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朝阳如出刚浴少女的胴体般新鲜,枯木清晰的枝干上还淌着一道道水沟。泥土的气息在冷风中到处流窜,渗入万物最深处,激起一阵对原始自然的向往与感动。林中木屋经过暴雨的冲洗显得清新了不少,那些干枯的古树似也精神了许多。
橘红色的晨曦透进林里,映在地上的水漪中成了幅绝美的风景画。
近看去,这里不只几间木屋,木屋前是个蓠芭小院,院中简单地摆设着几张石凳和一张石桌,在院中央有个小花池,只不过这时根本没有花开放。
此时,石凳上坐着个女孩,两条辫子从头顶垂下,一又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似能赋予万物灵气,她的鼻子和嘴都不大,显出种可爱。她并不能算倾城倾国的美人却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可爱迷人,她坐在那趴在石桌上,似在凝思。
“天错。”慕容飞仙从她背后转到她面前坐了下来。
“慕容姑娘早。”她的声音并不是如出谷黄丽鸟般清脆,而是在低沉中偶尔透着一点的沙哑,但绝不让人听了难受,反而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
“仓皇之中,尚未道谢,多有失礼了。”慕容飞仙有礼地温声道。
“救你们的是麟叔,要谢也该谢他。”从她的声音中根本听不出她的喜怒,她的表情似早已定好,但她仍是可爱迷人。
慕容飞仙笑道:“的确应该,却不知麟老前辈现在何处?”
“自然是去买酒。”说到此时她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闪了闪,才露出一点难懂的表情。
有表情总比没表情好,她将这一句话连说了几遍。
树林迎着晨光走来一个人,他走的并不快,看样子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加快脚步,他的头发全散在肩上,发丝中已夹着几缕银白,从眼角的皱纹已看出他不再年轻,那双眼睛似已被什么悲痛冻结,可不难看出其中蕴藏的力量。
阳光洒在他脸上那张很是俊美的脸上,他却显得无比疲惫,当然不是没睡好觉好种疲惫,一阵微风吹起他灰黑色的衣角似想挑逗他,可他似根本无感觉。
手中提着酒坛不知是满的还是空的,正如人们看不透他心中是满得太满还是空的太空。他慢慢朝小木屋这边走过来,他好像很不愿走到路的尽头,似乎路到尽头之时也就是宁静打破之时。
可路总有尽头,他的手已握住篱笆上的小门。
“麟叔。”那位天错姑娘起身叫道,她的目光隐着几丝柔意,更多是担心与疼惜。
他猛地抬头,似惊了一下,随即勉强一笑道:“天错……”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飞仙忙有礼笑道:“多谢麟老前辈救命之恩。”
他扬了扬头,喃喃道:“救人?救的这人……”到最后谁也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突然一笑将小门推开,朗声道:“来,喝几杯怎样?”说着将酒坛放到石桌上,自己随意坐了下来。
天错眼中似已噙着泪水,她甩了甩头发,将酒坛举起笑了笑道:“好,我全喝。”
他,麟叔,摇摇头悠悠道:“女孩子不能太贪心。”说着酒坛又被他托在手里。
天错红着眼,一笑道:“好,一起喝。”她说着低下头去。
麟叔扬头喝了两口酒道:“傻丫头,我一时半刻还喝不死。”
天错轻吐了口气,道:“我知道。”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
萧逆飞未张开眼之前就感到浑身像要裂开般的疼痛。
“逆天。”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萧逆天的脸,他努力搜寻最后的记忆,却只能记得萧逆天将寒潭玉箫钉入车厢壁。
“逆天他有没有事?”他想努力张开眼睛,无奈眼皮似有千斤重,他又想到寒潭玉箫,他的手握了握却感到两手皆空,他半昏睡中紧紧皱起眉头。
突然他感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猛地伸手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纤手,之后他就看到了慕容飞仙关切的目光和痴醉的眼神。
萧逆飞似也看呆了,她忙抽回手,垂头道:“你你……终于醒过来了。”
萧逆飞忙问道:“逆天呢?他怎么样了?”他又无意中紧握住慕容飞仙的手。
慕容飞仙避开他的目光,萧逆飞见状不待她开口便提声道:“他出事了?”
