“哦,你说的故事,比那老学究写得‘之乎者也、曰矣焉哉’等,可通俗易懂多了!”

“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真人真事,太容易让人明白了, 哈,这并不算什么! ”观世音笑道:

“我再给你讲一个,专治那忘恩负义之人的故事,是最近的真事!”

九天玄女娘娘道:

“我也最恨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快说来我听!”

菩萨道:

“有一位施翁,是苏州人。散财好义。年早已过四十,才生了一个儿子,单名叫做还。一日,他携带现金到虎邱地方去给我(观世音菩萨) 修建佛殿,忽听到剑池(地名)旁边有哭声,即趋前一看,乃是他幼年的同学桂判。相询之下,才知道, 桂判是负了债后,被迫来到这里想自杀的, 施翁即以三百金授给桂判,桂判就跪在我的佛像前叩头发誓的说:‘我得到施翁的厚恩,今生倘不能回报,来世愿作犬马来报答。’ 我在莲座上听了,半信半疑.后来,施翁就把枣园一块地方给他居住.过了些日子,桂判生了一个女儿,施翁又约其为他儿子定婚。桂判则于枣树下,掘出施翁所埋的金银,约有千余两,也没跟施翁打声招呼,我见了,心里好大不公,就盯住他看,看他是否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从那之后, 桂判渐渐的就成为殷实富家。而那施翁家,却日渐衰败,夫­妇­又相继死去,其子施还还无依无靠。桂判听他的妻室孙氏之言,既避讳前所负的债务,且图谋赖掉施翁家的婚约,竟迁徙到会稽地方。施还因家贫,前往相投,桂判并不予接纳,谈及三百金之事,又以无借据为由被他拒绝。我见桂判他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就打算按他誓言所说,报应于他.

过了几年,桂判进京有所公­干­,被­奸­人所诳骗,耗尽家财过半,旅居无聊,假寐之间,我就趁他睡眠间,托梦警告于他.叫他到了一个大家宅院,旁有一洞,让他象狗般两手着地而入,他看见堂上灯烛辉煌,一老人据案而坐,就是施翁。桂判惭愧的很,便想和他作揖施礼,但他两手伏地不能抬将起来,随之又到后园,让他见到了变成了狗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他回头再看自己的影子,也已变为犬形,遂惊骇的问他妻孙氏,这是怎么一回事?其妻答曰:‘你不记得你在观音像前所发的誓言吗?这还要我说你什么好哩!’ 他猛然的惊醒了,竟是一个梦。他急速整理行装回到了家里,看见屋两旁放着两口小棺材,茶几上还写有他二子的牌位,便赶忙进入内室,看其妻孙氏已病在垂危,气将断绝。桂判即呼唤他妻,妻忽睁开眼睛,装作他的大儿子声音说道:‘父亲你为何今日才回来?冥府阎王以为我们家负了施家的恩,父亲有誓在前,因此,我们兄弟和母亲三人,明早即往施家投胎变狗,那两只公的就是我们兄弟俩,那母的,而且背上生有一个瘤子的,就是我的母亲。父亲等到来秋八月,也会变作施家的狗,以践前言,惟有妹妹和施郎,命里应为夫­妇­,独能免于此难.’ 说完就死去了.

桂判听了这一番话,悲痛交集,方想办理丧葬大事,并火烧其家,将三口棺材,烧成灰烬。桂判便携了他女儿到苏州,访寻施还的消息。才知道施还已登科及第。并且已经娶了支(姓)参政(官名)的女儿为妻,桂判因此羞愧而且痛恨自己,恳求施还再三,施还才允许见他一面,将入门,突见三只狗,忽然从狗洞里钻了出来,围绕着他哀叫,其中一只狗背上果然有瘤。桂判痛心疾首,向施还泣诉来由,并且说:‘我今已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但愿你宏恩网开一面,请收纳我的女儿为婢女,我亦愿委身为僮仆,终身­操­作,以免犬报,就心满意足了!’ 施还因怜悯他,便应允了。

这夜,我让桂判梦见他的妻子前来告别他说:‘幸而夫君悔罪,施家先人(指施翁)已经为你乞求免于犬报,我们呣子也幸而脱离业障的躯壳了.’ 待第二天一早,他见那三只狗,当夜就都已毙命,其实,那是我叫崔判官,把他呣子拿去投胎别家去了. 现在桂判已年过七十岁了,每天还都在给我佛烧香磕头呢!”

九天玄女娘娘道:

“菩萨,你真是认真啊!不愧为观世音,让那些专门以起誓发愿骗人,竟­干­些口是心非、男盗女娼的人遭到报应!”

菩萨道:

“这些人,大多是抱着一种侥幸心里,他们只是以为,起誓只不过说说而已,怎能变得真呢?因此,凡对这种人,你就给他来个现世现报,叫他尝尝滋味,别客气!比如,唐代时,秦叔宝与他表弟罗成交流武艺,讲定不得有所保留, 那秦叔宝向他表弟罗成发誓道:‘我若有保留,便吐血而死.’ 而他那表弟罗成,也向秦叔宝发誓道: ‘我若有保留,便乱箭穿身而亡.’可事到眼前,却都变了卦.当秦叔宝向他那表弟罗成习学罗家枪法时,罗成竟将那罗家绝学‘回马枪’,密而不传给秦琼;反过来, 当罗成向他那表兄秦叔宝习学秦家枪锏法时,竟将那秦家绝学‘杀手锏’,也密而不传;这种作法,你说,怎么能不叫我伤心呢? 最后, 我都叫他们现世现报了!后来,那尉迟敬德来找我要门神名位时,他还替秦琼要过忠义的名号呐,可我心想:‘你秦叔宝对你那那表弟罗成都不够义气,怎叫我佩服于你?’因此,我就借关公早已占去了‘忠义千秋’的名份,将他一口回绝.

再如,宋时,岳飞在那武科场考取功名时,正值张邦昌、王铎、张俊和宗泽四位主考,一齐到演武厅评判,宗泽便道:‘此乃国家大典,岂容你我私自检择?如今必须对神立誓,表*迹,方可考试。’即叫左右摆列香案。先拜了天地,再跪下祷告过往神灵,说到:‘信官宗泽,浙江金华府义乌县人氏。蒙圣恩考试武生,自当诚心秉公,拔取贤才,为朝廷出力。若存一点欺君卖法、误国求财之念,必死于刀箭之下.’誓毕起来,就请张邦昌过来立誓。张邦昌跪下起誓道:‘信官张邦昌,乃湖广黄州人氏。蒙圣恩同考武试,若有欺君卖法、受贿遗贤,今生就在外国为猪,死于刀下.’你道这个誓,为什么从来没人有听说过,因是他想:‘向我这样大官,怎能得到外国?就到番邦?如何能变猪?岂不是个牙疼咒?’所以,他自以为得计。却不道我见了他那卖国行径,胸里就恶心,于是,我竟叫他应了此誓.”

这时,珈叶走进方丈秉道:

“菩萨,小龙女和惠岸行者等前来进见,您看?”

“让她等进来!”

珈叶应喏.少倾,小龙女和惠岸行者及济公尊者、护法鹦王巧姬等入内,先给佛祖和九天玄女行过礼,然后小龙女从怀中拿出一部名为《石头记》的书来,递给观世音与九天玄女,遂向菩萨秉道:

“奉娘娘之命,我拿到此书先看了一遍,原来这是一部了不起的天书呢!”

菩萨随即问道:

“怎见得呢?”

小龙女道:

“细论起来,人这一生,不论神仙佛圣,还是妖魔鬼怪,总是被爱情所诱惑、所困扰,但爱情与婚姻,心灵与缘分,竟是一对既很难把握,又扑朔迷离的关系,它在人的一生一世,尤其是在青春时期,总是不失时机地吸引着人们想方设法去尝试她,所以就有了下凡,私奔,偷­情­,自杀,出家等,凡此种种的故事.”

听到如此话头,九天玄女急忙接过来问道:

“那你看,它是怎么个扑朔迷离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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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回《石头记》扑朔迷离 道法门人神转换

第一百六十四回《石头记》扑朔迷离 道法门人神转换

小龙女答道:

“就拿那贾宝玉与林黛玉来说吧,他俩心灵相通,志同道合,两小无猜,那爱情是不用说的了,如真能成就他们的婚姻大事,那就再美满不过的了,可那老天,并没有那么去做,却偏偏让他俩面前横拦了个有金麒麟在身的史湘云,暗伏着所谓什么‘金玉良缘’.按理,这‘金玉良缘’就是贾宝玉与史湘云之间的因缘之份,但到后来,出乎意料的是,那因缘竟走得岔了道,老天又没有做成他俩的好事,却偏让贾宝玉与薛宝钗结为了夫妻,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果缘之份.而那史湘云的金麒麟,本是与王孙公子卫若兰的金麒麟凑成为一对的,所以老天确让史湘云与卫若兰完成了一段姻缘,但到后来,卫若兰的金麒麟不知怎地辗转到了贾宝玉手里,因而,八十回后,贾家虽已彻底败落,贾宝玉也一度入狱,随之流落江南,竟意外地与史湘云重聚一处,并天缘地巧地结为了夫妻.您说这爱情和姻缘四字,是不是称得上扑朔迷离呢?何况,除了贾宝玉之外,书中还平添了个甄宝玉(参阅曹雪芹著《红楼梦》),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更叫人难以琢磨了!”

九天玄女娘娘听了,心里一惊,暗道:“小龙女真真的聪明透顶,出类拔淬不假,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在里面,满想能瞒天过海,万无一失,谁知,竟让她一乎儿功夫,就道破了我的龙门阵,把其中的天机,破解得­干­­干­净净,有来倒去,这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那写书的人,明明叫他‘真事隐’,他却偏把那‘阆苑仙葩’四个字,说得明之又明,这岂不是非把那瑶池的丑闻,*地公开开来,再宣扬得淋漓尽致不成?这等跟天帝为仇作对到底的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抽空出来,怎地收拾你个厉害?”

这时,在旁听得入神的如来佛祖问观世音道:

“我想听听汝对那《石头记》有何高见?”

观世音道:

“佛祖,依弟子看来,那《石头记》所写的不是别个,就是写咱西方灵河岸边上的‘三生石’,其中字里行间充满了玄机.您知道,人死之后,俱走黄泉路,来到奈何桥,都会看到咱那三生石。亿万年来,它一直立在奈何桥边,张望着那些准备喝孟婆汤、轮回投胎的人们.无论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还是宿命轮回,缘起缘灭,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全重重地刻在了三生石上,因此,它毫不留情地见证了芸芸众生的苦与乐、悲与欢、笑与泪.该了的债,该还的情,都在三生石前一笔勾销.这部《石头记》书中故事,其实就是记录了王母阆苑里十二裙钗,如痴梦仙姑林黛玉;钟情大士史湘云;引愁金女薛宝钗;度恨菩提妙玉等神女下凡到红尘以后,她们各自所走的不同的道路和命运,这就是所谓的扑朔迷离.至于书中所说的那‘贾雨村’,即是所谓假语村言,‘甄士隐’即所谓真事隐藏,其本意就是说‘真’被遮蔽着,被隐藏着;书中所看到的和说出来的,都是‘假’的,而‘甄费贾化’四字,意思即是‘真非假话’,其中故事不可不信,真真的是个‘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呀!我想,这是因为写书之人,怕世上又发起文字狱,怕为此而被杀头,掉脑袋,所以故弄玄虚、掩人耳目,所使的障眼法而已.其实,书中那位空空道人作的那首<好了歌>,才是全书的总纲呐!”

“噢!你快说说,为师愿闻其详!”

观世音接着说道:

“说实在话,那<好了歌>即是几句禅偈,度世人开悟:即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 ‘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正合了佛经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全是空,空空如也的经意典故也!”

佛祖笑道:

“观世音天生就有这个灵感,否则,我为什么非给她起个观世音的名号?可见,这一点我是没有看错的!”

菩萨听佛祖夸赞,便有意岔开话题问惠岸行者道:

“家里可好?”

惠岸行者答道:

“菩萨和东王公的诞辰,过得都很红火,特别是南海普陀山香火甚盛,人间都特别看好它的风水,现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俱来投资修建寺庙,大兴土木,好不热闹,弄得寸土寸金.你争我夺,等菩萨再回去时,恐怕你对南海普陀,就有些不认识了!”

佛祖问道:

“现在中土百姓,对洋人洋教有何反响?你们可曾听说?”

惠岸行者答道:

“秉佛爷爷, 咸丰八年和咸丰十年,英法联军盘踞在天津城东北角的望海楼一带,他们的军舰,也停泊在附近的河面上。清廷将崇禧观以及海河楼在内十五亩土地永久租给法国传教士。法国传教士谢福音主持拆掉了崇禧观,在原来地基上盖起一座规模可观的天主教堂。法国传教士给这座教堂取名为“圣母胜利之后堂”,而当地人称之为“望海楼教堂”。同治九年初夏,望海楼教堂附设的育婴堂收养的婴儿,因流行病传染而死亡三四十名,被胡乱地扔在乱葬岗,尸体溃烂,惨不忍睹。此时天津一带哄传发生幼童被迷拐事件,也与法国天主教堂有关,引起群众公愤。

六月二十一日早,天津的书院开始停课,士绅纷纷*,反洋教的揭帖很快贴满大街小巷。数千市民在望海楼教堂前示威,紧接着,又鸣锣聚众涌向望海楼教堂,打死了谢福音和其他二十多名教士、修女等,放火焚烧了望海楼教堂和法国领事馆和仁慈堂。教堂里的洋鬼子竟手执棍­棒­、枪支,吆喝着恶狗,向民众扑来。民众用砖头石块,进行反击。此时,骄横野蛮的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带领秘书西蒙,闯进北洋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的衙门,见面就冲着崇厚砰砰开了两枪,没有打中,威胁崇厚立刻派兵去驱散群众。随后,丰大业挥动手枪行走于前,西蒙手持尖刀紧跟其后,一路狂吼乱撞。这时,天津知县刘杰坐着轿子从这里经过,丰大业公然开枪­射­击,当场打死刘杰的仆从高升。

丰大业的暴行,激怒了围观的民众,千百只拳头一齐挥向丰大业和西蒙,将此人打死。午后,全城锣声四起,人们纷纷奔向望海楼,把法国领事馆、天主教堂,以及四所英国教堂、两所美国教堂,全都烧毁.这就是天津教案事件.请佛爷示下.”

如来佛祖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冷冷的道:

“观世音菩萨,西天竺大雷音寺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好吧,你从你南海普陀山给我选出四五个人来,我现在就以‘神灵并化*’, 把他们转世送到凡界,好让他们助民众一臂之力,顺便查看一下中土今后演变的势头,然后,我佛再根据大势所指,确定佛旨的新意.明白吗?”

观世音菩萨应道:

“弟子仅遵法旨!”

遂对惠岸行者说道:

“尔带着济公尊者,驾闪电云赶快回普陀,传佛爷法旨,叫韦驮菩萨和妈祖娘娘及穆龟童子速来灵山听命,尔等与守山大神、善才童子四人,要好好在家守定南海,不得让洋教沾污了佛国圣地,更不许洋人进入岛内兹扰.可听清楚了?”

惠岸行者与济公尊者领旨后转身离去.菩萨便向佛祖问道:

“佛祖爷爷,您适才所言,转世到凡界的‘神灵并化*’,是何法门,请佛爷说于弟子知道.”

如来哈哈大笑道:

“观世音,吾来说与尔听:凡是神仙佛圣等,施用佛法变化为人形者,他本神的根本,并未与他所变化的人本身,有丝毫的瓜葛,皆所谓幻术.如孙悟空及二郎神所施的七十二般变化和上八仙所施的三十六天罡,什么移山填海、偷天换日、乾坤大挪移等等,这皆是神仙佛圣等惯用的障眼之法也,并没甚希奇之处!比如,我用五行山将齐天大圣孙行者压在山下,张果老将日月星辰装在驴搭子里上赵洲桥等,也亦是如此,只是借一时之势耳!有的神仙,竟用这些下三烂的骗术,­干­些无齿的勾当,还自以为得计!有的,竟骗吃骗喝,骗了一辈子,也没人来戳穿他.哈哈,这即所谓,人的见识本事不同而已!我为甚用尔为观世音?皆为借你执著之心,每时每刻地监视‘他们’,避免‘他们’胡作非为也!

却说,人的转世凡尘却是马乎不得的,它须依托在人体的‘臭皮囊’上,有血有­肉­,有灵有魂,不能乱得.他共分三等:第一等,转入轮徊,投胎托生,须经过地藏王菩萨的审核,受那轮徊之苦;汝共七世了,哪一世不是从母体*里分挽出来的? 这不用多说了.第二等,是‘神灵替换*’,既你给东王公所施铁臂周侗灵魂替换术也,后来也须通过地藏王菩萨的点头同意,在生死簿注上一笔.为什么呢?别看那‘臭皮囊’,在升仙得道时是个累赘,而在转世时,却是个‘香饽饽’呢!它是人活在世上的明证.第三等,就是这‘神灵并化*’,他是给你和我的一种特权,即把‘神仙佛圣’的神灵直接注入这人的‘臭皮囊’上,与原有人的魂灵融合在一起,便可转世也,它的好处是不用再转入轮徊,可节省许多时间;坏处是,神灵受那‘臭皮囊’所累而不能施展佛法神功,即便你原来能够腾云驾雾,也无用武之地也!”

菩萨问道:

“啊!佛祖爷爷,若有急事需他回转天庭,该怎么办呐?”

(下接第一百六十五回 奉佛旨五神降世 阎书勤请求救兵)

第一百六十五回 奉佛旨五神降世 阎书勤请求救兵

第一百六十五回 奉佛旨五神降世 阎书勤请求救兵

佛祖道:

“咳!只要将那神灵,从那‘臭皮囊’中分离出来,扔下它,回转天界便了,端的简便宜行!待我在这儿给你等几个人运作个示范来看,一教你就便会!”

观世音菩萨听了心道:“佛祖爷究竟是佛祖爷,你看他把天界与人界,来回来去转换的程序及其原理等情,剖析得多么透彻与明白,看来,他对此早已是成熟在胸了,这一班人跟着他­干­,还有什么不放心? 想那诸葛亮的前身,本是天机星卢昌转世, 春秋时下凡到齐国为相国晏婴;后随黄石公习学兵法, 汉刘邦时转世下凡为张子房,帮助刘邦打天下;功成后又随赤松子修真学道,渐有大成.武帝时转世下凡为东方朔,因偷窃王母蟠桃二度,遂第四次堕入轮徊;于汉献帝时托生转世为孔明.孔明号卧龙先生,助刘皇叔得西蜀,并鞠躬尽瘁,但死后而不已,又于唐贞观时又转世下凡为国师李淳风,与其兄袁天罡研究出来了况世巨典<推背图>;到了明代,他转世下凡为国师刘伯温.至清代,他又下凡为位及人臣的协办大学士纪晓岚, 连这次算上,下凡已经是第八次了,但他哪一次不都是先堕入轮徊,受尽了那人伦之苦?” 正想着,忽见韦驮菩萨、妈祖娘娘、穆龟童子及小龙女、护法鹦王巧姬等五神,来在菩萨面前道:

“南海普陀五神前来报道,愿听佛爷爷法旨!”

如来看了,心中大喜,谓观世音道:

“咱们就出发吧!北直隶及天津去者!”

却说张三丰的老徒弟张三省,其首徒邹宏义,又在梅花桩功的基础上,独创了梅花拳.那邹宏义先收蔡光瑞、王西征、孟有德为徒,三人艺成,便分路传拳授艺。蔡光瑞在辗转之间,来到了顺德平邑马庄桥,又收张复为徒。张复遂再收李进德、徐进德、郑玉德三人为徒。清康熙乙酉年,蔡光瑞命李、徐、郑三人去江苏徐州迎请师祖邹宏义,这就是被武林界传为佳话的“三德”请师。那李进德、徐进德、郑玉德三位师兄弟,因此磕头换贴、结拜为把兄弟,从此这三家世世代代即为武术世家,又为通家之好(参阅常玉庆著《峥嵘岁月稠》).

清光绪初年,李进德的孙子李鼎铸,携全家迁居蓟县的东龙虎峪. 徐、郑两家也从马庄桥迁居沧县的偃淄岗定居,继续致力于教习传播梅花拳.那时徐家辈辈单传,到了这辈上,命中无子,却生了五个女儿.而郑家掌门郑紫亭与徐家老闺女徐二旦青梅竹马、两情甚笃,便娶师妹徐二旦为妻,两家复又结为亲家.那郑紫亭有一亲姐姐叫郑紫琼,见师兄张德成|人品武艺俱佳,便自愿嫁于张德成为妻.

那郑紫琼与徐二旦,已乃是妈祖娘娘和小龙女受佛祖爷爷点化,将两种神魂复合后的转世之身.她俩自幼顽皮,且弹跳力极好,不同于寻常女孩,并最喜欢梅花桩,又挺投脾气,平时总在桩上嬉戏玩耍,功夫长了行走如履平地,甚至玩捉迷藏、踢花踺、投线球.其时,偃淄岗的南半坡有一亩多极平的地块,各种各样的“桩”都是现成打好的,集中在这里,为的是练武方便,谁来,随时都可以练习.因平时大人们来得多,没有小孩儿玩的地儿,她俩就找到场院紧北头儿的那个废桩来玩.那废桩因年久破损失修,长短不齐,高的高、低的低,就象那波浪一般,但她们玩起来觉得更有意思,天长日久就于无形之中练就了一身硬本领.

有一天,从武当山来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叫虚空真人,年纪约有六七十岁,头发都白了,说是来切磋武艺,先后与几名梅花拳高手在梅花桩上过招,都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胜利,因此在言语中他话里话外就有些狂妄.那时,郑紫琼年已及聘,徐二旦也已过豆蔻年华,火气正旺.便直口问老道说:

“您敢不敢与我俩到高低桩上走上一遭?”

起初,这老道有些犹豫,但他内心实在是不服这两个女流的挑战,便硬着头皮说了声“试试”看吧! 就脱鞋走上前去.等上到高低桩上以后,就后悔了.由于这种桩高低不平,正与原来练习的桩功,习惯相反,所以注意力就只好全集中在脚底下了,心里总怕拌倒了掉下桩去,因此,­精­神上高度紧张.再看她们两个,在那桩上蹿高就低,灵活自如,就象两只猴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老道一个没留神,就被徐二旦使一个“母驴尥蹶”一脚踹了个“倒栽葱”,从桩上摔到了地上,摔断了踝子骨.打那起,她们姐妹俩名声大振不说,还把这高低桩命名为“女儿桩”.当地从此流传一首歌谣:

“梅花拳,梅花桩,练到白头别发狂;

偃淄岗,女儿桩,摔断踝骨难逞强!”

再说邹宏义被请到马庄后,便定居下来,在此设场收徒,传拳授艺,一时,从学的门徒不下百余人,自此传至第六代,掌门人张如纯收徒五人.那大徒弟名叫赵三多,字祝盛,又名洛珠,人家都管他叫‘赵老祝’,威县沙柳寨人;老二名叫范炳纲,他从小就长得人模狗样的,因此,人送他个外号叫‘美君子’;老三名叫李云龙,就是李进德的重孙子,李鼎铸的儿子,他自小为人义气,所以人称外号叫‘小叔宝’,他本也是山东平邑后马庄人,后迁往北直隶蓟县东龙虎峪村;老四是张如纯的亲儿子叫张树平,人们都叫他‘老四’;老五名叫刘凤龙,字呈祥.他是山东宁晋管家铺人,生于德宗光绪七年, 幼时因丧母随父入赘后母家,所以迁往直隶威县沙柳寨长大.他七岁那年拜张如纯为师,为张如纯的关门弟子,学得一身好武艺.

清德宗光绪二十二年四月,一天中午,有八骑快马象飞一般驶进沙家寨,马上的人都身着重孝,直奔张如纯师父家的老屋,在大院门前下马.为首的是一名虬髯壮汉,从外表上看约有四十岁上下年纪,遇见正在门前梨树下玩耍的刘呈祥,便说道:

“小兄弟,我们是从冠县黎园屯来的,本人姓阎叫阎书勤,有急事要求见梅花拳第五代掌门人张俊池和师伯张如纯,请给通秉一声!”

刘呈祥此时,也已是韦驮菩萨受佛祖爷爷点化,使两种神魂复合而成的转世之身.他见有那么多人来找师爷师父,就赶快跑进院里向师父如实秉报.师父听说后,急忙赶到门外迎接.只见来者纷纷跪倒磕头,白花花一片,那自称阎书勤的人眼中滴泪,哭着说道:

“师伯在上,我爷被洋鬼子打死,我父被官府抓去,现在牢中,你侄我无能,不能将父救出,也无法给爷爷报仇,特来求掌门为我等作主,救父报仇哇!呜,呜!”

张如纯听了一楞,觉得事发突然,赶忙将众客人拉起,让到屋里坐下叙说原由.

原来,一月前,黎园屯来了一帮洋人,到玉皇庙的前后转了两圈,洋人走后,村子里便传说洋人花银子把玉皇庙买了下来,要把玉皇庙拆了改建为洋教堂.果然“无风不起浪",前天一早,官府便贴出公文告示,劝喻百姓要信奉洋教,同时还开来一个营的清兵,要强拆“玉皇庙”.阎书勤的父亲阎维宾见事有不妙,便带领乡亲们与官兵们辩理,被清兵抓了起来,以防碍公务为名,送交官府治罪.这时,阎书勤八十九岁的爷爷阎万贵见儿子被抓,便要上前与他们拼命,被赶来助阵的一伙洋兵使枪托一阵乱打,顿时倒地身亡.乡亲们见出了人命,难以抑制的怒火併发出来,一会儿功夫便聚集一二百人与洋兵和清兵对执.昨天,村民推举阎书勤与村长共同出面,与官府当面交涉此事,但官府态度又臭又硬,根本不听他们那一套.阎书勤从县衙回来与众乡亲们商量对策,大家一致认为,赶快派青壮高手,连夜骑快马到威县沙家寨,找梅花拳第五代掌门人张俊池和师伯张如纯请求救兵,再迟,就怕被抓的人要吃大亏,另外,玉皇庙也就保不住了.所以,大家推举了这八个人,骑快马连夜到此.

张如纯听后,怒发冲冠,脸上两道剑眉“唰”地立了起来,口中连说: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啊?洋人敢到中华寻衅滋事?敢欺负咱中国人?真是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了,不知道咱中华老百姓也都不是好惹的?" 说完,又觉得事情奇怪,便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么清兵和官府全都向着洋人,不向着咱老百姓吗?不可能啊!不会吧?不行,这事得管!” 说着,叫刘呈祥吩咐伙房:

“别人一律先推迟用饭,把中午的饭菜都端到客房来,让客人们先吃!另外让马厩那歪嘴冯,找点儿好料把他们的马喂好,把马也饮(音:印)好!”

