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岛从柳芳南里出发的时候,鲁洋正认真地跪在自己的书房里。号称书房的这间小屋子,其实就是橙街酒吧后面过去的储藏室,鲁洋把它改成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他认为书房这个名字更有味道一些,所以,来了任何一个客人,他都会客气地伸手邀请别人:“请到我书房一谈。”自然,书房里没有书。墙上,整齐地挂满了一排巨幅照片,马恩列斯毛,看起来很是正规严肃,好像回到了五十年代的机关办公室,但在这些照片的中间,鲁洋板着脸和马恩列斯毛一起看着小小寰球。在鲁洋照片的旁边,明显地留着一大片空地,看样子是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照片被从这里撤走了,但在那里留着一张很小的三寸登记照片,那是路岛的登记照。鲁洋跪在书房的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张老式的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个姑娘。在鲁洋的背后,电视里正播放着一盘自制的录像带,画面上显示的,正是鲁洋面前坐着的那个姑娘——宣喧。鲁洋跪着小声地叫了一声,希望对方能转移注意力。宣喧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屏幕,她按下遥控器,画面消失了,出现蓝色的保护屏。录像机里轻轻地响着,一盘磁带吐了出来悬在空中。鲁洋今天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害得宣喧不得不请假跑到酒吧来。她一进来就收到鲁洋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而且又是放音乐又是点蜡烛,最后还跪在她面前,看样子是有什么大行动了。不过,宣喧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鲁洋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一律装聋作哑,她见鲁洋搞的这一套已经见得多了。宣喧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不会一时激动就答应别人的。鲁洋仰着脸,尽力在脸上营造出一种深情的气氛来,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有无数准备好的话语守在喉咙,只等宣喧一声令下,这些深情的话语就会倾巢而出。“怎么啦?”鲁洋苦笑了一声:“我跪在你面前,你就不能重视点儿吗?”宣喧不愿意回答这样的话,她看着露出一半儿在外面的录像带努努嘴:“这带子你什么时候拍的?”鲁洋直视着宣喧:“两年,两年前,那时我刚开始玩DV,无意中拍到的。”宣喧扭头看看窗外,她一时有些难以自控。两年前,宣喧处在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刚才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的画面,宣喧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但是能看出是自己——画面上两年前的自己茫然若失,好像丢了魂儿似的走进橙街酒吧,随手把人家的一杯啤酒给喝了——那是宣喧最难过的一段日子。可能就因为那种无助的样子,反而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居然让鲁洋一直迷恋到现在。“你就一直留着?”宣喧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当然,当时我看完就想着一定要找到你……我想,这才是我想要找的人。”鲁洋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看,铁杵磨成针,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被我找到了吧?”宣喧低下头,拿手胡噜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什么呀,是我自己送上门的,哪是被你找到的!”鲁洋:“那更好,说明咱俩缘分到了。”宣喧不接他的话茬儿,远远地看着墙上路岛的照片:“那谁呀?过去我怎么没发现?”鲁洋扭过头看着那张小照片:“路岛……我过去一铁哥儿们,因为爱情失败,人间蒸发了……我一生气,把照片拿下来了。”宣喧站起来:“他还跟你联系吗?”鲁洋摇摇头:“不,几乎两年没联系了……不过,说不定哪天他又回来了。”宣喧“哦”了一声,慢慢往边上走,鲁洋慌忙拉住她:“你别走啊,我这儿还跪着呢!”宣喧不在意地推着鲁洋的手:“别价呀,你爱跪着关我什么事儿啊!”鲁洋两手使劲儿把宣喧又摁在椅子上:“你坐下,我事儿还没说完呢!”  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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