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泪都痛了出来,萧逆飞见她一流泪就仰面绝望地喃喃道:“他真的出事了,我们说好做朋友的,他怎么能出事?怎么能……”
慕容飞仙忙擦了擦眼泪,道:“不是,他没事,他就隔壁房间。”她终于有机会将话说出。
萧逆飞猛地转头盯着她似在确认一下自己的听觉没什么问题,他灰暗的眼中突然散出光芒,他长长松了口气,又将眼睛闭上似在休息。
他又突然张开眼睛,问道:“玉箫呢?”不待她回答又轻轻道:“你,没什么事吧?”
慕容飞仙低头浅笑道:“我很好,玉箫可能在麟前辈手里,是他救我们。”
萧逆飞眉头微微一动,道:“他在哪里?”
慕容飞仙道:“大概在逆天房里,他的伤……”萧逆飞猛地坐起来,抓住她的肩头问道:“他的伤很重?”随后又喃喃道:“怎能不重呢?”
慕容飞仙惊诧地看着他,她其实想不透他为何变得如此关心人。
萧逆天还在昏睡中,麟叔立在床前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已很遥远。
门被轻轻推开,慕容飞仙走了进来,道:“前辈,无萧他醒过来了,要我过来问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她见到麟叔出神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但总要将话完才是。
“现在还活着。”麟叔的话中透出叹息与忧虑,又看了萧逆天一眼。
“那是什么意思?”萧逆飞从外面迈进来,他的脸的苍白,话也苍白。
“意思就是他现在还没死。”麟叔似乎还在出神。
“他会死?”萧逆飞扶了扶门框,如炬般的目光盯着麟叔的背影。
麟叔缓缓转过身,缓缓道:“这是天该回答的问题。”他好像在对萧逆飞说话又好像在对他自己说,又好像在着遥远的天边说。
萧逆飞将目光转到萧逆天身上,冷冷的目光立即柔和了许多,他慢慢走到床前垂头凝视着他。萧逆天那张脸似总能激起他心中的热血与柔情。
慕容飞仙轻轻走到他身边道:“你的身体也很虚弱,还是回去休息吧。”
萧逆飞没有说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萧逆天,好像看着他就能将他看醒似的。
麟叔问道:“你们姓萧?”他说着转头看着萧逆飞。
萧逆飞道:“他……”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将嘴巴闭上,他不是不明白江湖上对付萧家人并不少。他转过头望着麟叔那双眼睛,深得望不到底的眼中充满着宁静,包含着伤痛,萧逆飞没有理由怀疑这样的一双眼睛,他禁不住道:“他是,我不是。”
“你在撒谎。”麟叔淡淡道,好像这世上已没什么可以让他发怒的事。
“我不撒谎。”萧逆飞也平静静道,就如在说着一句平常的话。
麟叔轻叹道:“他姓萧,你也姓萧。”他说着扳过萧逆天的身子扯开他的上衣。
萧逆飞惊呆地看着那个鲜红的“萧”字,手不禁抚住自己的左肩。
麟叔看了萧逆飞一眼,问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萧逆飞还陷在惊呆中,徐徐道:“谁能回答我的问题呢?”
麟叔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与萧十一郎什么系?”
萧逆飞冷冷望了他一眼道:“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告诉你,却找得到理由不告诉你。”
麟叔笑笑道:“你的理由是保护他?你又是他什么人?”
“朋友。”说到“朋友”二字萧逆飞的眼中似跳动着火焰。
麟叔道:“朋友,好,那告诉我他有多大。”
萧逆飞道:“你不信他就是萧十一郎?”
麟叔笑了笑,笑得有些崇敬,道:“若是萧十一郎怎会现在还不醒?”
“你怎知我还没醒?”声音有些微弱,有些疲惫,却透出种不可磨灭的力量。
再看着逆天已张开眼睛,他冲萧逆飞笑笑,然后就盯着麟叔。
麟叔似又痴了,喃喃道:“这双眼睛,不是萧十一郎又是谁?”
萧逆天一笑道:“这张脸,不是萧十二郎又是谁?”
这个看上去消沉颓废的人竟是萧十二郎!短短几十年足以让人发生任何转变。
萧逆飞惊诧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萧十二郎?”
萧十二郎点点头,苦笑道:“谁能料到萧十二郎会成这副样了?”