他等刘呈祥走去伙房后,又冲阎书勤等人说道:

“我们老爷子年世已高,八十九岁了,前年他将掌门的位置让于了我,今年看来我也不行了,都七十一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打算让赵三多当这个第七代掌门人,他现在是广有徒众,包括那些粘门弟子,挂名弟子都算上,足有八百多人,可以说,哪儿的都有,遍地皆是!你们放心,今天下午我就布置准备这事.但,还得先听听老爷子的主意,研究个方略,明早我让赵三多率第一拨人马,先行出发,同时,我立即向三省四十个县发出梅花英雄贴,凡是那粘点儿梅花拳边的徒子徒孙,都请他们直奔山东冠县黎园屯聚齐.你们几位,一会儿饭菜摆上后,先请吃饭,不必客气,我与阎书勤的父亲阎维宾是亲叔伯的师兄弟,没说的.吃完饭后,你们还是骑快马先赶回黎园屯,给乡亲们捎个踏实信,让乡亲们放心,集中力量把玉皇庙护好.另外,你们也该早点儿回去准备准备,比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真要来个三万两万人帮兵助阵,那人‘忽漾忽漾’的,向潮水一般,你们管得了饭吗?晚上睡觉在哪儿睡?这些事,如不提前想好喽能行吗?”

阎书勤等八人一听,全楞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事情.须臾,阎书勤喝完茶,带头给张如纯跪下磕头,八个人又跪了一片,阎书勤诚恳的冲张如纯说道:

“我先替黎园屯的父老乡亲们谢谢您啦!我们兄弟们都没有这方面经验, 您老甭管是属于什么事,就请吩咐吧,我等万死不辞!”

“起来,起来!饭来了,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

张如纯又站起身将他们拉起,然后对刘呈祥说道:

“你现在就与他们一块儿吃饭,吃完饭后,你替我将你阎师兄他们送走,完了事你就去村北头‘大场屋’跑一趟,叫你的大师兄赵三多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十万火急,可别耽误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刘呈祥应道.张如纯扭过头来,拉着阎书勤的手说道:

“贤侄,事情紧急,我得上后院跟我们老爷子念叨念叨,他又添了耳朵背的毛病.一会儿你们吃完饭走时,我恐怕来不及送你们,你们可别见怪呀!”

阎书勤又要下跪,硬被张如纯使劲儿拉住,然后独自向后院走去.

(下接第一百六十六回 赵三多临危受命 黎园屯亮拳三天)

第一百六十六回 赵三多临危受命 黎园屯亮拳三天

第一百六十六回 赵三多临危受命 黎园屯亮拳三天

赵三多接到师弟刘呈祥的通知,一点儿也没敢停留,一溜小跑来到师父老屋来见张如纯,进屋便问:

“师父,什么事那么急?”

张如纯点手示意让他坐下.赵三多坐下后,见桌上有现沏好的茶水,就自斟了一杯喝下.张如纯就把山东冠县黎园屯的阎书勤等八人,刚才来过的事情向赵三多详详细细地讲说了一遍,末了,对赵三多说道:

“三多,这件事我刚才与你师爷商量过了,一致认为此事得管,考虑你师爷年过八十有九,到年底就九十岁了,我现在出门去,恐多有不便,打算让你亲自带人马,替我跑一趟黎园屯,你觉怎样?”

赵三多略一思索,沉静地说道:

“我听师爷和师父的安排,但此行不是助拳,目标到底是什么?我该以什么理由去面对洋人和官府呢?凡出师也应该有个名啊!请师父明示!”

张如纯接口说道:

“这个问题,刚才我与你师爷也商量过了,目标很明确,就是不让洋人把玉皇庙拆了改建为洋教堂.关于名义,还是沿袭咱们往年的老传统、老规矩、老办法,比较妥贴,比较好!”

“亮拳?”

“对,亮拳!就在洋人要拆的那个玉皇庙搭起大台,亮拳三日,如果时间还不够用,就再延长一些,不过,今年的亮拳规模要比往年大得多!”

“有多大?”

“三省四十个县,凡是梅花拳的徒子徒孙都请他们来参加,人多势众,亮一亮咱们梅花拳的阵容,也让这些混蛋官府,不可小视了咱老百姓的力量,看那洋人怎么拆得了玉皇庙?建得了洋教堂?”

“那我怕”

赵三多迟疑了.张如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打断他的话接口说道:

“三多,这些年你出息多了,你看看,只你这一支徒众,啊,都算上也有*百人了吧!另外,你的徒弟像姚书起、朱九斌、刘化龙、项得胜等几个也非常了得,可以算得上是将才,他们跟着你,都可以算是你的左膀右臂吧!你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也该自己单独闯荡­干­一番事业.再说,你师父我也是七十岁快出头的人了,你都五十五啦,一晃人就老了,所以,我与你师爷商量过了,一致认为这梅花拳第七代掌门人非你莫属,打算自明天起,就叫你接任总教师之职,你看怎样?”

赵三多思之良久,最后一仰头朗朗地说道:

“我不会辜负师爷和师父重托的,首先我把‘黎园屯亮拳’这第一把火烧好,给梅花拳争光!”

“好!明天我就向三省四十个县发出梅花英雄贴,说名此事,让各路英豪接贴之后,直奔山东冠县黎园屯聚齐.还有一事我托付于你,嗳,凤龙过来!”

刘呈祥一直在旁静静地听他爷俩儿谈话,听师父忽然在叫自己,便走到师父跟前站住.张如纯爱抚地摸着刘呈祥的头,冲赵三多说道:

“三多,你去山东冠县黎园屯时,也把你五师弟带着,历练历练,这孩子将来有大出息,就托给你了!凤龙,你要听你师兄的话,我不在你跟前,他就是你最亲的人!”

“师父放心吧,我会带好他的!师父,您还有啥说的? 如没有,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三多恭敬地说.

“等等,慢着!师父我,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要跟你们俩说!”

赵三多和刘呈祥听师父说,“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要跟你们俩说!”都觉诧异,心想:“当前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黎园屯亮拳的事更为重要?”便都拉长脖子,侧着耳朵,静静的等待师父的下文.

张如纯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外走去,口中说道:

“你们俩,跟我来!”

就见张如纯向右拐入了第三进院子,来到供师祖神像的“圣堂”门前,开锁后进入堂内,让两个徒弟将神像前的供桌移开,从地表方砖下取出一石匣,又从石匣里拿出两个红绸布包,然后重新将供桌归于原位.再把那两个红绸布包毕恭毕敬的放在供桌之上,而后三人面朝神像跪倒在尘埃.

原来这圣堂内供奉的是梅花拳的世传梅花三清之神位梅花拳第一代的“玄玄老祖”张三丰,第二代的“梅花桩祖”张三省(传说在巫山羽化升天)和第三代的“梅花老祖”邹宏义.

张如纯向“梅花三清”祖师圣像三叩首毕,口中祝曰:

“弟子张如纯叩拜祖师梅花三清驾前,秉承祖师光大梅花拳传统古训,截止光绪二十二年三月,计鲁直豫三省约有徒众已三万余人,盛况空前,为吾梅花拳自大清以来,前所未有者也.今有第七代传人赵三多,遵循祖规而招集­精­英亮拳于黎园屯,实乃震振中外之义举,祈梅花三清在天之神灵,助佑护之,使徒众得沾风泽雨露,则社稷幸甚,百姓幸甚,我等亦幸甚!”

祝毕,张如纯将供桌上所摆的两个红稠布包打开:其一,乃三册《梅花三清秘笈》.一曰<梅花拳根源经>,二是<梅花拳传承谱>,三为<梅拳圣地邹氏家谱>;其二,乃是一把灵珑悄丽的短剑,仔鲨皮剑鞘上镶嵌着,紫红絳绿蓝五­色­宝石,甚是华贵.把剑从剑鞘中拔出,忽见那半空中像打了个利闪,再看那剑身冷嗖嗖地放­射­出蓝白­色­的光环.张如纯指着短剑告诉他俩说:

“这剑名曰‘世阙’,也叫‘生辉’,只因它能在黑暗之中自然生出明晃晃光华故也,乃世之异宝.相传欧冶子所铸五大名剑为三长两短,其长者有湛卢、纯钧、胜邪;其短者有鱼肠、世阙,世阙便是此剑.该剑锋利无比,沾­肉­即裂,所以常以鞘套之.世俗常言:‘若有个三长两短便怎样怎样’,皆因凡每遇到其(三长两短)之后则难免血光之灾祸.世阙自汉以来,曾传为江西龙虎山紫虚宫镇观之宝,至清初方传至张(三省)真人手里,康熙年间因张真人收邹宏义祖师为徒,就将此剑改为由梅花拳代代传承.今交于你,愿它确能遇到真豪杰、真英雄也!”

遂将两个红包内的“书与剑”双手捧着,递给了跪在地上的赵三多,赵三多也不谦让,便郑重地收了.

再说,清光绪二十年.忽一天, 李鼎铸接到梅花拳第八代掌门人师伯张俊池和师兄张如纯的传书,说家乡山东发生了外国教会势力勾结官府,强拆“玉皇庙”改建为洋教堂的事件,他被当地民众邀请,率徒众至梨园屯比武“亮拳”三日,以迫使外国人不敢动手拆庙,云云,让李鼎铸率徒子徒孙们帮兵助阵。当时李鼎铸年事已高,只好让儿子李云龙(张如纯的三弟子)带其亲兄弟李云虎前往.

李云龙和李云虎二人来到山东冠县黎园屯一看,梅花拳这阵式可大了,二千多拳众在师兄赵三多的带领下,搭大台“亮拳”三天,借此向教会势力和官府示威,周围拳众闻讯前来参加者达三千余人.

当时, 刘呈祥才十五岁,也随大师兄前往,任“镇擂当家”,曾三上擂台九战劲敌,获得个“神拳小师叔”的名号.就是在那次,他与三师兄李云龙第一次相会,感受并享受到了兄弟般的温暖和情谊,也与李云虎及偃淄岗的郑紫亭相交甚笃,肝胆相照.特别是,他平生最不肯忘怀的,是他与武艺超群的郑紫琼、徐二旦两个姐姐的相遇是那么地投脾气,并从她们嘴里知道了那"三德请师"的传统故事,他因此还为梅花拳派有过这么动人的故事,而引以为荣,引以为自豪.

梨园屯比武“亮拳”三天后,最后终于迫使清军不敢再偏袒那外国教会动手拆那“玉皇庙”.从此,梅花拳声名大振.赵三多为了借此争取更多的梅花拳拳众,便在梅花拳的基础上,成立起了义和神拳和神助义和团,自命为大师兄(首领),先后发展义和团拳众三千余人.

没想到,在第二年年初,清政府又重新偏袒起教会势力.为此,山东义和团再次受梨园屯民众的约请,在冠县蒋家庄(今南宫县蒋庄)集众三千余人,树起“助清灭洋”的义旗,攻打当地桃园等教堂武装据点,但反而遭到山东清军五个营兵力的围攻,起义军突围走散。随之,赵三多又参加了广宗县景廷宾,在巨鹿县厦头寺领导的武装起义,赵三多和李云龙二人被推为主将,攻打威县。袁世凯派段祺瑞率重兵前来*,赵三多和李云龙突出重围后,至巨鹿县姬家屯投靠亲师兄弟满清武举范炳纲,竟遭其陷害,出卖而被俘入狱,后来在南宫县监牢里绝食了七天,英勇不屈至壮烈牺牲.

再说,张德成是直隶新城(现在河北新城〕人,船夫出身,经常往来于静海、独流、天津、杨柳青、胜芳等地。后来在家授徒规模渐大,便请郑紫亭与徐二旦帮助.不久,张德成携同郑紫亭与徐二旦在新城、独流发展徒众有两万多人,便组成了义和团,由张德成自任首领。又不到三年,将队伍发展至四万多人,号称“天下第一坎字团”.

(下接第一百六十七回 义和团津门取义 刘呈祥转战冀中)

第一百六十七回 义和团津门取义 刘呈祥转战冀中

第一百六十七回 义和团津门取义 刘呈祥转战冀中

清光绪二十二年,曹福田也在静海、盐山、庆云一带设坛组建义和团,被推为首领,队伍也发展到了上万人。五月,张德成、曹福田分头率领义和团进入天津,张德成在天津旧城北门里设坛练拳,曹福田在旧城西门外设坛练拳。天津的贫民、手工业工人和附近的农民,出于爱国义愤,纷纷加入他们的队伍,义和团运动在天津得到飞速发展。当时,有杨柳青拳民林四,无故被洋人逮捕入狱,引起了林四之女林黑儿对洋人的仇恨。那林黑儿此时,已是护法鹦王巧姬受佛祖点化的转世之身.六月,林黑儿在义和团首领张德成的支持下,在天津城沿侯家后运河边设立“红灯照”坛口,自称“黄莲圣母”。郑紫琼、徐二旦二人受命,分别负责“蓝灯照”“黑灯照”“青灯照”等­妇­女武装队伍的组织事宜.“红灯照”自此就成了义和团的“坤字团”.

且说刘呈祥,自从在梨园屯比武“亮拳”后,他便也学着大师兄赵三多的样子, 以拳会友,所到之处靠“拳”结交天下英雄.后来他因受山东家乡义和团的影响,在静海县一带青少年中秘密组织起义和团,并在高家村设总坛口,所率义和团团民很快就发展壮大到两万余人,还拥有一支一千二百人的快枪队,成为津西南赫赫有名的一支重要生力军。

清光绪二十二年夏天,刘呈祥率义和团进入天津,曾受直隶总督裕禄接见,后又带着直隶总督的令牌、令箭南下山东招兵买马,一时名振冀鲁两省.因为当时他年纪仅有十九岁,故有“刘十九”之称,在天津义和团中,与曹福田、张德成、林黑儿、腾德生、吴印川等首领齐名.在抗击八国联军和保卫天津城的战斗中,他与义和团各部首领通力协作,屡建奇功。

六月十七日,八国联军攻陷大沽口。第二天俄军两千人侵占天津老龙头火车站。曹福田闻讯后,立即带着“义和乾字团”迎战。他们团团围住盘踞在火车站内的俄国侵略军,猛攻猛打,激战十多个小时,毙伤俄军五百多人.张德成率领的“义和坎字团”围攻紫竹林租界半个多月,焚毁了日本的三井洋行.

七月十四日,天津陷落。郑紫亭中枪牺牲,徐二旦慌乱中逃到北门里的白衣庵,落发出家当了尼姑。曹福田因多处负伤,逃回静海,被清朝官府逮捕后杀害.张德成与郑紫琼失散,独自回到独流,在王家口被地主武装杀害.林黑儿被八国联军所俘,关在望海楼内.

郑紫琼侥幸逃出天津,先在一拳友家躲避隐身,待风头过后便急回独流与张德成会合,半路上忽得张德成遇害的消息,遂悲痛欲绝跳河自尽,被凌云师太救下后便心灰意冷,于是在紫霞观出家带发修行当了道姑,取道号紫云道姑.

那徐二旦在白衣庵,与庵中八十四岁的主持妙真老尼,大发慈悲之心,一年之中又收留多个红灯照女子落发为弟子.忽一日,妙真老尼无疾圆寂,众尼便推徐二旦为庵中主持,自命法号为玉面禅尼.

两年后,事件逐渐平息,玉面禅尼徐二旦便以游方尼姑化缘为名,回到沧州老家偃淄岗,伺图寻机再起,报仇雪恨. 没承想在偃淄岗村东的日照庵里,竟与刚回娘家不久的紫云道姑郑紫琼,及前来探看的通家兄弟李云虎相遇.先是郑紫琼、徐二旦姐俩抱头痛哭,互道遇难分离后的苦处,然后是李云虎将他与哥哥李云龙到山东冠县黎园屯,参加师兄赵三多组织的“亮拳”活动,并借机成立了义和团,树起“助清灭洋”的义旗,攻打当地桃园等教堂武装据点,但反而遭到山东清军五个营兵力的围攻,后又随赵三多参加景廷宾在巨鹿县的武装起义,攻打威县,遭段祺瑞重兵*,赵三多和李云龙被俘,后英勇不屈,壮烈牺牲等经过,向二位姐姐细说一遍.郑、徐二人听了又是一番伤感,“唏嘘”不已.李云虎还将他父已身故,全家为避祸已迁居昌平,并忍痛将李元送去云南昭通避难,­奶­­奶­嘱咐他来沧州打探通家兄弟的情况等等都一一作了补充.郑、徐二人听了,­精­神为之一振,便再三叮嘱李云虎说:

“你回家以后,全家一定要隐姓埋名,在乱世之中不可显山露水;特别是,一定要保护好男丁,培养后代,习武健身,以继承传统.我等不才,自信已得梅花拳门的真传,如用得着我等,当尽全力使我门的绝技,在天下赢得一席之地!家如有事,可亲来偃淄岗日照庵里找我们俩人.”

李云虎泣受,姐弟洒泪而别.自此,一尼一道就收拾在这日照庵里落脚,早晚共同习武论道,相依为命.

自从清光绪初年,徐、郑两家从马庄桥迁居到沧县的偃淄岗定居之时,在偃淄岗的东坡就建有这日照庵.日照庵原是个尼姑庵.据说,这庵是朝廷一位退休返乡的二品大员为他的救命恩人所建,庵里始终供奉着这位救命恩人的塑像,曾向清廷请过皇封的赐名匾额.由于这塑像坐西朝东,清晨便能从岗坡上看到红日东升,故取名为日照庵.日照庵里现由一八十多岁的老尼主持,她就是这塑像原形的孤寡老妻.自从这位退休的官员去世,家道败落,田产房屋均卖于徐、郑两家之后,这日照庵的粮米衣物供给,便由徐、郑两家接手管理,庙产也自然而然转为徐、郑两家所有.这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姐俩,住在这日照庵里,就如同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似如老天爷早就给她们预备好的一般.

再说李云虎暗地潜回昌平家中,将郑、徐两家自从参加义和团运动以来的种种情况和变化都向老太太一一作了秉报,老太太心中便萌生了借郑、徐两家姑­奶­­奶­之力把几个孙子培养成才的打算.

前此,李云龙的父亲李鼎铸,经不起丧子之痛,一命呜呼. 李三的­奶­­奶­为了保住李氏的血脉,忍痛将大孙子李元送去云南昭通他舅舅家避祸,然后急将在蓟县的房屋土地变卖一空,又草草埋葬了丈夫,便同大儿媳秦氏,二儿子李云虎,及李三李四两个孙子(李二早夭),举家迁往这不为人知的北京昌平牛家峪.那年,李三才刚刚五岁.

现在,又两年后,李三已七岁了,老太太为了不让李家子孙断了这武术世家的根基,主张让李云虎带李三去沧州武术之乡,投奔那郑紫琼和徐二旦两位姑姑为师学艺,李三的娘虽说有些舍不得,但为了长远打算,也只好如此.何况又有他二叔同去,所托师父并非别人,乃是他通家的两个姑姑,细细想来,本没什么不放心的.就这样,叔侄二人便带好所需衣物,辞别家人登程前往沧州而去.他们哪里知道,李三此时,早已是童子穆龟受佛祖点化的转世之身了.

天津失陷以后,刘呈祥率余部撤回高家村.林黑儿化装成民­妇­突围,却被大队洋兵所掳,关押在望海楼下.幸好无人识得,林黑儿始得便逃出,展转逃到静海,正遇腾德生残部将她收留.不久,腾德生投奔高家村,在“刘十九”麾下,林黑儿方得与刘呈祥相见。

八月十九日,义和团余部在刘呈祥和林黑儿的指挥下,于华家庄东南、姚家庄、潘家楼以北,侯台子以西一带设伏,与赶来*的八国联军展开“北洼大战”,取得大捷,共杀敌一百余人.

从此,刘呈祥和林黑儿便离开天津,转入冀中.先是在景县整肃队伍,派人四处打探情况.据北路探马报称:总坛主曹福田离津后只身南行,发誓夺回天津,转年返回静海时,被官府捕获杀害;张德成在撤出天津时左手受伤。九月中旬,八国联军到独流*,张德成不甘失败,领部分团众分散潜伏袭击零散敌人,后又带少数从人乘船沿子牙河去王口镇募集钱粮,在返回途中行至王口桥北约一里处,遭当地红枪会埋伏,中枪身亡;吴印川率团民在“大沙地”伏击来“血洗独流”的八国联军,因寡不敌众,部分团民战死,不久,他便被官府捕去杀害;腾德生在“北洼大战”后偷偷返回县城,在城北门经过时,被刽子手严在林和武秀才李寿庚刺死;红灯照二师姐郑紫琼、三师姐徐二旦均不知其下落,蓝灯照、青灯照、沙锅照均自行解体,沙锅照首领王春莆逃往山东隐居。原静海县知县王庆保大人,因曾支持义和团运动被革职.当局根据清政府与各入侵帝国主义签订的《辛丑条约》规定,静海县被勒令向八国联军交付“天主教赔银”,六万两千九百两,民众的压迫和负担竟更重了。

另据南路探马报称:继去年赵三多与李云龙、阎书勤等人在枣强县卷子镇再度起义后,又率义和团余部加入广宗县景廷宾的起义队伍,因攻打威县失败,赵三多与李云龙突出重围至巨鹿县姬家屯投奔师兄弟范炳纲,反遭范炳纲出卖,现被官府押在南宫县大牢里.

刘呈祥听后大怒,义愤填膺,遂带领五十名快枪手,轻装简从去南宫县砸牢反狱,要将二位师兄救出火坑.谁知行动不密,中途遭两个营清军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弟兄死伤残重.刘呈祥心有不甘,回头又挑选武艺高强的弟兄二十人,跟随他去巨鹿县姬家屯找范炳纲算帐,哪知范炳纲与官府勾结早有准备,他们竟被隐藏在范家大院里外的重兵团团围住.要不是这二十名弟兄拼死保着刘呈祥突围,刘呈祥也早就归天了.这一仗,跟随他的二十名弟兄,只回来了一人,几乎也是全军覆没.

刘呈祥经这两笔赔本儿买卖,心灰意冷,觉得大势已去,到处都是清军的眼线,再明刀明枪的与官府作对,就要吃大亏.他便与林黑娘反复研究,最后咬着后槽牙决定,撤消义和团总坛,只留五十名­精­壮弟兄在身边,随时听用,其余拳勇均发给路费各自谋生.就这样,一场轰动中外的义和团运动,就像昙花一现般地结束了.

(下接第一百六十八回 日照庵苦练绝学 蹿房功借臂攀悠)

第一百六十八回 日照庵苦练绝学 蹿房功借臂攀悠

第一百六十八回 日照庵苦练绝学 蹿房功借臂攀悠

一晃,李三已经八岁半了,李云虎叔侄二人来到沧州的偃淄岗日照庵,都快对头一年了.刚到日照庵时,一尼一道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两位姑姑,对李三左摸右看,爱得了不得,将李三身高、体重、胖瘦甚至胳膊、腿骨都查了个遍,最后高兴地说:

“三儿,真乃凤毛麟角也!哈哈哈!......”

自那儿开始,她们一下子就给李三开了五门功课: 一是跑步,每天跑五里地,风雨无阻、循序渐进,直到每天跑三十五里. 二是爬高,爬竿、爬绳、爬墙角,练臂力. 三是蹿蹦跳跃,跳高、跳远、跑板等,练弹跳力. 四是武术基本功,下腰踢腿、翻筋斗、柔术钻圈,特别是每天晚上要松了筋骨后才能睡觉. 五是练暗器,飞镖、飞刀、飞爪等,因这些本领忒吃功夫,所以得早安排练习.这是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俩个人研究几天后,才定下来的.她们,一天除睡足了四个时辰的子午觉,刨去吃三顿饭,其它时间全都给李三排得满满的.

在教习功课上,两位师父也有分工:那柔术“钻圈”和“飞爪百链锁”是由紫云道姑郑紫琼负责教练,其余的,全由玉面禅尼徐二旦负责教练.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在义和团失败以后天津陷落,郑紫亭中枪牺牲,郑紫琼与张德成失散后逃出天津,半路听得张德成遇害消息,遂悲痛欲绝跳河自尽,被一道姑发现救下后便拜凌云师太为师,在紫霞观出家当了道姑.凌云道姑得知郑紫琼乃义和团“黑灯照”的首领,心中十分敬重,便给她另起道号为紫云,传授她“后天缩骨法”,在观中每日苦练以作备用.

现在,她打算,趁李三年幼筋骨未长全之际,就将这门来之不易的绝世武功传授与他,将来必有大用.关于那“飞爪百链索”是古时候习武女孩随身所带的兵刃,平时出门前把它围在腰间便于隐蔽,用时抽出来,即可长可短,非常灵活.这门兵刃在外面虽然少见,可对郑紫琼来说,是她从前看家的本领,压大轴的拿手好戏. 宋时,水泊梁山中有一女将,名字叫“一丈青扈三娘”,她便善使此种兵刃.

李三通过这一年的苦练,对于那两位姑姑给他规定的“每天跑三十五里地”的功课,已不算什么了.早晨一起床根本不用人招呼,自己穿好衣服到得庵外,一猫腰一抬腿就跑了起来,围着偃淄岗转两圈再进到庵里,整整三十五里地,跟玩儿一样.回头漱口洗脸吃早饭,完了事就是爬竿、爬绳、爬墙角.

那“日照庵”原本盖得阔气,前后共三进大院子,中间第二进院子当中有一棵参天白杨,高下约有五丈许,树顶枝杈上拴着粗细两种绳索,李三每天的任务就是顺着这绳索上下十个来回.要说在一年前,别说爬十个来回,就是一个来回都够呛,现在再看,那胳膊根比从前粗了有两圈都多.两手一粘那绳子头,就听“嗖嗖嗖嗖嗖”人就象在绳子上飞,一刹时已到了树顶,说是身轻如燕,一点儿都不为过.

要说李三练功,他最喜欢的还是练暗器,其中,于飞镖、飞刀、飞蝗石等兵刃当中,尤其对“飞爪百链索”情有独钟,他平常无论­干­什么,都把“飞爪百链索”带在腰上,得空就来两下.久练九熟,正因为如此,他把那“飞爪百链索"的脾气摸的透透的,那准头也是百发百中.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功夫不负有心人,论年岁,李三还是个孩子,论武功已列入“仙班",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什么叫天才?这李三天生就是这里面的“虫子”.

这些情况,一尼一道两位姑姑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们二人虽然嘴里不说,但从她们瞅李三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得出来,她们是在暗自高兴.

她们在一年以前,就对李三勾画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训练计划,尤其是这作为整个计划的先锋部分初年计划,是否能够顺利实现,最为关键,它是考验和奠定整体训练计划,能否最终到达预想目标的基础和前提.现在,这第一步的基础目标顺利实现了,完成的结果,竟然出乎意料的要比她们所预想的结果,好上十多倍,这使她们感到非常欣慰,觉得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下,也庆幸老天给她们送来了一个绝顶的好苗子.

