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娘子眼波一转笑道:“我已经帮他了,我把陆无流的‘黑白灵狐’送给他了。”
萧逆天不禁中一惊,那‘黑白灵狐’集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气,若将它们的血溶入体内,与真气融汇,同筋脉契合,人的功力便可速增一倍。
红玉娘子移动莲步向萧逆天走来,笑首道:“萧郎,欠女人的债并不太好吧?”
萧逆天无奈地看了萧逆风一眼。
萧逆风则一脸正经道:“请问,是否有位慕容姑娘居于此处?”
红玉娘子止住步子,笑盈盈地看着萧逆风道:“我不知道,只是过来随便看着。”她的脸已微红,就像大家闺秀偷出门被人撞见似的,她又垂头,侧身让开路道:“不如你进屋去等?”
萧逆风一抱拳道:“怎敢打扰?”
红玉娘子一双含满风情的眼瞟着萧逆风,她掩口一笑。
萧逆天道:“既然慕客姑娘不在,我们还是走了的好。”说着转身要走。
红玉娘子忙轻挽住他的胳膊。她的手轻而柔,那一挽就如春风般轻漾人心,可那只轻柔的手突然快若闪电般向萧逆天肩井|茓滑去。
萧逆天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身形似未动,可红玉娘子的手却抓空了,他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她整个人便被震出十几步远,而萧逆天还悠闲地站在那里。
红玉娘子又跳到萧逆天面前大声道:“萧十一郎,你不得好死!”
萧逆天作出无奈的样子道:“怎么变得这样快?刚刚还像害羞的小猫咪,现在却像只发风的母老虎。”说着耷拉下脑袋,可脚下已划开步子,因为他已感到十几道掌风破风袭来,然后他就看到七个黑衣劲装的大汉。
他们不只服饰、发式相同,甚至连长相都相同,但目光呆滞,显然心志已被控制。
萧逆天化开对方疾速的掌风跳出他们的包围,萧逆风亦随后跃到他身边。
七个黑衣大汉,并肩排成一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萧逆风道:“好像是‘海风神掌’的七位孪生公子,他们怎么到了这里?“
萧逆天道:“恐怕也是慕容剑派失踪的那匹人中的。“
萧逆风面带怒色道:“连绝义竟将他们当作杀手使用,实在难容!”
萧逆天不屑一笑道:“在他的人生中没有‘天理’的概念。”
他们已来不及多讲,七个机器般的人已向他们扑来。七个人已无思想,自然是不要命地出击。
人若是拼命不免要比平时厉害很多。
萧逆天和萧逆风沉着应战。红玉娘子则悠闲地坐在门前看着。
萧逆风道:“别伤了他们,昔日‘海风神掌’英老前辈与我有交情。”
萧逆天点头应声,心中不免叫苦,这七个人的功夫并不低,而且在拼了命的攻击自己,自己却还要保他们周全。他也只好躲右闪,趁机去拍他们的|茓道。
红玉娘子笑道:“两个傻瓜,别对这七人留情。”
宫墙此时竟那样高远。
血在涌流,喘息更加急促,那只坚定的手握住一只纤细而冰冷的手,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二十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一柄流血的剑,这些眼睛的主人也已伤痕累累。
飞影环视一周,十二腾龙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他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慕客飞仙,淡淡地笑了笑。
天龙欲向前几步却又强忍住站在原地,道:“飞影少爷,这女子是宫主吩咐一定看好的,你不能……”
飞影笑了笑道:“天龙,把她放了,拿我向宫主交差。”
慕客飞仙扶住飞影,含泪感激道:“公子,飞仙感激你相救之意,只是……”
飞影留恋地看着她,道:“飞仙,你是我唯一亲人,只可惜我们……”
慕客飞仙大惊,失声叫道:“你说什么?我们?”她满脸震惊地看着飞影,泪珠凝在脸上。