萧逆天道:“除了没有小时候顽皮也没多大改变嘛。”
萧十二郎似已不敢回首顾望往昔,是怕太遥远已望不到边,还是怕太伤痛已无力承受?
萧十二郎道:“臭小子,不喊叔叔难道等我叫你哥吗?”他说着挥了挥拳头,似又回到以前。
萧逆天咧嘴一笑道:“侄儿见过叔叔。”说着孩童似地有些撒娇。
萧十二郎摇头叹息道:“我站着,你躺着,倒像我在向你请安。”
萧逆飞道:“我走了。”说着直向门外走去,慕容飞仙也跟了出去。
萧逆天歪过头目送萧逆飞离开,微微一笑。
萧十二郎看着萧逆飞出去,转头问道:“你们是朋友还是兄弟?”
萧逆天的目光还停在萧逆飞离开的地方,道:“或许什么都是。”他又迎视着萧十二郎道:“这个故事长得很。”
箫十二郞道:“长的故事大都伤感的很,我现在还是不听得好。”
萧逆天用手拍了拍胀痛的脑袋道:“说得对,现在该是把酒言欢的时候。”
萧十二郎上中带着笑意,端详着萧逆天道:“为酒不要命,有你老子的风范。”他又瞅着萧逆天道:“哎?我走的时候,你爹娘刚入洞房,你怎么认识我?”
萧逆天道:“我看过你的画像呐。”萧逆天说着侧了侧身子。
萧十二郎一笑道:“世人皆知萧十一郎刀法深不可测,谁知他还会画画?”
萧逆天道:“是我娘画的。”
萧十二郎点头道:“嫂夫人出身名门,自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萧十二郎面色又沉重下来,道:“十年前,江湖传闻你父母遇难,最近又传闻萧十一郎重出江湖,到底是真是假?重出江湖的萧十一郎到底是你还是……”
萧逆天道:“看来江湖传闻也不是那么假。”
萧十二郎的表情放松了不少,道:“看来我们兄弟又能痛饮一番了。”
萧逆天道:“这倒不坏。”说完咳了几声。
萧十二郎道:“的确不坏。”
萧十二郎又眨了眨眼道:“那么江湖传闻中的萧家五子是不是真的呢?”
萧逆天道:“也不假。”想起亲人他苍白的脸上似有些许血色。
萧十二郎抱着双臂点点头笑道:“萧十一郎做事当真不可捉摸,以前谁会相信他能安安稳稳娶妻生子?”
他又问道:“那几个呢?”说完瞪瞪眼道:“他们不会也长你这模样吧?”
萧逆天道:“几位哥哥大概快到关外了。”他又笑道:“老天虽然爱开玩笑但也不会太难为人,不会造六个一模一样的人考查人的眼力的。”
萧十二郎松了口气道:“还好。”
萧逆天望着帐顶自言自语道:“爹娘和哥哥现在到哪了呢?”
落日峰顶已是秋意阑珊,而谷底却仍旧温暖如春。竹林中,花草成簇,蜂蝶成群,山壁边的大瀑布似从天泻下,飞溅起道道水剑直Сhā入流去的河水。
河边绿草如茵,程雪与程雨立在那里,似都已沉默很久。
程雪突然抬头问道:“雨儿,你……是不是爱上萧逆剑了?”
程雨怔了怔,随即一摇手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爱上那个无赖?这简直是笑话!”她的笑已不是那么自然。
程雪道:“那好,你就带着啸天隐居村野,以后……各自婚嫁,好好生活。”
程雨猛抬头道:“姐姐,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赶我和啸天走?”
程雪怜惜地看着她道:“姐姐只希望你们能远离江湖过些安稳的日子。”
程雨道:“我们可以一起离开江湖,不好吗?”她似已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程雪轻轻抚了抚程雨的头发,柔声道:“姐姐已无法脱身了,你们……”
程雨倔强地瞪着她道:“你已舍不开他?”‘他’自然是指萧逆云。
程雪为难地忍痛点了点头,幽幽道:“怎能割舍下?”说着已有些出神。
程雨含泪嘶声道:“你为了萧逆云不要我们?”她一步向后退去。
程雪拉住她道:“等他能离开江湖的时候我们会再相见,那时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程雨大声道:“我知道没有那一天了,他们萧家人永远不可能脱离江湖,就算他们要离开,江湖还是牵绊着他们,他们本就爱自己找事!”说着甩开程雪的手跑开。
程雪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对萧逆剑再增情愫。”她用手捂住脸蹲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一双手在轻抚着她的长发。
“不要哭了。”萧逆云轻轻道,蹲下身将他揽在怀里。
程雨一路流泪跑回木屋,正见萧逆剑和程啸天都在门前倒立着。
程啸天嚷道:“雨姐姐,快过来玩,我们在比谁倒立的时间长。”
程雨没好气道:“快下来,我们要走了。”说着一推程啸天的双腿,他一翻身站在地上。
萧逆剑也站正了,笑嘻嘻道:“去哪玩?带不带我去?”
