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停,大妹又想着个假道的法子来了,说:“妈,我想此间招安以后,沿河下行必不再怕什么了。节后下长沙去补点功课,我好秋季到北京去考女子高师学校。”
“又不要你当教员,到外面找钱来养我,远远的去做什么?”
“你不是答应过我,河道清平以后,就把家搬到汉口去住吗?”
“知道哪时河道才能清平?”
“四姐的信,不是才说到招安的事?山上的人既全体可以招安,河道如何不会清平?”
“招了安我们就更不能搬走了。”
“怎么招安以后我们倒不能搬走?”这句话大妹并没说出口。把此话说后所产生的恐惧或惊喜权衡了一下,怕此时的母亲同自己都载不住,所以不再开口,把一句已在口边的话咽下了。刚来的四姐那封信,还在大妹手上。
“妈,四姐要我们再请她吃饭,定什么日子?”
“就是明天吧。她欢喜火腿,叫厨房王师傅把明天应吃的留下,剩下那半个都拿去送她。菌油也帮她送一罐去。告诉她,等到有好菌子时我另为她做新鲜的。”
“我想自己去邀她。”
母亲象知道大妹要亲自去邀请四姐的用意似的,且觉得如果大妹要明了这事,由四姐说出,比自己说好多了,就说:“好吧,你自己去,一定要她来,我还有事请她。……”“……”大妹有点意见想申述。
“你有什么话要说,可以同她说,等她来时,她也会告你许多你想知道的话。”
“我没有什么话可说,我看妈意思象心里有——”大妹低低的说。
“心里不快么?不是。不是。妈精神非常好。找四姐来,她会同你说我要说的话。你们姐姐妹妹可以到另一个地方——书房也好,你自己房中也好——你们可以好好谈一回……”“妈你怎么……”大妹见到母亲眼睛红湿了,心极其难过。
“没有。没有。妹你今天就去吧,要你四姐今天来——这时就去也好,免得她又出门到别处去。”
“好,”大妹一出房门,就不能再止住想泻出的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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