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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萧十一郎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这首北方牧民歌早已绝迹江湖多年,因为萧十一郎已多年未涉足江湖。

这位声名狼藉的大盗并不是太贪心,偷走了武林第一美女不久后便销声匿迹,从此江湖上只剩下无数个版本的“强盗与淑女”的故事。

没有人会说萧十一郎是个英雄,却没有人不说他是一代传奇。

萧十一郎早已超出好与坏的界定,无论他是正是邪,人们对他的崇敬总不地因之变动,只因他叫做萧十一郎,只因他地些任谁听了都会热血沸腾的往事。虽然那些事十有八九是说书先生虚构的,还剩下的就是江湖人士造的,但萧十一郎已经成为一种神话。

当然,还是没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也不会有哪个君子公开承认很崇拜萧十一郎。

有人爱他,有人恨他,有人羡慕他,也有人嫉妒他,却没有人看不起他。

无论如何,他做的事大都是君子们梦中的奢求,在君子们的眼中,他可把别人的妻子带走,可把别家的东西偷走,可以把别人的命拿走,可以把武林中的圣地无垢山庄毁掉仅为一个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爱付出生命。可是,正人君子不会夺人之妻,不会偷人家东西,不会滥杀无辜,不会为了女人不顾一切。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们是君子。

如果一个人做到了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你能对他有什么感觉?

萧十一郎,如今几乎已成为一种概念,他自身的全部再加一个沈璧君才算一个完整的概念,沈璧君所做的换了哪家的女子都会被认做是不守­妇­道,却没有人认为她这样,也许只因她是武林第一美人,也许只因他是萧十一郎。

那些悲藏在美的深处,又岂能是世人所能体会到的?

曾经,有人说萧十一郎坏事做尽,有人说他丧尽天良,有人说他狼心狗肺,却没有人说他长得难看,因为他确实不难看,那双黑亮、狂野的眼睛就足以征服万千生灵,那两道溶尽沧桑的浓眉亦足以震憾这世界。

可谁人会想到这就是萧十一郎,头发全散在肩上,胡子已经很长,衣服随随便便,眼眸里已找不到那种逼人的锐气,蒙在原本黑亮的眼睛上的是一层几乎绝望的灰­色­,他的浓眉似乎更浓,或许因为他皱得更紧。

他半躺在一块巨大石头上,这里并不缺石头,因为这本就是座山。

他用一只胳膊撑住身子,另一只手似乎要将全世界的酒都灌到他的肚子去,他的眼神里透出萧索、凄凉。

夕阳余辉,晚风袭来,这是一座东西走向的长得无穷无尽的山脉。萧十一郎就住在山顶,大概一平方公里的平地就那么突兀着,南面是悬崖,东西仍是连绵不绝的峰顶,只有北面是山坡,其实如果再陡峭一点也可以叫作悬崖了。

萧十一郎住得那座大得吓人的豪宅就在那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平地上。萧十一郎在这里住了十个春秋都不有想明白,这样的宅子是怎样建在这样的地方的。这样大的宅子却只有一个人住,那就是萧十一郎。

那块巨大的石头就在悬崖边上,萧十一郎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它,他宁愿在这里也不愿住回那皇宫似的豪宅,因为寂寞的滋味在越豪华的地方越难熬,他是寂寞中长大的人,却也不堪忍受寂寞的吞噬。

“萧大侠,兴致不错哦。”声音娇中带腻。

萧十一郎把闭着的眼睛张开,就看到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虽然她脸上的粉很多,但那岁月的刀痕依旧清晰,头发中隐隐现出几缕银光,她的打扮很讲究。头发梳理地一丝不乱,盘在脑后,满头珠光宝翠,上等的绸缎做得衣服上绣得是很鲜艳的红花,衬着明紫的底料,她的确不年轻了,只能用这些埋补着些什么。

萧十一郎一挺身站起来,有点苦涩笑道:“我的兴致向来都很好。”

