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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不甘与歉疚

尽管始终紧闭着双眼,但仍能从脸上看出相当痛苦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麻嫌不愿意看到千昼

对于家境优越的矢野千代来说,要对付像佐贺麻嫌这样的普通学生轻而易举而正是因为这一点,千昼更不能原谅矢野千代的卑鄙

“……麻嫌受伤了她在医院里……很严重”千昼把目光移向别处,轻声说道

里佳霎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怎么回事?”

“是矢野千代做的”千昼抿了抿­唇­

“怎么,这样……”里佳恼火又难过地甩着头,“这样……太过分了艾麻嫌她,不过是稍微得罪了她一点点,根本不算是多严重的事……”

“也许是因为我”

“——什么?!”里佳的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盯着朋友,“你的意思是……矢野千代伤害麻嫌,是针对你吗?”

“……没错”千昼抬起头看向天空,慢慢地说,“全都是,我的错”

“……”

里佳陷入了沉默

“如果不是我Сhā手,麻嫌至少也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吧”

“不,不是的……”里佳摇了摇脑袋,轻声地说

“嗯?”

“爱莉你也是为了帮麻嫌”里佳皱了皱脸,勉强地露出苦笑,“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千昼同样浮现出无奈苦笑,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嗯”

“——全都是矢野千代的错才对!”

里佳显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那个家伙……­性­格那么差劲,从来都是­干­些超过分的事,这一次还来针对你……”

“嗯……你也觉得,矢野千代不可原谅吧?”

千昼盯着里佳的表情,试探­性­地问

“那是当然的啊连麻嫌这样的普通女孩也成了牺牲品,这一次做的事比以往的都要过分……对,不可原谅”里佳咬牙切齿地说,“爱莉,你打算收拾她吗?”

千昼垂下眼眸,显出柔弱而多虑的样子,“……我不太清楚”

“不行的,这种时候不能心慈手软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里佳紧紧握住了千昼的双手,眼神和语气都极其坚定地说,“爱莉,这是只有你才有能力办到的事啊”

千昼闻言,随即露出惊讶而略带踟蹰的表情

里佳则鼓励式地对朋友点了点头

“算是我的一个请求,我和你一样真心为麻嫌感到难受,同时也厌恶我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对付矢野千代所以——拜托你了,爱莉!”

千昼直视着一脸期待的里佳,犹豫片刻之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友人脸上了漾出真挚的微笑

下午,间桐逸树作为贺阳宫管弦乐队的指挥,于学校大礼堂举办大型公演,演出曲目是舒伯特的《未完成交响曲》因为文化祭对外开放,这次公演也有不少身份显赫的社会人士前来观看,其中也不乏经由学喧准的古典乐刊物派出的专业记者与摄影团队

由于坐在靠前的绝佳位置,千昼还从舞台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这部交响曲的乐队编排里只有两位长笛手,而其中一位就是她认识的四枫院临

逸树是乐队指挥和临是长笛手这两点令她感到惊讶又赞赏原本就十分青睐古典音乐的千昼怀着平静的心情,享受质量上乘的管弦乐队演奏

——现在就暂时这样……不过,矢野千代的事,当然是下定决心要给她尝点苦头了

她怎么可能敌得过自己?

千昼不知不觉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不经意看向里佳,她依然用那样的眼神紧盯着正在演奏的乐队

千昼知道,她在看四枫院临用那样的眼神

——千昼开学第一天捕捉到的,类似于憧憬的迫切眼神

公演结束,走到场外不久,逸树突然打来了电话

“爱莉——!大事不好了!”

第一次听到逸树这么急促的声音,千昼连忙问:“怎么了?是麻嫌的事吗?”

又是一次沉默,接着清晰地传来对方的声音,“……她-自-杀-了从窗户跳了下去”

突然准备的计划*

( “你也不必挖空心思对付矢野千代”

“哦?为什么?”

“——她的时日不长了”

“……”沉默半晌,千昼露出讽刺意味的笑,“呵,报应呢”

“也不全然如此”樱见凝视着千昼,以沉稳的声音说道,“每个人都是自作自受你也一样”

“我当然知道”

千昼高傲地扬起头答道,红叶映衬着她古典­精­致的容颜

“——我在等着那一天”

“藤田”

对方沉默片刻,刻意压低了声音:“……樱井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和矢野千代现在在哪里?”

“我和她都在礼堂后台我是下一个节目出场的”

“哦?什么节目?”

“钢琴独奏”

“……嗯,那好,等下要拜托你了,对不起”

“怎么了?”

“你能不要出场吗?……我有件很必要做的事,很快就会到你那里”

“……好”

汽车渐渐接近校门,千昼远远看见里佳逸树葵和临等人在校门前朝她这边看来,脸上满是焦灼

——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直接开到……嗯,你知道礼堂的位置吧?”

司机犹豫地说:“葵少爷他们都在那里……不打声招呼吗?”

“嗯,没那么多时间了拜托你了”

“……是”

片刻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冷漠面孔的千昼下了车,径直往礼堂大门走去

这途中与某个人Сhā身而过,周围迅速旋起一阵微妙的气场

那是一个有着洒脱气质的修长少年

千昼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而他却顿时露出讶异的神­色­,转身盯着千昼纤瘦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跟了上去

全场安静的大礼堂内,台上的主持人正准备报幕,突然之间开门声砰然作响——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与舞台中央正对的两扇被打开的大门

“啊是樱井爱莉!”

场内顿时掀起风波

千昼依然神情淡漠目光犀利,迈着笃定的步伐从中央狭小的通行道走向前方

踏上舞台旁的阶梯,走向中央,她站定,平静地对一脸震惊的主持人说:“接下来的钢琴演奏,请让我来”

“……呃,好!好的!那个——”主持人很快恢复镇定表情,“接下来有请樱井爱莉小姐为我们演奏钢琴曲……呃?”

千昼声音清晰地说:“肖邦,《葬礼进行曲》”

“呃……”被名人樱井爱莉用严肃的眼神紧盯着,主持人感到十分紧张,连忙移开视线,面向观众,“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全场再次哗然

***

自从苏珂的那件事后,我再也不随意相信什么人了

就连曾经对我那么好的苏珂都能背叛我,做出超乎人想象的过分事情,我难道还要愚蠢而自作多情地对其他的全然不了解的陌生人抱有一丝期待吗?

期待总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完全根本不需要

***

真正意义上的新家

( 几天后,千昼出院。

身穿黑白立领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等候在医院楼下,接送千昼和樱井­奶­­奶­;那位­性­格有些聒噪的少年松叶葵还是以­精­神抖擞的形象出现在千昼面前,似乎是在四枫院临“爱莉看起来很没­精­神,不要吵着她了”的建议之下才没和千昼坐上同一辆车。

近乎纤尘不染的车窗映出千昼神情淡漠的侧脸。路边青翠而挺拔的水杉不断倒退,氤氲在雨中的蓝紫­色­绣球花表明此时正是初夏的梅雨季。爱莉养病的私人医院和樱井家都坐落在地价昂贵、环境优雅的郊区,这片地方到处分布着科研所、文化馆、贵族学校等,当然,最多的是有钱人家的豪华宅邸。

抵达家门口时,葵迅速跳下车,然后跑到千昼的车旁,扮作司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一脸恭敬、动作标准地为她打开车门。ww千昼下车时给了他一个表示谢意的微笑,让他一下子就挑起眉毛、得意洋洋。

葵手上撑着一把素黑的雨伞,看来正准备为千昼撑伞。千昼没有拒绝,安静地和他并肩往十几米远的大门走去。

侯在两扇深红­色­的雕花樱桃木门前的是穿着黑白的管家或仆人制服的人。在樱井­奶­­奶­、千昼等人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恭敬地鞠躬道:“欢迎荣夫人、爱莉小姐、逸树少爷、临少爷和葵少爷。”

千昼面露礼貌笑容,对他们说:“好久不见。”

任职管家、面容和蔼的老爷爷笑着回答:“谢谢爱莉小姐,您能回家,我们很高兴。”

——没有惊讶之­色­。

千昼带着微笑,一一扫过仆人们的脸,发现他们每个人都以欣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看来,樱井爱莉是这样一个人啊……

换上玄关处准备好的拖鞋,脚踏在规整­精­致的大理石嵌花地板上。走十几步便能经过那没有窗帘的欧式竖长型窗户,它们一一紧闭着。由于­阴­雨天气,从窗户透进的白光不那么明亮,几人的脚步声也格外清晰,给整条长廊增添了幽深的感觉。

这条走廊随处可见如油画、花瓶、木雕之类的名贵的收藏品,低调而奢华——然而这仅仅是从玄关到客厅的过渡区,就连千昼也在内心发出了惊叹。

不知有多长的走廊继续延伸下去,而­奶­­奶­拉着千昼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在拐弯的这一刻,千昼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知是从哪里­射­来的视线,冷冰冰的,充满恶意。

千昼暗自皱起眉。

【来来以后就把人物介绍之类的开成小专栏出现在部分章节后以便凑字数(把这家伙拖走……)间桐逸树的原型是《blood-c》里最后一集领便当的班长(声优是阿部敦……没错就是那个把妹之手),本以为是路人角­色­所以在最后两集之前并不怎么在意。但是现在我对班长还是很有爱的啦……可爱纯情的少女们不要随便去看《blood-c》,不然会留下­阴­影的,至少笔者我就被虐过了一回(然后接下来要来虐你们了)……】

贴身女仆

( 简单来说——

樱井、间桐、四枫院、松叶,姓氏中含四季植物的四大名门联姻是久远的惯例;

四名门未来的继承人——樱井爱莉、间桐逸树、四枫院临、松叶葵目前就读于横滨市贺阳宫私立贵族学校;

樱井爱莉,二零一x年一月十三日,由于施工问题,从某新修建的私人别墅三楼意外坠落。ww

以上是千昼总结的三个重要信息。

——联姻?意思就是说,到了适婚年纪,自己要从这几天所见的三个少年中选择其中一位与其结婚吗?

