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是了,这其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都是因为她!那个傻女人就是一个害人精……别遇到我……哼哼!
从你认识傻子开始,你便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弟弟了……
你若不愿姐姐来取银子,直接说就是了,何苦累我再跑这一趟受赵主簿的笑话!
岚笙,什么时候开始跟姐姐动上心眼儿了?我装病让你去看我,你便也装病,而且还装的弄伤了自己,难不成你娶了个傻子,你也呆傻了?非要伤了自己才甘心?
面红耳赤地出了衙门,她直接上了车。ρi股都坐定了,心里还恼怒的不行!
取印章?弟弟前段日子摔伤她都狠了心装病没有去探望,如今为了这些银钱倒要回娘家去,别人会怎么说她?
本以为弟弟的廪膳费会妥妥地落入自己的荷包,不曾想她竟吃了赵主簿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没有秀才的印章不好发放,对不住您了,要不,您先回去取了印章吧……”
起了个比鸡还早的绝早,催着把式赶着车到了平县,她到的时候县衙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人还未开始公干。
一辆架着棚子的骡车停在街边并不碍事的地方。车帘半挑,闵青兰端坐在里面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腰上垂下的裙带。
第十三章 解决一个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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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温水一饮而尽,苏夏至把杯子递给秀才:“我还要……”
“不是不和我说话吗,那你还管我出不出去?”擦了手,端起桌上的杯子,还没等里面的水入口,杯子已经被闵岚笙抢了去:“兑上些热的,你走的这一头汗,不能喝凉的。”
“我都出去接了你好几趟啦。”小心地扶着她坐在凳子上,他投了布巾给她擦手:“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了,我都快急死了。”
“呵呵!”两只手臂已经灌了铅,她无力地抬起在秀才瘦弱的背上拍拍:“今天在家乖了没有,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东西才一落肩,没了重物压着的苏姑娘竟晃悠了一下,秀才手疾地揽住她:“你要是累病了,我真不理你!”
“嗳。”苏夏至笑着应了。这东西总是别别扭扭,连句关心的话都不会好好说,不过,倒不是没心没肺的……
“唉!傻子啊!”闵岚笙接过包袱,赶紧朝家走去,先一步打开了院门,放下东西又折回来弯腰托着苏姑娘身后的背篓让她轻一些:“上台阶的时候仔细看着脚下……”
“好好,不说就不说。”苏夏至推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把左手臂弯里挎着的包袱给他:“拿这个,咱赶紧回家,再多耽搁一会儿我怕真背不动了。”
顾不得过多埋怨,闵岚笙赶紧伸手去抢她背上的背篓:“说好了一起去的,你这个骗子,说话不作数,我不和你说话!”
“你还知道回家!”天黑了,眼睛一直盯着路面的苏姑娘根本没想到路边有人,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倒,幸亏闵岚笙扶住了她:“你背了多少东西?!你要气死我吗!”
远远地看见了山下村村口的大榆树,苏夏至咬了咬嘴唇:“坚持!再有二百步就能到家了……”
苏夏至觉得自己现在快累成了一头驴,已经恨不得手脚并用的四条腿儿走路了!
背篓里的东西太多,坠得身材娇小的她只能使劲向前倾着身子才能保持住身子的平衡。
天擦黑的时候,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的苏夏至终于挪回了山下村。
……
苏夏至用虚虚实实的三十多两银子给闵青兰做了个套圈在脖子上,线的一头牵在自己手中,苏姑娘想好了,只要大姑子不老实,那手中的线一拉紧,就能勒得对方喘不上气来,不怕她瞎折腾……
商量的结果很简单:以后秀才的银子闵青兰不许再领,而她这次出门带着的二两多银子也归了苏夏至,至于那欠着的余下银两,以后再说……
苏夏至言语虽说的狠戾,不过是想把闵青兰唬住,再不济也不会真的坑了车把式,所以只好‘很为难’的去和闵青兰商量商量了。
骡子切开?那不是成了死骡子了?车把式宁愿她把骡子牵走也不愿意害了它的性命……
“使不得啊……使不得……”车把式就差给苏夏至跪下了,“苏姑娘您还是和我家少奶奶好好商量商量吧……”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不是出门没带银子么,现在你这里值钱的就剩了这头骡子,要不我和衙门里的官差借把刀,把它切开一人一半?”苏夏至摸着下巴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那拉车的牲口。
“有话好好说……我们商量一下可好?”方寸大乱的闵青兰哪里还敢去县衙,只盼着能说动苏夏至,让她不把这件事弄大,若真是传到婆家,她好不容易才压了小叔子媳妇一头的气势,以后怕是要被她和笑话死,婆婆公公那里,她也是无言以对的……
只要岚笙咬死她从未给他送过银钱,那这三十多两的银子她是躲不过去的。
“!”闵青兰两手死死的攥住苏夏至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呆住了……是啊,赵主簿和衙差都亲眼见过自己来取钱,至于是不是给岚笙送去了,这外人如何知晓?