不再年轻的女人把手搭在萧十一郎的望上,嗲声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萧十一郎看着她道:“看来我的兴致好是个错误,天大的错误。”

女人一笑,手已搂住萧十一郎的脖子,轻轻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迷人。”

萧十一郎灌了一口酒,道:“希望你莫要被我迷住。”

女人哈哈大笑,倒入萧十一郎怀里,道:“那是近三十年的事了。”

萧十一郎道:“看来迷倒你并不是件好事。”

女人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把推开萧十一郎,恶狠狠瞪着他道:“绝对不是好事,姓萧的,你毁了我一生,我要毁你一世!”

萧十一郎盯着她不屑地一笑,把目光转向别处。转过身对着悬崖。

女人又突然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她不是要将他推下去,而是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喃喃道:“萧郎啊萧郎,我从十几岁就爱你恨你至今,这几十年……”

萧十一郎未等她说完,已将她的手分开,又坐在石头上。

女人瞪着眼睛大喊道:“难怪人人都说萧十一郎狼心狗肺,原来你真的没心没肺,你该遭天打雷劈的,为什么还活着?”

萧十一郎就像没听到她的咆哮一样,仍给她一个冷峻的背影。

女人大概骂累了,气急败坏地也坐在石头上,满头珠翠都在颤抖。

“我想今天的晚餐肯定不错。”萧十一郎站起来向那“家”走去。

“当然,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北方菜。”那女人又突然变得像个温顺的妻子,她走上前去挽住萧十一郎的胳膊。

同样是座大型豪宅,沈璧君倚着窗户盯着落下的天幕,寒星一点点闪现,明亮得就像萧十一郎的眼睛。她的容颜似乎从来不会改变,依旧流云长发披肩,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依旧美得让人无法呼吸。她的气质依旧是无与伦比,体形依旧完美。岁月在她这里根本留不下疤痕,只留下了成熟。

的确,她的眼神里所掺杂是常人无法读懂的神秘。是忧伤?痛苦?无奈?真的没有什么词来形容。她这传奇的一生到底何时再转到快乐的一轮?

这座宅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再叹息,也许所有的叹息都已用尽。

萧十一郎躺在山顶豪宅的屋顶上,他也在看着这漫天星空,在他的回忆里有太多这样的星空,那些星空下有最幸福的他,也有最伤痛的他。

现在的他呢?幸福是不可能的愿望。痛苦吗?痛苦是种多猛烈的痛,可他现在只是在隐隐作痛,他连痛在哪都分不清。

“璧君,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看星星?”他对着夜空柔声道。

“十一郎,你看到这些星星了吗?也许它们会为我们传话。”沈璧君轻轻地温柔道,好像怕把星星吓走似的。

深秋的夜里,风总会很凉,难道这来自北方的风就没有感情?

清晨,萧十一郎依旧躺在那块巨石上,似乎在享受早晨的阳光。

一只灵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到他身上,它大概会有花猫那么大,它用它的尾巴扫扫萧十一郎的脸,似乎在和他开玩笑。

萧十一郎看着这个雪白的­精­灵,苦笑着一下坐了起来,把它放在身边。

“朋友,你今天到得很早啊。”萧十一郎抚摸着它。

灵狐的眼里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用脖子蹭了蹭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一笑道:“好了,开始你的早饭吧。”说着把左手腕放到它嘴边。

灵狐抬头看了萧十一郎一眼,张开了嘴,萧十一郎的血慢慢被吸进它的口中,幸亏它不是像大象那么大,否则萧十一郎早被它吸光了。

一只猫那么大的灵狐本就吃不多少的,所以它的“早饭”结束得也很快。

萧十一郎抬手看着手腕,那四个流着血的牙印在收口,最后完全恢复。

萧十一郎怜爱地抚摸着它道:“我喝了我十年的血,怎么就不长大呢?”