飞影抬起带着鲜血的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忍痛笑道:“我们是龙凤胎兄妹。”
慕客飞仙呆住,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个哥哥,她对自己的身世从未怀疑过。
飞影将一块玉佩放在她手里,她呆呆地看着玉佩,缓缓从腰间拿出一块与之成对的。
飞影又抽出一封血书塞到她手里,道:“这是慕客语睛杜夫人的血书,你看过会明白。”他说完一揽她的腰向宫墙飞去。十二腾龙几乎同时跃起,直逼飞影。
十二件索命的兵器旋风一样地袭来,飞影空中一翻身又沉向地面,十二腾龙又跟着刷地一声齐落下,可飞影却在快要落地时又向上窜去,等十二腾龙反应过来,飞影已快要掠上城墙,此时六十四只飞镖出击去,飞影听着身后的风声将飞仙紧抱在胸前,用自己的背去接那些飞镖。
他已抱定一死的决心,可他无论如何要保住唯一的亲人。
“叮”一声响彻云霄后,本来快要因真气涣散而下坠的飞影感到一股力量在托住他,随后他们飘落到了宫墙外。飞影猛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双冷酷并无悔的眼睛,一支碧得发寒的玉箫。
飞影虚弱一笑,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慕客飞仙惊呼一声掩住口,忍不住流出泪。
萧逆飞跨前一步紧抱住飞影,稳稳地轻声道:“飞影,撑住。”
飞影面带微笑看着萧逆飞,这个曾是他人生目的的人。
十二腾龙已在不远处排成个半月形的弧,做出欲攻架势。
萧逆飞一手扶住飞影,另一只手紧握住玉箫,他看了慕客飞仙一眼,他没有第三只手去抱紧她。
天龙咳了几声道:“少主,何必要与宫主作对?”
萧逆飞如电般的目光扫过十二腾龙,一字一字道:“我是萧逆飞。”
飞影的眼中刹那间放出希望的光,道:“你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也不枉我……”说着一支血柱从口中喷出,萧逆飞迅速点了他几处|茓道。
天龙大吼一声道:“上!”十二腾龙都握紧兵器却没有人肯抢先向前。
“带他们走!”随声落地,萧逆天和萧逆风挡住了十二腾龙。
萧逆飞觉得一阵热血涌上脑袋,他忍住激动的泪道:“小心。”说完已带起飞影和飞仙向远处飞去。
十二腾龙瞅着萧逆天和萧逆风,退又不成,进又不敢。
萧逆天一笑道:“来吧,莫要忘记你们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萧逆飞觉得飞影扣住他的手正在一点点下沉,他的泪不禁涌出眼眶,与飞影相处中的场景一点点涌向心头,一起执行任务时的场景,飞影多次救他的场景。
他不愿也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要面对,面对那痛彻心扉的悲剧。
可该面对的始终逃不掉。
萧逆飞在空旷原野上的一棵树旁停下来。
他将飞影放下来,紧抱住他不停地哽咽道:“飞影,撑下去,撑下去。
慕客飞仙紧握住飞影的手,悲恸地哭泣。
飞影望着萧逆飞道:“逆飞,终于可以叫你一声逆飞了。”
萧逆飞免强挤出一丝笑道:“放心,爹爹将解药给我,你以后都可以叫我逆飞。”
飞影艰难地说道:“逆飞,我这一生可能就是为了还前生欠你的债。”
萧逆飞恍恍道:“不会,你还没还清,你不能这样赖帐,你听我说……”
飞影打断道:“不行,现在你要……还我些什么。”
萧逆飞连连点头道:“你说,逆飞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飞影欣慰道:“飞仙,我交给你,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
萧逆飞略惊地看了慕客飞仙一眼,又连忙点头肯切地道:“我本就打算爱护她一生。”
飞影放心地吸了口气,道:“我父母都被连绝义所害,五子会齐除去连绝义时帮我……”
萧逆飞会意,他忙止住飞影的话,道:“仇,我们一定报,但……但你要和我们一起,手仞仇人!”