现在,她们要实施第二步计划了.这第二步计划,据她们所知,是一个开天辟地从来没有过的“创造”,很可能是“前无古人”,还可能是“后无来者”她们给这个计划取名为“借臂攀悠法”.什么叫“借臂攀悠法”呢? 这个“借臂攀悠法”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 它其中包括哪些内容呢? 要了解这些,必须要了解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俩人的总体计划究竟是什么,她们的方案是按照什么样的思维逻辑谋划的? 这还得要从义和团运动失败的原因说起.

自从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俩人,在义和团运动中死里逃生,她们俩始终对义和团运动的失败耿耿于怀,一想到她们夫君的死,就悲痛万分,感到他们的死,死的太冤枉,太窝囊、太憋气、太不值得. 她们认为,义和团与八国联军对抗,始终是处于劣势;义和团自己搞装神弄鬼,说什么“刀枪不入”,纯粹瞎扯淡, 纯粹是自欺欺人、欺人自欺, 白白地让那么多好的兄弟姐妹丧了­性­命.她们认为,凡处于劣势的一方,必须要想一些变劣势为优势的办法.俗话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先­干­掉了对方的主帅,它就会乱了对方的阵脚;而­干­掉对方主帅的最好办法,就是行刺;而行刺的最佳时机,是趁对方深夜熟睡而失去知觉时;那对方在深夜熟睡时不是没有防范,而他最根本的保护措施是什么呢?就是一条“深沟高垒”.因此,只要能克服“深沟高垒"的障碍,就能刺杀对方主帅;通过刺杀对方主帅,进而取得胜利.那么,就只身一人来说,能够迂越那对方“深沟高垒”的技术,应该靠的是什么? 主要地应该具备哪些条件呢? 毫无疑问,首要的,必须是具有“蹿房越脊"的本领.可这世上,真正能够做到“蹿房越脊"的人,是没有的;这只能是小说、传说和那些说书将们编造出来的故事.那么,能不能制造一个能够“蹿房越脊"的事实呢? 能不能使人借助于一种工具或一种本领来帮助他实现“蹿房越脊"呢?就在这个问题上,她们俩搅尽了脑汁.要不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紫云道姑郑紫琼这时想起了“飞爪百链索”,玉面禅尼徐二旦也想起了“跑板”;她们俩又同时想起了“跑板”与“飞爪百链索”的结合,这就初步构成了“借臂攀悠法”的训练模式.

那“跑板”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是武术家们用以训练上房顶的一种普通方法,属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它是把一块长板子斜搭在高墙之上,训练人们顺板子往房上跑,当然,坡度越小越好跑,一跑就上去了.可是,坡度越陡就越难跑,但天天练,终于有一天那板子立成九十度时,也能跑上房,就算成功了.但这“跑板”也有个极限,不能太高,最多也就一房来高,再高,冲力就没有那么大了.如果,在“跑板”的基础上再抛出“飞爪百链索”,用“飞爪百链索”抓住更高处的物件,如房上的飞檐、楼房的墚柱、城墙的垛子等等,在顺着“飞爪百链索”的长链攀援而上,那高度就增加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了,可以说链子有多长,就能爬多高,而且攥住链子的一头儿还可以再“悠”,两三丈宽的沟一“悠”就过去了,所以她们姐儿俩称这种借“飞爪百链索”的“臂”,攀高悠远的方法,叫做“借臂攀悠法”.

其实,作为习武多年的行家,她们深深地懂得,练成这种“借臂攀悠法”并非易事,那得需要这夜行人在快速奔跑过程当中,将那“飞爪百链索”抛出去,还得准确无误地抓住高处的物件,然后必须在奔跑爬高的冲力消失之前,将那“飞爪百链索”拉直,并迅速转入“攀”或“悠”的阶段,否则,将会遭到从高处摔掉地下,粉身碎骨的结果.这里至关重要的是,凡属刺杀行动都须在深夜进行,就是说,两位师姑设计的那些高难度的危险动作,都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瞬间完成,这就还需要练就一双“夜观如昼”的夜眼!

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俩人,通过对李三练功的现状,进行认真全面的分析研究,感觉李三的“跑板”和“飞爪百链索”以及“爬绳”这几项基础­性­的功夫,都没有多大问题,关键是在高速运动中,如何将这三项紧密有效的结合起来,她们打算花四年时间,利用晚上和夜间,循序渐进地练习.为了防止习练中失误而对李三造成伤害,还在地上设置了三尺多厚的棉花网垫.万事具备,便开始了第二步训练计划的练习,她俩有条不紊的在李三身上逐步推进.正好,二叔李云虎上个月回昌平,按照­奶­­奶­的吩咐又将弟弟李四带了过来,这样,哥儿俩作伴练武,又增添了许多乐趣.

又一晃四年过去了,这时李三已十二岁了.他表面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实际上比以前老练多了.每天还是天没亮就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到得庵外,先伸胳膊伸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一毛腰一抬腿就跑了起来,顺着偃淄岗后的大道一直奔西北二十五里,来到旧州城内开元寺旧址前头的“铁狮子王”又叫“镇海吼”的根前,他趁着浑身冒热气儿的当口,一蹿蹿到狮背,两蹿蹿到狮顶上,那可是高下喽有一丈七尺的铁家伙.接着,转回身又顺原道跑回来,再回到庵里,算起来整整五十里地,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不仅如此,那所谓“蹿房越脊”的本事,在“借臂攀悠法”的催化下,演绎得惟妙惟肖,确实非同凡响.那二道院子当中高下约有五丈许的参天白杨,李三只需一跑一蹬一蹿就上到树的一半,只见他一抖手,又将那“飞爪百链锁索”向箭一般­射­向树顶,紧跟着两臂上下一倒手,双脚便踩着树­干­不停顿地蹬到树顶,那爬上爬下就似走平道地一般利索,远远望去,就象一只猿猴在那棵白杨树上攀爬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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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回“泪光寒”见证神拳 授攮法雪飞梅花

第一百六十九回“泪光寒”见证神拳 授攮法雪飞梅花

更值得欣慰的是,那个让李三最为头疼的,也是最磨练意志的柔术“钻圈”功夫,在紫云道姑郑紫琼这五年时间的­精­心调理下,通过反复的磨练,也度过了最为艰难、最为痛苦的岁月,迎来了成功的曙光.紫云道姑郑紫琼教授给李三的柔术“钻圈”功夫,不同于杂技团里的“柔术”和“钻圈”,它们两个“­性­”同,但“质”不同.李三练的所谓柔术“钻圈”功夫,主要是针对脚脖子和手腕子两处,通过放松并拉长脚掌和手掌部位关节的刃带及软组织,使脚掌或手掌的骨格、肌­肉­能在短时间内发生非损坏­性­的整合,让脚掌和手掌关节的横截面积,收缩得与脚脖子和手腕子的横截面积一样粗细,从而使手铐、脚镣对人失去限制作用.由于人的生长发育,是遵循着生理和结构上一定的规律的,所以,无论是谁,无论­干­什么,都不得违背这个规律而动.练功也如此,不能乱来,不能硬来,要循序渐进.

为了练成这门绝世武功,紫云道姑郑紫琼每天坚持给李三按摩手脚,舒筋活血,教李三气脉导引,收放筋骨,睡前还煎汤熬药亲自给他熏洗,五年时间一直不烦、不辍、不怨、不弃,终于有一天,使系在李三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圈,从他自己的手脚上褪(音Tun)了下来.这就是她当年在紫霞观出家时,师父凌云老道姑秘传给她的那个“后天缩骨法”.

至于那李四,自来到日照寺以后,那是要多乖就有多乖,非常懂事,特招人喜爱.他模样长得极象李三,要不是李三比他高半头,很难分出谁对谁来.不但这李四长得象李三,而且言谈话语、举止坐卧,连脾气、秉­性­和­性­格无一处不象李三,就如同哥俩从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一样.由于李三在前头做出了练武的示范,闯出了成熟的经验,那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俩位姑姑,在给李四安排功课时,根本就不用费多大功夫,除去柔术“钻圈”那一项没安排以外,其余所有的内容与原来给李三安排的,是完全一模一样.那李四却也与两位姑姑想得一样,处处都向他哥哥学习,按时按量完成各门功课,从不耍滑弄鬼,因此武功也是进展得甚快,喜得两个姑姑成天板着笑脸装严肃,免不了喜­性­上来时嘴­唇­憋不住,“噗嚓”一声笑个前仰后合.

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姐俩见李三武功的发展趋向,完全都是按照她们俩预期的计划目标顺利进行,心里暗自庆幸.决定抓紧实施第三步计划.她们觉得,要独立完成刺杀的任务,光靠夜间偷袭是不行的,自身还要具备高强的搏击技能.说白了,就是能打,能杀.到时候能以一挡十,以十挡百,使刺杀成功的把握变得更大.姐儿俩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定主意,可又不能再耽搁下去,就把李三找来想征求一下他个人的意见.紫云道姑郑紫琼首先开门见山的对李三说道:

“三儿呀,姑妈问你一件事,是关于练武的事.因为你在这五年里,跟我们俩人共学了梅花拳、战化拳(即义和拳)、少林拳等三套拳法,已奠定了一定的拆打基础,可就是没有让你摸兵器.现在我们认为你已经到了该摸家伙的时候了,所以,我们今天特意来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愿,让你自选一种你最为喜欢的兵器出来,好让姑妈替你拿拿主意,你觉得如何?”

李三一听,马上跳将起来,两眼闪着泪花哽哽咽咽的嚷道:

“姑妈,我要用那对‘泪光寒’亲手杀了那个双手沾满我父亲和我师伯鲜血的仇人范炳纲!”

玉面禅尼徐二旦口宣佛号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莫大焉!三儿呀,姑妈问你,此事乃是你的杀父大仇,我等看你年幼,就一直瞒着没有跟你讲,准备等你再长大一些,在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你.可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道你的杀父仇人的?”

李三擦­干­眼中的泪水答道:

“噢!原来如此,我正疑惑姑妈为何对我隐瞒此事呐!正想向姑妈问个清楚......是这么回事,前天早间我起得猛了,比以前早起半个时辰,开开房门正想早些出外跑步,忽见一个人影晃动,一闪身便进了姑姑的房间,当时姑妈房里是点着灯的,我不明就理,就跟了过去,忽听二叔正与二位姑姑在房里低声说话,我暗想,二叔不是前天早晨刚刚离开偃淄岗,回家去昌平了吗?怎生又返了回来呢?莫非有甚事情瞒着我们哥俩?于是,我便留在窗下偷听了几句,才知道二叔是奉了姑妈之命,假借回昌平老家名义,而暗地里去了巨鹿县打探杀父仇人的情况.我听二叔说,他要将随身所带的宝刃,还要还给姑妈收藏,我便用舌尖舔破窗纸偷看了一眼,见那宝刃在灯光下寒光闪闪,十分锋利,又听姑姑讲这‘泪光寒’的来历,使我萌生了要用这‘泪光寒’亲手杀掉杀父仇人的想法,望两位姑姑原谅三儿窗下偷听之罪!”

紫云道姑郑紫琼听了李三这番话以后,用手一拍大腿说道:

“三儿已长大了,真血­性­男儿也!我意已决,就将‘泪光寒’交给三儿,从今天起,三儿就由我负责开始教练‘泪光寒’!哈!无量佛,善哉,善哉!”

那“泪光寒”,实际上就是一对大号的匕首,它是由一把断了的西洋短剑改制而成,锋利无比.李三后来试过,一刀下去能把一摞“乾隆通宝”劈成两半.听紫云道姑郑紫琼说过,这对匕首原来是“红灯照”首领“黄莲圣母”林黑儿,为纪念她死去的父亲林四而随身所佩。当年,杨柳青拳民林四被洋人无故逮捕入狱,引起了林四之女林黑儿对洋人的刻骨仇恨。后她在张德成的支持下,在天津卫城边儿侯家后设立“红灯照”坛口,命“黑灯照”首领郑紫琼带兵攻打天津监狱,想将她父亲从监狱里救出来.等郑紫琼带兵打进天津监狱以后,林四已经被洋人害死了,一怒之下,郑紫琼将看守监狱的洋人全部杀光.回来以后,郑紫琼向林黑儿如实地秉报了此事经过,并将缴获洋人的这把短剑奉上.林黑儿一时恼怒,就将这把短剑当众折为两段.后来在收拾这两截断剑时,忽然发现它比寻常的兵刃都锋利,林黑儿就让铁匠把它改制成一对匕首,那只稍厚长些的为雄刃,另只为雌刃,取名为“泪光寒”,收为随身纪念.天津陷落那天,林黑儿将“泪光寒”交于郑紫琼保管,她只身化装出城逃走,相约在半月之后,于城南紫霞观见面.可林黑儿走后便音信全无,据说林黑儿被洋人所获,生死不明。从此,这“泪光寒"便成了“红灯照”的历史见证.

李三平日除跟玉面禅尼徐二旦复习那“借臂攀悠法”的功夫,蹿高爬低以外,其余时间就向紫云道姑郑紫琼习学练那祖传“梅花夺魂双攮”的使法.这“梅花夺魂双攮”一共就两种使法.一是控攮,二是飞攮.控攮有五招连环套,须先发制人,那就是“先手”一刺二挑三抹,“后手”一刺二挑三抹,紧跟着“双手”同(四戳)戳,变(五反扎)反扎.要点是迅捷(快如闪电)、连贯(形如流水)、凶狠(狠如猛虎).最后是飞攮,就是甩发前后飞刀,直刺人的咽喉和心脏.

提起郑紫琼的这套祖传“梅花夺魂双攮”,是老一辈儿梅花拳掌门人,从梅花拳里面抽集其中­精­华,然后结合实战将它组合而成.可以说是梅花拳­精­华中的集粹.其主要特点是短小­精­悍,一环套一环,­干­净利索.

郑紫琼在给李三开饭儿(指开始教)前,先给李三作了一趟双攮演练示范表演,拿“泪光寒”练了一遍“梅花飞雪”.这一练, 光听声音“啪啪啪啪啪啪”,“嗬”那叫“脆声”!俗话说,“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因郑紫琼从小就爱练双攮,前后加起来练有三十多年了,可以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叫利落,看得李三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五招连环套的前三招,“先手”一刺二挑三抹,“后手”一刺二挑三抹,“好家伙”!疾如闪电,一招二招三招都连到一块儿了,­干­脆说,凡是能往*躲闪的地方和招数,它全都提前想到了,预先埋下了杀机,简直就是一套追魂的阎王令牌,谁也甭想逃出去,可见,篡这套攮法的人心有多狠,设计出这套攮法,明明就是要那活人的命来的.实际上,今天她是特意在李三面前显示显示自己压箱底的玩意艺儿,好让李三在眼前这节骨眼儿上开开眼界,从而鞭策鞭策李三不能太骄傲了.那李三呢,对他姑妈也实在是佩服的不得了,在他眼里,姑妈就是这个时代当中最有能耐的女侠大英雄.所以,李三从一开始就把他姑妈当成了自己赶超的目标,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把姑姑的真本事学到脑子里,练到身上,让天下所有的坏人都闻风丧胆,将来也好杀他个一­干­二净.

李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不出两年,他把那“泪光寒”“梅花飞雪”,使得与他姑妈紫云道姑是分毫不差,并在“攮法”的力度上,只比他姑妈强,不比他姑妈弱.紫云道姑郑紫琼看在眼里,心中得意,她拉着玉面禅尼徐二旦来参观李三演练“攮法",并让她给李三挑挑毛病.玉面禅尼这回也是带着一股好奇心,认认真真地仔细一看,“哎唷”!她大吃一惊.原来,那李三手使“泪光寒”练习“梅花飞雪”的身形和舞姿,与她故去的夫君(即郑紫琼的弟弟)郑紫亭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看到李三现在练那“梅花飞雪”,就似那活脱脱的一个郑紫亭又回到了她的眼前,又来到了她的身边,此情此景这么一撩拨她的心弦,立马就勾起了她对夫君郑紫亭的回忆和怀念.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扭回身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力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下接第一百七十回 阜城县无银受窘 为裹腹始作“墚君”)

第一百七十回 阜城县无银受窘 为裹腹始作“墚君”

第一百七十回 阜城县无银受窘 为裹腹始作“墚君”

紫云道姑郑紫琼发现玉面禅尼徐二旦的神情有点儿恍惚,忙招呼李三一起将她扶进屋里躺下休息,等她喘息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徐二旦才将方才自己的感受讲说了一遍.她这么一勾心思,可坏了!也触动了姐姐郑紫琼的伤心之处,便也不停的跟着抹眼泪.她们姐妹俩这一动真情一哭,可就把站在旁边的李三闹懵了,他立马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就见他便变着法的哄他两个姑姑,连说:

“姑姑别哭,姑姑别哭,姑姑别哭!都是孩儿不好......”

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郑紫琼和徐二旦一看李三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竟破涕为笑.徐二旦又心疼又“狠铁不成钢”的说道:

“三儿呀,傻小子!你哭什么?我们俩人掉泪你知道是为啥?可又与你何­干­?唉!象你这么心软的人,又怎能报得了大仇?”

李三不知所措的问道:

“那您说,我怎样才能不心软,又怎样才能报得了大仇?”

郑紫琼擦­干­了眼泪,认真的对李三说道:

“孩儿呀!自古以来,这世上对男子汉大丈夫就有一个公认的、不成文的法度,即‘男子有泪不轻弹',你可要牢记在心,别让人小看了!"

徐二旦也挺直了腰板儿严肃地说道:

“孩儿呀!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在秦始皇那个年代,有一个大英雄叫荆轲,为了挽救行将灭亡了的燕国的命运,他自愿出使秦国去行刺秦王.众所周知,要行刺秦王,不管结果如何,都将会有去无回的被人杀死,但他却视死如归.临行前,他在易水河边,以从容不迫的高歌来与送行的人们告辞.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歌毕,他便头也不回的登程而去.直到今天,两千多年过去了,人们始终不能忘怀荆轲在慷慨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时的绝世风姿和潇洒,都为他的大义凛然而感叹不已.”

故事讲完了,徐二旦见李三忽闪着两只大眼并不吭声,似乎他的大脑在寻思着什么,便又接着问道:

“三儿呀!你知道姑妈讲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是不当英雄有何憾? 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三朗朗地答道.

“对,太对了!要的就是这句话,‘不当英雄有何憾?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嗳!三儿,这句话你是跟谁学的?”

“您就甭管了!反正我今后再也不哭了,也不当英雄,那是虚名,没用的!”

从那一天起,紫云道姑郑紫琼和玉面禅尼徐二旦除了全面的考核李三的武功以外,还抽时间给李三讲他父亲李云龙如何被坏人暗算、如何慷慨就义的经过;讲他两个姑父郑紫亭和张德成,是怎么轰轰烈烈的举起义和团的义旗,又是如何抗击八国联军的侵略、保卫天津的;那天津陷落以后,他们又是怎么牺牲的,那杀害他姑父的仇人现在在哪里、都是些什么人?特别是,讲那些没良心的清朝官军,是怎么恩将仇报,让三万多义和团兄弟姐妹白白地送掉了­性­命的.两位姑姑还再三的嘱咐李三,要把这些深仇大恨都牢牢地记在心上,不要遗忘,也不要暴露,瞅准时机,讨还血债.

忽然有一天,李三不见了,他只带走了“飞爪百链索”和“泪光寒”,跟谁也没有打声招呼,看来,他不辞而别,是早有准备的.

昨天,李三天不亮就跑出了偃淄岗日照庵,顺官道直奔沧州,到了沧州县城打听去巨鹿县的道路,然后抄近路直奔阜城.半路上忽觉肚子饿的咕咕叫,便坚持走到天黑,只觉得俩腿肚发软,算计着自己已一天水米未进,得想个办法填饱肚子.抬头远望,阜城县就在眼前,便勒了勒裤腰带咬着牙走到城门边.见城门口有个包子铺,灶上热气腾腾正在出屉猪­肉­鲜包.旁边桌上还坐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吃包子.李三走上前去,向一个老闆模样的人打一躬,那人看了他一眼,随即问到:

“有什么事?”

李三咽了咽口水客气的说:

“饿了,一天没吃饭,想赊几个包子充饥.”

老闆问他:

“出门为啥不带钱?没钱还想吃包子?!我这包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赊给你我吃谁去!”

李三觉得,他那本来流着热汗的脸,“腾”的一下子发起烧来.但由于饿的难受,只得强打笑脸向老闆央求道:

“要不您先赊我一顿包子,待我有钱了还您.”

老闆听了“哈哈”一笑,说道:

“赊?咱俩素不相识,我凭什么赊给你?你吃饱了,一抹嘴走了,我上哪儿找你去?要赊,上别处赊去,我这儿不赊帐!”

李三头一回吃“窝脖”,觉得让别人数落,脸红的难受,实在不是个滋味.可没有钱怎么办?不想让别人数落就得拿钱来.钱说起来算个什么东西?算个王八蛋!可明明兜儿里没有王八蛋就是不行!唉!谁叫咱肚子饿的实在是受不了呢?他们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我不行再硬着头皮对付对付! 李三想到这里,便强撑着笑脸冲老闆说道:

“老闆,我是没有带钱,您看我饿成个这样子,您就通融通融.要不您给我俩包子,就算我借您的,等我有了钱了,我......”

“得,得,得了,您就别在我这泡蘑菇了!就看您这副模样,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但凡有志气的人,也不会手心朝上找人家白要.我这是做小买卖的,小本儿生意,经不起您三要两要,要是老遇见象您这样的,我们早就­干­不成了!唉!算我倒霉,认赔!我呢,白给你一个吃,不用你来还,实际上你还也还不起,您拿着这个包子赶快走人就完了,别在这儿没完没了的腻烦人了!”

说话间,老闆在笼屉里拿了个包子递到李三手心儿里.

旁边桌上,那两个吃包子的书生看到这情景,脸上现出一片怅然.那年长的感慨的说道:

“兄弟,看见了吗?世道就是如此,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

“嗳!兄台,这得两说着.”那年轻的说道:

“在西晋惠帝元康年间,有个南阳人叫鲁褒,字元道,他著了一本书叫<钱神论>,他说钱这玩艺儿作用可大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你背一段儿他的书你听听,他是怎么说的: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内则其方,外则其圆......亲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无翼而飞,无足而走......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钱之所佑,吉无不利。何以读书,然后富贵......文君解布裳而被锦绣,相如乘高盖而解犊鼻,官尊名显,皆钱所致......以致亲密.由此论之,谓为神物.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仇非钱不解,令问非钱不发......又曰:有钱可使鬼推磨......”

李三用手掂着这一个小包子,听着那两人只管发议论,楞了半天神,然后把嘴一张,便一口咽下肚去.随后向老闆道了声谢,大步流星地进城而去.走到一个客店门前,李三犹豫半天没有进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身无分文的滋味.那俩人说,“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可他这个不想当英雄的人,却同样也被难倒了.

他扭身走去,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糕点铺,他不由自主的走到橱窗前观望.没想到,他越看越饿,越饿越慌,只好离开.但没出三步远,发现有一座破旧失修的土地庙,那土地庙紧挨着糕点铺与其作邻居.他早已疲惫不堪,急忙忍着饥饿走进庙里.忽瞥见院中有一口水井,井边湿滑,可以看出,白天有人刚打过水.李三口渴难耐,便取水往肚子里猛灌,等把肚皮灌得大了,才觉得浑身有了点儿力气.李三心想,“天无绝人之路”,今夜我就在此歇息一宿,有甚事明日再说.于是就将佛前供案当床,跳到上面倒身躺下,阖眼便睡.

李三睡至半夜,起夜后便觉饿的睡不着了,便躺在供案上面闭目养神.回想在日照庵里,有姑姑照应,有叔叔和兄弟陪伴,吃饱喝足就是练功,什么也不用愁,从来也不用自己花钱买什么东西.没想到,刚离开日照庵才一天,自己就受了这么大委屈,饿得前胸贴后胸不说,还让人随便奚落.尤其是那包子铺的老闆,硬说“看您这副模样,一辈子也发不了财,但凡有志气的人,也不会手心朝上找人家白要.",最后他发发善心才给了一个小包子,吃下肚里,根本哪也没到哪儿.那老闆还说,“算我倒霉,认赔!我呢,白给你一个吃,不用你来还,实际上你还也还不起,您拿着这个包子赶快走人就完了,别在这没完没了的腻烦人了!”“唉!我真的是那么没出息吗?不会吧!我两个姑姑多么看重我呀!唉!那又怎样? 我现在不还是挨饿吗?”

思来想去,还是现实点儿要紧,“要是等到明天还是跟今天一样,没饭吃,没钱花,那就只能饿死.”想着想着,忽然肚子痛了起来,要上毛厕.他站起身寻到后院畸角处如厕后,忽听隔壁也发出有人小解的声音.他突然想起旁院就是糕点铺,自己曾在街上从大门前经过,是专卖糕点的地方.“咦!我与其坐着等死,何不到糕点铺里弄些吃的?咳!我真是饿糊涂了!脑子怎么就转不开磨呢?一不做,二不休,还等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噌”,李三一长身形就上了房,三晃两晃就到了前院门脸儿房的后山.“唰”地身子一栽歪,借势来了个“珍珠倒卷帘”,用脚尖钩住房檐,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下面的动静,觉着没人,“嗖”地一下从房上跳下地来,蹲在地表向左右观察,见没什么异常情况.然后“呲呲呲呲呲”利用矮子步走到后窗户下边,取出“泪光寒”,顺窗户缝往上一履,将窗户拨开,用两手一扶窗台,“嗖”地蹿进屋内,蹲在地上,借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四下观瞧,见盛糕点的匣子影影绰绰就在跟前.李三伸手扣住匣盖儿向上一搬,一股香喷喷的甜腻气味扑鼻而来,于是,他不管是“大八件"还是“萨琪玛”,便张开大口,接二连三的扔进嘴巴里,似狼吞虎咽一般,不一会儿便喂饱了肚子. 匣子里吃剩下的糕点,也没给它留下,都小心地掖在胸前.然后,直直腰板,觉得浑身有了力气.“嗨!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就是比饿着不一样,马上就来了­精­神儿,哈!人饿的时候是龟孙子,等饱了就变成大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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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回 南宫县祭奠先人 范炳纲巨鹿避祸

第一百七十一回 南宫县祭奠先人 范炳纲巨鹿避祸

李三扭回身刚要走,忽又停住了,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办.稍一楞神,突又想起一句名言人说:“贼不走空”“是什么意思?噢!是让我看看柜台里,有没有给我预备下零钱? 嗨!没办法,看看就看看!”他摸着黑儿一划拉柜台桌,手正碰在抽屉环上,就手拿住抽屉环一拉抽屉,“嘿!没锁,开啦!” 伸手往抽屉里一探,“豁!纸币、铜仔儿、老钱什么都有,半抽屉!行啊!有多少算多少,就算我急用借你的,不!借您的,客气点儿!等爷我有了钱肯定还您.”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抽屉里的钱一把一把装在兜里.装好钱后,便颠着脚尖轻轻地走到后窗户台底下,用耳朵一摸窗外,只听四周有蛐蛐儿叫,那叫声时断时续.“好!大功告成,得赶快离开此地!”李三略一蹲身,两脚随之猛一蹬地,同时提丹田气向上一蹿,双手紧扣住窗棱,用腰劲往上卷腿,“呦”地一下,下身倒卷着翻上屋顶.