无语。灵狐当然不会说话,可萧十一郎依旧在说着什么。

沈璧君又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院子里万木枯萎,虽建筑宏伟,但也难免有几分悲凉之气,她抚了抚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

沈璧君的脸上此时有了些许怜爱的笑意,因为一只灵狐跳到了窗台上。

这当然不是萧十一郎那里的那只,这只除了黑得发亮外与那只并没什么区别,它用它柔软的尾巴甩甩沈璧君的手。

沈璧君笑着把手指放在黑灵狐的嘴里,它也在吸她的血。

“你说我的十一郎现在在哪呢?”沈璧君已将它抱到屋内的桌子上。

“你说我的璧君现在在哪?”萧十一郎对着白灵狐道,白灵狐淡淡的眼里露出一丝悲伤,它突然咬住萧十一郎的衣服往悬崖边上走,萧十一郎不解地跟着它,已经没有路了,可它还要向前走,萧十一郎忙拉住它,它咬起一块小石头丢到悬崖下,又看看萧十一郎,萧十一郎也在迷惑地看着它。

“你是说要我跳下去?”萧十一郎感到很奇怪,灵狐却点点头。

萧十一郎眼角抽动了一下道:“难道要死掉才能见到璧君?难到璧君……”

萧十一郎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松很满足,轻轻道:“既然璧君在另一个世界等我,我何不去见她?”说完站在崖边上,回头冲灵狐笑笑,又抬头看看朝阳。

沈璧君趴在桌子上和黑灵狐说着话,黑灵狐突然跳下桌子,扯着沈璧君的衣裙就向门外走,沈璧君只是笑笑跟着它。

它带沈璧君来到豪宅后院的湖边,沈璧君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百花早已凋零,只剩下枯萎的花杆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沈璧君靠着亭子的栏杆,目光呆呆地看着湖面,黑灵狐就伏在她身边。

突然“扑通”一声将沈璧君惊得站了起来,她向湖心看去,一圈圈的涟漪在逐渐消失,之后就露出个人头,他的胡子很长,等他把贴在脸上的头发甩开就露出一双比寒星还亮的眼睛,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十一郎!”沈璧君已说不出话,最终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那个人竟是萧十一郎,他转过头,就看到了沈璧君,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的妻子。

她早已忘记前面是湖,从亭子迈了下来,可下面是湖水。

萧十一郎双手扶水,飞身接住坠落湖面的沈璧君。

有萧十一郎在她怎会受伤害?

已经到了亭子,他们还是紧紧抱着,生怕这梦在瞬间惊醒。

“十一郎,我梦到你了。”沈璧君靠在萧十一郎的肩上喃喃道,她至此还未相信这是真的。

萧十一郎紧紧抱着她,仰天道:“璧君,十一郎是真的,不是梦,是真的……”

沈璧君此时泪才泉水般涌出,她抬头看着萧十一郎,双手捧着他的脸。

萧十一郎的泪也滴在了她的脸上,和她泪水融在一起顺着她娇美的脸庞流了下去。

爱已无语。

情亦无言。

十年的离别,毫无音信,竟在某个早晨醒来后就重逢了,这难道也是上天的玩笑?他们经得起时间考验,空间的衡量,他们的爱早超越一切,所以他们还是活了过来,反仅为了那份爱。

十年前,同样是一个早晨,他们醒来就失去了对方。

“天山独枝”的毒是无药可解的。飞影也只能将萧十一郎和沈璧君从至圣宫放出来,可萧十一郎剑伤加剧毒又能活几天?