飞影微笑着看着痛哭的慕客飞仙道:“飞仙,记住,你就叫飞仙,我们没有姓。”
飞仙已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她咬了咬颤抖的嘴唇终于喊出一声:“哥哥。”
飞影微震一下,眼睛不觉湿润。
萧逆飞突然将内力向飞影体内输去,泪水顺着那张冷峻的脸滑下,他无法相信本来好好的一个飞影,本来不败的飞影会突然消失。
飞影推开萧逆飞的手,摇头道:“逆飞,没……没用的。”他说完将眼睛闭起来。
萧逆飞满眼难以相信地看着飞影,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他不敢去看看飞影是否还有呼吸。
飞仙转头伏在萧逆飞的肩上,双肩颤动着,已泣不成声。
“逆……逆飞,”飞影又将眼睛张开,勉强道,“告诉沉鱼,我没办法实现……为她做风……风筝的许诺了,愿她……愿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年轻人,在……在明年……春天陪……陪他去……”
萧逆飞把头转向一侧,颤声道:“好,我告诉她。”
飞影的目光停在湛蓝的天空。
阳光缓缓地泻下来,很美,很美……
“妹妹,爹娘还有哥哥会保佑你。”说完他微笑着将眼睛闭起。
萧逆飞的眼泪突然不流了,他木呆呆地看着飞影的脸,似乎飞影那冷中透着暖意的眼还在看着他,那嘴角的自信,眉梢的威风还在。然后他又看到了血,飞影嘴角的血,身上的血。他转头看看飞仙,看着她的满脸泪痕,才突然明白飞影已死了这个事实。
他突然大吼一声,整个旷野都被他震动,他抬手狠狠地撞在树干上,血在慢慢地渗透出,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他突然抬头仰望着天,恨恨地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刚知道自己是谁,飞影就要永远离开?” 他倚着树干喃喃道。
风照样呼啸而过,云照样涌向天边,天依旧是蓝的,原野依旧是枯黄的。大自然不会因为哪个人的生死存亡而改变原始的颜色,转变存在方式。
人类在自然界也不过是万千物种中的一种,没有任何权力让万物为之变一变。
飞影的血被风吹干,飞仙的泪却还未干,萧逆飞的恨又怎能到尽头?
刀。
人。
刀在人手中。
刀不是割鹿刀,人却是萧十一郎。
只要萧十一郎手中还有刀,就没什么人敢妄动。
可萧十一郎也没有动。
他不能动,他明白只要他一动,冷天赐的剑便会将一个女人的头颅削下。这个女人不是沈璧君,但萧十一郎绝不能让她死。
因为他看得出在不远处的萧十二郎 眼中那层痛苦的深情,而那复杂的目光正是落在这个被挟持的女人身上,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活下去。
冷天赐得意地笑道:“没想到吧,南宫紫云根本没死,她是对付萧十二郎最好的武器,我怎舍得杀了她?”
萧十二郎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冷天赐道:“好个萧十二郎,为了摆脱那‘啮龙虎扣’你竟自断一臂。”
南宫紫云不忍心去看萧十二郎,她咬咬牙狠心道:”萧十二郎 ,你这无情无义之人,我宁愿死也不用你救!”
冷天赐的剑又向她的脖颈移了移,笑道:“萧十二郎,七少爷,女人的话都是反的,你信不信她早已爱你胜过了一切?”他瞅了瞅萧十二郎:“当年,我用箫玉麒当作你来危胁她,她便乖乖将南宫林的宝藏、地图、秘芨的藏处告诉了我。”
南宫紫云冷笑道:“萧十二郎,我早已恨你入骨,你毁了南宫林,杀了我母亲,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深情不悔?”
