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什么‘这个嘛,扬科夫斯基先生’,小姐,这是托儿所小孩子吃的东西,我知道自己不是五岁。我九十岁啦,不然就是九十三岁。”
“这不是托儿所食品。”
“怎么不是,里面根本没有固体的东西,你看——”我拿叉子铲起覆着肉汁的那坨东西,它啪地整坨落回盘子,只剩下叉子覆着一层糊。“这能叫食物吗?我要可以用牙齿咬的食物。要咬起来会咔滋咔滋响的东西。还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戳戳那坨红色的果冻,它抖得不像话,像我曾经见识过的某人Ru房。
“那是沙拉。”
“沙拉?你有看到任何蔬菜吗?我可没有看到。”
“这是水果沙拉。”她说,嗓音坚定,但那是硬挤出来的。
“你看到任何水果了吗?”
“有啊,我确实看到了。”她说,指着一个凹痕,“在那里,还有那里,那是一片香蕉,那是一颗葡萄。你何不吃吃看?”
“你怎么不自己吃吃看?”
她手抱着胸,老古板女人失去耐心啰。“这是给养老院民吃的食物,菜色是由专攻老年医学的营养师特别设计的——”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真正的食物。”
食堂里一片死寂。我环顾四周,每双眼睛都停驻在我身上。我大声说:“怎样?这个要求很过分吗?难不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怀念真正的食物?你们不可能全都爱吃这个……这个……半流质食品?”我把手放在盘子边缘,推了一下。
小小的一下。
真的。
我的盘子飞过桌子,落到地上摔个粉碎。
他们召来了拉席德医生。她坐在我床边问问题,我尽量保持礼貌。但我实在厌倦他们把我当成不可理喻的人,对她的火药味恐怕重了一点。
过了半小时,她请看护和她到走廊。我拉长耳朵,尽管我的老耳朵大得可憎,却只听到了片断的词语。“非常、非常沮丧”和“引发行为上的侵略性,这在老年病患身上并非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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