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跑了又跑,直到听不见警笛、人声和嘶鸣的轮胎。我们在后街小巷中东奔西跑,最后停在一架铁制消防逃生梯下面喘气。
“老天爷。老天爷,就差一点点呢。不知道奥古斯特有没有逃出来。”玛莲娜说。
“但愿是有。”我说,也喘不过气。我腰着弯,两手杵在大腿上。
片刻后,我抬头看玛莲娜。她直视着我,用嘴巴呼吸,开始狂笑。
“怎么了?”我说。
“喔,没什么。没什么。”她笑个不停,却是泫然欲泣。
“怎么啦?”我说。
“噢,只是在笑人生真疯狂,没什么啦。你有手帕吗?”她说,吸着鼻子,一只手指探上眼角。
我拍拍口袋,掏出一条手帕。她接过去,先揩揩前额,又把整张脸都拍按一遍。“噢,我真是一团糟。哎呀,瞧瞧我的袜子!”她尖嚷,指指没有穿鞋的脚。脚趾都从袜子破损的地方跑出来了。“唉,这是丝袜呀!”她的嗓音高得不自然。
“玛莲娜,你还好吗?”我柔声说。
她双手握拳,举在唇前低吟。我向她的胳膊伸出手,但她转过身。我本来以为她会对着墙壁,但她却继续转,像伊斯兰托钵僧那样回旋一圈又一圈。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我抓住她的肩膀,将嘴覆上她的唇。她怔住,倒抽一口凉气,等于是从我的双唇之间吸气。片刻后,她软化下来,指尖探向我的面庞。然后她猛地离开我的怀抱,一连倒退数步,用惊骇的眼睛望着我。
“雅各,天哪——雅各。”她嗓音开岔。
“玛莲娜,对不起,我不该轻薄你的。”我向前一步,停下脚。
她注视着我,一只手按着嘴,眼里一片黑暗的虚空。然后她倚着墙,穿上鞋子,看着柏油地面。
“玛莲娜,别这样。”我伸出双手,心里好无助。
她调整一下第二只鞋,接着拔腿奔跑,跌跌撞撞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