萧十二郎淡淡道:“所以你要活下去,你一定找我报仇,我负你太多,你必须将我……”
南宫紫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却仍倔强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莫要再见到你!”
萧十二郎苦涩一笑道:“只要你活着,我保证会在最暗的角落守护你,不让你看见。”
杜落雁呆呆地立在箫圣堡大殿的墙角,想起在南宫林大开杀戒的无情萧十二郎,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痴情男儿与那个冷血杀手连在一起。当萧十二郎带她离开南宫林时,她甚至希望快点离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现在她却忍不住想要将他轻轻揽在怀中,轻抚他内心深处的情伤。这完全是种人类之间的爱。
她在想她的逆天,他心痛时有没有人在他身边安慰他?
逆天,逆天……你现在身在何处?
南宫紫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
萧十一郎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他在等冷天赐露出空门。早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已学会等待,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冷天赐的确是个高手,虽在谈笑,身上的每一寸一分都在迅速变幻中,却不漏丝毫破碇,他整个人都已达到一种平衡,连那剑穗的摆动都是维持平衡的一部分。
萧十一郎、萧十二郎,冷天赐三人在大殿中央围成个稳固的三角形,两两相距也不过十步远。他们都似入定的老僧,稳稳地钉在那里。
“把剑放下!”一个颤抖着的、略带愤怒的声音传来。
冷天赐向大殿门口看去,可他的身体迅速达到另一种平衡。
一个不年轻却很美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一双很亮的眼中充满恼怒、气愤、失望。
冷天赐脸色一变,道:“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夫人冷笑道:“夫人?幸好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妻子,只是个虚设而已。”
冷天赐苦笑道:“那是夫人不肯真的下嫁于老夫。”他的话中夹着心"奇"书"网-Q'i's'u'u'.'C'o'm"伤与无奈。
冷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些,道:“感谢冷堡主这些年的收留之恩。”
冷天赐的眼睛闪过一丝暗淡的光,他又想到什么似地问道:“夫人怎么……”他发觉自己问不下去。
冷夫人蔑视地道:“怎么从这地下通道出去的?”她指了脚下的地板。
冷夫人的眼神逐渐迷离,似又回到那一时刻。
那个带着轮椅飞奔并且还抱着个人的高手在进了大殿后便消失了,萧逆天和萧逆飞赶到后未见人便决定回去看看冷天赐。
可刚过一会儿,萧逆天又回到大殿,他在大殿的柱子上拍了几掌,大殿中的地板便裂开一道一步宽三步长的通道,萧逆天又微微一笑便纵身跃下。
通道中并不黑,两条分支通向远方,在交叉口处停着只轮椅,上面有个被点了|茓道的女人,便是冷夫人。
萧逆天迅速拍开她的|茓道,耐心地等她清醒。
冷夫人慢慢张开眼。
萧逆天微笑着,尽量让她不会太吃惊。
可她还是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她瞪大的眼中含着喜,喜中含着悲,悲中含着怨,泪在她眼眶中盈满,她颤抖着的双唇说不出一个字。
萧逆天想不让她受惊,没想到两人都惊住了,他从来未见过这种眼神与神情。
萧逆天挤出一丝笑道:“你……我带你出去?”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冷夫人突然站起来,抬手便在萧逆天脸上掴了一巴掌。
萧逆天明明能躲开却没有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躲,他站在那里看着她。
冷夫人又发疯似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他的肩头,好似他是个辜负她深情的男人。
萧逆天一把抓过她的手腕,顺势点了她的|茓道,又一纵身出了地下通道。
萧逆天看了看四周,向上一窜,落在宽大的房梁上,将冷夫人放下后便一闪身飞出大殿。
冷天赐眯着眼睛听冷夫人说完,道:“这小子动作够快,能在无箫去找我的那么短的时间里做那么多事,的确不简单。”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冷夫人冷冰冰道:“你本就不该跟萧家去斗。
冷天赐不以为然地一笑,道:“萧逆天在去取割鹿刀时顺便将你带出了箫圣堡?”