程雨瞪着他一脸怒气,大声道:“我们要走,走去哪里谁知道!”
萧逆剑用食指摸了摸鼻子道:“干嘛那么凶,不带我就不带我嘛,有什么了不起?”
程雨咬着嘴唇一拳打在萧逆剑胸前,道:“我是说再也不回来了!”
萧逆剑怔了一瞬间,随即笑道:“也好,反正爹娘和逆风哥哥已走了,我和逆云哥也快离开了,我们家也不需要看家人。”说完眨着一双眼看着程雨。
程雨用力抿嘴含泪凝视着他,突然抽手一巴掌打在萧逆剑脸上,转身拉起程啸天向远处跑去。
萧逆剑用手捂住脸,呆呆看了一儿她的身影。她走的是出谷的那条路,这萧逆剑自然知道。
他用手揉了揉脸,一耸肩道:“这女人有毛病啊?”说完皱了皱鼻子,振了振臂,深深吸了口气,他用手抚住心口喃喃自言道:“失败,她打我,我居然没还手,而且还没有生气,更可恶的是还有点又酸又甜的感觉?这简直……简直……”
“这简直不是你?”萧逆云从他身后转到他面前笑道。
萧逆剑瞪大眼睛叫道:“当然不是!我一定要报仇!”
萧逆云转身走向竹屋,边道:“恐怕你没机会报仇了。”他的话中有些叹息。
萧逆剑猛转头盯着萧逆云道:“她真的不回来了?”
萧逆云没有停下脚步道:“以你的轻功现在追还来得及。”
萧逆剑作出全不在乎的样子,潇洒地道:“谁希望她回来?走了更好,免得惹我生气。”
萧逆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竹屋,萧逆剑还站在那里,也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当然也不是太快乐,只是觉得心中不是太舒服。
天早已不再暖,可有些地方不管天气多冷都不会冷清,栖龙院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但此时又似乎比平时热闹得多,大厅中熙熙攘攘,到处花红酒绿。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扭动着身躯在人群中穿梭,似在钩上的重饵,等着哪条肥鱼上钩。早已兴奋得昏天暗地的老鸨端着酒杯到处敬酒,一身鲜红的绸缎衣服再加上头上的珠翠,衬着她臃肿的身子,看上去就像个彩球滚动在地上。
萧逆剑斜倚在屋梁上,看着那个滚动的彩球,似看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东西,他一振双臂已掠到楼上,一闪身向后院奔去。
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零星垂着几颗星。
幽素那个宁静的小院,此刻已不宁静,小院中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萧逆剑在房顶落脚,饶有兴趣地看着院中忙碌的人们,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老鸨晃着身子转到后院,一推门进来幽素的房间,向来清淡的幽素已被两小小丫头打扮成新娘子的样子,她呆呆地坐在镜前,似已完全没有思想。
老鸨捏着噪音道:“好姑娘,准备好了没有啊?”
一个小丫头眨着大眼睛小心道:“妈妈,万一那三少爷回来,咱们……咱们怎么担……”
老鸨一瞪眼,喝道:“什么三少爷,四少爷,就算五少爷来了,洛公子也全给他打破脑袋。”说完又陶醉道:“有了洛公子这靠山,以后咱们栖龙院……”
另一个丫头同情地看了幽素一眼,小声道:“只可惜那位洛公子是为父纳妾。”
老鸨不屑地看了幽素一眼,道为:“她这身子配洛老爷子已是她莫大的福气了。”她说着一把拉下幽素身上的嫁衣,两个小丫头转过头不忍看,幽素本来光滑如玉的背上此时已是血痕累累,老鸨气呼呼道为:“若不是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今晚娶你的该是洛公子,而不是他那七八十岁的老爹。”
幽素似已成木头人,动也不动。
老鸨道:“你为了什么,不要以为妈妈我不知道,你就别再做梦了,那小子会来,我把头割下来给亲当凳子坐,你惹恼了洛公子,也难怪他要你做父亲的妾,守活寡吧!”