“嘿嘿!”苏夏至停步回头,上下打量着闵青兰这一身合体的春装摇头:“这里的老爷用不了几句话就能问出是你领的那笔银子,至于那些银子的去处……谁知道你给花到哪里去了!”
“那些钱就算我领了也给岚笙花了不少,你凭什么都算在我头上!”原本只想吓唬一下苏夏至,让她不再和自己要银子也就是了,到头来那些对那个女子好似没有一点用处。
“钱是你领走的,如今我就和你要!三十四两二,利息单算,一文钱都不抹了!”
“到时是要把我相公的字迹与你代写的名字的字迹一比较,还有什么说不清的?”
“现在你既然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那我还真不和你废话了,走,见官去!”把脖子上手上套的绳子都解了丢在一边,苏姑娘走向闵青兰一把就薅住了她的衣襟拽着就往县衙的台阶上走:“以为没凭没据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主簿大人和里面的衙差有多少认识你的?廪膳费的册子上虽然写的是闵岚笙的名字,但那字迹根本就不是我相公的。”
“哎呀,本来呢,看在你和我相公有点不那么重要的亲戚关系想放你一马。”苏夏至也停了动作,骡子身上的装备太过复杂,她折腾了半天也没解开。
一边用手整理着水红色绣着梅花的罗裙,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旁边就是县衙,我就不信县大老爷管治不了你这样的刁女子!”
想到这里,闵青兰先安静了下来。
万事讲个依据,这么多年的钱被她领走那是没错,可她花的,岚笙花的,早就成了一笔糊涂账,谁能算的清?况且只要她封嘴不认,她就不信姓苏的能把自己如何!
脑子里乱乱哄哄地涌起无数的念头,穿着体面妆容精致的闵青兰在与苏夏至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忽然镇定下来:“信口开河诬人钱财,你好大的胆子!”
弟弟的那些银子她月月领,只给他留下将够的花销,剩下的一半都被她零七八碎的给花掉了,否则她哪里来的银子买胭脂水粉,又拿什么添置头面呢。
她就算是买个针头线脑的也要去和婆婆讨要钱财,这种手心朝上的日子闵青兰真是腻烦透顶!奈何自己的夫婿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读书读不成,种田不如二叔,养在家里日日吃闲饭,让她也跟着抬不起头……
周里正家虽然在杏花村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可婆婆才是掌家的女人。平日虽然吃喝用度从不亏欠着他们,就是手紧的要命,很少给儿子儿媳零花。
可三十四两啊,她拿什么还?
是她自己忽略了,早就应该想到眼高于顶的弟弟即便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委屈作践自己娶个真正的傻子。
三年,三十六个月,每月九百五十文的廪膳费,那个女人居然脱口而出那个数字,脑子如此清晰,算的如此明白的人如何是个傻子呢?!
三十四两!当这个数字从傻子,不,从苏夏至的口中蹦出的时候确实是惊到了她。
“还钱,还了钱我要这头骡子做什么,闵家又没有地……”苏姑娘不想难为老实巴交的车把式,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瞟着脸色变幻不停的大姑子。
东家一家子包括少奶奶在内都不认苏家这门亲戚,他明知苏夏至已经嫁人,也只能称呼他一声姑娘。
车把式茫然地瞅了瞅同样茫然的闵青兰,觉得还是自己的骡子好。然后赶紧掉了身子继续给苏夏至作揖:“姑娘您手下留情吧……”
什么?把少奶奶套上拉车?
第十四章 如此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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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姐姐又从荷包里掏出二两多银子跪着求我拿走啊,我不拿她就要把骡子劈开,一人一半……你说,我要是再不要,岂不是白搭上了那牲口的性命?嘿嘿!”