一辆急驰的马车里,沈璧君抱着近乎昏迷的萧十一郎低声哭泣着,外面下着滂沱大雨,飞影赶着马车疾驰在积满水的大路上,到了一家较偏的客栈,飞影把车停下来,他们到了客栈楼上一间客房。

萧十一郎已经昏迷了,飞影将他抱到床上,他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

飞影只好用内功帮他压下毒­性­。

沈璧君只能坐在一旁看着流泪。

萧十一郎渐渐清醒了,飞影也停了下来,沈璧君忙过来扶住萧十一郎。

“孩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们?”萧十一郎看出飞影幼­嫩­的脸上的那份成熟。

“萧大侠,我叫做飞影,我救你们是因为我的父母是赤凤和蓝凰。”飞影道。

“你是赤凤和蓝凰的孩子!”沈璧君有些激动了。

飞影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至圣宫?你爹娘呢?”萧十一郎关爱地问道。

飞影犹豫着,这种状况之下,他又怎能告诉萧十一郎真相?难道告诉他萧逆飞被抓,下落不明吗?难道告诉他赤凤和红樱绿柳为救逆飞而死?难道告诉他自己为了寻找萧逆飞投身魔窟吗?这无疑给萧十一郎致命一击。

飞影淡淡地道:“萧大侠静心休养吧,飞影自有道理。我想我该走了。”说着向窗口走去,又回过头道:“马车我留在客栈了,里面有你们的东西。”说完一纵身从窗口飞了出去,消失在雨帘里。

萧十一郎突然捂住胸口猛烈咳起来,沈璧君轻轻拍着他的背,焦急道:“十一郎,怎么样?”她的泪水又一次冲决了堤岸。

萧十一郎稍稍平静了一下,洒脱笑道:“我没事,璧君,我们下去喝酒好不好?”

“喝酒?十一郎你的伤……”沈璧君心疼地看着忍受巨痛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抬手擦着沈璧君脸皮的泪,柔声道:“萧十一郎怎会为了伤而舍弃酒?”

沈璧君含泪笑着点点头,她总能理解他。

这里酒并不是最好的,可萧十一郎一样喝得很有味,他喝得也不是很快。

“这里的酒没有我们谷里的酒好。”说着萧十一郎喝了一口。

“可你依然喝得很有味。”沈璧君深情望着他道。

“璧君,只要是酒,我都喝得下去。”萧十一郎笑笑道,可刚喝下去的酒带着血一齐喷了出来,之后趴在桌子上又昏迷过去。

沈璧君似乎早有所预料,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无声地流下,眼里的深情、心痛、无奈也都随眼泪流了出来。

“想救他就跟我走。”听到这甜腻的声音,沈璧君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甜得发酸却很美的女人,她打扮的珠光宝气,鲜红的衣服上绣着招展的花叶,可怎么都看得出来她已年近四十,不再年轻。

“你是……”沈璧君看着这个女人觉得心中发麻。

“江湖人称”红玉娘子“。沈姑娘可听过?”她说着已转到沈璧君身边。

沈璧君对这样的女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红玉娘子酸酸地道:“是呀,我怎及沈姑娘大名远扬呢?”她停了停,撇了萧十一郎一眼对沈璧君道:“要救他,只能是跟我走。”

沈璧君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坐着马车赶了两天的路,已经到了西部地带,过了洞云山。洞云山的西侧几乎是山的世界,这两天中萧十一郎一直昏昏沉沉。

第二天,临近黄昏时他们来到一座山脚下,红玉娘子让沈璧君看看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并告诉她这座山叫做“浮云山”,然后马车继续赶路。

沈璧君再次醒来时已是一个清晨,她刚睁开眼睛就在寻找萧十一郎,其实萧十一郎就躺在她身边,她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凄楚、绝艳。

沈璧君打量着这个地方,这是个石洞,他们就睡在一张石床上,洞的中央有个很大的炼钢丹炉,周围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药。

“陆无流,你走快一点好不好?”红玉娘子在洞外大嚷道。

这后,沈璧君就看到一个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的老头,他的衣服就像用碎布和乱线绑成的,头顶只有一把头发束着,向上翘起来,周围都是秃头。

他窜过来打量着沈璧君,沈璧君出于礼貌,微微颌首一笑。

陆无流一皱鼻子,拉住红玉娘子道:“你看这女人多懂礼貌,你不学学人家?”