见幽素仍不吭声,老鸨几乎跳起来,叫道:“你这残花败柳,就算那狗屁三少爷来也不会要你!”她满头的珠花都在随着身子颤抖着。
“谁说我不要?”一个震人心魂的声音将老鸨叫得扑通声坐到了地上。
萧逆剑沉着脸站在她身后,老鸨挣扎从地上爬起来,身后退了几步,又强笑道:“三少您您……。”
萧逆剑挑挑眉道为:“何必那么客气?我只不过是个狗屁三少爷而已。”
老鸨忙摇手道为:“不不……我……才是狗屁。”她说着脚步向门口移去。
萧逆剑没理她,走过去轻轻为幽素穿好衣服,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站住!”萧逆剑轻叱一声,老鸨刚迈出门的一只脚又生生撤了回来。
萧逆剑冲她咧嘴一笑道:“你最好快叫你那洛公子过来收拾我。”
老鸨听到“洛公子”三个字胆子也大了些,道:“好,你……你等着。”说着又要迈步。
萧逆剑又道:“再等等。”
老鸨只有等,她额上已渗出冷汗。
萧逆剑道:“你最好还是别盼着我们家的四少爷、五少爷过来,他们两个可不像我这么好脾气,知道吗?”
老鸨慌忙点头,急忙出去,两个小丫头也跟了出去。
幽素靠在萧逆剑身上,整个人已近崩溃。
萧逆剑强忍热泪喃喃道:“你这又何苦?”
幽素木呆呆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萧逆剑握了握拳,眼中迸出怒火,道:“我帮你,报仇!”
“是谁要报仇?”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来,随声落地就见一个肉球滚了进来。
的确是个不小的肉球,大概有九尺高,三尽宽,整个人就似一堵墙,他虽胖大,但绝不会给人笨拙的感觉,身上也绝不是虚胖的肥肉,并不算小的眼睛瞪着萧逆剑,黑红的脸膛不地颤着,紫红袍子斜挂在肩上,看样子已醉得差不多,老鸨站在他身边,腰板也挺直了许多。
萧逆剑瞟了那壮汉一眼,慢幽幽道:“是你三爷。”
那壮汉一拍胸脯道为:“我叫洛花。”他说完就昂头站在那里,似在等萧逆剑被这名字吓走。老鸨也翻白着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萧逆剑不但没被吓走,反而大笑起来,边道:“我还叫流水呢,落花?”
落花叫道:“流水是我孪生弟弟。”
萧逆剑顿时停住笑,瞪大眼睛盯着他。
“真想见见你那乌龟老爹,看他脑袋有什么毛病。”萧逆剑摇着头道。
洛花叫道:“毛头小子找死!”话音一落,在十步开处的落化已到了萧逆剑面前。
萧逆剑眨了眨眼,道:“行啊,动作不慢嘛。”说着用食指捅了捅洛花的胸膛。
洛花两眼直盯着幽素大声:“你就是为了他把自己身子划伤也不肯依我?”
幽素的手不停地颤抖,萧逆剑紧紧抱住她,柔声道:“别怕。”他猛得转头怒道:“别逼我动杀机!”他眼中怒火焚烧,洛花不禁打了个冷颤。
老鸨忙道:“我说三爷呐,你还是别惹恼洛公子,你可知他就是飞鹰帮第六分坛的少坛主。”
萧逆剑大笑道:“原来是洪诚那龟孙子的狗。”
洛花道:“小子,敢对帮主不敬就是与我飞鹰堡帮七十二分坛为敌。”
萧逆剑冷笑道:“洪诚那孙子见了你三爷我也吓得尿裤子,你小子……”他摇了摇头。
洛花满脸胀红,双臂抢起往中间走夹,似要将萧逆剑的脑袋夹碎。
他这一招也许并不怎么好看,却有用得很,两根树干似的臂膀带着风急夹萧逆剑脖颈,幽素轻呼一声闭起了眼睛,老鸨则睁大眼兴奋地看着。
萧逆剑不屑一笑,右手轻轻一扬,手一转,不知怎么得洛花偌大个身子竟被震出七八步跌在地上。
萧逆剑道:“你的功夫也不是太不入流,只可惜你遇到是我。”
洛花一挺身站起来,喘着粗气双目圆睁,似还在想自己怎样跌倒的。
萧逆剑拍拍幽素的肩,道:“没事的,要伤我还轮不到他。”
洛花抓起身旁的花盆猛地摔到地上,道:“你小子有种,等着,我爹不会放过你!”