“于是?”闵岚笙感觉越来越不好。
“先是非要我牵走她家的骡子,可我能要么?你连驴都怕,我若是牵头骡子回来,这家门你还敢进啊……”
“……”闵岚笙心里忽悠一下,怀疑姐姐是否还活着。
“遇到了。”苏姑娘点头,撇着嘴表情痛苦地说道:“你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啧啧……太客气了!”
“知道就好!”闵岚笙也是抿嘴一笑,蹲在她身边小声问道:“遇到姐姐了吧?她,有没有为难你?”
“知道,知道,你就不理我了!”苏姑娘头都没抬,接了话茬。
东西一样一样的掏了出来,摆的桌上地上都是,看得闵岚笙心疼:“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
可秀才的反应有点过火,她也只好给盆子改了用途。
她没说实话,这个盆子买了确实是想和闵岚笙分开用的。她是女子,以他们目前的条件天天洗澡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买个盆子洗屁屁还是必须的。
苏夏至把盆子放下,用白眼珠瞪了他一眼。继续弯腰从背篓里掏东西。
“喔。”沉着的小脸儿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买吧,买吧,为夫不在乎那几个钱!”
“嗯?”苏夏至把扣在背篓最上面的木盆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看着有没有透亮的地方,想不明白他见了这个为什么反应如此剧烈:“当然要两个啊,一个洗脸,一个洗脚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闵岚笙负着手微闭着双目琢磨着这句话,越嚼越有味道,他转头望向苏夏至,看见她的大背篓就变了脸,忘了才想到的话题,沉着脸问道:“买木盆干嘛?我们不是有一个了吗?为什么不能一起洗!”
“早就知道你没有纸墨了,因此这次出去就多买了些,你只管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咱们不省着。”苏姑娘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大背篓也拖了过来。
“父亲在的时候我曾经用过,后来……”眸色黯了黯,想起姐姐,闵岚笙没往下接着说。
闵岚笙先把墨拿起放到鼻下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这是明志斋的墨,好东西啊!”
包袱里包着的是一刀生宣纸一刀熟宣纸,还有两块带着印记的墨条。
闵岚笙一挑眉,起身放到桌上打开:“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从闵岚笙的怀抱里起身,苏夏至先把那个包袱拿了过来递给闵岚笙:“你的。”
“啊,对了,来看看我的战利品!”苏夏至包好松仁糖塞进秀才的衣襟,随即又嘱咐道:“晚上吃了糖一定要漱口,否则牙齿会坏掉的。”
“嗯。”苏夏至吸溜吸溜地倒腾着口中的糖块,眼睛笑的弯弯地点头应了。
闵岚笙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纤细的肩膀:“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我是你的相公,不是摆设……”
苏夏至仰头望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缓缓地靠在了秀才单薄的胸口上,只觉得今天所受的一切累吃的一切苦都值了。
一颗糖,两个人分了,都是从嘴里甜到了心尖儿……
闵岚笙俏脸一红,被她看得扭了过去,但马上又扭了回来,他一俯首便吻住了哈哈傻笑的女子,将口里的糖用舌尖推到她的口中,然后咬住一半,‘嘎嘣’一声把糖咬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苏夏至的口中……
“哈哈!”拍拍他的脸,苏姑娘仰头笑的没心没肺,觉得平日人前清冷的秀才幼稚地像个孩子,很可爱。
闵岚笙低了头,一侧的脸颊鼓鼓的,他想说话,可才一张嘴,赶紧吸溜一下,他把口中的糖从一侧倒腾到了另一侧,不敢说话,一说话就会流口水。
苏夏至手里捻着小小的一块糖,仰着头笑盈盈地望着还在闹别扭的秀才:“所以啊,别气了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我知道你心疼我。”苏姑娘低头在纸包里扒拉着,挑了一块最小的拿了起来想自己吃:“可你是秀才,又想入仕,我总不能让你混到小商小贩的人堆里去。所以,以后这些事还是我出去做的好。等将来你发达了,我哪儿也不去,等着你养活,怎么样?”
“哼!”闵岚笙扭头得意地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扑哧!”愣了片刻,苏姑娘还是忍不住破功笑场。她又把那个纸包拿了回来,放到膝上小心的打开,然后捻起一块松仁糖送进秀才口中:“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我的!”手里的油纸包换了主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抢了东西,闵岚笙气势汹汹的发着狠!