他忽觉眼前一亮,举头向空一望,一个明亮的大圆盘当空挂在头顶上,照得四下高高矮矮的房顶一片雪白,“喔,好亮!” 他这才刚刚懂得什么叫月光如水.他现在突出地蹲在屋顶上,已经被这逼人的月光所笼罩,完完全全暴露在这无垠的光天化月之下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就象一个没娘管教的孩子,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一样,有那么一种既快意又紧张、既快乐又害怕的那种怪异感觉.“哈!这就是所谓‘夜行人’独特的职业生涯及其潇洒飘逸的风采吗?”李三似乎品尝到了他曾梦想过的、但从未体验过的,也是平生第一次亲身经历的,那种带有神秘或传奇­色­彩的刺激与情趣.

李三天不亮就从阜城出发了,到天擦黑时分到达南宫,在“高家老店”住下后,到街上面馆吃完饭,又去鞋铺买了双洒鞋.他经过昨天一天忍饥挨饿的体验,他算认清了兜儿里没钱的厉害,懂得了一个人活在天地之间,就必须与钱打交道.更主要的是,自己想要报仇成功,那更离不开钱,最起码在自己的口袋里,必须总保持着有住店和吃饭的钱,否则是寸步难行.为此,他打算用昨夜“借"来的钱,“武装”一下自己.除刚换双新鞋以外,还上估衣铺买了一身合适的青­色­旧衣裤,准备与身上这身衣服倒替班的换着穿.他那“泪光寒”,每次别在裤腰间时,实在太需要一件大点儿的衣裳遮盖一下.他看好了一块儿在地摊儿上卖的深蓝­色­的布头儿,用一个大仔儿买了下来,把所有的零散衣物(包括“飞爪百链索”和“泪光寒”)裹在里面,斜挎在左肩上打个大蝴蝶结,这样,走起路来利索多了.一切拾掇停当,回店睡觉.他知道,南宫县是他父亲和他师伯殉难的地方,他明天还要打探他们的墓|­茓­所在.

第二天一早,他利用吃早饭的当口打听到了他父亲和他师伯的坟墓下落.好在这一带,原来遍地都是义和拳的拳民,一提赵三多和李云龙,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影响极为广大.那年,赵三多和李云龙在南宫监牢绝食七天死在狱中,消息传开,人们都感恩于他仗义,家家带孝、户户举哀,父老乡亲联名写呈子到县衙,要回了他二人的遗体,用上好棺木,安葬在西关外的枣园中间,逢年过节香火祭祀不断.李三到街上买了香烛纸马,径直奔西关外枣园,见万点红中,有两个高大的青砖塚前,竖立着两块高高厚厚的石碑,一块上刻:

“义和团总教师,直隶威县沙柳寨人。赵公洛珠(字祝盛)之墓。享年六十二岁.清光绪二十八年九月五日,直隶南宫县民众公立.”

另一块上刻:

“义和团副总教师,直隶蓟县人。李公云龙之墓。享年五十一岁.清光绪二十八年九月五日,直隶南宫县民众公立.”

李三走上去跪倒在陵前,叩拜祭奠毕并不留连,站起身来扭头便走.回到客店后,拿好自己的东西,退掉住房出来,上大道朝巨鹿县大步走去,一路风尘仆仆,傍晚时分,刚好到达巨鹿县城门口.

李三走到城中,见一“悦来客店”,便不论好歹地胡乱住下,寻思:“我初来奓到此处,人生地不熟,何不随便走走,也好打听那姬家屯位于哪个方向,明日却直奔那里打探.” 出得店门,忽觉肚子饿了,那五脏庙里的菩萨,在腹中咕噜噜叫个不停.便下意识地掏兜儿,数了数兜里面的零钱,看确是不多了,但还够一顿晚饭所用,于是便打算找个补充银钱的所在.

正在琢磨时,忽见五辆大马车从西向东飞驶而过,车上拉着各­色­箱笼摞起多高,车轮伴着马蹄“得得”的声响,荡起路上尘土飞飞扬扬,马路两旁的行人都捂住鼻子向两边躲闪.忽然,这一拉绺马车都相继停了下来,老远处传来了车把式“吁,嘘,吁,吁"的呼叫声.

李三悠然自得的走了过去,见马车都停在“悦来客店”斜对过的大门口,那红漆大门大开着,从里面走出十几个大汉,卸那车上的箱笼.一个衣着华丽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手托着画眉鸟笼也从门里度步出来,边看着那帮人卸车,边咧着豁洛嘴笑着说道:

“全全拉回回来啦?”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车把式听了,急忙走上前去打一躬回答说:

“四少爷,全拉回来了,不少玩艺儿哪!共四十一箱,卸完车放在哪?

那公子哥说道:

“都都放在在后院,老老爷在后院里等等着哪!”

李三暗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这家太有钱了,我不拿他的钱拿谁的?拿他点儿钱对他来说不疼不痒,好!今晚就下手!”想到这儿,正想围着这家院子走上一圈,好看看地形,看好了从哪儿进去,从哪儿出来.心里也好有个大概的谱儿. 这时,就见又一辆马车,拉着八名彪形大汉,尘土飞扬的也跑到这门前停下.那公子哥一看,便向前度了两步,冲着这马车喊道:

“大大哥,道道上没啥啥事吧?”

“没啥事!” 随着话声,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猛汉,后背上背着一把厚背鬼头大砍刀,他得意的向后面挑着大拇指说道:

“就凭你大哥我和这几个哥们儿,即便有事又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嘛!老爷子呢?”

“在在后院里等等着呐!”

那猛汉听后便大步流星地朝院里走去.

李三猛然心想:“这家够厉害,不太好拾掇,尽管有钱,可看得紧,还是别找麻烦为妙!”想到这儿,刚要离开,就听那个喀巴“四少爷”,又冲着这辆马车上的彪形大汉客气道:

“几位,辛辛苦?这这一趟趟跑得够够远的吧?”

“嗨!四少爷,那沙柳寨你猜在哪儿?嗬!过威县往东还有二十里地,来回加一起还没有一百多里路吗?我们五辆马车连装带卸,整整地忙活了四天!”

车把式把脑袋摇的跟“嘣楞鼓”似的说道.又一大汉接过话头说道:

“那死鬼“赵老祝”,可把我们哥几个给折腾苦了,他家东西倒是不少,尽是点子破烂儿!”

李三一楞,“赵老祝”?“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哇!噢!想起来了,听姑姑说,我爹跟我师伯赵三多­干­义和团,他又名洛珠,字祝盛。人称‘赵老祝’,直隶威县沙柳寨人。莫非他们说得是他?他们这帮人原来是从那儿过来的?那这户家人是谁?他们与“赵老祝”是啥关系?不行,我得闹清楚了!” 李三想到这儿,一抬头见那个称“大哥”的彪形大汉又从院里走出来了,他走到那公子哥面前说道:

“老四,你还是在家盯着!老爷子说啦,晚上,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都来咱家商量事,让你我都陪桌喝酒.我现在先陪这哥儿几个上‘酒仙居’吃饭,回头卸完车让(车)把式们也去那喝酒,我们吃完饭就回来,你打发人去趟‘悦来客店’,先给这哥儿几个和车把式订三间客房,把车停后院,再把马喂上,拿包儿上等的好茶叶,让店老闆提前把茶沏好了,回来就喝.啊!?”

“那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如果晚上都来咱家商量事,那酒饭......” 公子哥儿问道.

“你就甭管了,我吃饭时会跟“酒仙居”那儿多订一桌,回头让他们给咱送家去!”那“大哥”说完,就跳到马车上走了.

李三一想,“我也别闲着,也找地儿吃饭去.”没走两步看一小酒铺,门前Сhā着个酒旗招子,上写三个大字两个小字,三个大字是“鸿门缘”;两个小字是“酒家”.李三觉得有意思:小“酒家”楞称什么“鸿门缘”? 分明是想讲“鸿门宴”,但又没那个胆量.啊!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缘”嘛? 哈!“鸿门缘”? 恐怕也结不成什么好缘! 李三想归想,挑开帘子探头往里一瞅,屋里清静没什么客人,只靠西头那张桌子有个老头在独自喝酒.李三抬腿进屋也往那张桌子凑乎,就坐在老头对面.ρi股刚一沾板凳就冲老头打了声招呼:

“您老喝酒哪?”

老头一抬头,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坐在对面,就老大的不高兴.心说,“这么多空桌都没人坐,偏偏坐这桌凑什么热闹?" 他心是这么想,但嘴里可没这么说,只是漫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小酒铺老闆见有人进来,便客气的问道:

“嗳!小伙子,吃点什么?”

李三看了眼那喝酒老头桌上的下酒菜,就只一碟水煮花生米,便回答道:

“您这儿小铺都有什么现成的下酒菜,除了这花生米以外再给我凑四个,另外,再来两壶酒,先喝着.饭?等会儿再说!行吗?”

“呵!小伙子,行啊!这就来了!”

老闆嘴里应着,便端来了两壶酒四小碟下酒菜.李三一看,有一碟小酥鱼,一碟猪头­肉­,一碟酱­鸡­肝,还有一碟酱鸭脖.李三抄起酒壶先往老头的酒杯里倒了一杯,老头一看忙着阻拦道:

“嗳,哎!呃!嗳哈哈哈哈!这,我这里有酒,呵!小伙子,行你那酒喝得了吗?”

(下接第一百七十二回“老油子”含沙­射­影 施巧计借刀杀人)

第一百七十二回“老油子”含沙­射­影 施巧计借刀杀人

第一百七十二回“老油子”含沙­射­影 施巧计借刀杀人

李三边给自己杯里斟酒,边与老头答讪道:

“我不会喝酒,只是有点儿累,想跟您学学喝酒,您收不收我这个徒弟呀?您老吃菜呀!这菜都是给您预备的!”

老头一听,“嗬!天上掉馅儿饼,竟有这等美事!” 立即脸上露出了笑容,忙高兴地说道:

“收,收!怎能不收呢?我们这地儿水好,水甜,不出别的,就专门出枣,出酒.光巨鹿县城里头,烧锅(酒作坊)还没二十家吗?咱这儿离衡水也近,方圆二三百里谁不知道,衡水老白乾那叫好喝!” 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大口肥都都的猪头­肉­送在嘴里.李三见此,将酒杯端起,然后冲老头一举,口中说道:

“那我先敬您一杯酒,愿您长命百岁!”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 客气声中两人交杯换盏喝了起来.李三趁机问道:

“敢问您老,您可是本地人吧?”

“嗬!好眼力,我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土地爷!巨鹿这两百家大户,我没有不清楚的.谁家娶媳­妇­谁家出殡,我没有不知道的.这方圆几十里,二三十个村子,男女老少没有不认识我刘凤隆的,绰号人称“老刘仔”,叫白了都叫我“老油子”.

那老头答道:

“嗬!好眼力,我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土地爷!巨鹿这两百家大户,我没有不清楚的.谁家娶媳­妇­谁家出殡,我没有不知道的.这方圆几十里,二三十个村子,男女老少没有不认识我刘凤隆的,绰号人称“老刘仔”,叫白了都叫我“老油子”.不信你问问他.”

老头用手指了指小酒铺老闆.李三借机又问道:

“刘大爷,刚才我在马路上看到那五辆大马车,东西装得满满的,停在‘悦来客店’斜对过那红漆大门前面,那一家是......”

“噢!你说他家?他原本不是我们这县城里的人,刚从姬家屯搬到这儿来没两年......哎!小后生,你问他­干­嘛!”

李三方才听那“大哥”对那“老四”说“晚上,县里的庞师爷和保安团的曾副官都来咱家商量事”,就想,县衙的人与保安团的人商量事,不在县衙,而是在他家里,其中肯定有猫腻.于是就对“老油子”说道:

“我刚才在大街上听人说,他家与官府的人有来往,还说他家做事是‘缺德带冒烟’,不知是真是假?”

“那还错得了?”“老油子”咧齿扒嘴地说.他顺手抄起酒杯一仰脖­干­了一个,就趁李三给他满酒的功夫,就又抄起筷子夹了一条小酥鱼,塞在嘴里大嚼起来.那嘴巴叽的声音,又响亮又有节奏.随后,他又端起酒杯说道:

“小伙子,你猜他家是­干­什么的?”

李三瞪着俩眼看着他的脸,没有吭声.他便自顾自的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闭眼睛一仰脖,将这杯酒倒进肚里以后,接着说道:

“他家是专门搞损­阴­害人起家的!在巨鹿县,范家五虎谁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更不是东西,跟官府勾勾搭搭,利用官府的势力发血泪财,都是他的坏主意!”

他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啪”地一下,碎成两半.李三赶快给他换了一只好杯,口中说道:

“没关系,算我的,算我的!” 顺便拿起酒壶又给他满上酒.然后好奇似的问道:

“ 听说这家伙有两下子,好像会点儿什么!”

“可不!他是光绪九年的武举,好家活啦!可就是有一宗,品行不端,“锅里吃锅里拉”,欺师灭祖!他本是梅花拳第七代掌门张如纯的二徒弟,与赵三多本是亲师兄弟,从小在一起光屁溜长大,学得一身好武艺.可那年,赵三多率义和团在巨鹿城南厦头寺参加景廷宾起义,被推举为主将去攻打威县。袁世凯派段祺瑞率重兵前来*,赵三多和他的副将李云龙突出重围,至巨鹿县姬家屯投奔师弟范炳纲,范炳纲这家伙甭提多狡猾了,他表面上看,是摆酒宴给赵三多和李云龙两个师兄弟接风,暗地里却偷偷地给官府里通风报信,让官府没费吹灰之力,趁他俩酒醉未醒,在睡梦中就被抓走了.完了事,他拿了官府两千两银子赏钱.唉!亏其赵三多和李云龙他俩死在了南宫县监狱里了.这不,你也看见了,那五辆马车拉得箱笼,都是抄得赵三多的家产,弄回来好与当官的平分!哼,缺了大德了!不知哪天,他非得让天打五雷劈了!”

说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灌下,将空酒杯往桌面上“啪”地一墩,抬手一看,嗬!又两半了.李三赶忙又给他换了一只酒杯,口中不由得笑道:

“您这手底下功夫还真不赖,您也是梅花拳的门人吧?”

“你还别说,当时我也是义和团的人,只是岁数大了点儿,当了三半月的伙头军(即伙夫),管五百多人吃饭,也是不简单呢!”

“老油子”得意的说.李三又与他说笑了会儿,便端着酒杯若无其事的问道:

“刘大爷,那范炳纲这家伙咋不老实在姬家屯呆着,跑到巨鹿县城里­干­啥?”

“­干­啥?他要没事能往城里跑?­干­坏事­干­得太多了呗!仇家三天两头找上门寻事.头两年,他那个二少爷睡着睡着觉让人拿刀子捅瞎了一只眼,闹个‘独眼龙’.没过多少日子,那五少爷让人给绑架走了半个月,拿五千两银子才把人赎回来.为此,他们全家卖房子卖地都跑到城里来了,在城里置了一所宅子,另开了俩三家买卖铺面,一家寿衣店,代卖些白布、香烛纸马;一家棺材铺;还开了一家杠房,替死人请和尚念经,连抬带埋全套.打今年起,他又要出什么‘妖厄子’.我看,巨鹿县有他在这儿,早晚非出大事不可!”

“老油子”喝着说着,说着喝着,起初舌头打了卷儿,再后来就醉在了桌子上.李三也不管他,只自己吃了饭,跟老闆算还了酒饭钱,便独自离开酒铺回店房睡觉去了.

李三二鼓时分来到范家大院的房上,见正房灯火通明,往来家人端酒上菜正忙得热闹,李三不敢轻动,只得趴在后檐上仔细偷听.就听见一个­操­北方口音的说道:

“活该那赵老四在监狱里呆了八年,最后还是一命呜乎了,否则那赵三多在沙柳寨­阴­魂不散,他徒众甚多,怕闹出事来不好收场.”

又听见一个­操­本地口音的接话茬说道:

“多亏庞师爷从中多走脑子,把那赵老四鼓捣的归了天,我早算计好了,除了游县长的那一份以外,我另有一份孝敬给您老,望您老笑纳!”

又听那个­操­北方口音的笑着说道:

“哈哈哈......多谢,多谢!说实在的,到是不用我亲自来费劲儿,我只是给他找顶‘乱党’的帽子给他戴上,下面那些弟兄自然有办法整治他.三天两头的给他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上夹板,好人也得折腾屁了!哈哈哈......”

李三在房上听的毛骨耸然,暗想,那赵老四该说的,是我那师伯赵三多的兄弟,在牢里蹲了八年,受尽了苦刑,到了,还是含冤而死,死后还叫这帮坏蛋抄家分没了家产.唉!看来这范炳纲不仅仅是武林叛徒那么简单,他勾结官府坏事做绝,我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但我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饶过他,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他正在寻思着,忽又听那个­操­本地口音的大声说道:

“喝酒,喝酒!宫团总,曾副官,这两天让你们受累了,要不是你们跟着保镖,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我这儿准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望乞笑纳!今天,我敬你们三位一杯,­干­!”

紧跟着就听见一个­操­着沙哑嗓音的人说道:

“范老兄,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嘛,谁跟谁呀? 今后,如果还有什么地方用的着咱弟兄的,尽管说话,我等愿效犬马之劳.来来来,­干­杯!”

李三心想:“保安团来了两位,肯定都是硬手,我今天报仇不是时候,得费点儿劲儿.嗳!我何不趁他们三位都在范家的当口,找个机会悄悄的将他们官府那三个人­干­掉,然后我一走人,看他范炳纲向官府怎么交待?弄好了让他们之间来个狗咬狗,可以借官府的刀来杀他范炳纲,甚至会让他断子绝孙、倾家荡产,这就叫做借刀杀人,也叫做一箭双雕.这仇报的,哼!胜于我亲手杀了他要高明十倍.对,就这么办!哈!明天我就可以消消停停的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啦!岂不美哉!”

李三忽又觉得这主意太“蔫损”,但转念又一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可不是我李三出手太过狠毒,是因为你范炳纲行事太缺德,你背信弃义把坏事做绝在前,我呢,甭管用啥法报父仇在后,这回就只好‘不毒不丈夫’了.”

想到此,李三就在房顶后檐上向下一弯腰,使个珍珠倒卷帘,在后窗户上用舌尖把窗纸舔个小洞,让右眼对准洞孔,左眼一闭,来个“木匠单吊线”,往屋里偷看.就见屋里正中,摆着个大八仙桌子,桌子四周坐着六个人喝酒,其中有两个人白天曾经见过,就是在大门口被人称为“大哥”和“四公子”的那两位,想必是范炳纲的两个儿子.另外四个人,一人坐在上首,见他穿着绸布坎肩,颌下留着稀稀落落几根山羊胡子,眯缝着一双小眼,­操­着北方口音,约有六十多岁年纪,坐在那儿摇头晃脑,李三断定,他定是那个在县衙里当差的庞师爷.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穿着黄绿­色­土布军装,敞胸露怀,那胖子说话的声音特别沙啞,李三断定他必是保安团的宫团总,另一个无疑就是他的贴身曾副官.主位上坐着一个老者,中等身材,方脸大眼白净面皮,留着半截落茬的假洋鬼子头,颌下三绺墨髯,说话满口当地口音.李三想:“难道他就是我杀父的仇人范炳纲不成?这人怎么长得那么漂亮,满脸的正气,满身的威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看来,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一点都不假,就连‘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坏透顶了’的范炳纲,都长成正人君子的模样,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下接第一百七十三回 鸿门缘再次探况 范炳纲吐血饰装)

第一百七十三回 鸿门缘再次探况 范炳纲吐血饰装

第一百七十三回 鸿门缘再次探况 范炳纲吐血饰装

李三在房上,顺着话音和他们每个人的不同打扮,慢慢地分辩出来屋内的六个人都是谁了,自己觉得基本上都能将他们对号无误,便腰中用力、丹田提气,就把自己的上身轻轻地卷上房顶,在房顶上静静地闭目用功,想着一会儿怎么来对付他们.忽听下面屋内传来一阵酒席散去的寒喧话音,和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便看到那庞师爷、宫团总等三人在范家两个少爷的陪伴下走出正房,正打着灯笼分别向东西厢房走去.李三看在眼里,却安静地趴在房上并无动作,专等他三人各进各屋睡下之后,再行­干­那计划好了的“大事”.

一会儿,见范家大少爷和四少爷分别从东西厢房走出,各自回房睡觉.东西厢房屋内的灯也随之熄灭.李三摸了摸腰中的“泪光寒”,仰起头,冲着无边无际的星空,眼中闪着泪花自言自语的说:

“爹,师伯,孩儿终于可以为您报仇了!您的在天之灵有知,就保佑孩儿马到成功吧!”

李三轻如灵猫,从房上下来,窜至东厢房,见门虚掩着,侧耳细听,房里传出一粗一细两种酣声.他蹑足潜入房中,睁开一双夜眼仔细瞧看,见炕上头朝外一顺儿睡着两人,正是宫团总与曾副官.李三轻走上前,用“泪光寒”只两抹,没费劲儿就割断了二人的气嗓管.顺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包钱,退出屋外,还将房门虚掩上.又只一蹿,进到西厢房,同样取了庞师爷的­性­命.并在他脱下的衣服堆里,翻出范炳纲送他的那个钱包,带好在身上.随之,用他的衣裤将“泪光寒”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轻出房门并将房门再虚掩上.这时,院内仍异常安静.李三蹲在地上,轻出一口长气,三蹦两窜飞身上墙,又三蹦两窜飞身回到自己睡觉的客房落下,在黑暗中将随身所带的钱和夜行的衣物收拾利索,藏在高处隐蔽的地方收好,方才进屋*上炕睡下.

一觉醒来,太阳已晒ρi股,李三赶快穿好裤子下地,拿盆打水洗脸.只听外面马路上人声鼎沸,忙问刚回进店里的小二:

“外面出了什么事,那么热闹?”

店小二挤眉弄眼的说道:

“斜对过那家出了人命案子,来了许多警察和保安团的,将斜对过那家四下里围了个铁桶一般.前后门都让人拿枪把着,听说县太爷都来了.现在,站在马路上围观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呼嚷呼嚷的,赶都赶不走!咳!这人们哪,有八辈子没看过热闹了,嗳!说什么的都有,纯粹瞎起哄.”

李三听后,心里痒得都长了毛,把脸一猛子扎在脸盆里,就像猫洗脸,不等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就到屋里把褂子披上,再把脚下的鞋脱下,趿拉着,踢里蹋喇地往外就跑.走到大街上以后抬头观瞧,见保安团的正从院里往外抬死人,俩人抬一位,死人身上盖个白布单子,看不清谁对谁.门口台阶下面,停着两辆平板马车,一会儿功夫就将三个死人抬上车,由几个扛枪警察押着,向东关驶去.

李三看卖枣子的小贩,往他这边挤了过来,张嘴冲他吆喝道:

“甜脆枣买嘞,自家烤的嗳!又脆又甜嗳,一个大(仔儿)两串儿!买几串儿?”

李三没言语,从褂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大仔儿给他,然后冲他一伸脖子.小贩笑了笑,说道:

“多给你一串儿吧!”

随手往李三脖子上套了三串儿.李三也乐了,刚要揪下一个脆枣尝尝,忽见又一小贩挎着柳篮筐也挤了过来,口中唱道:

“快来买,快来尝来呗!又大又甜的地梨儿呀!还有老乌菱!小后生,不买点儿尝尝?”

李三往他筐里一看,筐里黑漆漆的满是地梨儿和老乌菱,上面还扣着个磁碗.便笑笑无奈地说道:

“我没家活儿盛,哈哈哈!怎么买?”

“咳!这还不好办?把你衣服穿上,在用衣裳兜着,不就行了?”

李三一听也对,马上穿好褂子,把对襟的疙瘩袢扣上,然后也给了小贩一个大仔儿.那小贩用碗满满蒯了两碗老乌菱、一碗黑地梨儿给他倒在褂子里,李三只好用两手抓住衣角接住兜着.这时,见从县衙方向又飞来两架平板马车,停在门外,从马车上跳下两个马弁装扮的人,径直走进院子.不一会儿,有一队保安团从院门口走出来,两人一对由里往外搭箱笼,都摞放在马车上.待那马车装得满时 ,车把式即用绳索拢住箱笼后,也赶着车向东驶去.

不一会儿,院内传出一片乱糟糟的女人哭喊声和粗野的叫骂喝止声.随着声音,有一队被捆绑的男人,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走了出来,个个哭丧着脸低着个头,象是给死人出殡.只有走在最前面的范炳纲,昂着头,蓬头垢面,两眼发直,脸上毫无表情,脚底下却跌跌撞撞.

李三看见心中暗想:“范炳纲啊,范炳纲!你也有今天?活该!谁叫你好人不当,当歹人?哈!今天我该吃捞面,庆祝庆祝了!” 边想边啃着黑地梨儿.

忽然,只见那范炳纲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左右的警察赶快过来搀扶察看,良久,一警察向带队长官行礼报告说:

“报告长官,范炳纲大口吐血,已失去知觉,目前处于危险之中,并无好转迹象,请指示!”

那长官听后,扭转身见县长正好由院里走出来,随即向县长敬礼报告.那县长站在台阶上摆了摆手,向众人吩咐道:

“算啦!把范炳纲放了,其余的人全带走,押起来审问!警察局和保安团全撤了吧!走!”

那县长说完竟带着马弁先自走了,其他的警察和保安团的人也呼啦啦散去,门口只剩下范炳纲躺卧在地上,嘴里兀自在吐着血沫子.焉地,从院子里跳出一个年轻女子,领着两个年长的婆子,将范炳纲扶起背进门去.李三见那女子的举动轻盈利落,似有武功在身,觉得诧异,便随口打问周围观众那女子是何人,有识得的说是范炳纲的独生女儿秋水.李三不敢多问,就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店去了.