——私立贵族学校……那么现在也许是高中生?

——意外坠楼……吗?

千昼托起下巴,皱眉思考。

轻轻的叩门声传入耳中,千昼看向房门,开口说道:“请进。ww”

门被打开。来人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孩子,手里端着抹茶和水羊羹之类的点心。身材娇小,大概只有十二三岁。浅茶­色­的碎发垂肩,头上扎着白­色­蕾丝发带。苍白的脸孔,清秀中透出稚­嫩­与倔强。棕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千昼,好像十分警惕,双­唇­也不高兴似的紧抿着。

“……茉咲?”

小女孩一怔,然后不悦似的皱起眉头,用冷冰冰的声音说:“你为什么知道?”

……哦?

千昼平静地说:“你是我的贴身女仆。就算我住院了那么久,那点事情还是清楚的。”

“呵。”茉咲勾出嘲讽的笑,“你的意思是说,你因为意外,脑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是至少知道我的名字?”

“确实如此。”千昼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太随意了?”

茉咲不服气地撇撇嘴,嘴里嘟囔着“……算了”,然后走到千昼面前,把盛点心的小碟子放下,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请慢用”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真是……奇怪呢。

算了,还是继续来找信息吧。

说起来,刚才只在书架上找了,其余的……

千昼目光向下移,她面前的书桌下有好几个柜子。

她依次拉开看了看。动物挂饰,新和旧的笔记本六比四,三四款图案不同的便利贴,毕业留言册,教辅等。大多是些稀松平常的东西。比较特别的是,有一本读了一半、夹着樱花图案的书签的《人间失格》。不过,这是一本太宰治的作品集,不仅只有《人间失格》这部篇幅较短的小说。

那孩子……也看这种书啊。千昼不知觉地勾起有嘲讽意味的冷笑。

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是《鱼服记》的内容。怪异的题目,清淡感伤的笔调,粗略看只能使人捉摸不透的剧情。虽然千昼就这么读了一遍,但内心敏感的她很快看懂,一种晦涩压抑的感觉如默不作声的冰冷水流侵入了身体。她有些反感地迅速合起书,放回原位。继续看其他柜子。

嗯……?

——一个有锁的柜子。

这里面有什么?

——拉不开。上锁了。

钥匙在哪里?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

千昼不知为何有种不详的预感。

里边……说不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返校

( 两个多月的补习结束。ww

九月一日,二年级第二学期开始。

早上七点。洗漱完毕,千昼在试衣间换上挂在衣橱里的一套校服。熨烫得笔直的白­色­衬衣和藏蓝­色­西服外套,细长的深红缎带扎成蝴蝶结领带。及膝的百褶裙,黑­色­连裤袜,擦得发亮的褐­色­制服鞋。外套的右胸前和皮革书包上的烫金梧桐花校徽与间桐家的家徽略有不同,而这同时也暗示了间桐家与这座私立名门高校的关系。

不久后,随着叩门声响起的是贴身女仆茉咲依然冷冰冰的声音:“……爱莉小姐,请到二楼吃早餐。”

“……嗯。”

千昼对她的冷淡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

准备出发前,千昼接到了间桐逸树的电话。顺带一提,就算是过了一段时间,每次她一看到自己这个鲜艳抢眼的橙红­色­手机就略感郁闷……但这毕竟是那个樱井爱莉的喜好,突然改动成冰冷的金属灰­色­倒不太妥当。

“逸树?”

“爱莉,抱歉,有件事我擅自决定了。”

“什么?”

“我安排你和中岛里佳一起在二年级b班,你们一直关系很好,所以……”

“这样的安排很好啊。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是吗?你觉得没关系就好了。我和葵在三年级a班哦,临和你同班,也能好好照顾你。”

“……嗯。”

“那,学校见。”

“嗯,再见。”

挂掉电话后,千昼慢慢吐出一口气。

……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说不定和贴身女仆……那个茉咲的问题一样,有点麻烦。

说起来,为什么茉咲面对自己的时候态度那么恶劣?完全,不像是“贴身”的样子吧?

难道在樱井爱莉事故发生前两人有过矛盾吗?

还是说……

千昼拧紧了眉头。

算了,不要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至少目前,茉咲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大麻烦。

——说起来,间桐逸树……自己有什么不好直说的疑惑,他总能适时地做出解释。

嗯,是个做事稳重周到的人。

「横滨市贺阳宫私立学院并不是专为上流社会的富贵子女而开设,但其硬朗的校风和在当地首屈一指的升学率及偏差值吸引众多学生前来就读。而贺阳宫环境的优美与软硬设备的齐全程度也完全不逊于其他门槛更高的学校。另外,学校还有为接送学生而配备的高级校车……」

劳斯莱斯幻影畅通无阻地穿过贺阳宫私立学院大门,抵达教学楼前才停下。司机为后座的千昼开门,她拎起皮革包下了车。由于刚才坐车过程中一直专注地查这所学校的有关资料,现在下了车才意识到,几乎所有和她穿着同校制服的学生都在盯着自己,表情大多惊讶或喜悦。窃窃私语,或直接惊呼出声。

过去的千昼已经习惯了被众人注视,于是她淡定自若地准备走进教学楼。这时另一辆丰田皇冠沙龙倏地在她身边停下,下车的人再次引起周围人一番议论。

梳着一丝不苟的深栗­色­头发,身着气质严谨的高校立领制服。间桐逸树浮现一如既往的平和微笑。

“逸树,早上好。”

“早上好,我带你上去吧?”

“嗯。”

依然是在所有人注目中来到千昼所在的班级。

当她和逸树出现在教室门前,室内顷刻安静下来。

千昼平静地环视她的同班同学。目光移动到某个女生身上时,她停住了。

酒红­色­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加上­精­致明快的五官,是让人直觉活泼可爱的交际派女生。

但此时她面­色­苍白,双­唇­紧抿,瞳孔剧烈颤抖着,显出格外的震惊、踟蹰,甚至是恐惧。在全然不知情况的千昼看来,惊讶的程度或许太过了。

旁边有人拉了拉女生的袖子,她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转头看向对方,略显慌乱地眨了眨眼睛,不知对方笑着跟她说了些什么,半晌她又回头,紧盯着千昼。刚才过度诧异的表情已有所缓解。

“……爱莉……”她喃喃开口道,仿佛眼泪呼之欲出。

——她就是中岛里佳吧?

千昼优雅地微笑着,用樱井爱莉温柔细腻的声音说:“嗯。我回来了。”

里佳的泪水刹那流出眼眶。她旁若无人地跑到千昼身边,紧紧搂住纤瘦的千昼,口里含糊不清地说:“太好了,爱莉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这时千昼看见,教室里的学生一个个展露出由衷的笑容,不约而同地鼓掌了起来。

羞辱

( 矢野千代甩出杀手锏一般得意洋洋,愉快地看着面前的女经理原本坚定的表情迅速垮掉。ww女生想反驳却又充满顾虑的矛盾模样让矢野千代越来越兴奋。她故意蹙起双眉,用更加夸张的尖锐声音说:“你以为你做的是什么啊?用所谓的细节企图感动对方?真是笑死人了!代替值日?抄笔记?……哎呀,全部都是单纯又俗套到不行的伎俩呢,也只有你这种脑子不灵光的假正经的优等生才会使的吧。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让人觉得好恶心呢……”她眯细眼睛,轻蔑地斜睨着对方,“刚才也说了吧,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有哪个男生会愿意把目光停留在你身上,南宫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少在那里惺惺作态白费力气了。”

女经理的眼睛盯着脚尖,视线被自认为不争气的泪水模糊,纤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这一切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一方面对矢野千代的恶毒言辞反感不已,另一方面又着实同情这个被当众羞辱的可怜女生。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人把矢野千代所曝光的女经理的丑事当成笑料一件,表面上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心底里庆幸受害者不是自己并享受八卦的乐趣。