腰上一紧,苏夏至半步都未迈出身子已经离了地,不等她惊呼出声,闵岚笙已经伸臂把她抱起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于是两个人就面对面眼对眼地直视着……
“哎呀,真不理我了啊……”苏夏至侧头瞅着他,声音里都带着笑:“那这好吃的我也不给他吃了,我给高婶子家的孙子送去。”说着站了起来先把手里的油纸包往他眼前晃了晃,然后作势朝外走去。
“哼!”轻哼一声,闵岚笙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紧挨着娘子坐了,然后拧了身子,给她留了个背影儿。
‘啪’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上。惊得苏姑娘心肝一颤:美人又来脾气了……
“伺候的不错,爷有赏!”生平第一次被人伺候了一遭,苏夏至心里美美地得瑟起来,伸手想去拉秀才,手却抓了个空!
没办法,苏姑娘只好低了头就着秀才的手饮了那杯水。
拍开她的小手,闵岚笙贴近她,固执地用手托着杯子送到她的唇边,也不说话,呼吸粗重,似乎还气哼哼的。
“嘿嘿……”苏夏至没被人伺候过,眼底看着他一双如玉的素手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来吧……”说着就想把茶杯接过。
闵岚笙皱了眉,一把推开她挣扎着抬起的手,弯腰把手里的杯子送到她的唇边……
等闵岚笙再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的时候,苏姑娘手臂抬了几次愣是哆嗦着没抬起来。
这一趟采买的东西太多,肩上背着手里提着,苏夏至像驴一样的闷头把这些都弄回了家,如今坐在椅子上已经累脱了劲。
第十五章 道高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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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说话要算数!”闵岚笙伸臂抱起炸了毛的小媳妇,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才应了我的!”
“靠!”用脑袋重重地撞上大尾巴狼的脑门:“你……你又算计我!”
闵岚笙的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说道“为夫清早就把娘子的被褥搬回去了……”
“什么?!”苏夏至云游在外的理智终于又回到了脑袋里,她伸手抬起秀才下巴低头对上他的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不用麻烦了……”闵岚笙偷瞄了她一眼,脸红红地说道。
用浆糊一样的脑子思索了片刻,苏姑娘就有了答案:“我去搬铺盖!”
算了,本来就是夫妻,再坚持什么分房而眠岂不是太矫情了?!
“那……”苏夏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心里犹豫了一下,模模糊糊的记起自己似乎说过什么‘一年为期’的话,就这么作废了吗?
“随你。”苏夏至看不见此时秀才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身子也是轻颤了下,连带着声音都抖了起来。
这样的闵岚笙柔情似水,温暖得让她只想去依靠。
“秀才。”苏夏至眼睛一湿,倾身靠在了他的肩头,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要不……我搬回去吧……”
闵岚笙与她对视了片刻才垂了头,温热的滑腻的手掌已经移到了她的小腿上,稍稍用力替她松着紧绷绷的肌肉:“添置几件新衣吧,你的衣裙都太破旧了,买几件你喜欢的穿给我看。”
“一定说话算数!”苏姑娘直到此时才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伤害了秀才脆弱的心灵了。
“也不许说话不作数!”抬头横了她一眼,他似乎还在为早晨她的不辞而别恼火。
“嗯,不骗……”苏夏至随声应道。
“以后,不许骗我。”秀才的声音如从云端落下。
她看着闵岚笙的手捏着她的每一个脚趾,心里觉得应该后退,可腿却不听使唤……
这感觉,让她不能自已。
此刻如同架了云般的苏姑娘晕晕乎乎真成了傻子似的忘了思考。
眼睛看着他的纤纤素手轻柔地在自己的脚上揉搓着,苏夏至觉得自己过了电般地从脚底一直到头顶都是酥软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想靠在他的身上,而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现在别说是水烫了,就是把脚砍下来她也未必知道痛!
“就是要烫一烫的。”蹲下身子,闵岚笙如玉的手掌轻轻捂住她的两只脚缓缓的一起浸入水中:“你走了那么远的路,这样洗了解乏。”
倒抽一口冷气,马上又把脚抬起:“太烫啦!”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两下甩了鞋子,解了绑腿,除了足衣,苏夏至把自己白皙秀气的脚丫放进了水中:“嘶!”
闵岚笙白了她一眼,楞把娇小的她按在小板凳上:“要不要为夫替你脱履解足衣?”