冷夫人的眼神又遥远得让人心中空荡荡的,她的思绪又回去到几天前。
夜已深重,大殿中灯火熄尽。
被萧逆天点了哑|茓和四肢|茓位的冷夫人躲在房梁上,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眼前,似想穿透这黑暗看到些什么。
黑暗中一条身影落上房梁,抱起冷夫人向外掠去。
夜星如珠,寒风刺骨。
那条身影在夜的包围中疾速飞掠着。
冷夫人将眼睛闭起来,她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担心,反而觉得无比的安全与塌实。
周围突然暖了起来,冷夫人张开眼睛发现周围也不再漆黑,因为她已经在一间有着火炉的屋子,带她到这里的正是萧逆天。
萧逆天将她放在椅子上,解开她的|茓道,不等她开口萧逆天先抱拳道:“冷夫人莫要见怪,晚辈今日冒犯实属无奈。”他实在不想被女人痛骂,只好先说些好话。
他万万没想到,他不开口还好,他刚说完,冷夫人便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咬嘴唇狠狠瞪着他,突然她又松一口气,咧嘴一笑,慢慢坐下去一副赌气的样子道:“说。”
萧逆天的大眼睛眨了眨,心中暗暗祈祷这个女人不要太难缠,他在对面坐下来,微笑道:“冷夫人,这件事复杂得很,请耐心听晚辈……”
冷夫人突然一拍桌子,气呼呼道:“喂,你这个鬼,自称什么晚辈,难道我很老?”她的样子就像在同一个很熟的朋友斗嘴。
萧逆天决心不管她,继续道:“此事与冷堡主有关。”
火烛不断跳动,已将燃尽,冷夫人的怒气也已消散。听着萧逆天将冷天赐的种种行迹说完,她的脸上反而显出种沉静,眼中当然不免有痛心,失望的神色。
萧逆天道:“我想他若再上演一出‘痛丧爱妻’的戏,那么冷夫人岂非要无辜丧命?所以……”
冷夫人本还有些愁苦的脸上立即绽出笑容,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萧逆天一怔,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道:“你对我的话完全相信?”
冷夫人收起笑容,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对自已的判断都确定了吗?”
萧逆天叉起双手,放在桌面上,道:“你难道不相信自已丈夫而相信我?”
冷夫人又一捶桌子跳起来怒道:“你这只没良心的鬼,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没良心?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认识他多几倍,了解你比了解他多几百倍,你说我会相信谁?”她说完又气呼呼坐了下来,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萧逆天。
萧逆天被她弄得摸不到头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后脑勺。
“请问你是……”萧逆天隐约中觉得自己又被认成了萧十一郎。
冷夫人猛地转回头,神色黯淡,含泪喃喃道:“谁能想到风四娘老得连萧十一郎都认不出她了?”她刚那股怒发冲冠、要将天地捅个洞的劲顿时消融在这句话的无或奈何中。
萧逆天震惊地看着她,良久,才不敢相信的徐徐道:“你……你是风四娘?”
风四娘白了萧逆天一眼,冷冷地道:“恐怕萧大侠已忘记这个人了吧?”
萧逆天有些激动道:“我想爹娘若知道您平安无恙,肯定会开心得很。”
风四娘倏地站起来,盯着逆天叫道:“你……你……你这混蛋加八级的鬼,你哪来的爹娘?”