红玉娘子甩开他,醋溜溜道:“人家是武林第一美人,我有什么资格学人家?”

陆无流立即蹦起来叫道:“胡说!语霖才是武林第一美人!”

红玉娘子冷笑道:“谢语霖?她是上代的上代武林第一美人吧?”

陆无流气得眼睛都红了,紧紧攥住红玉娘子的手腕叫道:“语霖不会老!”

红玉娘子又冷笑道:“傻子,你看看躺着的那个人,他就是谢语霖的孙子!”

陆无流跳到石床上,瞪着昏迷的萧十一郎,道:“怎么会?语霖的儿子才七八岁大,怎么会有这么大个儿子,你骗人!”

红玉娘子狂笑道:“你说的是萧十一郎的爹,他现在也是个老头了,跟你一样。”

陆无流顿时神­色­黯然,蹲在石床上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红玉娘子的话锋软了下来,道:“那你快救救这个人吧,他可是谢语霖的孙子。”

陆无流嘟着嘴,抽泣着道:“孩子,我一定救好你。”

红玉娘子对沈璧君道:“他是”医圣“,没有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

沈璧君顿时满感激加欢喜道:“老前辈,我替十一郎感谢您再生之恩。”

陆无流依旧魂不守舍,问道:“这个娃娃叫什么?”

沈璧君道:“萧十一郎。”

陆无流道:“萧十一郎,名字不错,萧十一郎,萧……”

突然他又跳起来叫道:“什么?你说他姓萧?”他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在迅速眨动。

红玉娘子道:“废话,他不姓萧,难道跟你姓陆啊?”

陆无流一ρi股坐在石床上,拍着双腿叫道:“我怎么忘了呢,他也是萧汐钰的孙子,萧汐钰这个混蛋,他抢走我的语霖,我­干­嘛救他孙子?”

沈璧君跪到陆无流的面前,恳求道:“前辈,救您救救十一郎。”

红玉娘子尖刻道:“陆老头,你难道就没有肚量救你情敌的孙子?”

陆无流又跳起来道:“谁说我没胆量?我不救他是因为……因为……因为他比我帅!”

红玉娘子道:“不怕谢语霖在天之灵怪你的话,你可以不救。”说完拂袖而去。

陆无流又嘟起嘴委屈地跳下石床,坐在床边为萧十一郎把脉,沈璧君终于松了口气,站在床边看着萧十一郎。

陆无流道:“这种毒没解药的,没得救了。”

沈璧君一听立即瘫坐在床上,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无流站起身,眨着眼睛瞅着沈璧君,一皱鼻子转身要走。

沈璧君突然跌跪在陆无流的身侧,拉住他哭道:“前辈,您想想办法,拜托想想办法,您一定可以救十一郎的,不要轻易放弃啊……”

陆无流突然凑到沈璧君的面前,道:“用你的命换好不好?”

“好。”沈璧君立即答应道,她的眼里有了希望的光芒。

陆无流道:“如果这小子中毒浅一点,我还能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可他中的毒已蔓延到全身,除非他自己有足够的内力,否则,就只能用”移命还魂“。”

不待沈璧君开口,陆无流接着道:“如果此时我用内力替他逼毒,必伤及他五脏六俯,那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一伤就死掉了没了。”他摇着头,又突然拉着音道:“所以……”

“如果有人把毒吸入自己体内,就还有得救。”他的语速又快得惊人。

“好,前辈,我来。”沈璧君道,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那你就死了,没了。”陆无流又在眨着他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

沈璧君坦然一笑道:“我知道,请前辈指点吸毒之法。”

陆无流一摇手道:“哦,你以为那么简单。要要用药水泡他六个时辰,把毒集到他身体各个器官的表层,然后再用针护住他各大|­茓­脉。”说完,他一抓沈璧君的手腕似在为她把脉,然后嚷道:“就你这点内力,怎么把毒吸出来啊?”

沈璧君急忙道:“那,前辈,怎么办,怎么办?”