李三回到店房,将兜着的老乌菱和地梨儿放到盆里洗了来吃,不知怎地,脑子里总是时隐时现地闪现着那女子,在跳出她家大门前那一霎时的身影.凭直觉,这身影的背后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难道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新的­阴­谋?”李三再也没心思吃那个老乌菱了,他感到“大戏”绝没有收场,便一头躺倒在炕上,抱着脑袋认真思考起来.他从昨天初夜上房开始想,一直到杀完了那三个人回到店客房睡下为止,一幕接着一幕的仔细搜索着,自己在行动上可能出现的漏洞.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做得完美无缺,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当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那就是说,老范家今后就是再有什么­阴­谋的话,那也与我没有关系.既然与我无关,我还担什么心?不如好好睡一大觉,休息够了早早走人,来个神不知、鬼不觉,何其妙也!” 李三想到此,正想睡觉,忽听肚子内直叫唤:“我要吃捞面!”,李三乐了,拍拍肚子说道:

“别担心,今日有钱,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说着,从炕上起来下地,出门而去.

李三到得街上,又来到了昨天吃饭的那个“鸿门缘酒家”门口,心想,“吃捞面在哪儿吃不成?何必远去,就还在这儿吧!”刚要打帘子进屋,就见“老油子”还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望着他笑,口中说道:

“吃捞面不影响喝酒,少喝两盅既是庆祝也是放松!来来来,来!小伙子请坐这儿,我还没谢你昨日的酒呢?哈哈哈......!”

李三见他比昨日热情多了,也就顺他的意还在原来的座位上坐下,口中更客气的说道:

“您老是常客呢,怎好意思让您道谢!怎么?今日刚来么?还没要酒?老闆!先上两壶酒,四碟下酒菜,还照昨日那规矩上!”

“嗳!先等等!我说小伙子,昨天你是‘­鸡­鸭鱼­肉­’四个菜,今个再加一个‘四喜丸子’怎么样?”

“好,就听您的!不过,那‘四喜丸子’是”

“‘四喜丸子’是饭菜对吧?一会儿咱们喝完酒仍还是吃捞面不变,现在,咱就用这饭菜下酒,为的是图个吉利!你看这么安排有多好!”

“老油子”边说边擦着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李三虽然听着他话中似乎有话,可故意的就是不接他的下茬儿.但是,心中越寻思他说话的内容,越觉得自己的后脊梁骨上冒凉气.他突然感觉到,面前这位名叫刘凤隆的“老油子”,并非等闲之辈.因为,他刚才回忆到昨天在这儿喝酒聊天时,他跟自己所讲的话,表面上看起来是无意中的瞎聊,实际上他是借聊天之机,则有意识地在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况.当情况讲得差不多时,他怎么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呢?很明显,他是装醉!但有一层,这个人绝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那我可能早就不在这里了.噢!他说过他参加过义和团,而且是管五百人吃饭的......啊!是个不算小的头目了,那也是与我父共过事的老前辈了,那我必须要对这位老前辈尊敬有加,说什么也得尽点儿孝心!想到这儿,嘴里赶快应承道:

“好,好!您老怎么那么懂我的心思.嗳,老闆!给我们再上个‘四喜丸子’下酒,一会儿我们吃捞面,您这儿都是什么卤?”

“什么卤都有!北平人爱吃炸酱捞面,天津人爱吃三鲜打卤面,咱直隶乡下人天热爱吃芝蔴酱面,有的专爱吃那个椒油素卤面,您吃什么卤的面?”

老闆边擦桌子边像数来宝似的报着面名.李三乐了,说道:

“这些我全爱吃!”

“那就全来点儿?” 老闆像似商量地问.

“好吧!”

李三应道.老闆去准备酒菜刚离开桌儿,“老油子”便向李三随便问道:

“小伙子,我麻烦你两次了,都不知你怎么称呼,多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认识认识?”

“哦!我叫李三,沧州人......”

李三不敢说出蓟县和昌平的地名.正在此时,就见门帘一掀走进两个人来,来人进屋后先打量了一下李三,李三一看见过,原来是上午在范家门口卖脆枣和卖老乌菱的那两个小贩.那两人将手里拿的东西往靠门边那桌上一放,就顺便坐在门口了.老闆从里间屋出来将两壶酒四碟菜放在李三桌上后,就去招呼那刚进门的两个顾客去了.“老油子”又接茬问李三说:

“李三小兄弟,您是沧州哪儿个村的?我看看我曾去过没有?有没有认识的人!”

(下接第一百七十四回 刘五叔心细认侄 偃淄李吐说实情)

第一百七十四回 刘五叔心细认侄 偃淄李吐说实情

第一百七十四回 刘五叔心细认侄 偃淄李吐说实情

李三一听,费寻思了.心想:“这家伙怎么跟衙门过堂似的,尽往死里问?我要是说瞎话吧,又怕编不严实,当场就露馅儿;我要是照实话说呢?就怕他......算了,豁出去了!我就照实说,到底看看他要­干­什么?” 于是便回答道:

“我家住在偃淄岗,怎么样,有没有去过?”

“哈,太去过了,我向你打听俩人你认识不认识?”

“谁?”

“一个姓郑,叫郑紫琼;一个姓徐,叫徐二旦.你可认得?”

“那是我的两个姑姑!”李三答道.“老油子”忽地站起,用两手抱住李三的肩膀,瞪大眼睛说:

“那你就是李云龙的儿子李三了?!”

李三大吃一惊,嘴张得老大,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似乎要从胸膛里蹦了出来.半天,只从口中蹦出两个字:

“您是”

“我是你五叔刘呈祥啊!”

“老油子”激动得两臂直抖.突然,里间屋的门帘“呼”地一撩飞了起来,一个中年美女飒爽英姿地站在门的当中,她那高高的Ru房隆起,粉红­色­的脸颊衬着那黑黑的两只大眼,在闪着晶莹的泪花,她凝视着李三.李三被这个突然的变故给完全搞懵了.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

“五叔?刘呈祥?”

“哈哈哈哈......骆宏、鲍安二位兄弟,上门板歇业,把门从外面锁上!黑娘,来!快来见你的侄儿子李三!”

随着“老油子”的话音,坐在门口的那两位小贩闷声闷气的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走出门去.可那美女却走近李三身边轻声说道:

“你姑没跟你提起过我和你五叔?你认认我是谁?认不出来吧!傻侄子,我就是当初红灯照的大师姐,黄莲圣母啊!”

“噢!” 李三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听我姑姑老念叨您,说您是半仙之体,她们可崇拜你了!”

林黑娘笑了笑,心道:“他说得倒没错,原本是南海普陀山的仙家,加上这‘臭皮囊’,可不就是半仙之体了!”遂道:

“什么半仙之体?长女人的志气罢了!这一套当初没糊弄的了洋人,特别是你两个姑姑,对这场戏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哎!你姑可好?”

“好是好,就是对义和团红灯照那段事,心存老大不甘,每每想到此,总是要发半天呆,或掉几滴眼泪.”

李三于是把天津陷落,郑紫琼侥幸逃出天津,在紫霞观没有等到黄莲圣母,后出家带发修行当了道姑,取道号紫云道姑.徐二旦慌乱中逃到到白衣庵落发出家当了尼姑,后妙真老尼圆寂,众尼便推徐二旦为庵中主持,自命法号为玉面禅尼.两年后,事件逐渐平息,玉面禅尼徐二旦便以游方化缘为名,回到沧州老家,在偃淄岗东的日照庵里与紫云道姑郑紫琼相见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说得大家又喜又忧,感叹不已.

这时,骆宏、鲍安二人已上完门板后回到屋里,重新调整桌凳,把四张桌子合并在一起,然后帮老闆上菜上酒,忙里忙外.待酒菜上齐,六个人围着桌子随便坐下,那老闆抢过酒壶为大家将酒满上,而后轮番把盏,互相敬了几杯酒.席上有说有笑,刘呈祥也把小贩骆宏、鲍安和“鸿门缘酒家”的“老闆”于万,介绍给李三相互认识.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小贩或老闆,都是刘呈祥和林黑娘手下的弟兄,为了打探范家的情况而乔装改扮成这样的,连这“鸿门缘酒家”都是刘呈祥在一年前埋下的眼线.李三手端一杯酒冲着刘呈祥说道:

“侄儿有一事不明,需您赐教.您说您是我的五叔,侄儿不知这是从哪儿论起,其中也许有个什么道理或源故,愿闻其详!”

“噢!你年纪尚幼,又从未听人谈起过,也怨不得你.不要紧,下面我一提梅花拳和义和团的根根叶叶,你就会明白个*不离十了.”

刘呈祥说着,也把酒杯端起,与李三的酒杯轻轻一碰,俩人同时喝下.后,刘呈祥又接着说道:

“梅花拳第六代掌门人,我的老恩师张如纯,他的亲传弟子共有五人:老大赵三多,字祝盛,又名洛珠,人家都管他叫‘赵老祝’,跟我是同乡,威县沙柳寨人;老二就是杀你父亲和师伯的仇人,狼心狗肺的范炳纲,他从小就长得人模狗样的,因此,人送他个外号叫‘美君子’,现在可到好,人人都叫他‘伪君子’了! 老三是你父李云龙,因自小为人义气,所以外号人称‘小叔宝’,山东平邑后马庄人,后迁往北直隶蓟县,什么东龙虎峪? 老四就是我师父张如纯的亲儿子张树平,人们都叫他‘老四’,叫顺了口,因此,这‘老四’是至死也变不了的了;老五那就是我刘凤龙,字呈祥,在义和团时,我才刚刚十九岁,所以大家尊称我为‘刘十九’,这几年我押着刘凤龙的谐韵,改叫刘凤隆,他们都说我是‘老油子’,哈哈!‘老油子’就‘老油子’,后来‘老油子’这个‘美称’就慢慢的给他们大家伙儿叫响了,人们差点儿就为此把我的真名实姓给忘­干­净了!哈哈!李三,我的好侄子,你说我这个‘五叔’当得当不得?”

“五叔,那您今年有多大岁数?”

李三还是不解的问.

“哈!你算算啊,我在义和团进天津时,才刚十九岁,从那时起,已经又过了十二年了,今年按说我整三十一岁了.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刘呈祥郑重其事的算计说.李三似乎也非常认真地说道:

“五叔,不是不对!我总是觉着,您已是老得不成样子了,胡子拉茬的,约脉着您有六七十岁年纪了!”

屋里所有的人听罢,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林黑娘也笑得流出了眼泪.李三见状,翻着两只疑惑的大眼,也随着大伙傻笑了起来.刘呈祥一看,“­干­脆去掉伪装算了!”一把就把腮下的假胡须扯了下来.说来也怪,那假胡须被撕扯了下来以后,人立马就觉得年轻了四五十岁.李三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明白过来.

“哦!这不跟唱戏的一样了?拿来给我看看!”

李三好奇的瞪着大眼,从刘呈祥手里接过假胡须左看右看,放在嘴边比划着,并站起弯下腰,嘴里学着老人的咳嗽声,也活脱脱像个小老头儿,逗得大伙笑个不停.他把假胡须还给刘呈祥后,又重新坐在板凳上,随即神秘兮兮地向刘呈祥问道:

“五叔,我问您,您怎么就看出我是李云龙的儿子李三的呢?”

刘呈祥也神秘兮兮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脑门上面挂着个幌子,写着‘李云龙的儿子李三’的原故,哈哈哈!......”

李三听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引得大家又发出一片欢笑声.刘呈祥不等笑声落尽,便正经八摆地说道:

“爷们儿,我是谁?我是‘老油子’!我自打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可疑!尽管你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可, 第一,你主动请我酒喝,那你肯定对我必有所求!当时我还挺奇怪,‘豁!天上掉馅饼,真有美事?’咳!真没叫我猜错!果不其然你向我打听情况. 第二,你向我直接打听范炳纲的情况.这一点对我来说最为敏感,我内心立刻就警觉起来.爷们儿,在巨鹿县城这儿,凡打听范家情况的,十之*是寻仇来的.像你这么大点儿年岁要报仇的,十之*都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寻的全是杀父之仇.据我所知,范炳纲一生欠下的血债里面,最大的两笔,就是出卖他亲师兄弟赵三多和李云龙. 第三,在咱俩喝酒过程中,我故意墩碎两个酒杯,对不对?哈!那是我试试你究竟有多大耐心.你说:‘算我的,算我的’.嗬!我一看,‘行’!这小子有本事,一定有点儿来头儿! 第四,今早一起炕,没承想就发现范家出事了,我命骆宏和鲍安去打听一下,果然你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甭问,肯定是你­干­的!对也不对?你说!”

李三见刘呈祥说的头头是道,从内心里十分钦佩.可也对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的不满和非常的不安,满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没逃过人家的眼睛,让人家猜个正着.这就是遇到了自家人,如果遇到了范炳纲那样的,肯定会提前做好了准备,撒下大网或埋下绳套,就等我来钻,那我不是白白地给人家送死吗?还怎么能报得了这杀父大仇?岂不是耽误事?想到这里,方感到这刘五叔非同小可,确实有真本事,有真才实学.就拿刚才表演的这门化装术来说吧,惟妙惟肖,跟真的一模一样,就是在跟前仔细瞅也不会穿帮,要好好向他学习,将来用得着.

大家一边听刘呈祥讲他与李三的故事,一边喝酒,推杯换盏好不快意.李三见刘五叔问他昨夜的事,就不再隐瞒,把昨夜自己在房上看到范炳纲等六个人喝酒,听庞师爷与保安团的宫团总在席中对话讲得什么,以及自己临时设计的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计和如何刺杀的庞师爷、宫团总、曾副官三人的经过,从前到后讲说一遍.众人听了,都长出一口气,俱都说李三亏了昨夜没有对范炳纲下手,否则,搜寻祖传圣宝的事就不好办了.大家都这么一说,李三不知他们大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把李三给闹糊涂了,李三忙向刘五叔打问其中的源故.

(下接第一百七十五回 初谋划透析伪君 为得宝细论书剑)

第一百七十五回 初谋划透析伪君 为得宝细论书剑

第一百七十五回 初谋划透析伪君 为得宝细论书剑

刘呈祥便把山东梅花拳起事,以至演化成义和团起义,自己与林黑娘,这几年东奔西跑、闯荡江湖所受的挫折、遭遇以及失败,从头至尾地给李三粗略地讲说了一遍.另外,又把最近对范炳纲的估计和推测,也进行了简要的交代.

原来,范炳纲避祸迁进城里之后,对外的防范就略有放松.刘呈祥就派人在范炳纲家的斜对过,秘密开了这个“鸿门缘”酒家,为的是不断的收集范炳纲的动态情报.这一天刘呈祥忽然接报称,范炳纲派了五辆大马车由保安团押着去了威县沙家寨.刘呈祥觉着蹊跷,因为那里是大师兄赵三多的家和自己的家,且大师兄已被他害死十多年了,那么他们上那儿去究竟是为了啥呢? 刘呈祥突然想到:“现赵三多师兄和其弟赵四多都已仙世,那范炳纲会不会是对那‘书和剑’早就有预谋?今预谋是不是已经成功了?他们去沙家寨是不是就是奔那‘书和剑’而去呢?”刘呈祥想到此,便觉得事不宜迟,得赶快动身.便与林黑娘、骆宏和鲍安快马加鞭赶到巨鹿县城里,遂进一步打探情况.经调查发现,赵四多在狱中时,那庞师爷曾多次严刑拷问他与赵三多藏匿“书和剑”的事情.这种严刑拷问竟长达八年之久.通过赵四多的死及范炳纲的突然出动, 刘呈祥认为,范炳纲已掌握了赵家藏匿“书和剑”的地点,并已经将那“书和剑”在沙家寨起获成功,现已拿到手中.问题是,要想把那梅花拳的祖传圣宝,再从他手中夺回来,却谈何容易?目前最大的难题是,苦­干­无法知道范炳纲现在他把那“书和剑”放到了哪里?是藏匿在他的家里,还是埋藏在什么地方? 所以,大家都担心地说,“亏了李三昨夜没有对范炳纲下手,否则,搜寻祖传圣宝的事就不好办了.”

刘呈祥这一讲,真让李三大开眼界,并大长了见识.他万没有想到,杀掉范炳纲报父仇这件在自己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事情,竟然会涉及到那夺回梅花拳祖传圣宝的这件大事上来!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梅花拳武术门派,在洋鬼子大摇大摆的欺负中国人的关键时刻,竟然果敢的站出来,演绎出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义和拳运动!他感慨万千,他的父亲就是在这场义和拳运动中慷慨就义的,毫无疑问他是好样的,是英雄.他的大师伯、五师叔、林黑娘、二叔、两个姑姑和两个姑父等等这些普普通通的亲人们,也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他此时此刻,实在是因他们而自豪;他此时此刻方亲身体验到,为什么两位姑姑一谈起“红灯照"的事情就会激动不已;他也真正明白了他的­奶­­奶­和母亲,为什么当时肯忍痛将他这个七岁的孩子,送去沧州习练武艺;他是那么深刻的感觉到,她们都是那么样的伟岸和高大,他爱他(她)们!但他也有许多闹不明白的地方.他似乎感觉到,这世上还有好多好多问题,让他更加地迷惘,使他大惑不解.比如:

“那堂堂的大清国,怎么能容让洋人随便欺负?人家洋人国家,能有八国联军团结起来打咱们,咱们怎么不能将他们的国家全都灭了?再说,那穷凶极恶的满州八旗军队,平常见老百姓那么有能耐,那么不可一世,怎么一遇到八国联军就草­鸡­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府,平时欺压起老百姓来,本事也是大了去了,可一见到洋人,就吓得尿裤子? 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呐?像这种不讲诚信,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官府,你义和团拿着你自家的­性­命去帮他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犯傻吗?”

“李三贤侄!”刘呈祥打断了李三激昂的思绪,使李三如梦初醒,他敬佩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五叔,见五叔笑着冲他说道:

“现在看来,这藏匿梅花拳圣宝(‘书和剑’)的地点只有范炳纲才能知道,这就是方才大家为什么担心地说‘亏了你昨夜没有对范炳纲下手,否则,搜寻祖传圣宝的事就不好办了’的根源所在了.”

“噢!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

李三挠了挠后脑勺,苦笑着说.林黑娘听了刘呈祥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她毫不犹豫地说:

“我们从现在起,要统一行动,在没有摸到藏匿梅花拳圣宝的确切地点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五叔,林黑娘!” 李三急不可待地叫道.“如果你们还瞧得起我李三的话,就把探明藏匿梅花拳圣宝地点的事,交给我吧,我去过一次,进出的道路我全熟.上次我没有抹了范炳纲的脖子,也是他命不该绝,不然嗳,五叔!我想起一见事来!”

“什么事?”

“我在家时,郑姑姑对我说,有一对匕首叫‘泪光寒’,是‘红灯照’首领‘黄莲圣母’林黑娘为纪念她死去的父亲而随身所佩。天津城破那天,林黑娘为行动方便,将这对匕首暂交于她保管,相约在半个月后于城南紫霞观见面交还.现这‘泪光寒’正好被我带来这里,我正可替姑姑将这对匕首奉还物归原主!”

刘呈祥一听喜形于­色­,张口笑道:

“哈!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昨日黑娘还跟我念叨呢!我答应黑娘了,说天涯海角我帮她把这对匕首找回来,等找到了,就算我给她的聘礼!哈哈哈......”

说得骆宏、鲍安和“鸿门缘酒家”的“老闆”于万都开心地大笑起来,倒把林黑娘笑得不好意思了.李三看这境况,心里也明白了*分,只是碍于与五叔、林黑娘等差着辈份,不好意思当场说笑.但她却有些坐不住了,便赶忙补充说道:

“可我没带在身上啊!要不,我马上回店房将它取来!”

刘呈祥连忙站起身,用手扶着李三的肩膀说道:

“不用急,不用急,不忙在一时!说实际的吧,你黑姑迟早是你五叔的人了,到时候林黑娘就改为林黑婶儿了,你就是你五叔和五婶的大媒人!哈哈哈......”

林黑娘马上使劲儿斜了刘呈祥一眼责备道:

“你又没正经的了是吧?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李三看得出来,林黑娘心里,现在正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幸福;再看刘呈祥那大大咧咧的样子,正在用他表面上的满不在乎,来掩饰他对林黑娘的喜爱和难以掩盖的喜悦.他忙岔开话头说道:

“五叔,要不今晚上我就行动?”

“那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喂!骆宏、鲍安,你们二位有什么要说的?”

刘呈祥若有所思地说. 骆宏好像肚子里早就憋着一箩话一样,等刘呈祥问话刚一落音,马上就跟放鞭炮一样,“嘡嘡嘡"地吐了出来:

“我总觉着事情不那么简单,那范炳纲当着大家伙的面大口吐血,我看这里面有假!弄不好他又是在搞什么弯儿弯儿绕!那梅花拳圣宝他掂记它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自从那赵三多一死他就冲它下手了.到如今已有十年了,你想想,那些东西一旦到得他手里,他还能让你找得着?我看难哪!”

鲍安也说: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那范炳纲是秀才出身,还是光绪九年的武举,文武双全,能那么好算计?咱们不也是吃了他两回大亏了?说实在话,一般不是硬硬巴巴的人恐怕弄不了他!”

刘呈祥见骆宏、鲍安都表示了看法,扭回头问林黑娘道:

“您呢?也说说!”

林黑娘见问,就先沉默了一回儿,用手拢了拢头发说道:

“他们俩说得都对,我也有同感,加点儿小心没大错!但我看范炳纲的情势,与以前相比已大不相同了,特别是李三贤侄昨天­干­了那么一档子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范炳纲也被这一杠子打得有点懵,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一下,使官府对他产生了不信任,压力不轻,压得他有点儿晕,有点儿不知所措.他下一步可能是孤注一掷,也可能是狗急跳墙,不仅是咱们,他逮着谁算谁,无论是谁,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是想,先用他逮住的那个人,把自己的罪名开脱出来,也因此能够把他的家人换回来,然后,再弄清跟他过不去的到底是谁?因而,他下一步要逮个人,哪怕是逮个垫背的,是志在必得.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隐蔽,一定要谨慎,慎之又慎,尽一切可能避免与他正面交锋,绝不能让他逮着.”

“嗯,有道理!”刘呈祥赞道:

“范炳纲这次是孤注一掷也罢,是狗急跳墙也好,有可能他为了洗清自己的罪责,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拿梅花拳圣宝做局,下套!好在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要利用好这一点,将计就计,既不上他的当,又要借机把藏匿梅花拳圣宝的地点搞清楚.黑娘说得对,尽一切可能要避免与他正面交锋.论武艺,据我所知,我们师兄弟里面他最怕三师兄,就是李三他爹,那是他的克星,除此以外,也包括我在内,全都白给!李三贤侄,你听明白了?”

“噢!五叔,我听明白了!”李三显得很乖,朗朗地答道.

几个人又喝了几杯,吃过捞面便散席各自离去.李三也告辞了刘呈祥和林黑娘,回转店房歇息.

(下接第一百七十六回 出意料轻敌受辱 范武举使巧激将)

第一百七十六回 出意料轻敌受辱 范武举使巧激将

第一百七十六回 出意料轻敌受辱 范武举使巧激将

当夜,天交三鼓,李三换上青­色­衣裤,带上“泪光寒”和飞抓百链索,捆扎利索,飞身上房,来到范炳纲的院内,瞧正房屋内灯光明亮,便寻到正房屋顶,从后窗捅个洞往里一瞧,见范炳纲卧病在床,床前有一女子在旁伺候着,端药端水,正是那在大门外见过的范秋水.只听床上那范炳纲气喘嘘嘘的说道:

“乖女儿,多亏你端屎端尿的伺候为父!天这么晚了,你也累了,该回房歇息去吧!”

只听那范秋水“唉”了一声道:

“女儿心里有事放心不下,睡不着觉!”

就又听那范炳纲咳嗽得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的问道:

“有甚事让你这么不放心?说来我听!”

听那范秋水边用手敲打范炳纲的后背,边说道:

“爹,我估计那贼人是为了咱家那宝物而来,我担心咱那宝物藏得不密,叫贼人偷去,岂不前功尽弃?”

李三在房上一听心里一惊,道声“有门儿”,便把两只耳朵伸得老长,继续仔细听那下面说话.就听范炳纲又咳嗽了一通说道:

“孩儿不必担心,我把那宝物藏在东厢房屋顶下的房墚之上了,没人能想的到它会藏在那个地方,孩儿尽管放心地去睡好了.”

“嗳!女儿这就去睡,爹爹保重!”

李三又听得有人出门关门的声音,便抬头看那范秋水从这屋里出来,打着灯笼向后院走去.看她走得远了,心中暗喜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便三步两步奔到东厢房的屋顶之上,蹲下身来正要下房,忽听屋内传出轻轻地说话声音.李三心里吃了一惊,便趴下身子仔细偷听.就听一个男人说道:

“怎么还没动静?别是不来了吧!”

又听另个声音说道:

“别着急,慢慢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迟早会来的!”

李三暗道:噢!原来是范炳纲这小子设的“守株待兔”之计!让我高高兴兴往里头钻.怪不得那鲍安说他文武双全,一般不是硬硬巴巴的人恐怕弄不了他!哼!我是谁?我也不是好惹的!你瞧我到前院去先给他放把火,也来个“调虎离山”,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脓水?看你们这帮埋伏兵,扪在屋里撤不撤出来?我呀,先戳穿了你使的这招“鬼花活”,然后再叫你“丢了夫人又折兵”!想到这里,李三转身三跳两蹦就到了前面院子,见四下没人却有个柴棚,马上下去到里面把火引着,而后,又飞一般回到东厢房的屋顶上猫着.就见前院的火越烧越大,不会儿功夫就烧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忽然锣声四起,有几个人跑到前院大喊救火,一时人声鼎沸.李三看着看着,突然下面屋子的门一开,跑出四个人来,手里都提着弯刀,也跑去前院救火.李三趁乱马上下到屋里又蹿到墚上,见墚侧旮旯藏有一红布包袱,便不由分说伸手提挎在肩上,得手后就顺势蹿上后窗户纵身上房,李三在房上刚要离去,忽听一人站在此屋门前跳着脚地高喊:

“不要去救火!唉!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唉,真笨!”

李三忙伏下身看时,见屋下跳着脚喊的人,正是那范炳纲,他手拿一把锯齿狼牙大环刀,雄纠纠地与闻讯赶来的范秋水,声嘶力竭地嚷叫,哪里还像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又见他急猫虎脸的嚷道:

“不信?不信咱就进屋去看看,那红布包袱在,还是不在?”

说完就领着范秋水进屋里查看结果去了.李三也不管他,趁他进屋的功夫.飞身直奔店房而去.

回到店房内,李三合衣而卧,内心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两只眼睛就像有根棍儿撑着,眼皮怎么着也闭拢不上,脑子里却空空的毫无困意.他想:“都说范炳纲是只老狐狸,文武双全,难斗的很,可难斗是难斗,得分是谁?他虽然狡猾,还跟我使了个‘鬼花活’,没承想,却让我毫不费劲儿的就把他的诡计给识破了!哈!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我李三,刚一出马,就马到成功.看来根本用不着打探什么梅花圣宝的下落,我是手到擒来......”李三想到这儿,翻身起来下地,把那红布包袱找了出来,他要先一步参观参观这神奇的梅花圣宝,长长自己的见识.他得意洋洋的轻轻地将包袱皮解开,突然,他愣住了,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幕,使他半天也缓不过出神儿来.