萧逆天无奈一笑道:“我是逆天,至于我的爹娘,你认识他们肯定比我认识的早。”
这次终于轮到风四娘呆住了,她张大眼睛盯着萧逆天,好久才长舒了口气。
东方渐白,鸡鸣四起。
萧逆天看了看渐亮的天,道:“这里是家客栈,您先住着,我还有些事要去做。”说着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风四娘一把拉住他,落泪道:“孩子,小心。”她那些要命的泼辣如今也只能在萧十一郎面前还能闪现。
时间与现实本就是磨圆人的性恪的最好纱纸。
萧逆天紧闭着嘴一点头,从窗户跃向外面。
冷天赐的眼睛不再是眯起的,而是睁大的,几乎要将眼角瞪裂,他紧盯着风四娘,咬着牙道:“你是风四娘?”他眼角的肌肉不停的抖动着,嘴唇也在抖动。
他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能将天上的云吓成水汽,他喘着气道:“原来是风四娘,原来我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是风四娘这女妖怪。”
他接着笑,笑得全身乱颤,又狠瞪着萧十一郎道:“我的未婚妻子箫玉凡因你而出走,守了近十年的女人竟是对你情深似海的风四娘,你好,你好!”他笑得更大声更加凄厉。
南宫紫云的脖子上因冷天赐颤动的剑而出现殷红,但冷天赐脖子上已是鲜血淋漓。
他在大笑中只露出了一点点的破绽,可是这万分之一刻对萧十一郎已足够。
刀还在鞘中,鞘还在萧十一郎手中,萧十一郎还站在原地,似从未动过,每个人只看到刀光一闪,便看到了冷天赐脖子上的鲜血。
冷天赐手中的剑“当”的一声坠落,就在那一瞬间萧十二郎身形一动已将南宫紫云揽在怀中飞出几丈远。
南宫紫云整个人靠在萧十二郎怀中,几乎已虚脱,萧十二郎柔声道:“没事了,知道吗?你的女儿天错已经长大了,和你一样漂亮。”
萧十一郎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眸深处隐约闪动着一丝悲哀。
冷天赐用手紧按住脖子上的刀口,脸上又露出异样的光,他哈哈大笑道:“不过,能让萧十一郎为我陪葬我也死而无撼了。”他停住笑,尽量坐直身子道;“整个箫圣堡全是炸药,今日谁也逃不掉。”他脸上泛着异常的兴奋,他突然在轮椅扶手上一拍,一保泛着荧火的弹药直向大殿外的天空飞去,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
冷天赐的脸色逐渐苍白,呼吸渐渐困难,胸前的衣襟已是一片殷红。
“只要……我发出这……这信号,便……便……”他用手紧扼住咽喉。
“便怎么样?”一个狂放不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之后便见一个黑衣白披风的年轻人扛着一个全身蓝衣的女子跨进大殿,这年轻人正是展残命。
冷天赐看到那个蓝衣女子,眼球顿时突出,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突然他身子软了下去,绝望地道:“我……彻底……败了。”说着便断气,眼睛还是突出的。
展残命眨巴眨巴眼睛,将那蓝衣女子丢到地上,双手叉腰跳到萧十一郎面前,用一根手点着萧十一郎的胸膛叫道:“喂,你干嘛不直接割断他的喉咙?”
萧十一郎眼中含笑看着他道:“我想她该还有些什么话对他说。”他说着转过身将目光投向风四娘,那种目光中似什么感情也没有,又似包涵着千万种感情。
风四娘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好心肠。”
展残命又大叫道:“臭小子,你……”他还未将话说完,风四娘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声,道:“风儿,萧十一郎虽不是好东西,可以你的辈份也不能叫他‘臭小子’。”
展残命揉着脑袋咧着嘴道:“啊?萧十一郎呐?我还以为是逆天。”
萧十一郎看着风四娘道:“他是……”
风四娘鼻子一酸,捂住口流泪道:“他是我的儿子,杨风。”
萧十一郎不禁震惊,他深深地看着展残命,拍了拍他的肩。
展残命笑哈哈地蹲下身,伸手解开那蓝衣女子的|茓道,那女子一跃而起怒视着展残命道:“是你偷袭我?”这女子竟是蓝圣女蓝月。
展残命笑嘻嘻地起身,笑眯眯道:“偷什么袭呀?我看你长得好看抓来玩玩而已。”
蓝月满脸通红,举掌便打,展残命手腕转了一下便将蓝月的手牢牢扣住道:“好不温柔的女人,有萧十一郎、萧十二郎还有天下最难缠的女人风四娘在此,你也敢撒野?”