陆无流一摊手道:“只能我帮你了。哇,我那可怜的内力。”

沈璧君道:“前辈恩德,晚辈永生难忘,他日定当竭力报答。”

陆无流边走边道:“你呀,快死掉了,剩下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臭小子吧!”说着抹了一把脸走了出去,一会儿又弄回一个巨型的木筒,木筒里装满温水。

“喂,把他衣服脱了。”他一边往筒里倒些奇奇怪怪的药材。

“啊?”沈璧君低呼一声,难为情地低下头。

“喂,他是你丈夫,难道你还什么什么什么。哦,我明白你怕我占他便宜啊?”说着跳到萧十一郎身边一把拉开他的衣服道:“他虽是很英俊,但我没兴趣。”随后就把萧十一郎泡到木筒里去。

红玉娘子坐在一条河边,似乎心事重重,陆无流从她身后窜过来,坐在她身旁,拍她肩膀道:“­干­嘛,好像有人欠缺你银子似的。”

红玉娘子咬咬牙道:“没人欠我银子,倒有人欠我一生。”

陆无流道:“哇,我的天呐,谁这么倒霉?这笔债没办法还的。”

红玉娘子忽然问道:“萧十一郎有救吗?”

“有,不过吸他那位美丽的妻子用命来换。”陆无流瞪着天空。

“不行,两个人都要活着,怎么能让他们那么容易死?”红玉娘子的眼里充满仇恨。

“哇,你跟他们有仇啊?”陆无流拍着胸膛跳开道:“幸亏我没行罪女人。”

红玉娘子道:“别忘了,你欠我两个人情,保住他们两条命,算还了一桩人情。”

陆无流蹲下开心道:“真的,你终于肯让我还了?哇太好,我最怕欠人家人情。”

红玉娘子道:“还剩一个人情,如果你把他们交给我,就算你还清了。”

陆无流又眨着眼道:“我想想,交给你?你不把他们吃了?”

红玉娘子道:“那你管不着,我要想想怎么招待他们。”

陆无流道:“我可以把他们交给你,不过我的条件是,不能对他们有身体上的残害。我可不想做江湖罪人。若武林第一美人因我而失去花容月貌,哼,传出去的话我会被人骂死的。再说,我绝不允许,美丽的东西这样破灭!”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已不再那样顽皮搞笑,而是严肃到让人不得不听。

红玉娘子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正经,锐气也顿减,道:“那么对萧十一郎呢?”

“不许动他。”陆无流丢下冷漠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红玉娘子瞪着河水,不是仇恨,而是酸楚无奈的仇恨。

“你跟他们有什么仇啊?”陆无流又突然蹦回来,当然已不再严肃得吓人。

“情仇,就算不算仇?”红玉娘子恨恨道:“我也让他们试试情的折磨。”

沈璧君又一次醒过来,同样是一个清晨,同样是那个山洞,同样在那张石床上。

但这次她并没有上次幸运,因为萧十一郎已不再躺在她身边。

她在努力回忆,她可以想起陆无流帮她吸出毒素,后来就什么也记不得。

“我没死?那么十一郎呢?他在哪儿?”沈璧君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十一郎,十一郎。”她在拼命地叫喊,可始终没有人理她。

沈璧君跑出洞外,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外面根本没有路,走几步便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向下望去,云雾缭绕,向上望去也一样,这里根本就是半山腰,她绝望得退到洞里去,洞内更没有出路。

沈璧君顿时感到孤独、害怕一齐袭来,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怎样离开,她也不知道萧十一郎是生是死,她几乎要崩溃掉了,她坐回石床低低哭起来。

“可怜的美人儿,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红玉娘子酸酸的声音。

沈璧君抬起头一看,红玉娘子已在眼前,她的心突然踏实了很多,无论如何,红玉娘子总算是个人,算个活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一人,突然遇到个活的东西,哪怕是野兽,也比一个人忍受那种失去时空重心的煎熬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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