千昼很清楚这一切。

她认为矢野千代的确肆无忌惮,所作所为令人厌恶,但也是个异常坦率的人,内心所想全部化为语言吐露出来,享受着公诸于众和折磨对手的优越感。比起许多伪善的人,她的毫无保留倒是让千昼佩服。

女经理因按捺不住与许多人相同的怒气而和矢野千代闹开。里佳刚刚的话说明这个矢野千代确实臭名昭著,类似的事情常有发生。而这个女孩没吸取他人的教训,以卵击石,实在是自不量力。然而千昼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此刻的痛苦。少女细腻的心事被毫不相­干­的人千刀万剐,众人的注视更让她颜面尽失。说不定,连那个默默喜欢的人也在场。

千昼的目光在周围人们的脸上移动,看透他们的心思似的在心里冷笑。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伪善者呢。

不过,看到矢野千代身边那个跟班似的始终默不作声的女生,千昼突然愣住。

——因为捕捉到她的眼睛掠过的一丝黯淡。

千昼思忖片刻,接着把手臂从里佳的臂弯中抽开,迈着笃定的步子,走向矢野千代那边。

里佳本想拦住千昼,见友人执意参与这次事件,只好担忧地跟了上去。

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周围的学生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到一个无关的女生走近,且那个人还有着比自己出­色­得多的外表和气质,矢野千代顿时横眉倒竖。

“喂!你这家伙没事跑过来­干­嘛?不知道我在这里办事吗?!”

千昼没有应她,而是走到女经理的面前,稍微俯下身子,露出友好的微笑:“你还好吧?嗯……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女生讶异地紧盯着千昼,半晌,以轻微的幅度点了点头。

矢野千代恼火地用力推了一下千昼的肩膀。

“你这臭女人……跟你说话呢!”

千昼面不改­色­地站直,转向怒意横生的矢野千代,以悠然得让对方更加生气的柔美声音说:“我找她有事。而且,你们刚才在聊的不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吗?”

“哼,轮得到你来Сhā手吗?叫你也不回应,你这家伙可真是没教养啊。”

千昼面露微笑,“上面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矢野千昼霎时感到格外丢脸,恼火地说:“你——!可恶!你这臭女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樱井爱莉。”千昼一字一顿地说。

对方的眉毛动了一下。“什,什么……!樱井,爱莉……哼。”矢野千代轻蔑地冷哼一声,“今天早上才听说了,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啊……”

千昼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落在矢野千代旁边的女生面无表情的脸上,给了一个眼神。

而那女生像是瞬间被千昼看透了一样,惊慌地眨了两下眼睛,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在矢野千代准备吐出恶毒话语时,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提醒似的说了一两句。矢野千代正一脸不服气地准备反驳朋友,这时千昼脸上浮现淡淡的满意微笑,握住女经理的手,迈开脚步。

——无视了后面女生恼羞成怒的叫喊,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离开了网球场。

【free越来越搞笑越来越有基情了,银之匙也非常温馨……愉快地享受完最新一集后继续写各种少女恶毒。】

藤田奈绪

( 开学第三天中午,千昼在学生餐厅用完餐后来到洗手间,突然被一个女生拉住。ww定睛一看,竟是前天见过面的藤田奈绪——当然,很多人直接讽刺地把她叫成“矢野千代的小跟班”。

只有她们二人在的洗手间里,藤田奈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眼神坚定。还没等千昼开口,她便担心被别人看到似的急匆匆地说: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千昼迟疑了一秒之后点了点头,快速地报出了一串号数。藤田奈绪很快将千昼的手机号保存起来,点头表示感谢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千昼看到女生匆忙离去的背影,感到饶有兴味地勾起笑容。

几次来回的短信交流,确定了星期天下午在当地一家costa coffee的分店见面。藤田奈绪并没有交代见面的目的,不过千昼也不想扫兴地询问。

到了星期日,千昼在没有告诉里佳、逸树等人的情况下,由司机送到costa coffee。踏进咖啡厅的门环视一圈,藤田奈绪已经在角落的位置等候。

千昼在她对面坐下,露出得体微笑。

对方略感紧张地说:“樱井小姐……很抱歉让你抽空出来。”

“没关系。”

“嗯……请你,先点些什么吧?”

“好。”

千昼和奈绪分别点了一份espresso和焦糖玛奇朵。

一边心不在焉地用小勺轻轻搅拌着意式浓缩咖啡以散热,千昼缓缓开口了:“你找我,是想说有关矢野千代的事吧?”

“……嗯。那天,你……”

千昼对她微笑道:“你帮我解围了,所以我很感激你,藤田。”

“呃,没什么,只是……”奈绪犹豫地说,“在这之前,是你提醒我吧……我当时,有点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一样。”

千昼以淡然的口吻说:“因为我看到了哦。”

“什,什么?”

“看到别的人被你的朋友欺负的时候,你也不是毫无感觉吧?你也会觉得矢野做得很过分,对吧?”

奈绪低垂着眼睛,神情黯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说:“……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呆在她身边的……朋友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

“嗯,我想也是。不过你那天那么做,她有责怪你什么的吗?”

“……还好吧。对我冷淡了些,不过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奈绪耸了耸肩,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

“这样啊。你也挺不容易的。”

“……呵。”奈绪露出苦笑,“别人就不一定这么看了吧。”

千昼不作回应,端起杯子喝一口咖啡。

“不过……”奈绪慢慢拧起眉头,语气带上了几分担忧,“矢野千代觉得因为樱井小姐而丢了大脸,她的确……很生气。按照以往的做法,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报复……吗?”千昼微微笑了,“她伤得了我吗?”

“她当然知道你的身份,不能轻易得罪你……但是,以她那种­性­子,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绝对。”奈绪语气肯定,接着又看向千昼,用有些迫切和担忧的声音说,“樱井小姐,请一定要防备。比如说,那个网球社的女经理,是叫佐贺麻希子的女生。矢野千代说不定会对她下手。”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我是觉得,我可以相信你。毕竟我也很讨厌矢野千代老是做这些过分的事。如果有人能杀杀她的锐气,我当然会很支持。”

——人还真是难以估摸啊。

明明心里反感厌恶,却还得摆出笑脸随声附和。虽然为保全自身而承受讨厌的事情,但这也不能归于­性­格上的懦弱。

因为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外人从表面看就能了解真相的——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没资格说什么。

“呵……你这番话真是不得了呢。”

“……”奈绪无奈地叹了一声,“因为你已经把我看穿了啊,就算告诉你这些也没有关系。”

“嗯,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千昼说。

临走前,她若有所思,接着点了一份杏仁摩卡打包。

樱见

(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做到自杀这一步?

千昼的手机从手上滑落。ww里佳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忙摇了摇呆立着的千昼,“喂,爱莉,发生什么事了?!爱莉,快回答我啊!”

她仿佛被抽掉灵魂一般,面­色­苍白,漆黑的眼瞳里空空如也。

……樱见。

千昼无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对了,樱见。

是她的话,一定能知道些什么。麻希子自杀的原因,死前不知有谁或者根本没有人听到的话语和心情。千昼想要知道。她一定要知道。

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报复那个罪魁祸首——矢野千代呢?

无视了里佳焦急的叫喊和拉扯,她捡起手机,一边机械式地拨打着司机的电话,一边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向前走去。

不久后,一脸纳闷的司机开着车来,按照千昼的要求把她带到所谓的“没有人在的地方”。

——来到一座公园,依照吩咐,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召集到一个地方集中。

千昼待在周围仅只她一人的枫树林中,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慢慢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樱见。”

她眯了眯眼睛。一株株枝­干­苍劲的枫树朝天空延伸着曲折的枝条,枫叶令人目眩的红­色­在微寒的秋风中闪耀。

“我知道,你无处不在。

“这一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拜托了,请在我面前出现吧。你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

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灌进树林。千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喀沙喀沙,无数树叶晃动的声响,在几秒间渐渐平定。

再一次睁眼时,那个人出现了。

柔顺如素黑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与秋季不相符的单薄夏衣上。仍然是白底的夏季和服,蓝紫­色­桔梗花绽放其上。清澄的瞳仁映照出千昼冷漠的面孔和背后夕阳般的树林,端庄的微笑像是把一切都参透般淡然而优雅。

“好久不见,千昼。”

“……佐贺麻希子。”千昼单刀直入地说,“她刚才自杀了。”

“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想知道她死前的状况。”

“哦?”樱见轻轻一笑,“间桐逸树不是告诉你了吗?——伤势严重。”

像是要给千昼暗示一般,樱见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

“嗯?”

“……你什么意思?”千昼疑惑而略感厌烦地皱起眉。看到樱见一直以沉稳的神­色­注视着自己,她也无可奈何地开始绞尽脑汁思考。

——伤-势-严-重?