萧逆剑道:“希望你爹莫要是个只能摔花盆的英雄。”
洛花“哼”一声,转身出去,老鸨则连忙跟在他身后,似在怕萧逆剑抓她回来。
萧逆剑疼惜地看着幽素,只觉得喉头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幽素抬头望着他,轻叹道为:“怎么办?我……”说着低头拭着泪。
萧逆剑只觉一股冲动涌上脑中,笑道:“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快要成了我的新娘了吗?”
幽素抬头含泪凝视他半天,才笑着摇头道:“别傻了,我不会这么……”
萧逆剑打断道:“我是认真的,不是同情,不是感激,不是……”
幽素掩住他的嘴,道:“你还年轻,本不该……”她说着又低下去,似在叹息。
萧逆剑道:“我是不是个很讨厌的人?”他作出很沮丧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幽素。
幽素微微一笑道:“怎么会讨厌?你虽说调皮一点,却并不讨厌。”
萧逆剑叹了口气,道:“不讨厌也没办法,有人就是不肯嫁给我。”
幽素推开他的怀抱转过身道:“我不能这么做,你有你的前途,有你的路,我这样一个人只会拖累你。”她坐在铜境前,镜中的她显得更加凄艳,一身嫁衣衬得她是那样美,萧逆剑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低语道:“再不嫁给我,小心我天天缠你。”
幽素轻叹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
萧逆剑不让她说下去,道:“以前是不敢,可无论谁看到穿着嫁衣的人胆子总会大点。”
幽素不禁一笑,道:“别闹了,你打了洛花,恐怕要惹不少麻烦了。”她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萧逆剑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道:“你还没答应我呢,我哪有心情对付什么落花流水。”
幽素分开他的手,站起身道:“你冷静冷静,别孩子气。”
萧逆剑扳过她的身子,道:“我不会放弃,我给你时间。”说着转身走出去。
幽素仍呆呆地站在那里,萧逆剑走到门口,回头道:“我守在屋顶。”说完带上门出来。
外面的人早已散了,院中仍是灯火通明,萧逆剑轻轻抚着院中的石桌。
老鸨蹑手蹑脚走进后院,看到萧逆剑背对着她,又要向前迈步。
“ 你来做什么?”萧逆剑头也不回地沉声道,“这姿势不累吗?”
老鸨忙放下脚,轻拍着胸膛笑道:“三爷,您的耳朵怎的比狗还灵?”她刚说完已觉得说错话,忙打着自己的嘴道:“臭嘴不会说话。”
萧逆剑道:“别把嘴打破了,若有张带嘴巴的凳子,我想她一定不会闷。”
老鸨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萧逆剑道:“说吧,鬼鬼祟祟做什么?”
老鸨眼珠一转赔着笑道:“是来跟三少爷您说件事的。”
萧逆剑抱着胳膊道:“又找谁家的公子来对付我?”
老鸨笑道:“哪敢?我只是要跟你说,还有一个人跟幽素打过交道。”她故意说的很机密似的。
萧逆剑道:“那又怎样?她有自由。”他有意无意间向幽素房间看了看。
老鸨道:“那…那……我先回了。”说着转身离开,这次她并没有着急,她很清楚萧逆剑此时一定无心理她,她毕竟还是懂男人的。
萧逆剑站了一会儿,飞身上了房顶躺了下来。
无论如何,阳光总不会太惹人讨厌,尤其是早晨的阳光。
萧逆剑枕着交叉的双臂躺在屋顶,目光随意地落在天空。
幽素的开门声刚传来,萧逆剑一挺身便轻飘飘落入院中,幽素惊道:“你……真的在屋顶呆了一夜?”说着快步走到萧逆剑身旁。
萧逆剑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那当然,我像只说不做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