“要不,这回你先洗吧。”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哄哄这个爱使小性儿男子,如今他倒伺候起自己来,苏姑娘提着的心落了地,也知道了客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俏脸泛红转了头去,不敢对上苏姑娘受宠若惊的眼睛。
等深受感动的苏姑娘洗漱完毕,他才又用那盆水洗了脸,端出去倒了脏水,换上一盆新水给她:“今天就用这个盆子洗……洗脚吧……”新买的木盆被苏夏至装上了鸡蛋,今天也只能将就了。
吃完饭就出去的闵岚笙端着旧木盆走了回来,盛了热水放在地上:“你先洗……”
因为是在厨房里吃的饭,苏夏至便直接把碗筷放在灶台的大锅里洗了,又刷干净了锅做了半锅热水。
心情好胃口就好,半锅菜被小夫妻吃的干干净净汤都不剩。
如蒙大赦的苏夏至赶紧狗腿地把筷子递到对方手中,又把肉片多的一碗菜推到对方跟前,然后自己也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嗳!”终于肯理自己了……
从灶台上拿下烤在上面的杂粮饼子,才想喊还在正屋的闵岚笙过来吃饭,对方已经不紧不慢地踱进厨房安安稳稳地坐在小方凳上,低眉顺眼地开了口:“吃吧。”
累了一天,两个人都没吃上一顿正经饭。苏夏至切了几刀白菜加上今天才买的一块豆腐和几片五花肉做了一锅汤汤水水,出锅的时候点了几滴麻油,从锅里盛到碗里都是芝麻浓浓的香味,飘出去老远。
……
面对这样的他,以后说话可要过过脑子,苏姑娘后知后觉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疏忽的地方。
秀才小心眼,没事儿坐在屋里就爱瞎捉摸,有时迎上他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苏夏至就有点发毛,总觉得自己ρi股上一定是长了尾巴没藏好,又被对方发现了的感觉。
以后再说谎话的时候一定要编得更圆,而且绝对不能为到手的那么点成绩就得意忘形,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说话注意分寸,争取不给秀才留下把柄,省的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有错必改,这是她在上一世就养成的良好习惯。于是苏夏至从心里好好地检讨了一把,瞪眼说瞎话的水平还是有待提高!
上赶着没话找话与秀才搭讪了几句,对方都是微微蹙眉一副受了骗上了当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让苏姑娘很内疚!
平日秀才的话便不多,两个人过了一个多月了,苏夏至也习惯了屋里坐着这么一个闷葫芦,可现在他在听见那样一番话后还是保持了平静沉默,倒让苏夏至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闵岚笙没听见似的站起了身子,默默无语地把摆的满处都是的东西往厨房里送。来来回回地从苏姑娘身边走过,口中的糖块咬的‘嘎嘣嘎嘣’直响,让她觉得他嚼的是自己的骨头。
“嘿嘿……嘿嘿……”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的苏夏至从一盆子鸡蛋里抬起头来贼眉鼠眼地望向闵岚笙满脸假笑:“不要在意细节,你只要知道咱们多了二两多银子就够了。”
苏姑娘小心地从背篓里把垫在稻草里的鸡蛋一个一个往新买的木盆里倒腾,嘴上就不小心了,兴高采烈地把自己今天做的事儿都撂了底儿。
“就二两多,谁想到她穿的那么光鲜,出门才带这么点银子啊。我差点把她家骡子砍死,也就榨出这么点钱来!她身上的衣服倒是不错,我估计穿我身上有些大而且颜色也太骚包,否则老子也给她扒了……”
“二两多银子?”闵岚笙重复了一遍苏夏至的话。
第十六章 心如明镜
最浪漫的事就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草稿!
所以,年轻时说的情话不管有多么的动情,都请用时间去洗礼吧~
俺一直以为,天长地久是年老时还牵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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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久天长那是他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才要兑现的过程,她只能把握当下。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承诺什么的她从不信。
“睡觉!”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姑娘已经没有心结,只要他明白日子是两个过的那就够了。
“以后?以后你也是我的娘子,我还是你的夫君。”
“那以后呢?”
“那算什么。”闵岚笙拂开她的手握在掌中傲然说道:“为夫虽不敢说能官至九卿,但考取个功名为官亦不是难事。”
“哼!”苏夏至笑着捏他挺直的鼻梁:“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的富贵呢?”