为什么要自杀?

严重到了自杀的地步……吗?

对于佐贺麻希子来说,非要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

……

等等——!

逸树说的伤势严重,难道包括了……

看到千昼因猜测到真相而渐渐扭曲的表情,樱见的神­色­化为冷峻,“‘我的身体已经被毁了。我怎么有脸面对所有人?’

‘就算自己把一切闭口不谈,但是那个家伙……绝对会大做文章吧。’

‘要过上这种羞耻的生活,我死都不愿意。’

‘懦弱什么的,随便别人怎么看待吧。没有经历过的人,什么都不懂。’”

樱见以清冽的音­色­复述佐贺麻希子最后的话语。

那是只有她才能听见的、麻希子处于绝望之际的声音。

葬礼进行曲

( 千昼无视人群的激烈反应,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看到她双手放在琴键上的动作,学生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此曲原是寄托对壮烈牺牲的革命烈士的哀思,展现送葬队伍行进的画面。而千昼的弹奏,为的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少女——也是她刚刚交上的朋友,佐贺麻希子。

伊始,缓慢而肃穆的丧钟低鸣;中间一段模糊回忆般的抒情,安详甜美,略带伤感;最后再次重复葬礼队伍的前进,远去,乃至在视线中消失。稍作变化的旋律暗示微小而不容忽视的感情波动。

功底扎实,技巧娴熟,音质饱满、深沉而纯净,情感诠释细腻绵密。全场被千昼——樱井爱莉弹奏的《葬礼进行曲》所营造出的肃穆与悲伤氛围所感染,包括匆匆赶来、站在敞开的门前的——松叶葵、间桐逸树、四枫院临、中岛里佳。

观众所不知的是,后台里正一片沸腾。ww好几人极力拦住想冲上台去的矢野千代。她本就对千昼很有意见,而朋友的节目竟被她的心血来潮所取代,心里更是充满了愤怒。

好不容易等千昼终于弹奏完,拉住矢野千代的那几人稍微松动了手,暴跳如雷的矢野千代便迅速冲上台去。看到突然出现的特殊人物,场内的掌声没持续多久,就化为了惊讶的呼声。

千昼淡定自若地起身,转向来人。她勾起微笑。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松叶葵正想冲上前去保护千昼,被间桐逸树和四枫院临一左一右地拉住。他不解得甚至愤怒,而那两人只是以凝重的神情紧盯台上的两人。

“……逸树!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连爱莉都不管了吗?——”

“葵,你冷静一下。”临平静地说,“先看看爱莉会怎么做。”

葵闻言,奋力想挣脱两位友人的拉扯。逸树见状,只好用较为急促和严厉的声音说道:“你难道看不出爱莉是故意要引出矢野千代的吗?”

“——什么?!”

看到千昼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矢野千代顿时更加恼怒。

“喂!你这臭女人,怎么又是你啊!每次都是你坏我的事,你成心和我作对是吧?!”

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尖锐声音喊出,所有人霎时目瞪口呆。

——这是要公然向樱井爱莉挑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也太大了吧!

千昼眯细了眼睛,清冷而锋利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那张总以温柔甜美的笑容为标志的姣好面庞上,是空洞可怕的表情。

“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哦。”

她用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说。

矢野千代咬牙切齿地说:

“先看看你自己做得多令人讨厌吧!傻乎乎地跳了楼,一来上学就没好事!行了!乖乖躺在病床上做个植物人不就好了?省得在这里惹人厌烦!你一个大小姐为佐贺麻希子那种假正经的恶心女人出气,是想显现你虚伪的善良吗?!恶心死了,实在是不能再恶心了!真是活该之前摔下楼!这肯定就是上天对你的恶心作风的惩罚吧?!——”

渡部冥时

( “一直‘恶心’、‘恶心’个不停,你这么掏心掏肺,我都看得累了。ww”

千昼打断了矢野千代,高傲地捋了捋垂散的长发,一脸的轻蔑和慵懒。

矢野千代本以为柔弱的樱井爱莉只会无能地接受她的恶言恶语,然而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她不禁惊呆得说不出话来。

“你一直都在做这种事吧?——反正没有什么人会威胁到你,所以你也能够尽情地对看不顺眼的人宣泄甚至报复。你享受着对别人的伤害和因此赢得的众人的注视,但是,你对自己深受厌恶的事实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恶心’这个词,来形容你不是最适合的吗?”

被千昼的言语所刺激,矢野千代愤怒地扭曲了面孔。

“去死吧!去死!你这种贱女人!”她正要冲上前去往千昼身上揍一拳,被几个手脚更快的高大男生拦住——是四枫院临刚刚交代来维持秩序的学生会­干­部。

看到矢野千代拼命挣扎着、口里不停吐出歇斯底里的恶毒言辞的丑陋模样,若无其事的千昼沉醉般的眯细了眼睛,幽深的瞳孔浮现出讽刺的笑意,继续以游刃有余的语气说道:

“这幅模样,真是声嘶力竭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也不至于站在你面前对你说这些话。

“但是啊,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无法轻易原谅呢。

“做出那种程度的狠毒事情,你啊,应-该-下-地-狱-才-对-吧-?”

不论是犀利乃至毒辣的话语,还是冰冷骇人的笑颜。

——她的这般模样,在现场所有人看来,是多么地不可思议,甚至,­阴­-森-恐-怖。

“各位。”千昼对架住矢野千代的几个男生以轻柔的声音说,“清除垃圾,就拜托你们了。”

当然,无人应答。

言毕,千昼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晃了一下,接着身体开始倾斜。

由于本来身体尚未恢复完全,更是因为­精­神处于不停的紧绷状态。

——她即将倒地。

突然敏捷地跃上舞台,稳稳接住千昼瘦弱身体的一个男生又一次引起众人惊呼。

定睛一看,他并不是料想中会出现的人。

不是松叶葵,不是间桐逸树,更不是四枫院临。

他叫渡部冥时。

三年级c班,贺阳宫超人气的风纪委员长。由于充满魅力的绅士风度和风纪委员的属­性­,校内热衷于吸血鬼的女生称赞其有“吸血鬼猎人”般的气质。

但是没有人会把他和樱井爱莉联想到一起。

毕竟,那个樱井爱莉的身边,至始至终都由那身披光环的三个人围绕。谁也无法­干­涉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渡部冥时——这样一个特殊人物的突然出现,也许将在整个学校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波。

不知是否有人发现。

当他接住倒下的少女,低头注视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她时,眼瞳浮现起怀念过往般的­色­彩。

无奈而温柔地,微微一笑。

黄昏的医务室

( 千昼在医务室醒来。ww下午六点,夕阳斜照,四周一片寂静。

睁开眼睛,缓缓起身,背靠着枕头整理思绪,一个身着制服的男生突然从窗口跃进室内。

对方气定神闲地走到她床边,露出友好的笑容。

“哟。”

他抬起手,这么打了声招呼。

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背对着被近乎诡谲的玫瑰­色­夕阳,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也显得格外诡异。

千昼一味紧盯着他,使他从容优雅的表情渐渐僵硬了。

“喂喂,对我用这种看陌生人一样的表情,你已经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吗,爱莉?”他假装受打击般地蹙起双眉,但仍然十分讨喜——当然,对千昼八成不奏效。

“你是谁?”

“……好吧,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他先是表示无奈地摊手,接着立即转换为转校生般的表情,以悠然得令人舒畅的声音微笑着说道,“我是,渡部冥时,职业是风纪委员长。三年级c班,也就是说,和你两位未婚夫同班哦。”

千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非要用这种说法么。ww”

“啊啦,和以前相比倒没-那-么-激-烈-了嘛。”

千昼疑惑地皱起了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你的朋友先离开了嘛~所以我才有机可乘。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什么意思?”

“呵。”冥时嘲讽地笑道,“你不是有三位未婚夫吗?他们怎么可能让无关人员接近你呢?”

千昼疲倦地揉了揉太阳­茓­,“……里佳呢?”

“你的那位挚友……是吗?她的确有在你身边待过好一阵子,不过实在是等了很久你也没醒呢,所以放学时间一到就走了。”

“那你呢?”

“我看监控录像的啦~看到终于没人我就来了。”

千昼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谁让我是风纪委员长呢~平常也用这招抓了不少违规者——啊,说起来,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啊。”

“什么?”

“你的挚友好像很没­精­神呢……一副恍惚的样子。也许是,呵,深受打击吧?”

“……打击?”

像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他的笑容过分自信和甜美,以至于带上了始作俑者般的­阴­森之感。

看着千昼严肃中带着困惑的表情,他轻轻一笑,接着用仿佛昭告噩耗的柔亮声音说道:

“哎呀,你难道不懂吗?——造成这个事件发生的人,不就是你吗?”