原来,他听五叔讲,那梅花拳的祖传圣宝是三册书和一把剑,书乃《梅花三清秘笈》.一曰<梅花拳根源经>,二是<梅花拳传承谱>,三为<梅拳圣地邹氏家谱>;那一把剑是欧冶子所铸“世阙”,也叫“生辉”,乃世之异宝.可现在红布包袱皮里裹着的,只有一只用泥塑就的老乌龟和一封书信.李三拿过那信一看,鼻子差点儿给气歪了.上写:

“要多蠢有多蠢,要多笨有多笨的老乌龟先生:如果你还没有让我把你抓到而侥幸逃脱的话,算你走运.我诚心诚意地欢迎你再来,凭你愚蠢的大脑和不敢露面的武功,我敢断言,本人要擒获你如同探囊取物,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然后,我再将你大卸八块,剥皮抽筋,吃汝­肉­,喝汝血,还用热锅煮汤喝,喝了你之后,我再把你尿出来,尿到我家粪坑里,让你遗臭万年,永世不得超生.只有这样,方能消得我心头之恨!”最后落款是,“武举人范炳纲拜上缩头乌龟先生”.

李三看完这封书信后,气得要把那泥塑的乌龟举起摔碎,可当把手举至最高处时,忽又觉得不妥,有点儿象上了人家的当,又被人所使的感觉.他就又慢慢地将手放了下来,张开五指平端在眼前,用眼仔细地打量那个泥塑老乌龟.他发现,那老乌龟原来是张着嘴的,好像是在说,“你真蠢,你真笨,你真傻,你真......”

李三马上自问自答起来:“李三哪李三,你是像他说的那么蠢,那么笨,那么傻吗?”“不是,肯定不是!”,“那他为什么非要说你是‘要多蠢有多蠢,要多笨有多笨的老乌龟先生’呢?”“噢!他说他‘诚心诚意地欢迎你再来’,如果不来就是‘缩头乌龟先生’!”“他为什么要欢迎我再来呢?我要是不吃他激将法那一套,就是不去他家了呢?他会怎样?我会怎样?不行!我还得去,去跟他较这个劲儿,非得较出个真章不可,否则我就无法找回那‘梅花圣宝’了!”“那他现在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我,在等着我,等我上他的圈套,我只要上了他的圈套,然后他就再将我大卸八块,剥皮抽筋,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用热锅把我煮汤喝......;那么,我怎么去他家才能不吃亏呢?才能马到成功呢?唉!”

李三可犯了愁.他­干­脆把头一蒙,抱着脑袋睡起觉来.也是一天一宿没怎么合眼了的原因,他一开始,还在盘算着怎么样来对付范炳纲这事,可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的这个香啊,甭提多舒服多解乏了.睡着睡着,忽然眼前一亮,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他的身边,这个人厚厚的胸膛,威武的身块,方脸大眼浓密的眉毛,李三睁开眼睛一看,呀!他大喜过望,原来是他父亲回来了.李三激动得抱住父亲连声呼叫,“爸,爸!我好想你!你可回来了.” 他爸抚摸着李三的头说:“乖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有出息了!爸这次来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必定让你大获全胜、马到成功!” 李三大喜,不觉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李三忽觉得在他笑声背后,隐隐听得有许多人的洒笑之声,他猛地睁大眼睛一看,“呦”,见刘呈祥、林黑娘、骆宏、鲍安等都围在他的床前大笑不止,才想起方才自己是在做梦.他急忙抬身从炕上坐起,却见自己怀里仍抱着那个泥塑的老乌龟和那封气死人的书信.刘呈祥见李三怀里有封书信,伸手一把就将它抓在手里,看了起来.

原来,刘呈祥自早晨等到中午,仍不见李三的踪影,心里起急,七上八下的不放心.鲍安说先去客店里看看找找,刘呈祥却主张几人同去,就这样一行人来到李三住处一看,果不其然见李三正在睡大觉,大家这才把悬着的这颗心放下.骆宏见时间以过晌午,便要伸手推李三醒转来,忽见李三自己笑了起来,却闭着眼睛大呼“大获全胜、马到成功”,众人见状觉得好玩儿,便随声跟着嘻笑起来.

刘呈祥看了那信,脸上变颜变­色­,伸臂一把抓住李三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说道:

“走,咱们回酒店喝酒去,菜都快凉了!”

李三急忙将泥塑乌龟揣在怀里,连跑带颠随着刘呈祥出了客店,一行人溜溜哒哒就像没事人似的,进了鸿门缘酒家,见于万将酒和菜肴已经给大家备好,大家这才把那假装放松的架子全都放了下来,有说有笑地随便入席,抄筷子端杯喝起酒来.

刘呈祥一边端杯喝酒,一边冲李三晃着那封书信说道:

“李三贤侄,辛苦你了!大家早就等急了,昨晚上你那把火点得好!其中一定有个­精­彩的故事,说说吧,怎么个过程?”

李三见五叔问他,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的将昨夜范炳纲怎么装病,怎么故意将藏匿假圣宝的地点透露给他;他怎么到前院放火,又怎么二次上当取回了那气死人的书信及泥塑乌龟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叙说了一遍,末了把怀里揣着的泥塑乌龟拿出来放在桌上,给大家看.刘呈祥看李三讲完昨夜他行动的整个经过,接过来,便也把那范炳纲的书信原原本本的念给大家听,这一念不打紧,也差一点儿把大家的鼻子都气歪了.

(下接第一百七十七回 刘十七调兵遣将 学卧龙潇洒抚琴)

第一百七十七回 刘十七调兵遣将 学卧龙潇洒抚琴

第一百七十七回 刘十七调兵遣将 学卧龙潇洒抚琴

过了一会儿,那“鸿门缘酒家”的“老闆”于万打破了众人的寂寞,先发表意见说:

“我看范炳纲已认定了上他家捣乱的人,是寻梅花拳圣宝的人,也就是肯定与梅花拳有关联的人.昨天夜里他拿那梅花拳圣宝‘书与剑’做诱饵获得初步成功,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这鸿门缘酒家了.另外,他写的这封书信用词十分刁钻,看起来是花费了不小的功夫和心思雕琢过,目的很明显,是想利用激将法尽快引我们上钩,从而一举解决我们,也好解脱他自己;但从这里,我们则可以推测出,他现在已经做好了比昨天更加周密的计划与准备,志在与我们决战或将我们一网打尽!”

骆宏也赞成于万的说法,他补充说道:

“要获得那梅花拳圣宝的藏匿地点,我看比登天还难,那范炳纲比老狐狸还老狐狸,滑得很,既然他昨天都跟你说的是假话,能骗你上当,那今天还不是照方抓药,再骗你一次,兵书有云,兵不厌诈嘛!”

鲍安也补充说道:

“昨天那把火一烧,范炳纲又有了与官府串通一气,通力合作的理由,他可能借此而向官兵求援,从而增大了我们行动上的难度,这方面我们不得不考虑周全!”

林黑娘一看全都说了一遍,但困难和问题摆得较多,可是从正面出好主意的一个没有,这就等于无形当中长了范炳纲的士气,对我们自己下一步的安排极其不利.于是她便说道:

“那范炳纲虽说非常狡猾,但他所处的位置究竟是在明处,这一点十分重要.李三这两日出动虽然动静很大,但始终没有露面,结果他们就没有抓住我们半根毫毛.我想,只要我们坚持不露面,他就奈何不了我们,乾着急、白瞪眼.因此,我们必须抱定一个主意,那就是,他如不暴露真圣宝的藏匿踪迹,我们就决不行动,跟他耗了,看谁耗得过谁?”

刘呈祥听了,觉得大家说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也不算什么高招,扫兴之余便问李三有什么想法.李三说:

“今早,我在你们来客店之前做了个梦,梦见我父亲来店房找我,他说要亲自出马助我一臂之力,定能大获全胜、马到成功.我觉得三尺之内有神灵,我父之魂必护佑在我之左右,然,去了方知!”

刘呈祥听后,觉得梦是心中想,不可轻信,万一出了事,我怎对得起,我那李云龙三哥的在天之灵?于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那里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骆宏、鲍安、于万等人听了李三此言,却各有各的想法.

骆宏想:“李三他爹托梦给他也太是时候,不早不晚,就在难以决断的节骨眼儿时突然出现,显然,这里面藏有玄机.凭我以往经验,但凡遇有神人贵人相助时,不可不信,须另长个心眼儿盯着,弄不好此事的成功,就成在李三他爹的显灵上.”

鲍安却想:“万事全有个定数,比如那宋代时,一心想陷害岳飞的宰相张邦昌,他曾发誓说,‘我若有欺君卖法、受贿遗贤,今生就在外国番邦为猪,死于刀下’,结果呢,甭管他怎么折腾,果不其然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变猪(金朝另立张邦昌,建立一个名为‘大楚’的傀儡政权)死于番邦的命运;相反,人若不该他丧命,即便是闹那天塌地陷,别人都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擦破点儿头皮,碰掉一根头发丝儿.看那李三天生是个命硬的种,老天特意开恩立他个福将,也莫可知?即使厄运来临,却怎敢落到他头上?”

于万则想:“做梦本是虚妄之事,作不得准的;若是做梦娶媳­妇­都能成真,那天下岂不是再也没有光棍汉了?”

就这样,六个人各怀不同想法和心事,你看我,我看你的喝了半天闷酒,实在是没有多大意思.林黑娘便撂下酒杯要了饭来先吃,随之,李三也胡乱塞饱了肚子.等刘呈祥吃完饭,太阳快落山了,于万沏了壶热茶递上桌,大家又接着喝茶.刘呈祥喝了一碗茶后,他单独找于万要了个热手巾把,舒舒服服地擦了一把脸,这时,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比刚才清爽了许多,便接上大家饭前所议论的话题说道:

“李三贤侄,今晚是关键,也最危险!有劳贤侄儿再去范家一趟,如果见情况不妙,就不要犹豫不决,赶快了(跑)!如能打探出结果,也不在他那儿逗留,立即返回.总而言之,安全第一.咱爷俩儿约定,以明早晨的辰时为界,如不见你面,就便认定你已经失手,我将采取解救行动,你听清楚了吗?”

李三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

“听明白了,五叔!”

刘呈祥又吩咐骆宏鲍安说道:

“你俩现在就马上收拾上路,骑快马连夜赶回老营,骆宏负责传达我的命令,命快枪马队连夜急行军赶到这里,于明晨辰时报到.如你等到得这里时,发现情况有变,骆宏立即替我指挥快枪队展开救援行动,不得耽搁!你们听明白了吗?”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金­色­令牌交于骆宏收下.那骆宏鲍安二人立即站起身应道:

“是!敝职遵命!”

李三今天与往日不同,他不非等到三更天才行动,他打算早一点儿到达范家,好看看范炳纲还能出些什么新花样?都有哪些特殊的举动?还能在“圣宝"方面做一些什么手脚?这两天,他在“鸿门缘”听骆宏、鲍安、于万等人一谈到那范炳纲时,就都把他的能耐说神了.说他比狐狸还狡猾啦,计谋高超兵不厌诈啦,连五叔都吃他两次大亏啦等等.通过昨天夜间他与他第一次交锋,虽然是最后也叫他给骗了一把,没能得手,但也不能算输,范炳纲到了也没占什么便宜去.他想:“那只泥塑乌龟和骂街的字条能顶个屁用?他说我蠢我就真蠢了?他说我笨我就真那么笨了?不过是闹一个嘴里痛快,心里自我解嘲而已!他说他擒我不费吹灰之力,如探囊取物,那是胡吹牛,我在你家房上呆了两天,闹得你家翻天覆地,你不还是没碰掉我半根毫毛?"于是他一更天刚过就拾掇利索了,三蹿两蹦就顺原路来到范家二道院子的正房后顶坡.

李三于一更天就来到范家二道院子的正房后顶坡.还没等探头打看,耳朵里便传来瑶琴的演奏声:

‘斗斗斗来米,来米来都啦,来米来都捜啦啼啦,米来米斗啦捜啦啼来啦.”

琴声朗朗,悠扬而自得.李三心里一惊:“什么人在此时弹琴?他哪来的那么高的兴致?"”便埋着头听了一会儿,觉琴声更加稳健,如行云流水.李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则轻而又轻,慢而又慢的抬起头来探看,就见院子中间支着两架立式“气死风”的方灯,把院子照得通明光亮.两架灯笼中间平放着一张长条案桌,桌上有一燃着藏香的铜质香炉,香炉旁摆放着一古铜­色­卧式瑶琴,那坐在琴前弹奏者非是别人,正是那留给李三气死人书信的武林叛徒范炳纲.

“呵!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睡觉?掌灯夜战?弹琴装潇洒?哈,装腔作势,装疯卖傻!”李三趴在房脊上对此不屑一顾的不服气的想着,忽听那院中琴声渐缓渐慢,最后“嗡”的一声划破寂静的长空,琴声哑然立止.李三听此一楞,觉得有些异乎寻常,偷眼一看,就见院中弹琴的范炳纲双手离了琴弦,把掌一拍,昂首哈哈大笑说道:

“朋友,下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了,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李三听见,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就觉脸上和脖颈及后背全湿透了.心想:“我真的被他发现了?” 忽听范炳纲又仰面向着房顶说道:

“朋友,别藏着了!我看你看得清清楚楚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嘛!­干­什么老是藏藏躲躲的?

李三一听,心说“完了!刚到这儿就让人家给发现了,后面的‘戏’就更不好‘唱’了!” 转念一想,“看见就看见,怕什么?你又不是三头六臂,老子正想会一会你这个老梆子哪!”想到这里,正想纵身跳下房来,忽见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托着个红漆方盘,上有酒杯酒壶和几碟菜品,冲范炳纲说道:

“爹爹,天这么晚了,一个人也没有,您叨咕什么呢?是跟谁说话呢?”

“秋水,你不懂!现在刚刚是夜行人出没的时候,虽然天是偏早了些,万一碰上一个‘生瓜蛋子’来得早了,我诈他一诈未尝不可!一般的贼绝经不起我这一惊一诈,便会乖乖的就范,岂不是好?”

李三这么一听,心里甭提多后悔了,“原来我就是那个‘生瓜蛋子’,只差这么一点点儿就被这个老狐狸给蒙骗了,真要是被他这一诈诈成功了,岂不被天下英雄笑掉大牙?”又听那范秋水姑娘说道:

“爹爹,你既然在这院子里摆下了战场,少不得与贼人打上一场,怎么还非得要焚香、饮酒、抚琴等等,弄这么些劳什子­干­什么?万一打起来不嫌麻烦?”

“秋水,你还是不懂!现在我跟这伙儿贼人斗,与其说是在斗武力,倒不如说是在斗智谋更来得恰当.但凡斗智,其实玩儿的是双方的心路,心路占上风者,讲究的是个情趣,这情趣最大者莫过于潇洒,潇洒玩得越爽,乐子越大.凡潇洒者必押着险绝,有险且险中取胜,虽绝则绝处逢生,那潇洒大焉,其智慧则大焉!如:那汉之韩信,在井陉背水一战,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活捉了赵王歇和李左车。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为险绝? 可为潇洒? 再如,那诸葛孔明曾气死周瑜、骂死王朗、舌战群儒、草船借箭、七擒孟護、白帝城巧摆八阵图,最为险绝者,莫过于他用那一张瑶琴、二位老军,以空城一座吓退司马懿四十万大军,可为大大的潇洒也!秋水,拿酒来!”

“来啦!您没看见我正在给您斟酒?不过,玩潇洒我不反对,爹本来就是潇洒的人,但酒不能多喝,喝多了反受其害,变得潇洒不起来了!”

(下接第一百七十八回 范秋水捅破玄机 失足恨浪子回头)

第一百七十八回 范秋水捅破玄机 失足恨浪子回头

第一百七十八回 范秋水捅破玄机 失足恨浪子回头

范炳纲见秋水如此说,便笑了起来说道:

“傻闺女,我能照醉里喝吗?只不过是应个景、演个戏而已,这戏,一会儿我一个人演不了、演不像,还须你同我一块儿演,父女俩配合的好方才演得圆满.”

他父女俩讲话让李三听个满耳,李三似乎从中又明白些什么.他想,“别看别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自己亲眼所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有时是别人故意做戏给你看的,哄你上当,要特别当心才好!”就听范炳纲又对范秋水说到:

“秋水,你也坐下来陪爹喝一杯,给爹助助兴,也好消磨这寂寞难熬的长夜!”

就听那范秋水说道:

“爹,我这不带来一只小杯吗?我用这小一点儿的,来!女儿先敬爹爹一杯,喝!这一碟是女儿现炸的花生米,又脆又香,来,爹爹尝尝!”

李三一看这爷儿俩喝上了,心想:“我该­干­点儿什么? 难道这一宿我就这么­干­耗着?哦!天还早,再等等,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新花样?”李三翻了下身子,由趴着变成仰面朝天,瞪大眼睛看着时隐时现的月亮,觉得世界空旷起来.他把两手抱住脖颈,垫在身下闭目养神,就又听见范秋水冲范炳纲问道:

“爹,您刚才提诸葛亮施空城计,凭那一张瑶琴、二位老军,以空城一座吓退司马懿四十万大军,可为大大的潇洒,那您押着什么险绝的玩艺儿等那贼人? 也是那一张瑶琴吗? 还是这把酒壶? 就凭这些就能引来你所说的贼人?”

“哈哈哈!......真是我的好闺女,‘­射­箭­射­在眼儿上,打鼓打在点儿上’,真把爹的心思猜透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今天早把那梅花拳的‘圣宝’‘书与剑’都准备好了,就看你敢不敢取?”

范炳纲豪迈而激昂地说着,从放瑶琴的长条案子下面拿出一个红绸布包袱放在条案上面.范秋水好像还是不明白的问道:

“爹,你虽然把那梅花拳圣宝拿出来了,可是你绝不会白送给人家,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来阎王爷头上动土?何况,那东西在您手里这么紧紧地攥着,除非他是傻子才会跑到这儿来送死?”

“乖女儿,这你就不明白了!我仔细分析过了,咱家连着两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还都不是什么小事:头一天,庞师爷和宫团总、曾副官被杀,昨天又给咱放把火,接着便是那个假‘圣宝'被盗,我觉着­干­这事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毛贼,肯定是有更大的来头,因此我想,这事不如­干­脆挑明了弄个你死我活,否则,他永远藏在暗处不露面,你就得不错眼珠地总是提防着他,可是,谁有那么大的­精­力?现在我把梅花拳圣宝放在这儿了,我不用再藏着掖着,你也不必偷偷摸摸,咱们明着谈谈条件,谈不成就比划比划,按武功定输赢!他肯定会来!”

“谈判?爹,听说您结下了不少仇人,其中包括我大师伯和三师叔,以及大师伯全家,还有那五师叔,尤其是与我那大师伯和三师叔结下的是血海深仇,是世世代代解不完的仇疙瘩,看来,就咱们家今生今世也甭想安生了!”

范秋水姑娘说着,话音里透着颤抖和里面深含着的凄怆.范炳纲沉默不语,他把那梅花拳圣宝一件一件的从红包袱皮里拿出来,放在条案上.范秋水又点燃了三只香,Сhā在香炉里.院子里此时出奇的安静.范炳纲看了看“梅花拳圣宝”中的那三册《梅花三清秘笈》.他先翻了翻<梅花拳根源经>,又看了看<梅花拳传承谱>,最后拿起了<梅拳圣地邹氏家谱>,随之仰天长啸一声:

“啊,天哪!我范炳纲对不起祖宗啊!”

他在香案前双膝跪倒,把<梅拳圣地邹氏家谱>顶在头顶之上,默默的祈祷.

范秋水姑娘也靠在她爹身边跪下来,拜了几拜,又扶她爹坐下来说道:

“爹爹,你是不是与我那大师伯、三师叔平常里有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去官府里给他们告密?让他们遭此陷害?”

“唉!”范炳纲长叹了一声,凄惋中带着悔恨,淡淡的说道:

“都是你爹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本来我们师兄弟感情很好,如果不好,他们怎能在患难中投奔于我?只是我们自小不是一路人而已.我因从念塾馆开始就热衷于功名,光绪五年我便进了学,考了个文加武的双料秀才,乡里人给我披红挂彩,以我为荣.到了光绪九年我又中了武举,是当时十里八村的能人名仕,也在梅花拳里轰动一时,可以说是荣耀加身,实指望向师叔祖杨炳一样(康熙壬辰年的武探花),落一个封妻荫子的结果.这些事细想起来,都是我鬼迷心窍的根源.你大师伯在外传拳我并不反对,但他将梅花拳改为义和神拳,我就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自古以来这都叫作聚众谋反,是要掉脑袋的,有的朝代弄不好要祸灭九族.后来,你三师叔同五师叔也都跟着掺合,师父张如纯不但不管,还把那掌门之位传于赵三多,这不是有意纵容他们还是什么?我这一辈子错就错在,当你大师伯与三师叔于威县兵败投奔与我时,我竟为明哲保身糊涂到出卖自家弟兄的境地,后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补救已势如骑虎,悔之晚矣!”

范炳纲说至此便抽泣起来.李三在房上听了他一大套,只认他是在故意做戏: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良心发现的时候?纯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没安好心”!只见范炳纲对天慨叹道:

“范炳纲啊,范炳纲!可叹你一世英雄,没有做出那惊天动地的事情,留芳百世的名声,反而丧心病狂地丢失了良心,落得个骂名千载!就像那<水滸传>里面的史文恭,白学了一身好武艺,到头来还不是恭手献出自家的人头,给那晁(盖)天王墓前祭灵?现在,我虽有那悔改之心,但可叹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谁又信我这‘浪子回头'?老天,您如能赐给我一次机会,或能挽回我的罪孽之一二,我一定要万分珍惜不错过,我愿将这面前的“梅花拳圣宝”献给应当泽份之人,如须外加上我这条老命的话,我也决不吝惜,尽管取去,只求老天保得我一家平安!”

范秋水听了马上说道:

“爹爹如真有这悔罪之心,这倒是件天大的好事情,请爹爹不必烦恼,女儿愿做这谈判的使者,用女儿这满腔热血来换取仇家的原谅,但不知爹爹方才说过的话可是真的?切莫辜负了作女儿的一片至诚致孝之心!”

“我那好女儿,爹爹何曾骗过你一次?此等事情,如不是我自生悔意,别人怎能左右的了?我已思量多时,坏事做的越多,那债则越积越多,逼促得自己越发难以回头,不如,自己一咬牙、一跺脚、猛一回头,与那过去一刀两断,就如此,狠巴巴的了此一生,倒也爽快!”

范炳纲说到此间,猛将条案上那短剑抄起,“唰”地将短剑拔出鞘来,那剑“忽”地寒光四­射­,冷气嗖嗖,硬将那两盏气死风灯逼得反显黑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使旁边的范秋水姑娘大吃一惊,连房上的李三都怆然失­色­.就见那范秋水急得手足无措的说:

“爹爹你......”

“秋水,莫慌!爹爹我是要对天发誓......”

李三睁大眼睛看时,瞧那短剑自然放光,心中自忖:“五叔曾说那宝刃为欧冶子所铸,名曰‘世阙’,只因它能在黑暗之中自然生出明晃晃的光华,所以也叫‘生辉’.此剑锋利无比,沾­肉­即裂,所以常以鞘套之.乃世之异宝.相传欧冶子铸剑时,所铸原为‘三长两短’,其长者有湛卢、纯钧、胜邪;其短者有鱼肠、世阙;老贼现手中所拿的正是那短的‘生辉’无疑,我须盯住其去处,切莫让那老贼再变哄了去,却让我弄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见那范炳纲把手指对准酒杯向短剑锋刃上轻轻一抹,鲜血滴滴渗出流进杯中,范炳纲复又将酒杯举在空中大声说道:

“苍天在上可鉴,小人范炳纲,因把那功名利禄看得过重,悔不该一时糊涂,做出那伤天害理卖友求荣的不耻之事,至使我那大师兄和三师弟命丧囹圄.又,受旁人怂恿,将那梅花拳圣宝‘书与剑’归为已有,实乃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必激恼神人共愤.小人自知多行不义、罪孽深重,虽万死不能面祭亡灵,非积千善无可赎抵一罪.尽如此,我欲悬崖勒马、改邪归正,特向上苍忏悔:从今往后,我改恶从善,体恤忠良,敬待圣宝.如若违悖誓言,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老天有知,则以此瑶琴为例处之!”

誓毕,一口将那杯中血酒吞了,又从条桌上将那架瑶琴高高举起,往膝盖上只一磕,耳轮中听得“卡叭”一声,瑶琴横断为两截.范秋水姑娘见了高兴地拍手说道:

“爹爹,这就好了,我凡得到机会,定当全力替父开罪,不使爹爹这片悔罪从善之心,就此声没.”

说完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三在屋顶上自忖:“莫非这老贼真的有改恶从善之心?哼!可别让这老贼又哄骗了去!他本来就花样百出,父女二人演的这出戏就像是真的一样,我且看他下一步是怎生举动?”想到此,视线顺瓦笼往院中瞧看,就见那范炳纲似有酒醉之状.便听见范秋水柔声说道;

“爹爹如真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我扶您回屋歇息去吧!”

说毕,就用手搀扶着范炳纲从椅子上站起,东倒西歪地向正屋门走去.

(下接第一百七十九回 生瓜蛋果然中计 范武举识破仇人)

第一百七十九回 生瓜蛋果然中计 范武举识破仇人

第一百七十九回 生瓜蛋果然中计 范武举识破仇人

李三一看那“梅花拳圣宝”包括书与剑与那红布包袱皮都原封不动地在条案上搁着,院内静悄悄地并没有其他的人,立马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尤其是后脊梁背上燥热起来,然而,脑子里“忽”地变得无比警觉,好象在告诉他盗取“圣宝”的机会来临.他下意识地扫视四周,于瞬间为自己的下步行动做出了规划、测量和判断:从房上跳下只需五步便可蹿到条案子旁边,取走“梅花拳圣宝”并跑向院子东南角中的矮墙,再一蹿就可蹦上矮墙,沿矮墙檐快步奔跑三步即可蹿上南高墙,再一跳就可出了这院墙到了墙外了,估计前后加起来也就只用半盏茶的功夫,便可大功告成.

思量已定,李三伏下身趴在屋脊上再次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见无异常,便如一片树叶似的落在房前地上,随即隐伏在门侧又一次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觉得屋内外确实无有响动,便向刮风一样跳到条案前将“梅花拳圣宝”卷在腋下,“呼”地又直奔院子东南角的矮墙下冲去,眼中看得清楚,借着冲劲儿再往前迈一小步,右足一蹬地,左脚就可腾空而起,再一举右足就可踏上矮墙的上檐.这些小技对于李三来讲如同儿戏,本不在话下,何况又在急迫之间,李三跑得正在兴起,突觉得那地表“噗”地向下一沉,心说不好!再想提气上蹿可就晚了,两腿重心一歪早来了个“倒栽葱”,那砖头瓦块灰土烂泥劈头盖脸自上而下,把李三埋了个严严实实,这时,李三ρi股似乎着地,但灰土扬尘却把李三呛得喘不上气来.两眼不得睁开,两耳忽听人声嘈杂,众人齐喊:

“翻了,翻了!快,快!挠钩齐上,撂翻他按住,别让他跑了!”