蓝月不禁一怔,好扭头去看看冷天赐,似乎对他的死有所理解了。
展残命扣紧她的手往怀里一带,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小美人,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小心我将你的嘴巴咬下来,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蓝月的脸色铁青,双唇不停地颤抖,似在怕被咬掉,少了嘴巴的女人必定不会好看。
展残命满意地笑了笑道:“你和那个死了的老东西什么关系?”
蓝月本想不开口,可想到他那张嘴,只好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展残命皱了皱眉,道:“如果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知道该继续说下去。”
蓝月委屈地看了看他道:“我不想让无箫活在这世上。”她眼中充满愤恨。
展残命作出惊怕的样子道:“嚯,好狠毒的女人。”
蓝月猛地转头瞪着角落中的杜落雁,道:“真后悔没早将你杀死。”
展残命怒目圆睁,一把扳过蓝月的脸,一字字道:“你该庆幸没动她,否则我保证你尸骨无存。”
蓝月猛地被刺痛了一下,大哭道:“为什么每个人都爱她?为什么……”
展残命见她一哭立即慌了手脚,连忙松开她,蓝月揉着手腕抽泣道:“既然无箫非她不可……”她说着人已向殿外跑去,可当她跑到殿门口时手中突然打出几颗泛蓝光的寒星直冲杜落雁,此时没有人有心情去注意她,而杜落雁是绝对躲不过如此迅速的暗器的。
可暗器并没有打到她,一阵银光一闪,暗器便消失在无形中。蓝月也一跃消失。
杜落雁几乎要惊叫起来,却不是因为惧怕暗器,她吃惊地看着风四娘,从角落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她张了几次嘴才说出两个字:“师父?”
风四娘顿时惊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似要飘散,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展残命窜到杜落雁身旁,一把抓起她的手对风四娘道:“她便是昔日无欲山庄的四小姐。”
风四娘机械地点点头,她的泪水又已溢出,她快步上前将杜落雁搂在怀里,抽泣道:“孩子。”
杜落雁的泪也涌泉般涌出,她将头靠在风四娘肩上,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难过都诉出。
展残命抽了抽鼻子,道:“这么说她真的是我妹妹?”
“妹妹?”杜落雁和萧十一郎一起看着展残命。
萧十二郎大概已忘记世界的存在,只知道用他的一切紧拥着南宫紫云。
风四娘疼爱地看着杜落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杜落雁离开风四娘的怀抱,惊愕地看着风四娘,道:“师父……”
风四娘酸涩地一笑,道:“孩子,你听我……”她一句话未说完便听到几声隆隆作响在殿外响起。随后便见几柱浓烟在箫圣堡的楼阁间冲上天空。
展残命一拍脑袋,叫道:“糟糕,刚刚不该放那女人走,她要燃爆炸药时我将她抓到这里来,她竟又回去了,真是……真是……真是个女人!”他口中边叫着,边带起杜落雁向殿外飞去,萧十一郎,萧十二郎,南宫紫云,风四娘也飞身跃出大殿。
萧十一郎道:“赶紧离开,所有炸药都是连在一起的。”
整个箫圣堡在接连不断的巨响中化为了灰烬,天也被黑烟蒸成暗色。
不管曾经多么显赫,终于也成为了一堆座废墟,这世上的变幻比云合云散还要快,比落日夕阳还要无可奈何。
风似已停滞,也许被这响声吓住。
四周的原野更加荒凉,枯黄的干草与鲜红的火焰遥遥相映,跳动着种慑人心魂的恐怖,又似个热 情的陷阱,这世界岂非本就迷蒙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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