千昼顿时明白。

“这样啊。”

她平淡地应道。

“和矢野千代公然吵架这件事,虽然让我很意外,但又油然而生看到你成长了的欣慰感呢。”

“我跟你很熟吗。”

“啊~啊,一如既往地冷漠——虽然也很爱变脸。”

啧。

樱井爱莉,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熟悉到哪种程度了?

难道说曾经瞒着那三个人,和渡部冥时交往吗?

另外,渡部冥时一开始就亲口说了“讨厌”了吧?他们之间又有过什么矛盾?

……这种游刃有余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恼-火。

看到千昼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冷漠和厌恶,冥时的眼里浮起显而易见的落寞。

他带着略带伤感的笑容,轻声说:“你依然对我心存不满吧?……真是抱歉啊,我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很难改。”

千昼抬眸直视着他,像伺机般不发一语。

“而你,爱莉,你变得勇敢了。”

冥时的笑充满了温柔怜爱。

“褪去了惺惺作态,你已经,更加坦诚,更加纯洁美丽了。”

——然而话语却诡异得让人不禁感到寒意。

千昼深深地皱起眉头,瞳孔收紧。

“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哦,爱莉。是你的话,能够理解的吧?

“——我为能见证你的蜕变,深感荣幸。”

时间流逝,暮­色­四合。

论坛的话题*

( ***

具有传统女­性­魅力的乌黑长发经常垂散下来,散发出清新迷人的气味。

几乎所有服装都朴素而­干­净,却能穿出脱俗的端庄美丽。

柔美的声音会呼唤我的名字,会哼唱令人安心的小曲儿,会以纯正的英文念出杜鲁门-卡坡蒂的《圣诞忆旧集》。

那双纤细洁白的双手,有时候会抚摸我的脸颊和头发,有时候会轻轻翻着陈旧的书页,有时候会在钢琴上活跃,弹奏出­精­致美丽的旋律——巴赫的十二平均律、拉威尔“丑角的晨歌”和“库普兰之墓”、拉摩的拨弦古钢琴组曲。

……

这些,全部都是频繁闪现在梦境中的、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记忆。

而曾经在某一段很长的时间内,我意外且痛恨自己对这段回忆的印象竟如此深刻。

***

渡部冥时离开不久之后,四枫院临来接千昼回樱井家。ww虽然两人一样不多话,但今日的气氛似乎要比平时僵硬得多。千昼可以感受到。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定会让这些熟悉樱井爱莉的人很震惊吧。甚至,会到难以接受的程度。

但是就算这么想也无能为力了。

在两人一同进入屋子前,千昼对临说了一声:“今天的事,请不要告诉­奶­­奶­。”

临的表情毫无变化,以轻微的幅度点了点头。

“逸树只是说,你突然晕倒而已。”

“……谢谢。”

对话就此结束。

到家中,荣­奶­­奶­对千昼的情况十分在意,就连睡前也到千昼的房间里嘘寒问暖。

女仆茉咲送来宵夜后准备离开时,走了两步突然停下,稍微侧头。

“爱莉小姐。”

她用较平时略微高调的声音说。

“什么事?”

“听说您今天病倒了?”

“是啊。”

“这样啊。”

茉咲眯了眯眼睛,清脆的声音里藏不住嘲讽的笑意。

“果然是这样呢……没有一件好事。”

千昼暗自拧起眉毛,不愿作回应。

门终于阖上。坐在床上的千昼思忖片刻,突发其想地用笔记本电脑,打开贺阳宫私校的论坛。

——果不其然。

论坛上最新且最火的帖子,都是在讨论今日发生在学校的重大事件,甚至有人直接称作“葬礼进行曲事件”。

从帖子回复内容来看,学生观点可作以下分类——在原本崇拜樱井爱莉或对樱井爱莉无感的人群中皆有震惊乃至反感者,过激言辞亦俯拾皆是;除此之外,基本上便是刮目相看拍手叫好的了。令人较无语的是,曾经樱井爱莉的公认萌属­性­“大和抚子”、“治愈系”等霎时转为“腹黑”或“毒舌”或“病娇”,甚至有人将这些属­性­制作成投票榜,支持率最高的……没错是“病娇”。

千昼托着侧脸,眼神慵懒。

……这群学生还真是无聊呢。

——这是唯一的感想。

因为千昼从以前至今都完全不会在意别人对她的想法。

不管有没有人以什么样的形式伤害自己,除了我行我素她也时刻全副武装。

罪与罚

( 第二天,千昼一直睡到八点半才起床。ww虽然昨晚­奶­­奶­已经向学校请了第二天的假,但睡到这种时候倒是比平时懒散得多。千昼走到楼下准备用餐时,­奶­­奶­和逸树两人早已坐在窗边的休闲椅上晒太阳喝红茶了。

“爱莉,早上好。”逸树放下茶杯时发现了慢步走下楼梯的千昼,边拿起倒放在桌面上的一本厚书边说。

­奶­­奶­回头一看,便露出慈爱的笑容,“今天是黑麦面包哦。需要再热一下吗,爱莉?”

“……抱歉,我晚起了。”

“没关系,反正今天请假嘛。”

“逸树,你也请假了吗?”

“嗯,公演已经结束了,今天依然是文化祭,不用上课。我想着没事就过来了。你好点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很­精­神呢。”千昼笑答,看到逸树手上的书,因为好奇脱口而出:“那是什么书?”

“《罪与罚》。”

“是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吗?”

“没错。”逸树停顿一会儿,稍微眯了眯眼睛,“我还记得你以前看这本书的感想呢——主角的杀人动机值得怜悯,最终的结局使人深受感动。”

千昼一怔,快速思考后便微微笑道:“相当感­性­的读后感呢——不过,现在的我倒是有所改观。”

“哦?”逸树轻轻挑起眉,饶有兴致地问。

对《罪与罚》意外执着的千昼步履从容地走到另一张休闲椅旁坐下,随即便以平稳的语调说:“作为一部社会心理小说,《罪与罚》对主人公的犯罪心理所进行的详尽而丰富的描述令人称道,因为这本书本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的忏悔录。通过对这部作品的阅读和理解,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个人十分赞赏。”

“这是从写作角度分析吧。那么针对内容呢?”

“我认为道德高尚、意志坚定的人无论受何种压迫都应屹立不倒。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即是违法犯罪,终究必须受到相应的制裁。主人公的犯罪是对正义的背离,这应该令人唾弃。当然,此书重点描述的‘罚’表明良心尚存,并且最终在女主角索尼娅的感染下选择自首、接受法律上的惩罚,这是令人欣赏的结局。并且,全书最该受颂扬的,应该是备受压迫但始终坚持真理的索尼娅。”

言毕,千昼稍微转移了目光,发现一直静静旁听的­奶­­奶­眼里流露出惊讶但又稍显喜悦的情感。再假装寻求意见地看向逸树,他只是在听完后端起茶杯,虽略有笑意,但其心思令千昼捉摸不透。

“……非常理­性­呢……爱莉。”逸树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个好孩子。”­奶­­奶­如此说道,稍稍侧着头,温柔地注视着千昼。

“……献丑了。我先去吃早餐。”向前点头致意,千昼站起身来。

­奶­­奶­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她,建议道:“今天反正也是闲着,爱莉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哦?”

逸树随即开口道:“挺久没去教堂了,我带你去怎么样?”

“……教堂……吗?”

“嗯。以前你总是去做礼拜。”

“……嗯。那吃完早餐再去,可以吗?”

“当然。不必紧张时间。”

教堂

( 距离樱井家宅邸并不远的这座具有一定历史的教堂外观恢弘而神秘。ww秋日高远的浅蓝天空之下,耸立着哥特式教堂的尖顶。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时不时落下宽大的叶片,其温暖的金黄­色­在视野中闪耀。

“今天并不是礼拜天,所以并没有举办什么活动。说起来,礼拜天来听唱诗班的演出,是以前你的喜好。”逸树走在千昼身边,以悠闲的语气说。

“那,这个周末,能拜托你和我一起来吗?”

——这是适合樱井爱莉的话。

“当然可以……”逸树稍微移开目光,“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嗯。谢谢。”

由于此教堂属于天主教派,装修较为华丽曼妙。正中央的拉丁式十字架上是耶稣受难像,随处可见的浮雕轻巧玲珑。头顶上巨大的玫瑰窗闪烁着宝石般的鲜红、海洋般的湛蓝、蜂蜜般的金黄等美丽­色­彩,细长的柳叶窗上则呈现出生动的宗教故事。

在教堂内走了一圈后,两人便在安静的庭院中散步。

“……对了,蝶子。花冢蝶子。爱莉,你记得吗?”

经逸树如此询问,千昼只好表示困惑地摇了摇头。

“在你住院期间我偶尔会来教堂,每次见到蝶子,她都会殷切地向我打听你的情况……非常关心你呢。”

“蝶子……是这里的修女吗?”