李三只顾挣扎,待挣扎不动时,已被五个人死死按压在地上,有人将他腋下腰间“梅花拳圣宝”、双匕首及飞抓搜出,绳捆索绑得结结实实搭在一旁.李三心想:“完了,完了!千小心、万谨慎,末了还是中了­奸­人的计策.再怎么说也是败在他的手里,让人怎么心甘?”

一会儿,来了几个人将李三拽起,推推搡搡押至正房屋内.李三看时,见范炳纲坐在正面太师椅上,右面站着范秋水,左面站着四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曾在范家大门外见过,正是那范家所谓“大哥”和“三公子”.在“大哥”身旁边站着的,是个瘦高个头的“独眼龙”,李三一猜就知他是范家五虎中的老二,因在“鸿门缘”他听“老油子”五叔说过,“头两年,范炳纲那个二少爷睡着睡着觉让人拿刀子捅瞎了一只眼,闹个‘独眼龙’”,说的可能就是指他.另外一个,李三虽说不认识,可猜得出来,一定是范家五虎中的老四.因他正诈诈呼呼地冲范炳纲说:

“爹,您算得真准真对,我们守在那空屋内看那陷阱,果然不出您之所料,这小子他竟朝那里跑来踏了下去,被我们哥几个上前捂个正着.不过,刚才逮着的这个贼,是个大孩子,身健儿甭提多利索了,跑起步来‘嗖嗖嗖’的,跟飞一样.我们从他腰间搜出来一对匕首和一条飞抓百链索,看起来他也是个做贼的老手了!”

原来,自从李三拿走了假的“梅花拳圣宝”以后,范炳纲就断定,贼人来到他家的主要目的是盗取“梅花拳圣宝”,并肯定幕后的指使,是与梅花拳有密切关系的人,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自己的五师弟刘凤龙,有人密报他在马路斜对过开了一间小酒铺,叫“鸿门缘酒家”,怀疑是个眼线.故此,他亲往县衙门跑了一趟,找见了巨鹿县的县长游辛计.

这游辛计本是范炳纲隔辈的姑表兄弟,与范炳纲臭味相投,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之间来来往往甚为密切,走得非常近乎.范炳纲在姬家屯时,因仇家三天两头找上门寻事,先是他家老二被人捅瞎了一只眼,后是那小五让人给绑架弄走了半个月,归其花五千两银子才把人赎回来.为此,他们全家搬进城里来了,并在城里置了这所宅子,另开了俩三家买卖铺面,这些事情都是经这位当县长的表弟游辛计顺手给办的.前些日子,县里派人、范家顾车、到沙柳寨抄赵三多的家,那就是他们二人的共同杰作,但抄到“梅花拳圣宝”要归范炳纲,其余抄回来的箱笼物品,大部分须归游辛计.大前天晚上,庞师爷、宫团总和曾副官在范家大院里面被杀,县长游辛计明知此事并非范炳纲所为,却当着众人的面将范家的男丁全部带走,还导演了一绌“范炳纲吐血”的话剧,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范炳纲再引贼人上钩.

范炳纲见了游县长以后,就把自己头天怎样设计装病,怎样设下埋伏,贼人又怎样借前院放火搞调虎离山,最后又把假“梅花拳圣宝”盗走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跟游辛计叙说了一遍,游辛计也觉“下饵钓龟”的时候到了,便商议合计了一番“舍孩子套狼”的办法,就下令将范家五兄弟释放回家.

范炳纲回到家中,见老五受了惊吓病倒在炕上,也顾不得许多,遂领着其余四人在院内查看地形,在矮墙上檐口的飞边,发现了李三“来去”的蛛丝马迹和路径,于是便挖下了两处陷阱,叫众人埋伏在平常盛工具的空屋内藏匿,单等那贼人逃走踏翻陷坑时抓人.

范炳纲面对这十五六岁的孩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似乎面熟在哪儿见过,便低下头仔细认真的想了个遍,还是没有想起什么,便抬起头来说道:

“小英雄,你可认得老夫?”

“认得!剥了你的皮,我恨不得啃你的骨头.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的魂魄!”

“哦,有种!咱俩还是深仇大恨?你是谁?能告诉我吗?”

李三不语.可旁边站着的范家五虎怎按耐得住?乱哄哄七言八语的嚷道:

“快说!你是谁?小兔崽子,我扒了你的皮!”“不说就打死他,小贼!”“说!不然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小王八蛋还......”

范炳纲把手一抬,示意让他们安静.然后把宝刃“世阙”拿在手中,右手一用力“嚓呤呤”将剑出鞘,剑光直照李三脸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那锋利无比的剑刃一拐弯直指李三的颈嗓咽喉.李三一惊,随即又安定下来.接着,把胸一挺,把心一横,把头一昂,把眼一闭,把脖颈一梗,就等着死了,可等了好一阵时间,就听范炳纲冷笑了两声,压低嗓音问道:

“你认识刘呈祥吗?是他派你来的吗?”

李三心里又是一惊,但他把头扭向一边,仍是不语.

范炳纲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让站在旁边的范秋水拿条湿毛巾来,他不管李三愿意还是不愿意,便亲自上前将李三脸上的黑泥脏土擦了个­干­­干­净净.等擦完这张脸再一看,“唷!这不是我那三师弟李云龙吗?”范炳纲先是一楞,随后,他只觉大脑一阵眩晕,又跌坐在太师椅上.范秋水见状,急忙用手相搀.范炳纲却挣扎着坐在太师椅上,要了一盏茶喝了稳了稳心神,接着轻声问道:

“我来问你,你可是李云龙的儿子吗? 前来报父仇行刺于我?”

李三心里更是一惊,有心否认,但很快又回转了念头,他觉得:大丈夫活在世上应光明磊落,我本来此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这有何见不得人的?于是挺起胸膛说道:

“是又怎样?”

“那你是李元还是李三?”

“李元是我大哥,我是李三.你怎知我的名字?”

“你父与我是亲师兄弟,刘呈祥是我五弟,今生今世我对不起他们,我当年做的错事我自己清楚的很,我是自做自受,罪有应得!刘呈祥派你来,一是要我的脑袋,二是要‘梅花拳圣宝’,这两样我都答应给你.我说过:从今往后,我改恶从善,体恤忠良,敬待圣宝.我也发过誓:如若违悖誓言,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老天有知,则以那瑶琴为例!你也都亲眼看见了.现在我把你放了,圣宝给你拿走,我的脑袋你也拿走,没别的,就指望通过此举能表达我范炳纲悔过自新的一片诚意,从此了却了咱们两家的冤仇.你回去跟刘呈祥说,就说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请他原谅!来人,先给他松绑!”

范炳纲这么一说,站在一旁的四个坏小子都急了眼了,可都不­干­了,马上齐声反对:

“爹,不能放他!是他杀的人,要他偿命!”“爹,怎能放了他呢?放了他怎与官府交差?”“他是贼党,好容易把他拿住,要......”

范炳纲一听就火了,“啪”的一拍桌子,那桌子立时被劈为两半.吓得这哥四个和所有在场的人面­色­更变.接着厉声喝道:

“我的话都不听了?啊!这还了得!快,给你兄弟李三松绑!”

范秋水姑娘听见父亲二次吩咐,便上前将李三的绑绳解开.就在这时,“忽啦啦”就见那范家四虎全跪倒在地,乱哄哄的喊道:

“爹,您糊涂了!这小子放不得呀,那是放虎归山啊!”“爹,放了他就便宜他了,您怎么还给他脑袋?”“爹,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就完了?!”

“爹......”

(下接第一百八十回 擒又纵世事如棋 聊旧事谈天说地)

第一百八十回 擒又纵世事如棋 聊旧事谈天说地

第一百八十回 擒又纵世事如棋 聊旧事谈天说地

范炳纲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口气说道:

“唉!真正糊涂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帮混球!你们想过没有,咱们在姬家屯住的好好的,跑这儿来­干­什么?对,是我不对,是我惹的祸!本来出卖你们的两位师伯师叔,也与你等没关系,那是十年前的事啦,当时你们还小.可世上讲究父债子还,我也没办法!先是老二被仇家扎瞎一只眼,后是老五被绑架,花多少银子不算,可打那儿就留下一个心口疼的病根儿.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咱们才往县城里跑.这两年我想明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你抓回来.这就是仇恨,这就是恩怨!特别是,咱把‘梅花拳圣宝’拿回来了,本来是想获为己有,想成为自家的祖传圣宝,可那不是什么‘宝’,那是个烫手的山芋!是个天大的祸根!你们看,李三不是来了吗?刘呈祥也跟着就要带人来!梅花拳的老少爷们儿及他们的后人,一拨儿接一拨儿都要来,他们背后有几万人哪!反正不把‘梅花拳圣宝’拿回去就不会算完,从今以后咱就是梅花拳的公敌了,从今往后咱们全家是永无宁日了!你们懂不懂? 我前思后想,越想越后怕,不好收拾啊!要不怎么说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哪!你们说靠官府给咱撑腰,狗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引狼入室呢,其实他们就是强盗,土匪,填不满的无底洞!我决定悬崖勒马、痛改前非也是万不得已,那是首先考虑到你们,是为你们着想,是为你们好!懂吗?混球们!还不都站起来,给你李三兄弟赔礼道歉!”

范炳纲这一番话,说得甭提多透亮了,既诚恳又真挚,连一直持怀疑态度,认为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李三都有点感动了.

范秋水姑娘早感动得热泪盈眶,听了他父亲的吩咐,马上带头跪在李三面前行礼说:

“李三兄弟,都是我父亲因把那功名利禄看得过重,悔不该一时糊涂,做出那伤天害理卖友求荣的不耻之事,至使我那大师伯和三师叔身陷囹圄.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现自知罪孽深重,欲悬崖勒马、改邪归正、改恶从善,再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希望你能原谅于他,我们兄妹给你磕头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李三给闹懵了,他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范炳纲见状,以为李三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便将“剑与书”拿在手里凄惨的说道:

“李三贤侄儿,这‘梅花拳圣宝’你拿去替我交给刘呈祥你五叔,我这人头麽?”

说着,就见他“嚓呤呤"拔出了短剑对准了自己的脖颈说道:

“就也麻烦你拿去,祭奠你父的亡灵......”

李三此时如梦初醒,一伸手使了个“大金丝缠腕”,一把将范炳纲手里的“世阙”夺了过来,大吼道:

“你,你你,你二伯,不要如此,我,我原谅你了!”

“二伯?你,你叫我二伯?啊!你终于原谅我了!”

范炳纲泪如雨下,他一把把李三搂在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范秋水姑娘赶忙站立起来劝解,她那几个哥哥也“溜溜"地跟着立起身来,站在一旁瞧看.

李三在范炳纲的怀中想到:难道一个人犯下了上天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旦得到了人们的谅解,竟然会激动得热泪盈眶吗?看来,人要是­干­了坏事以后,如果有朝一日良心发现,其内心的压力是相当大的,是非常痛苦的.反过来说,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原谅了我的杀父仇人,这样做对吗?那杀父的不共戴天大仇就不报了?这件事就如此简单的了结了吗?但,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既然有悔改之心,要重新做人,我能放过他,总比杀了他要强吧!啊好!这世上,反正总是有“以德报怨”的,也有“恩将仇报"的,还有“知恩图报的”!

范炳纲哭够多时,命家人摆酒与李三接风洗尘.李三心中暗笑:纵览天下古今中外,于半夜时分摆酒为给贼人接风洗尘的事,恐怕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绝无仅有的第一桩.

不多时,酒宴摆下,众人围坐一桌,开怀畅饮.范炳纲查点人数,唯独少了四少爷,范炳纲命人去找,找的人回道:

“老爷,四爷肚子着了凉,拉稀不止,先正卧床休息,特让我替他告病,您看......”

“算了吧!有咱们几个就行了,不争他一个,明早起来请大夫来给看看.来来来,喝酒!”

李三不敢多喝,另外,他与那几个所谓哥们儿不熟,心里也不愿与他们称兄道弟,于是就只能与秋水姑娘勉为应酬.

范炳纲心情一顺,酒就放开了,酒一放开,话就特多.他首先夸李三仁义,有点儿象他爹.提起李云龙,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李云龙讲义气都讲出了名,人送绰号“小叔宝”.谈到练武,更是眉飞­色­舞,什么“达摩老祖是宗师,少林武当内外支,南拳北腿分上下,四门(指少林、形艺、八卦、太极)八派(指全真派、五岳剑派、峨眉派、梅花拳派、昆仑派、青城派、清真教派、谭弹腿派)本一家”啦;什么“陈式太极王廷先,露禅一支传鉴泉.武禹镶授孙禄堂,杨武孙吴又百年”啦;等等,涉及僧、道、儒、丐、回、蛮和宫廷、绿林等各种武术流派,无所不通.当谈到李云龙的武功,他神情郑重无限慨叹的说道:

“李三贤侄儿,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到现在都怀疑,他的武功是练出来的吗?我们从小在一起二十二年,后来我高中了武举,自认为了不起,总想找个机会也就是找个理由会会你父亲,因为我从小就没打过败仗.那时你爹就住在我家(清光绪初年你家从山东已迁往蓟县),后来,我忘了是什么原因了,与你爹客客气气的摸了摸手,不知怎的,只三个回合,你爹使了个‘黄鹰捏素’,就卡住了我的咽喉.我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耍赖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呢,要求重来!可你爹没拿我当回事,我心里这个气呀!于是使了个了个‘二龙戏珠’,在上面虚晃一招,有意吸引你爹的眼神儿,然后我一蹲身使了个‘童子抱鼎’,偷袭你爹下盘,想抱住你爹双踝,这样,往后拉可以给你爹拉个ρi股墩儿,往上举可以给你爹来个‘得合乐’.本来这招十拿九稳,是个‘如意算盘’没跑,准赢!可没承想,你爹使了个醉拳的招数,叫‘瘸拐李醉仰睡半觉’,两腿往上一扬躲过了我这一招,然后他马上变式,使了个‘兔子蹬鹰’,我猝不及防,‘叭’地被他蹬出去有十步多远,‘噔噔噔噔’差点儿给我蹬了个ρi股墩儿.说实在话,这是你爹给我留着情面哪!要是实战的话,这一脚蹬上非吐血不可!本来,事情到此为止就行了,这叫适可而止,可那时我年轻气盛,要不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呢?表面上看,我是恼羞成怒,实际上是心里不服,非要探探你爹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第三次我使出了看家的绝招,叫‘凌空三踩’,跳起有五六尺高,当时是铆足了劲儿奔你爹头、胸、腹三处去的,可没想到,你爹只轻轻的使了个‘顺手牵羊’,一个回合就掐着我的踝子骨,把我仍出去两丈多远.初时,我只觉得有一股大力澎湃而来,进而那股力似排山倒海一般,‘忽’地一悠把我卷向天空,‘叭’地一下又掉在了地上.奇怪的是,这么猛烈的劲力从高处掉下来,楞一点儿也摔不疼?全身哪儿也没受伤!哦!我就明白了,那准是你爹手下留的情,可见你爹的武艺已练到出神入化的程度,确实是深不可测啊!”

范秋水姑娘听得入了神,眨巴眨巴俩大眼冲她爹问道:

“爹,我那三师叔的武功真练到了这种程度?真有那么大本事?”

李三却冒冒失失地问道:

“二伯,您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妒嫉我爹了?”

“有那么点儿!” 范炳纲接口说道:

“从那时起,我就暗地里铆劲向你爹学习并研究他.我发现他这个人不像我们老是围着师父转,而是到处‘偷’玩艺儿.什么‘大洪’、‘小洪’, ‘九宫八卦’,‘戳脚’、‘番子’,猴拳、醉拳,‘燕青’、‘螳螂’,‘太祖’、‘弥祖’,南拳、‘弹腿’,八大抄!凡是让他看见的,哈!都搛着.”

他端起酒杯饮了一杯酒,又接着说道:

“光绪十年秋后的一天,师父让我俩去天津给商行交一批土货(指当地土特产),完了事之后,铺子里二掌柜请我俩在南市群英戏院看戏,路经义和斗店,正赶上一伙地痞在围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我们俩人看着不公,便停步观看.只见那孩子左躲右闪身形非常利索,那六七个痞子竟奈何不了他.这时,从胡同里出来一群打手,手里都攥着酒盅粗细的白蜡竿子,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用手一指那小孩儿,这群打手蜂拥而上,把这孩子围在中间举棍就砸,你爹看见说声不好,上前一纵,不知怎的,那痞子立时躺倒一片.那为首的虬髯大汉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铮明瓦亮的铁胆,不由分说猛力向你爹脑门抛来.我刚想说声注意,就见你爹把嘴一张,‘堂啷啷’两声响亮过后,你爹已用力把两只铁胆咽下肚去.就这一手惊得周遭四五十人都目瞪口呆.忽见你爹丹田一叫力,那两只铁胆返回来又从口中喷出,‘噗噗’两下,分别打进了那虬髯大汉上衣的左右口袋里,那大汉吓得面无血­色­,‘哇’的一声大叫,扭回头就跑,那帮人也跟着跑得无影无踪了.

事情过后,你爹问那孩子道:‘你可是练燕青的?’那孩子说:‘是.您是怎知道的?’你爹说:‘凡属少林门派的练家,大多都懂得点儿燕青拳的特点半拉子形艺,蹿蹦跳跃猫蹿狗闪兔蹦鹰翻,哈哈哈!.’ 那孩子一楞,赶紧抱拳施礼道:‘我是本卫(指天津卫)静海小南河人氏,姓霍,小字俊卿,愿拜您老为师,请您指点燕青拳的练使之法,可否?’.你爹想了想说道:‘谈拜师还太早,不过看你天赋过人,骨子里有股英气,我说两句供你参考,你愿听否?’ 霍俊卿马上答道:‘愿闻其详!’.‘椐我想来,要发挥燕青拳蹿蹦跳跃的长处,首先还得突出一个迷字,这迷字就是迷惑对方的心神儿,得以掩饰自己的意图和行踪.比如,双方动手,在须臾间都在观察对方的两眼和两肩,即两手未动两眼先行,两脚未动两肩先行,从而判断对方的进击路线,并决定自己的所发招数,以求获得先机或主动.如果能突破自我习惯,在瞬间有意识的利用你的双肩和眼神,来导引对方发生错误的判断,使之所发招数进入你预料的圈套,那么,你是必胜无疑!有时,就只用好了一招,便可立决乾坤,明白吗?.’‘那燕青拳要怎生变法方为上上之策?’你爹向霍俊卿道:‘咳!这还不简单?比如将猫蹿、狗闪、兔蹦、鹰翻变成狼蹿、猴闪、虎蹦、龙翻,把跑直趟变成转圆圈,其实只不过里面多掺了点儿九宫八卦,使燕青拳更加迷踪,进而寻求更多进击对方的机会(空子)也就行了!关键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迷字,这样用起来,表面上看象先发制人,实则是后发制人!’‘哦!谢先生指示­精­髓要旨!俊卿欲按先生教导对家传燕青拳再加改进,遂在江湖道上并另立一门户,请教先生,能否给此门户创一新名,叫,叫迷踪艺行否?’......”

(下接第一百八十一回 悔罪人暗释屠刀 书与剑回归梅拳)

第一百八十一回 悔罪人暗释屠刀 书与剑回归梅拳

第一百八十一回 悔罪人暗释屠刀 书与剑回归梅拳

范炳纲正待要接着说下去,忽听门外人喊马嘶,“咣党”一声大门被踹开,一队荷枪实弹的保安团闯进门来,不由分说“哗”地一圈人枪将酒席宴团团围住.李三刚想蹿房逃走,见屋顶上已早有士兵把守,便又立即佯装醉酒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范秋水姑娘见状忙站起身上前用双手拦住保安团说: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捉贼的,逮人!”

那胖子保安吼道.范秋水生气地跟着喊道:

“是谁叫你们来的?啊!这可是范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撒野的!”

“撒野?嘿嘿!我们可是你家四少爷亲自上门请来的,也是奉了县太爷之命嗨!县长亲自来了,你看!我说的这还有假?”

范炳纲顺着胖子保安的手指看去,果然是游辛计带着五六个警察雄纠纠地走进门来,ρi股后面跟着一个奴相十足、象哈巴狗一样的人,范炳纲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四少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范秋水在旁一看他爹这副神情,心里就明白了*成,赶忙趴在她爹耳边说了几句话.范炳纲听后,木楞楞地呆了一会儿,便缓缓地点了点头.就见游辛计双手抱拳当胸,笑眯眯地说道:

“恭喜范先生,贺喜范先生,果然不出您之所料,如期抓住了毛贼.游某一宿未睡,坐待佳音,到此时,方才接到四公子所传喜信,急忙赶来给老先生道喜!”

范炳纲慌忙站起身强打笑脸恭手迎道:

“不知县长大人亲来,未曾远迎,失礼了!请!”

李三一听,心里一打楞神:“难道这也是范炳纲做下的圈套吗?那方才他所说的那番话,也全都是装出来的不成?”李三正趴在桌上寻思,忽听那“县长大人”坐下来发令道:

“来人!把毛贼给我带到这儿来!”

那胖子保安尴尬地走上前,拿眼瞟着范炳纲的脸­色­,冲游辛计一个敬礼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报告县长大人,那,那毛贼就在,在酒桌上,哦!喝醉了!那不是吗?”

“噢?喝醉了?哦!哈哈哈!这是表兄的拿手好戏呦!您又是故伎重演喽!哈哈哈!” 游辛计毫不顾忌的大笑着说:

“那咱们接着喝呗,乘着酒­性­也演一出‘鸿门宴’,别有风味!来人!还不讲毛贼给我绑了,待他酒醒后再审问!”

李三一听,“得,真拿我当醉鬼了,我还得假戏真唱,让他们随便捆吧!”

那帮保安团听到命令,“忽啦”上来四五个人,七手八脚不大会儿功夫就将李三捆了个结实.游辛计在旁看了说道: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这帮不会捆人,象他这样的毛贼一般都会飞檐走壁,一个不小心就跑了,跑了就没处找去!我教给你们要捆这种人,必须是‘四马倒拴蹄’的捆法,将两手两脚捆在一起,为防止他逃跑,还得把他吊在墚上,你就是不用人看着,他也跑不了!懂吗?”

游辛计边喝着酒边眉飞­色­舞的说着,他得意的看着把李三捆了个‘四马倒拴蹄’的狼狈相,­奸­笑着冲范炳纲说道:

“表兄,咱哥儿俩碰一杯,好好喝喝!按理说,逮住毛贼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老嘟噜着脸子?明早将毛贼一审,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咱俩再商量个法子,把幕后指使来个一网打尽!哎!麻烦老兄找间空屋子,将这小子关起来,等天亮了以后我们再将他押走,这样会安全些.好吧?”

那四少爷听了,刚想出头领着保安团找空屋子关人,被范炳纲拿憎恶的眼光一瞪,顿时低下了头,悄悄的又退回到了后面.范炳纲示意让范秋水去办,秋水姑娘便站起身来,冲那帮保安团说道:

“你们随我来!”

就见那帮保安团提着李三的胳膊腿,“忽啦啦”一窝蜂似的跟随她向后院走去.

李三被吊在后院靠西北角上的一间空屋里,门被反锁着,两个看守李三的保安团,在廊下长凳上抱枪坐着聊天.一个说:

“狗四儿,你困不困?天快亮了,­精­神着点,别让那小子从咱眼皮子底下跑了!”

“六王八,你穷乍乎什么?要把你‘四马倒拴蹄’的捆起吊在房墚上,你能跑?折腾个大半夜,兴师动众,闹半天才逮住个孩子?”

“哦!狗四儿,你可别小看了这孩子,你没听县太爷说吗,这小子会蹿房跃脊、飞檐走壁,还是加点小心好!”

“好个屁!要不说你是王八心­性­呢?‘听风就是雨’,那狗屁县长只知道捞钱,捞来钱能给你多少?他说的话你也信?”

李三没有兴趣听他们瞎扯淡,那‘四马倒拴蹄’的捆法和吊在房墚上这一着,虽然对李三没有多大侵害,但是绳子勒得很结实,时间长了也感到很难受.他现在把自己的脑子全集中在范炳纲身上了,这一宿的亲身经历,使他大或不解:“起初,范炳纲学那孔明饮酒抚琴的潇洒,并以祈祷上苍悔罪来诱我夺宝;待我踏中陷阱被擒之后,却又放了我,遂以献宝自杀为誓,表达了悔罪的决心;在饮酒当中他曾追忆与我父相处的岁月,充分表达了对我父异常崇拜的心情;现在又重新把我擒获,还要送与官府,难道这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前后的表现反差是那么大?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他要逮我又何必放了我? 他要放了我又何必再逮我? 唉!不去管他,我该走了!”

李三气沉丹田,然后把小肚子向里一收,那手臂上的绳索便“噗啦啦”地松掉了.紧接着,他把后腰一挺,随着脚腕子从绳套中褪(音吞)出,“唰”地一个“吊毛”筋斗翻下,两脚轻轻地落在地上.就在此一时刻,他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两声残叫,李三凭直觉感到此是有人来救他了.“哗啦”,随着屋门被打开,一个女人闯了进来.李三一看,原来是范秋水姑娘!他楞住了.她也楞住了.

“你,......!你会‘缩骨功法’?”范秋水看到李三已脱离绑绳站在面前,惊异地问.

“你,......!你把门外那俩杀了?” 李三看到范秋水手里攒着正在滴血的短剑,惊讶地问.

范秋水姑娘把手中短剑Сhā入鞘中,掖进红­色­的包袱里,递给李三手上并急切的冲李三说道:

“李三兄弟,这红包里面是‘书与剑’‘圣宝’与你的双匕首和飞抓等物,你拿了快走,别让他们再看见你!快呀!”

李三激动的胀红了脸说道:

“姐,我走了你们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李三兄弟,别犯傻了,快走!我爹说了,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姐,你真好!姐,我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李三说完,一扭头出门而去,直奔“鸿门缘"酒家.

刘呈祥和林黑娘这一夜都没睡,都在为李三这晚的行动担心.特别是自四更天县保安团的人包围了范炳纲的宅院,刘呈祥就觉着不好,仿佛要出事.他让于万沏了壶恹茶,与林黑娘坐在一起慢慢的饮,表面上看,他沉稳得跟没事人一样,脑门子上几道浅浅的抬头纹像刻的一样,时而疏缓,时而平展;但林黑娘却能从他那紧绷着的嘴角上,看出他内心深处的焦灼与忧虑.