“嗯。今年已经十岁的小修女。你们的关系好得令茉咲嫉妒呢。ww”

——?!

……茉咲?

倏地皱起眉,但千昼又快速把这疑惑放到一边,平静地把目光转向逸树,认真地说:“那……不记得她的话,会不会让她很难过?”

对方停顿了一下,“撒个谎就可以了。”

“……诶?”

逸树微笑地说:“你只要装作醒来时不记得我们所有人就好了。然后现在,正在慢慢恢复中。”

“……嗯。”

千昼轻轻点头,话音刚落。

“——爱莉小姐!!”

充满活力的女声在庭院中回响。千昼惊讶地转身,只见身穿修女服的小女孩一脸惊喜地朝她跑了过来。到千昼面前时,则用双臂紧紧抱住了她,沉默不语。

千昼见状有些失措,只能用手轻轻摸着女孩的头。

“蝶子……?”她轻轻地说。

片刻后,蝶子终于发出了带着哽咽的声音:“……欢迎回来,爱莉小姐。”

她缓缓抬起头,千昼看见她亮若星辰的双眸里噙满泪水。雪白的脸颊挂着泪痕,又逐渐绽放出太阳花般的笑颜。

“这么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蝶子每天都有为爱莉小姐祈祷!当然,也有乖乖地做礼拜和上课!对了!爱莉小姐,这个礼拜天请记得来看蝶子的演出哦!蝶子在三个月前已经成为唱诗班的成员了!”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到时候会唱哪首圣歌呢?”

“莫扎特的《圣体颂》!蝶子最喜欢的一首!”

“莫扎特吗?嗯,我也很喜欢他。”

“那,喜欢他哪首音乐作品呢?”

“《a大调钢琴奏鸣曲》。”

“《土耳其进行曲》。”逸树突然说。

蝶子疑惑不解,千昼则看向逸树,微微一笑:“第三乐章,回旋曲。”

“嗯,没错。”

“……你们说的都是古典乐的吧?外行人蝶子完全听不懂。”蝶子耸耸肩,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但随即表情又明朗起来,“逸树先生,你喜欢莫扎特的哪首曲子呢?”

“欣赏的有很多,不过,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曲名,是《第二十号钢琴协奏曲》和《第四十一号交响曲》。”

“《朱庇特》……莫扎特最后一部交响曲,也是评价最高的器乐曲作品。”千昼说。

逸树点了点头:“如果能力再成熟些的话,真希望能指挥这部作品。”

“——逸树先生一定会成为享誉世界的指挥家!蝶子每天都会祈祷!”

“嗯,谢谢你啊。礼拜天的圣歌,爱莉和我都会很期待的。”

“蝶子绝对会竭尽全力的~”

稍微聊了一下无须暴露过往的近况,不久之后,自教堂的钟塔了传出响彻四周的钟声,挂钟上的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十”。

“啊,已经这个时候了……”

蝶子望着挂钟,喃喃说道。

然而接着突然跑到千昼身后,高举双手对着她的后背用力向前一推,致使千昼失去重心地往前倒——

“——就当是~见面礼~!”

恶作剧般盈满笑意的稚­嫩­声音从背后传来。

千昼猝不及防地快速闭上了眼睛。风从发间穿过。

言毕,蝶子一边迅速跑开,一边大声喊着“蝶子是个懂礼节的好孩子哦!”

尽管扑面而来的是落叶怀旧的馨香,但却没有预料中的狼狈地面朝黄土。当再次睁开时,逸树的脸近在咫尺。

——和蝶子的目的一样,千昼倒在了逸树身上。

对方以同样没反应过来的吃惊表情盯着自己。

“……对不起。”

千昼仓促地说了一声,然后匆匆站起来。

心无芥蒂*

( ***

我是苏珂收养的孩子。ww

在我三四岁时,她从由于家境贫困打算抛下我而离乡打工的朋友——我的亲生父母那里把我带回了家。苏珂的丈夫早早去世,现在独自住在祖先留下来的宽敞老宅里,靠教书维持生计。尽管家庭并不算富裕,但她还是尽量满足我的一切。

我七岁的时候,苏珂已经三十多岁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看起来年轻貌美。听邻里说苏珂也曾有个孩子,只不过三四岁时被人贩子卖掉了。如果那孩子还在,和我正是年龄相仿。

也许是太过怀念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收养了我吧。

苏珂对我十分关爱,照顾有加。她曾经是个富有人家的小姐,­性­格里充满才情,总是充满热忱地教我识字、读书,还有弹钢琴。我非常喜欢听她讲故事,最喜欢的是美国作家杜鲁门-卡坡蒂的短篇小说集《圣诞忆旧集》。里面的主角之一就叫做苏珂,她朴实、温柔、善良,充满智慧——所以我才把最亲近也最珍爱的她称为苏珂。

和苏珂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过得非常充实快乐。

***

尽管知道以后注定会嫁给他们三人中的一位,但至少就目前来说,千昼没有对谁产生任何特殊的情感,更别说刻意去期待与谁的亲近。

然而突如其来的情况,会让一向疏离异­性­的千昼惊愕且尴尬。

——好在间桐逸树并不是那种特别有少年情怀的人。

前后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以舒缓的节奏走动。在千昼由于不知该作何举措而沉默不语时,逸树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说:“昨天的《葬礼进行曲》,弹得不错。”

千昼一怔。

……终于说到这件事了吗。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间桐逸树都闭口不谈此事,对千昼的态度也如常——这与四枫院临相比,倒是异常冷静。

“爱莉你,是计划好的对吧?”

“……没错。”——真是犀利得可怕。

千昼暗自拧紧眉头。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钢琴倒是弹得镇定自若。对于这一点,我很佩服。”

不知是否是错觉,千昼从逸树的话中听出了淡淡的笑意。

“是吗。”她不冷不热地说。

“葵看起来不太对劲。临……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一样很震惊吧。”

逸树以难以捉摸的眼神凝视着走在他前面的少女的背影,“爱莉,你是一个被动的人。”

千昼稍微一愣,因为身后的逸树看不到,所以她略感不满地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向他们解释一下吗?”

“用解释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不过,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葵和临都很关心你,所以,如果你能主动一点,效果会很不错。”

话音刚落,千昼停下脚步。

转身正对着逸树,毫无疑虑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千昼神情凛然,目光犀利。

“为什么要给我提这些建议?你觉得这样没问题吗?”

面对突然变得严肃的“樱井爱莉”,逸树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果然,不能低估这个人吗?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端正的面庞漾出符合和风气质的成熟微笑。

“——我们四个人的关系,一直以来如我们期待地坚如磐石。

“爱莉你也,不希望这层关系被动摇、被破坏吧?”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吧?”千昼慢慢地扬起下巴,“你在怪我,对吧?”

“没有。”逸树依然平静地说,“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而且,事情的最终并没有带来什么不便。”

“是吗?”

千昼静静地注视着逸树。

几秒之后,清丽的面容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然后以优雅的姿态慢慢地转过身去。

当千昼变换表情的那一刻,逸树一瞬间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

——双手背后,仰着头对着秋日的天空,说出了悠然的话语:“谢谢你的建议,逸树。”

“……”

对的,就是要这样。

——尽管做出少女的美丽姿态。

樱井爱莉就应该是这样。

——简单地释怀,简单地原谅。心无芥蒂。宛若完美无瑕的公主那般,无比纯洁、温柔、高贵、善良。

“在这件事上,我的做法的确有失妥当。谢谢你的提醒。接下来,我会找时间和葵还有临联系的。”

——优雅微笑,闲庭信步。

“——我们四个人,当然是,永远的朋友。”

和葵的通话

( 接近五十秒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葵?”

倚在窗边凝视着夜景,准备就绪的千昼用樱井爱莉的轻柔声音唤道。

对方沉默片刻,接着发出了一听就很明显是勉强装出来的开朗声音:“……啊,是爱莉啊。”

“我今天请假了。今天文化祭还在进行吧?你有参加什么活动吗?”

“……嘛……因为状态不太好,所以把原来要表演的曲子推掉了呢……挺不负责任的,总觉得很愧疚啦。”

“状态不太好……吗?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稍微……唔,其实也没什么。爱莉你不用担心啦。”

“……嗯。”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哦……我有点困了。”

“……葵。ww”

“怎、怎么啦?”

“……”

——继续这么问下去的话……会不会太过勉强了?

千昼并没有交过朋友,也不知道与朋友的相处模式是怎样。

在她犹豫之际,电话那头的松叶葵也无计可施似的沉默不语。

“……没什么。抱歉,打扰你了。请好好休息。”

最终,千昼以柔和之中又流露出淡淡失望的声音说。

“嗯……晚安。”

屏幕上显示的是她的名字。

——“爱莉”。

一瞬间把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盯得失神。

当意识到紧紧攥住正在响着铃声的手机的双手正在轻微颤抖时,他已经冒出了冷汗。

怀着近乎恐惧的心情,他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葵。”

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入耳中的,是一如既往温柔甜美的音­色­。

——“‘葵(aoi)’的发音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啊~”

她曾经这么说过。

——“你的名字表达了一种如阳光与朝露般美好的寄托,所以,你一定会成为幸福的人。礼拜天早晨面包的温暖香气,葡萄酒的甘醇……稍微留心观察,微小而幸福之事俯拾皆是——这是来自爱莉修女的教导,一定要牢记哦。”

饱满而粉­嫩­的小脸仰起,澄澈明亮的眸子仿佛能发现世界一切美妙之物,花瓣般的双­唇­一张一合,自清甜声音中传递出的治愈力量源源不绝。

“……少扯了,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喝什么酒!还有啊,你根本不可能做修女的啦!笨蛋!”

没有在意自己竭力表达的所谓的恶意,她煞有介事地摆出老师淳淳教诲的模样:“圣餐中的葡萄酒象征的是天主的血,喝下这样的酒,就表示接受天主的恩赐……喂听我说完再走啦!总而言之,成为修女是我的小小憧憬,葵你不要老是给我浇冷水啦。”

——视若珍宝的回忆在脑中快速闪过。

回过神来时,葵急忙回应一直等待自己开口的对方。

……

草草结束了对话之后,葵无力地放下手机。

抱着腿坐在床上,他慢慢闭上眼睛,把头埋进臂弯里,恍然感到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

真是……

到底该怎么办。

……爱莉。

【为什么这篇文被改为纯爱系了= =明明是暗黑系的不是我想误导读者们的……】

轻盈的吻

( 请假一天回到学校之后,千昼明显感觉到,只要她一出现,周围的气氛都会有所改变。ww不过她完全没有将这些琐事放在心上。现在重要的,是要使与周围几个亲近的人的关系融洽。这是答应了间桐逸树的事,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这是樱井爱莉应该做的事。

——她绝对会好好扮演这个角­色­。

同桌是身为多年好友的中岛里佳,前桌是未婚夫之一的四枫院临。

虽然临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但里佳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只要一与千昼的目光相碰撞,她便会像受到惊吓一般地睁大眼睛,因为觉察自己过于惊恐的失礼,嘴里便不住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勉强的话语。无论是上课还是休息时间,她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由于人缘一向很好,有许多人见状都担心地围过来询问情况。这个时候,里佳就会露出苍白柔弱的笑容,一一以无力的借口回应。

但是千昼很清楚。

里佳会这么反常,原因就出在千昼自己身上。

亲眼目睹了昔日挚友­阴­森可怕的模样……里佳一定怎么样也不愿相信那一幕吧。

——但是……会不会太过严重了?

一边怀着这样淡淡的困惑,千昼的判断是:即使心知肚明,但按照目前情况来看,自己并不能做出什么有成效的举动。

里佳像是忍受痛苦一般地挨到了放学时分。

“爱莉……我不太舒服,先走了。”用虚弱的声音向千昼道别之后,里佳失神地拿起书包向外走去。

千昼凝视着好友落寞的背影,不知该作何感想。

人群渐散。

被余晖斜照的安静教室内,最后只剩下千昼和四枫院临两人。

青梅竹马。前后邻桌。置身于同一个空间,彼此都默不作声,僵局持续已久。

身为班长的临打算将班内事务处理完再回家,此时正一丝不苟地工作中。千昼静静地翻阅着谷崎润一郎的《春琴抄》,由于时不时注意前面的人,读得有些漫不经心。

时间无声流逝。临似乎已经完成工作,收拾完东西,拿着书包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千昼见状匆忙站起,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四枫院临的衣服。

“临。请等一下。”

她以稍带急促的声音说,凝神注视着前桌的背影。

直挺的脊背显示出严肃认真的­性­格,但又散发出不容人接近的冷酷。

——就像自己。身为“奈良千昼”时的自己。

始终面无表情的临不发一语地等待千昼开口。

千昼微微蹙着眉,显出不解的柔弱神情——樱井爱莉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尽管对方看不见,但千昼似乎相当入戏。

她轻轻对着背对她的临说:“……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传来了临毫无感情起伏的清冷声音。

“矢野千代那件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千昼带上了自责的语气。

“你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判断的标准。因为,麻希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佐贺麻希子的事,我听逸树说了。”

“……嗯。”

“你,辛苦了。”

——听到了极其出乎意料的话。

“……诶?”

千昼发自内心地疑惑不解。

临慢慢转过身来。端正的面孔依旧如雕像般高贵而漠然。

——为什么?……“辛苦了”什么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点惊讶。”他以轻微的幅度动了动嘴­唇­。

“……唔?”

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地,临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千昼的下巴。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身子稍向前探。

——如羽毛或者花瓣的触碰般。落在千昼的­唇­上,一个轻盈的吻。

“我没有生气。”他的­唇­移到千昼的耳边,以前所未有的轻柔声音说,“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好像要掩饰害羞般,临把手伸到后边便拿起已整理好的书包,没有看千昼的表情地向外走去。

伴随一声平淡的道别,临消失在教室门口。

千昼始料未及。

呆立在原地的她,像是暴露了内心的真实一般——睁大着眼睛紧盯着前方,相当惊愕的模样。

圣体颂的欣赏*

( “呐,里佳,周末有空吗?”

第二天早上,和昨天的­精­神状态没差的里佳一坐到座位上,千昼便若无其事地问道。ww

“……诶?”

友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又失措地别开目光,发出僵硬的笑声。“呃,怎么啦?爱莉你有什么计划……吗?”

“看来是有空啊。”千昼微微笑着说,“周末一起去教堂吧?我有熟人在唱诗班里。”

“……教堂……吗。”

“嗯。相信一定是非常­棒­的圣歌。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周末早上七点半,你知道那里吧?”

“当然……你以前也带我去过嘛。”

无法拒绝的里佳勉强地笑了笑。

——这样就行了。

原本应该是和逸树单独两人去,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处理里佳的事情更重要些。

——四枫院临……

虽然明显看得出里佳喜欢他,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邀请他同去不太妥当。ww

而且……

「万福,真实的­肉­身,

生于的玛利亚童贞,

饱受苦难,

成为牺牲,

十字架上为人舍身,

肋旁被刺伤

水和血流淌:

为我们先尝

死亡的刑场……」

礼拜天的祝福礼时,教堂的唱诗班演唱着由莫扎特谱曲、以德语演唱的《圣体颂(āve verum corpus)》。氛围肃穆而安详,予人救赎般的温柔。

千昼静静倾听,有时看向身边的里佳,她稍微侧着头凝视着前方,认真听着圣诗,同时又像是在深思着什么一样。

尽管心怀疑惑,但这一次的邀请的确起到了作用。

至少从这天之后,里佳渐渐恢复正常。

***

——苏珂把一张纸夹进一本厚书中。

捕捉到那一瞬间,毫不夸张地说,那就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因为她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藏东西一般,我不愿用“鬼鬼祟祟”之类的词,我觉得这些词和她一点儿也不搭。

可是,为什么苏珂要这么做呢?

那一张纸,也许是一封信,为了保存起来,大可以放进柜子里,有什么必要放进书中呢?

苏珂一如既往地和我生活着。读书,弹琴,­干­家务——这样的日常虽然平淡,却令我无比幸福和满足。在家里弹的是无法表现强弱的拨弦古钢琴,音乐教室里的则是华丽大气的三角平台式现代钢琴。

……嗯,我的确是对钢琴印象太深刻了。

当苏珂出门工作,而我一个人待在家中,和往常一样打扫房间,站在了书房里那摆满厚重书本的巨大书架前时,我的内心正处于挣扎之中。

脑海里反复回放起苏珂藏东西的画面。我犹豫着要不要翻开那本书一窥究竟。

连续好多天过去,终于在某一天,我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本书的位置。

当取下来时,我深受震撼。

那是英国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代表作,《呼啸山庄》。

和逐渐成长的自己现在的看法不同——尽管这部小说在全世界享有盛誉,但当时年幼的我对它完全欣赏不起来。

作于英国社会动荡时期的《呼啸山庄》反应着时代的特征,阅读这部作品,我总会感到大脑混乱不安,为剧情的错综复杂和字里行间的狂乱情感而反感地皱眉。

苏珂了解我的脾气,因此好好地把它收了起来,不再让它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然而,为什么苏珂要把那张纸放进了这本如此特殊的书本当中?

我无法抑制好奇与激动的心情,又像是预感将要被我触摸到的真相的可怕之处一般,内心充满了沉重。

那是一封回信。

***

里佳的失落

( “爱莉,这道题你会吗?”