林黑娘在参加义和团之前一直在吴桥马戏班子里当坤角副总班主,练就了一身神奇武功.什么空竹、飞叉、蹬缸、晃板、柔术、杂伴子、走大绳、钻火圈、小武术、大武术、水火流星等等,抄起什么具是上品.她六岁拜十祖爷为师,又认马莲根儿为她的甘娘,胆大心细,福大命大,又有准主意,会来事儿,所以一她一加入张德成的坎字团,张德成就看出来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是只带翅膀的金凤凰,叫她主持红灯照坛口并组织­妇­女队伍,内部赐号叫翠云娘,对外广称“黄莲圣母”,一时间天地造化出了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女神仙.曹福田帅乾字团进驻天津在吕祖堂设总坛后,自称是义和团的总坛主,而林黑娘及她的红灯照,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义和团的坤字团和女­性­社会扬眉吐气的首脑了.

林黑娘早就通过耳闻,心中对刘呈祥由敬佩发展到心仪,那时刘呈祥的绰号叫刘十九,英勇善战、年轻有为.他(她)们俩在义和团内很少接触,只是在吕祖堂总坛开会时见过几面,虽在话语上很少交流,但双方在内心深处却都对对方十分倾慕.天津陷落后,林黑娘从望海楼逃出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呈祥.而刘呈祥在高家村忽见林黑娘亲自来投奔自己,立时就心花怒放、大摆酒宴迎接,并把林黑娘安排在自己的身边行影不离.北洼大战之后,由于林黑娘亲眼见到过刘十九­精­明强­干­、指挥若定的英雄景况,从此她就对刘呈祥更加关爱倍致,甚至爱慕得令她魂牵神往.

十年前,刘呈祥为给赵三多、李云龙报仇,由于报仇心切,竟中了范炳纲预先设下的埋伏,所带的­精­壮人马也全军复没,正在他寡不敌众即将被范炳纲生擒活拿的极端危急时刻,只身偷偷赶来的林黑娘突然赶到了,她在夜幕的掩护下急中生智,利用两树间的晾衣绳,使出了走大绳的绝技,装神弄鬼,才吓退了追兵,将刘呈祥救了回来.从此,刘呈祥逢人便说林黑娘是他的大救星,并对林黑娘敬爱有加.

(下接第一百八十二回“鸿门缘”一战了仇 秋水娘临危救弟)

第一百八十二回“鸿门缘”一战了仇 秋水娘临危救弟

第一百八十二回“鸿门缘”一战了仇 秋水娘临危救弟

这次林黑娘跟着刘呈祥来巨鹿,也是怕他临事莽撞,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好有个商量.特别是这回碰到了李三,又从李三那里知道了蓝灯照大师姐徐二旦,和青灯照大师姐郑紫琼姐俩的下落,并听说她俩都已出家为尼为道,更加感慨世界变换无常,万事难以预料.

自昨晚李三受命第三次深入范家去打探“梅花拳圣宝”的下落,林黑娘就同刘呈祥一样,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之上,担心其中会出现什么差齿.尽管事先考虑的相当周全,毕竟李三年幼还是个孩子,与那老狐狸范炳纲比较起来,心路相差甚远,如若出个三长两短,将来难以向徐二旦和郑紫琼交待.林黑娘想到这儿,便对刘呈祥说道:

“十七弟,凡事都要做最坏的准备,才能免去忧患.我想,咱们得马上撤离这个‘鸿门缘’,销毁一切与老营有牵涉的东西.你与于万二人先走,咱们定好了在城外三棵树会合,那是你快枪队来巨鹿的必经之地.这里,就由我化装成普通民­妇­留守,等待李三贤侄儿的到来.等李三回来,我俩一见面,无论他办的事情成败如何,我们俩人都先赶去三棵树与你们会合.如果天交卯辰时分,我与李三都还没有到的话,你们就......”

林黑娘正讲到这里时,忽听酒馆前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刘呈祥和林黑娘甩头一看,原来是李三回来了.李三回手关上门,急走到刘呈祥身边,从怀中把“梅花拳圣宝”的“书与剑”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刘呈祥双眼一亮站起身来悄声喊道:

“‘圣宝’?啊哈!成功啦!”

林黑娘和于万也围了上来,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圣宝”,两眼放­射­出喜悦的光辉.刘呈祥赶快翻看“书与剑”,辨认真伪后说道:

“真的,全是真的!李三贤侄儿,说说吧!是怎么拿到手的?”

“范炳纲给的!” 李三答道.

“啊!怎么?你再说一遍!” 刘呈祥似乎没听清楚,急切地问.李三立即又重复道:

“范炳纲给的!”

“不可能!他他能有这好心?”刘呈祥摇头说道.李三刚要争辨,林黑娘Сhā言道:

“你先不要说可能,还是不可能!先让李三贤侄儿把昨晚经过详细谈一遍,不就全清楚啦!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做进一步分析,不就行啦!”

“好,李三你说吧!”

刘呈祥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武断,点头应道.李三便就从昨晚在房上听范炳纲抚琴说起,范炳纲怎么设计策引他上钩,他第二次盗宝如何被擒,范炳纲是怎么放的他,然后又怎么冲他的面起誓献“梅花拳圣宝”并拿“世阙”打算自杀谢罪,而后,范炳纲又设宴款待他,并向他表明改恶从善的心意和决心,没想到他家老四竟偷偷摸摸地给县长报信,县长如何带兵包围了范家,他又怎么第二次被擒,范秋水姑娘怎么冒着风险杀死两位看守将他解救出来,并将“梅花拳圣宝”托他带给五叔刘呈祥等等经过,跟他(她)们三位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讲得刘呈祥默默无语,陷入了沉思.屋里的沉寂,使气氛紧绷绷的让人窒息.林黑娘熬不过,用胳膊撞了刘呈祥一下,问道:

“十九弟,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范炳纲又再耍什么花样?”

“我看,未必!那范炳纲把‘梅花拳圣宝’还回我们,这值得怀疑,可杀那两个保安团看守的两条人命也能做的了假?原来那庞师爷宫团总等三条人命是李三杀的,可这回两条命是范秋水杀的,就等于是范炳纲杀的一样,前后五条人命没了,他就不怕闹个通匪?何况他两次施放李三,能有什么­阴­谋?”林黑娘分析说.

“不然!” 刘呈祥反驳道:“范炳纲不同于常人,他与那游县长是表兄弟,难免从中做大手脚,蒙骗我们,让咱们上当!”

“上什么当?”林黑娘问道.

“‘放长线,吊大鱼’;‘引蛇出洞’;最后来个‘一网打尽’!”

刘呈祥答道.于万也担心地说道:

“没准这可恶的东西一会儿就跟着找来,给咱们来个措手不及,那咱吃亏可就大了!”

“哦!好厉害,那只能信其有了! 那咱们可得早做准备!”

林黑娘也觉着事态严重,刻不容缓.刘呈祥赶快将“梅花拳圣宝”包好,交于林黑娘收在怀中,说道:

“如果范炳真的来这一手的话,我就把他宰了,决不轻饶!咱们快撤!”

李三站起身刚要出门,忽见大门一开,十几个保安团装束的彪形大汉堵住在门口,手中拿着十几条火筒(枪)统统指向了他(她)们的胸膛,炸雷一般的喊喝声灌入他们的耳中:

“不许动!举起手来!谁动打死谁!”

喊声过后,一连串狂笑声响彻静寂的夜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过后,那个游县长晃晃悠悠的从众彪形大汉的身后闪了出来,撇着嘴,尖着嗓音,怪声怪气的说道:

“哈!‘决不轻饶!’决不轻饶谁呀?哈!‘咱们快撤!’往哪儿撤呀?你们是撤不了了!乖乖的束手就缚吧!哈哈哈!”

又一串狂笑声响过后,那游县长脸­色­一变喝道:

“把屋里的人全部给我捆上,带走!”

“是!”保安团门齐声应道.突然,一声凄戾大叫,划破了黎明前的灰幕:

“住手!先不要抓人!”

随之,两个披头散发的人如风般刮来,刘呈祥扭头看时,原来那跑在前面的竟是武林叛徒范炳纲.那范炳纲跑到游辛计的跟前,双手抱拳气喘嘘嘘的说:

“表弟,看在咱上下两辈人通家通好的份上,给我范炳纲个面子,不要抓这几个人,我范某将感恩不尽,永世不忘!”

游辛计听了蔑视的说:

“表兄啊表兄,你是抓也萧何,放也萧何,两头使唤人,尽给我添麻烦!刚才是你叫人抓的这小混蛋,反过来你派人杀了我的人,又将这小混蛋放跑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范炳纲闻此,双膝跪倒在游辛计面前,眼中垂泪道:

“表弟,我求你了,杀了你的人完全是出于无奈,回头我拿我的命来抵他们的命!但求您别抓走我这五师弟和这小侄儿,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我不愿他们再有什么不测,我给你跪下了,您就高高手让他(她)们走吧!”

范秋水也跑过来与她爹跪在一起,向游辛计求情.这个场面让刘呈祥他们四个人看个满眼,俱都感慨万千.刘呈祥心说:“范炳纲啊范炳纲,你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就见游辛计两手抱着双臂,仰面望着鱼肚­色­的天空,悻悻地说道:

“范炳纲,你想让我当那华容道上红脸儿的关公?哈!今生今世那是妄想!来人哪!甭理他!先把这四个人给我捆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范炳纲身子一晃便来到刘呈祥身前,两臂一伸挡在前面说道:

“我看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手?谁动手我跟谁拼命,叫他尝尝举人爷爷的铁拳!”

保安团众人正要上前捆人,见范炳纲摆出要拼命的样子,谁还敢动手,都把目光转向游辛计,看他怎么说.游辛计此时甚觉尴尬,不由得脑羞成怒,便把腰里的手枪拔出来对准李三,想一枪把李三撂倒,震唬住这个令人难堪的场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旁边的范秋水一看情况不妙,立即把身一横档在李三前面.忽听“砰”的一声枪响,范秋水姑娘倒在了血泊里.范炳纲一惊,扑了过去,抱住女儿大声呼道:

“秋水!秋水,秋水呀!我的好女儿!都是爹害死了你呀!苍天啊!你真的惩罚我呀?我......”

李三看了,心里象刀割的一样痛,不由得滴下泪来.这时,范家五虎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从远处围了过来.刘呈祥恨恨地向天喊道:

“骆宏,你在那里还等什么?赶快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他的话音,“砰砰砰砰砰”,一阵排子枪响,就见那游辛计和全副武装的保安团,以及范家五虎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一声没吭的躺倒了在地上.

范炳纲正抱着范秋水姑娘哭得伤心,听得枪声又响,抬起头来一看,见他的儿女们全都倒在血泊里,忽觉心里一紧,脑袋“嗡”地一迷糊,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向城里飘去.

李三伏下身躯,深情的理着范秋水姑娘散乱的头发,低声地说道:

“姐,我会记住你的,李三永不忘怀!”

他抬起头,看到骆宏鲍安带着好多拿枪的人,从房上跳下,向刘呈祥林黑娘围拢过来.他知道,那些人都是刘五叔的快枪队和保镖,前面那一片死去的人,都是这些人的牺牲品.他今天亲眼看到了他们杀人如同捻死个蚂蚁,根本不眨眼睛,那是五叔的­性­格,无论是对洋人还是对坏人,从不留客气,只有如此,才不至于吃亏.

他亲自俺埋了秋水姑娘的遗体,为感念她的好处,在他的坟前给他烧了三天纸.那几天几乎完全沉浸在对她万分思念的极度悲苦之中. 他在她的坟前给他焚烧纸钱,口中反复念叨着:

“姐,我会记住你的,李三永不忘怀!”

李三默默地在她坟前回想着几次看到秋水姑娘时的景况:

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只不过是在她家大门外面一闪而过,她的动作轻盈利落,身上带有着相当强的武功韵味.不知怎的,当时如若说是他对她的举动觉得诧异,因而产生了对她的怀疑,倒不如说是他被她身上所发出来的一股什么气息所吸引,由此产生了一种他对她的特殊注意.那“注意”似乎只是一瞬即逝的闪念,可那“一瞬即逝”的闪念尽管短暂,但不知为什么,他却由此对她产生了一种永不忘怀的印象?但,他与她是仇家啊!他与她父亲范炳纲有着杀父的深仇大恨,这种仇恨是不共戴天的呀!那末,他对她的特殊印象是从哪里来的呢?见鬼!

(下接第一百八十三回 众菩萨齐聚普陀 观世音飒爽英姿)

第一百八十三回 众菩萨齐聚普陀 观世音飒爽英姿

第一百八十三回 众菩萨齐聚普陀 观世音飒爽英姿

第二次看见她时,那时是他在范炳纲的正房屋顶上面往屋里偷看,她正与他父范炳纲合演一绌“范炳纲装病,父女诱敌深入"的小戏,那“戏”是专为了欺骗他这个“贼人”而演出的.那时他是为去范家打探“梅花拳圣宝”“书与剑”藏匿的地点的.回想那次,总的来说是没有上他们父女俩所设下的圈套,但凭心而论,尽管自己最终是没钻入他们所设的圈套里,可开始的时候还不是顺着人家划的道,被牵着鼻子走的?不过,尽管自己没有逃过她们父女俩演“戏”的戏弄,但他事情过后,从内心深处反复掂量,他的确没有因此而恨过她,因为,她究竟是她爹的乖女儿,女儿帮助她爹来骗骗“贼人”、演“演戏”是有情可原的!李三想到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三次看见她时,那时他正在范炳纲的正房屋顶上往下偷看他父范炳纲上演“弹琴装潇洒”一幕,忽然他父用“朋友,下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了,在此等候你多时了!”的诈唬语来诈他从房上下来,当时他自己真的被他这一番诈唬惊出了一身冷汗,当自己正要傻乎乎的真当一回那个“生瓜蛋子”,被蒙骗从房上下来的时候,秋水姑娘突然出现了,她一句“爹爹,天这么晚了,一个人也没有,您叨咕什么呢?是跟谁说话呢?”就把她父范炳纲玩儿的“西洋镜”给撤彻底戳穿了,因此才避免了他再一次上她父亲的“兵不厌诈"之计的当,看来,她那时绝不是无意识的胡乱说出那句“提醒贼人”的话?可见,她的心计绝不在他父亲范炳纲之下,而是高出她父亲范炳纲不止一层!

让李三最为心痛的是,她在劝说范炳纲改恶从善之后,为了承诺自己和父亲的诺言,为了保护他这个“李三兄弟”的生命,竟然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她的身体挡住了那飞往“李三兄弟”胸膛的罪恶的枪弹.

“女儿身啊,女中豪杰!真乃女子中的大丈夫!姐!我会记住你的,李三永不忘怀!”

李三想起了她倒在血泊中的一幕.范炳纲哀号着扑向她的女儿,

“可自己呢?怎么总是在那儿傻站着?为什么扑向她那纯洁身躯的人,不是那个被她救下生命的“李三兄弟"呢? 你“李三”究竟怕的是什么呢?啊!男女授受不亲!那可恶的男女授受不亲啊!你遭践了我!让我那悲痛的心,就这么痛苦一辈子吗?

到了第三天,刘呈祥同林黑娘陪着李三在坟前呆了多半天儿,然后把他劝了回去.

到了第四天,韦驮菩萨和护法鹦王巧姬来找他说,刘呈祥和林黑娘走了,去沧州的偃淄岗日照庵,投奔那玉面禅尼徐二旦和紫云道姑郑紫琼去了.他们从此要过那隐居而轻松的日子.而小龙女和妈祖娘娘则早已奉佛祖爷爷及观世音菩萨的旨令,回转南海普陀山落迦岩潮音洞了,叫他也同他俩一起回转天界.童子穆龟和燕子(偃淄)李三想了一想, 觉得,自己在巨鹿度过的这些天,就如同度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好像长高了许多不!是确实是长成了个大人了.

燕子(偃淄)李三说,他也要去偃淄岗日照庵去寻李四,然后,他们哥俩儿就一起回京北昌平牛家峪去找­奶­­奶­,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童子穆龟看着燕子(偃淄)李三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同韦驮菩萨和护法鹦王巧姬腾空而起,径奔南海普陀山而来.

这一天,观世音菩萨兴致特别高,她见下凡的弟子都已陆续地回归天界,便把大家都集合起来,随着惠岸行者参观一下刚刚建成的南海普陀佛国.他们顺前山普济寺出发,向右拐,经积善堂、晏坐堂、承恩堂、锡麟堂、息来院、土地堂(供落迦岩的土地公),西上,过天柱峰、达摩峰,白象庵、修竹庵、圆通庵、梅福庵(有梅福井,为梅子真炼丹处)而至金刚石、说法台、二龟听法石、五十三参石,又南下经大佛头、金刚洞、观音洞、芥瓶庵,而达普慧庵、宝莲庵、清虚阁、伏羲庵、金刚洞,然后北上至磐陀石,福泉庵(天后宫)、西方船、广福庵、慈云庵(即供短姑处),而至南天门,转经金沙至佛首庵、观音眺、西方庵,再转紫竹林、潮音洞西竺庵、普门庵、正觉庵、天福庵、天华堂、百子堂、多宝塔、莲池庵,经普陀街,有药师殿、澄心堂、龙王宫、法喜院、清一堂、大悲殿、兴善庵、法如庵、洪筏房,至法华洞、东天门、妙峰庵,然后下至金仙阁、仙人井、金仙阁、经悦岭庵、鹤鸣庵、大乘庵、常乐庵、香林庵、长生庵、光熙亭、新清凉、雨华庵、禅那庵、龙寿庵、旃檀庵、双泉庵(庵后有双泉)、海曙庵、积善庵、伴山庵、定慧庵、常明庵、弥勒庵、杨枝庵、而达法雨寺。出寺经雷祖殿、云扶石,而达佛顶山慧济寺,出寺东行,经菩萨顶、光熙峰、狮子洞、古佛洞,过飞沙澳,而至梵音洞,最后上山, 在磐陀石上坐地,就听观世音菩萨说道:

“伙计们,你们辛苦啦!”

“伙计们!?”众神都非常的诧异,他们太不习惯于这个词了.就见小龙女说道:

“娘娘,您跟谁在说话呢?怎么管我等叫起‘伙计们’来了,弟子不敢当啊!”

菩萨道:

“不习惯吧?没关系,慢慢就会习惯的!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佛祖爷爷对你们这一段下凡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你们每个人的不同的坎坷经历,太有代表­性­了,让他明白了好多东西,也学到了好多东西!”

韦驮菩萨似如进了五里雾中,不解的道:

“弟子如同在做梦吧!怎地不懂您的话呢?佛祖爷爷从我们那儿,学到了好多东西!”

菩萨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比如,过去我们只知道如来佛祖,他佛法无边,是佛的总头;而现在除了如来佛祖,还知道有个洋神仙,叫什么上帝耶和华、耶稣、基督和圣母玛丽娅,你信不信呢?你不信!?你用火烧了他的庙,烧了他的洋教堂,他就派八国联军打你来了,杀了你义和团几万人,你还不信吗?你再不信,他就再杀你,啊!现在,我佛信了,如来佛祖更信了!但是,我们的相信,是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的!

再如,过去我们只知道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不知道还有别的地方,看看,八国联军都来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又如,我们都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结婚靠父母包办,媒妁之言,否则,就是邪恶!要遭报应!可那刘十七同林黑儿,是在同甘共苦中结成的爱情,要不要遭报应?不,爱情不是罪孽,不是邪恶,是最纯洁、最神圣的.

还有,那燕子李三用他那蹿房跃脊的本事作了贼,偷了点心铺的点心,他还算不算好人?那梅花拳的叛徒范秉刚,她的女儿范秋水,几次搭救刺客李三,特别是,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的仇人,她还是不是个孝女?这些,都值得我们好好地思考思考!”

菩萨这一番话讲完之后,众神佛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好象对师父都不认识了.面前这位在法台上经常给他们讲经说法的圆通大士、正法明如来,竟似判若两人.她明明讲得是他等亲身经历的事情,但连他们自己还都没有参透时,却让师父剖晰得淋漓尽致,说得在情在理.真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童子穆龟听到此处,不解地问:

“师叔,近来有些不好的传闻出来,声称‘燕子’李三是什么飞贼,不知他倒底又偷了人家什么宝贝物件来了?”

菩萨抚摸着他的头说:

“孩子,不要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瞎说八道,坏了那义侠的名声.‘燕子’李三总归是个好孩子,就说是偷吧,也不能叫他大偷,最多也只能算个大点儿的小偷,要比起那八国联军明抢硬掠来,那还能算个什么呀?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地呐!别说外国人啦,就拿咱自己中国人来说吧!那大清朝驻英吉利公使臣伍大老爷,才算是个象模象样的大偷呢?前些日子,就光五尺高以上官窑的青花大瓷瓶,就被他从国库里偷走1856件,象唐伯虎、怀素和尚、宋徽宗等人的名人字画,就偷走有9万多件,这还不算,只是各类金珠玉器古董他就偷走9289万多件,前日租轮船往英国伦敦起运时,光万吨级的货轮,就整整拉走了一轮船.”

妈祖在旁Сhā言道:

“娘娘,您既然看见那伍大老爷,偷偷摸摸地往外国运走咱们那么多值钱的宝贝,当初就不该叫他痛痛快快地弄走,这下,中土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嗳哎!不怕,不怕!你还不晓得,‘人算不如天算’,表面看起来他是占了大便宜了,其实,再过一百多年,他的后人就会把他弄走的东西,一件不落的还会弄回来;哈,他今天­干­的这事,只不过暂时落一个过眼云烟而已,咳!不就是为了给他结了那,前世的‘富眼阔睛缘’罢了!”

菩萨洒脱地侃侃而答,接着她又说道:

“伙计们,我要说得还不止如此.你们知道,这名震中外的义和团运动,是谁给铺垫下的雄厚基础吗?在这里,我给你们公开一个大秘密,你们知道,那义和团的前身是梅花拳,梅花拳的祖师是张三省,张三省的师父是武当派的掌门人张三丰,而张三丰则是鸿钧老祖亲自派下凡界的东王公.上次,昆仑山玉虚宫南极仙翁来咱南海普陀下请贴,就是给东王公庆贺九万九千岁诞辰,届时,三清大帝都驾临方诸山,去给他作那‘无上太极金庭*’,当时,我因佛祖有恙,就打发惠岸行者替我去的紫府州.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竟是三清道家所为!

那么,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的嵩山少林寺就这么无动于终吗? 我们的南北少林就这么无所作为吗?不,我佛也再变,也再随着形势变.我与佛祖爷爷在昨天,已对当前的世界形势,基本达成了一致,统一了认识,就佛国的今后啊!啊!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啊,革命党叫改革,我们不叫改革,叫改良.

就是说,我们首先要敢于承认事实;要敢于面对耶稣基督,要敢于面对伊斯林的安拉;敢于承认大地是个圆球,不是个大饼;那所谓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的版图,已经过时了,就得作废;要敢于面对八国联军,把它们赶出去,要做一个真正的世界中心!

另外,要抵制洋教,首先得能打败八国联军,说富国强兵,不能光靠风调雨顺,那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要靠科学技术,我们不也有‘四大发明’的历史吗?那东王公不就是用‘神火仙药轰天雷’,炸毁了魈魃老祖张脖灵的大口袋吗?我们不但得用科学技术造出我们的红衣大炮来,而且还得利用科学技术为人类造福!

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佛祖爷爷已经沐浴三天,兹订于公元一九一二年九月十九日,在咱南海普陀佛顶山慧济寺的菩萨顶,召开‘广*门改良佛南海紫竹林华严释经盛会’,届时,佛祖将亲临慧济寺讲经说法,并宣布:从即时起,我佛佛界就开始进入了一个十分光辉灿烂的新纪元!目前天界各神仙佛圣听到此信, 俱纷至踏来,争相出席听讲.特别是玉皇大帝、女娲娘娘、三清大帝、东王木公、九天玄女、太­阴­嫦娥、斗战胜佛、上八洞仙、南极仙翁、太白金星李长庚、关圣帝君、寿仙麻姑、四海龙王、匠祖鲁班、神医华陀、唐明皇李隆基、书圣王羲之、武穆王岳飞、南极北斗星官、药王孙思邈、娥皇女英、牛郎织女、秦琼敬德二位门神、灶神张单、和合二圣以及福、禄、寿、财、喜五位星君等等,都已在法雨寺安住下了.”

菩萨说完,众神佛都欢欣鼓舞地鼓起掌来,磐陀石前呈现出一片欢腾景象.

这时,众神眼前突然一亮,一阵五彩强光从天顶上直­射­将下来,把落迦岩满山照得绚丽多彩、豁然开朗.观世音菩萨睁眼一看,见是西方大肚弥勒佛与北方不空成就佛和舍利弗、目犍连两位师兄来到,心中一阵惊喜.暗道:“哈,这四位佛爷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那大肚弥勒笑佛主管未来是不用说的了,而那舍利弗与目犍连二位师兄,俱是‘十大弟子’中的顶尖­干­将,一个是智慧第一,一个是神通广大,看来真真的是天将大任于吾辈者也,连佛祖身边最得力的人手都出动了来帮我,可见,任重而道远矣!”遂迎上前去,双手合什作礼道:

“阿弥陀佛,善哉!是哪阵香风将三位佛爷大驾刮来,屈尊于贫僧的茅庵草洞,使敝山蓬薜生辉,肯定是有要紧的话要赐教于贫僧,这当是本座的极大善缘和福份啊!哈,......!”

弥勒佛笑道:

“哈哈......天将大任于斯人也,贫僧与不空成就佛是奉佛旨来给‘广*会’打前站的,舍利弗与目犍连二位才是真正来这里参加你队伍的人呐!这回,哈哈,菩萨算是今非昔比,人也多了,枪也多了,鸟枪换炮了啊!哈哈......”

舍利弗与目犍连二位佛也合什作礼道:

“贫僧早闻菩萨慈悲大名声震环宇,今奉佛旨投菩萨麾下来建立不朽功业,敢不鞠躬尽瘁舍生忘死于南国?”

菩萨大喜,遂将三位佛一一引荐给众弟子认识,众皆欢欣鼓舞、乐聚一堂.

就见那小龙女、妈祖娘娘和弥勒佛、不空成就佛、舍利弗、目犍连、惠岸行者、韦驮菩萨、济公尊者、善才童子、守山大神、护法鹦王巧姬、童子穆龟及福、禄、寿、财、喜五位星君等,都紧紧地围绕在观世音菩萨的身边,向着那后山晚霞望去,因为,经过这一夜,明天拂晓,就是观世音菩萨涅磐开光之日,那莲花洋上,就会迎来新的、红彤彤的朝阳.

(全书完) 二零零七年二月三日第一稿

二零零九年十月九日第二稿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第三稿 常玉庆于天津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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