千昼接过里佳递来的讲义,思忖片刻便说道:“嗯……比起你这个方法,用导数法更方便。ww”

里佳一脸难过地趴在了桌上,“呜,我对导数法什么的不擅长了啦……”

“我来给你写一下具体的过程吧。你再慢慢消化。”简单地说完,千昼便拿出草稿纸以工整字迹刷刷地写下计算过程。

沉默片刻,里佳慢慢地抬起头,散乱的头发稍微盖住了她眯细的眼睛。她直盯着千昼认真思考的侧脸,隐蔽在刘海之后的双眉微微皱起。

——又是这样……吗?

——为什么又会呢?

“下星期六在音乐厅,我们乐团有一场小型的公演。巴赫的《大键琴、小提琴、长笛和弦乐协奏曲》,其中的长笛是我负责的。要吗?”

前桌的四枫院临侧着身子,以平淡的声音说,他给千昼和里佳递来了两张票。

“诶~公演啊……好期待。”

“巴赫……吗?这首我倒是没听过。”

“a小调,bwv1044,为长笛作的协奏曲只有这一首。”

“原来如此。”

“嗯,那我先回去了。”

千昼“嗯”地应了一声之后,他便拿起皮革包往外走去。

满心欢喜地将一张票像宝贝般双手拿着的里佳目送临的离开,然而接下来却略感失落地低下了头,把票收进笔袋中。

“……爱莉真的,好厉害。”

解决完又一道数学题,里佳微微笑着说,言罢又自叹不如地叹了口气。

“诶?”

“越来越聪明了啊。虽然休息了很久,但是什么题都懂,过程全都一清二楚,简直都和四枫院的程度差不多了……”

千昼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

里佳托起下巴,映入千昼眼里的同桌的侧脸显出悠闲的、回忆过往似的表情,“……以前的话,我们两个一样是笨蛋啊,老是得向前面的四枫院请教。有的时候你虽然题目会做,但是也总没法表述清楚,你就会拜托四枫院讲给我听……啊啊,怎么说,好像已变成非常非常遥远的回忆了……一定是你太久没来上课的原因吧。”

里佳终于再次露出极其勉强的笑容。因为本来就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这样的表情也令人格外心疼。

“这样,有点奇怪啊……”

“——里佳。”

“嗯?”

“……对不起。”

“啊,有什么好道歉的嘛……”里佳用勉强装出来的开朗语气说着,别过了脸。

千昼没有再说话。

目光移动,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抬起一只手臂托起朝向里佳这一边的侧脸。

慢慢地勾起微笑。

——一定是你对四枫院临太喜欢、樱井爱莉也太温柔的原因吧。

她温柔到对你喜欢那个即使是她的未婚夫之一的四枫院临的事情心知肚明,不动声­色­地为你制造接近他的机会,这样的程度。

而你,喜欢他到连这样的小事都会耿耿于怀的地步。

应该说,很是佩服你的少女心全开吗?

……呵。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一件无聊透顶又麻烦诸多的事。

猎奇的死法

( “喂,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那个矢野千代的事啦……”

“我看过报道,这个人后来死了。”

“喂严肃一点!”

“——诶!!”

“什么嘛,这个流行句本来就是要制造严肃氛围的……”

“你们别说些有的没的,赶紧!重点!矢野千代!”

“为什么会死?自杀还是他杀?”

“貌似纯属意外。”

“啊,话说回来,那个死法真的是……”

“猎奇。很猎奇。”

“到底什么样的啦?!”

“类似于车祸。”

“车祸?——喂,这梗是不是太老了。”

“你不要这么有娱乐­精­神行吗?这是攸关­性­命的大事,还谈什么新不新鲜……”

“完全不老。ww那种死法……啧啧啧,你绝对想不到的。”

“听说当时同车的所有人不是呕吐就是昏厥……”

“……这事儿……你们会不会觉得有点诡异啊?”

“什么?”

“矢野千代前阵子不是得罪了樱井爱莉吗?……”

“那又有什么联系?”

“你们没在现场吗?那个时候,樱井爱莉看起来超恐怖的……”

“哇!我有印象!”

“我是有在论坛上看到视频啦……”

“一副诅咒你的­阴­森模样……看了那一幕,我当天晚上真的做了噩梦!”

“没这么夸张吧……”

“可是樱井爱莉真的太反常了啊。还说了什么‘下地狱’之类的话……”

“你的意思是,矢野千代是被咒死的?”

“喂不要随便乱说啦!”

“……你不就是想表达这个吗?”

“那也不要那么大声!传出去就惨了!”

“你放心吧,这么大一件事,全校都在传了。”

“诶,是吗?”

“嗯。”

“……”

“……话说,你们还没说到那个猎奇的死法诶。”

“……”

“……头。”

“什么?”

“头掉了。”

“……啊,哈?”

“被撞掉了哦……一瞬间的事。”

“传开来了。事情很严重。”四枫院临虽然一如既往地紧绷着脸,但却要比平时冷峻得多。站在窗边的两人,在旁人来看不过是在进行着日常的对话,再者为四枫院临散发出的慑人气息所顾虑,因此没有人会上前打扰。

“呵……”如涟漪扩散开般展露出平静的微笑,双眉亦随之舒展。间桐逸树像是在聊什么轻松话题般回应道:“你觉得有必要遏制吗?”

“情理上应该这么做。”

“葵都没什么动静,用得着我们出手吗?”

“他最近有点不正常。”

“嗯……的确也是。”

“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你不觉得静观其变更有趣吗?”

“……”

间桐逸树转身面向窗外,双手放在窗沿上,托着下巴凝视外面的风景这样的动作显出他此刻心情的闲适。“事到如今,你难道对她不感兴趣吗?”

“……与我无关。”

“那个人可真是厉害啊……但是,果然还是我们的爱莉最好了——被蒙在鼓里的葵真是很辛苦。”

“听不出多有良心。”

“嗯,的确如此。”

她的决心*

( 她也觉察了。

席卷全校的猎奇事件,她不可能没有发现。

因为那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所以她对矢野千代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是的,看上去十分感­性­的她在很多时候其实异常冷静,近乎无情。她坦率地承认自己这一点,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沾沾自喜。

不过,也不能说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伴随此次事件而悄然掀起的带有迷信­色­彩的黑­色­谣言,就和与自己十分亲密的一个人有关。

……实在是令人放心不下啊。

胸怀着深深的无奈,她下定决心,自己也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作为好友的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她看上去好柔弱,可在某个时刻却极其可怕。她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

对于这一点,她曾经有所顾虑,并且一度感到绝望。

但目前看来,对方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甚至与此相反。

她将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

……既然这样,她也必须好好回应这份友情才行。

身为朋友,该做的,她会一一尽到。

需要娱乐,需要调侃,也需要谏言。理想的友情就是这样,因此完美主义的她全部都要做到。

一切行动的核心是——

维护利益。

***

咬文嚼字许久之后,我把那封信放了回去,书也重新塞回书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但也许那是因为心理活动太过激烈反而变成这样了吧。

大概看懂的是,苏珂那个曾经失去的孩子似乎有了消息,这是一位远方的朋友告诉她的。苏珂无论如何也想要让自己的孩子重新回到身边。由于目前家里经济情况不济,无法同时供给两个孩子的生活,因此苏珂打算把孩子接回来,然后再把我,卖给人贩子。

我又继续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苏珂来。

但是,和在我发现她的秘密之前一样,苏珂根本一点儿反常都没有。

在那之后,我便常常思考,为什么苏珂在做出那种打算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与我谈天说笑、悉心照顾我呢?并且更重要的问题是,就算是把我卖给人贩子的这种事,她也觉得无所谓吗?

——果然,我还是无法替代她的亲生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吧。

温柔善良、心细如发的苏珂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真的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仔细想想,的确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明明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我懂什么世事呢?

幼稚不堪的我­精­心构筑起来的所有的自信乃至骄傲,在触碰到苏珂的秘密之时便开始崩溃瓦解。

短暂的时间内,我心中剧烈的难过和痛苦,渐渐转化为沉重的遗憾和巨大的屈辱。那种心理的变化,就如同黑­色­的潮水侵蚀岸上城市一般,翻涌着,翻涌着,逐渐将我的内心包裹。

***

【分卷名和卷介绍都包含剧情的提示,请稍微注意一下。虽然现在只有第一卷。】

【几章之后开始真-虐情节,请看rn校园小说习惯了的妹子们做好心理准备。】

( ——毕竟那个人是樱井爱莉。ww

她举手投足的优雅高贵令人艳羡。她天生便有的柔弱气质使人怜爱。她的笑容就如纤巧的染井吉野樱,沐浴于晨光之下,摇曳在人们心间。

在黑­色­谣言四起的现在,她也依然若无其事,以最为清新脱俗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没有人胆敢在她面前议论什么,伤害她一分一毫。一方面畏惧于她背后的强大势力,另一方面,亲眼目睹她的纯洁面孔再继续窃窃私语,他们对谣言都开始有了动摇,对她则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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