“你是我娘子。”闵岚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你既选了我做相公,那为这个家吃苦受累也是应该。我若有了富贵,亦都是你的荣耀,只求这一世我们不离不弃,相携相伴。”
“愿意的,愿意的。”苏姑娘不矫情,马上就点了头。
“没有你,宠着姐姐是应该的,有了你,我还是会尊敬姐姐,这并不矛盾,但掌家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娘子你啊,难道你不愿意吗?”
“那,不哄着你姐姐了?”虽然只是聊着家常,苏夏至竟听出了甜言蜜语的味道,又有点心花怒放的感觉了。
“以后过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只会由着你。如今你把为夫的廪膳费要回来是正事,我为何会怪你?是你自己想不明白啊……”
说到此闵岚笙又低了头对上苏夏至的目光:“现在不行了,我有家,有娘子,将来还会有孩儿,自然不能再由着性情去哄姐姐。”
“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都花在我身上也不会富裕多少,而姐姐每月拿了那些钱也算是有了些体己,由着她去就是了,左不过哄她一个开心。”
“嗯?”苏夏至疑惑地看着他。
摇摇头,闵岚笙把视线移向如豆的光亮,思索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姐姐贪了多少银子我心里是有数的。”
“说的好听,难道你不担心你姐姐被我欺负么?”苏夏至仰头问道。
“看见你一个女子背了那许多东西,为夫心疼。”
“你今天出去我也只是担心你,怕你被姐姐欺负。”
“怎么还真气上了……”闵岚笙赶紧坐起抹去她眼中含着的泪水:“是为夫不好,娘子不要气。”说完便又把担惊受怕的小媳妇揽进自己的怀中。
“是!我若不傻怎会因为你姐姐的那点破事担心你生气呢,你倒好,这样耍我有意思吗!”苏姑娘翻身而起说话的时候唇角哆嗦着。
“哈哈!”笑倒在床上的闵岚笙又把爬走的女子拽回怀中,抱着笑个不停:“傻子啊……傻子啊……”
“那……”想明白了的苏姑娘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马上停止了一切纠结,主动往床上爬去:“艹,来吧,睡!”
“呵呵!”秀才低声笑了,“平日叫你傻子你还不爱听,就这点胆子吗?你是我娘子,早晚都要和我睡在一起的。”
“你不怕……和我睡觉么?”
“怕什么?”闵岚笙轻声问道。
“你……你……不怕么?”苏姑娘的声音有些抖。
“唉!”侧身坐下,伸臂捞过明显受惊了的娘子放到自己腿上,他揽她入怀轻轻摇晃着身体:“怎么吓成这样……”
宽敞的内室骤然明亮起来,秀才把油灯放到床边的凳子上,又随手脱了袍子搭在床头,一回头就看见了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小脸刷白的苏夏至正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慢慢地往床尾挪去……
外屋的房门关起落闩的声音敲钟似的传到苏夏至耳中,她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脏‘砰砰’地跳着,似乎一张嘴就能从口中蹦出来似的。
“呀!我就知道傻子你舍不得我,呵呵!”就在苏夏至在脑子里快速地分析着要如何处理怎么睡觉这个难题的时候,闵岚笙已经趿拉着鞋跑了进来,看见抱膝坐在床上发呆的她展颜一笑,随即又转身跑了出去。
可以后呢?天天这么分屋而睡也不是长久之计啊。秀才是个大尾巴狼,是狼就要吃肉的……想到这里苏夏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心里纠结矛盾地坐在那里,她心里纠结的不行。耳边听着外面进进出出和稀里哗啦倒水的声音,苏姑娘还在考虑要不要‘宁死不屈’一回,他又没把自己捆上,就这样光着脚回东屋去并不是难事儿……
“滚你的吧!”两只脚一起蹬了出去,也只扫到他袍子的一点儿,苏夏至把脚往床下才探了探便收回放到了床上:“鞋子还在厨房……”
“好啦,不要气啦……”把她的脚丫擦净又趁机捏了捏,闵岚笙低头在她脑门上轻吻一下,拉长了声音哄着娘子:“就在这里等着,不许跑!为夫去去就来。”说完他扭身快步走了出去。
“……”苏夏至有种深深地无力感,总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打不过他心里的那个大算盘。
“无妨,无妨,这长衫正该浆洗了,明日还要劳烦娘子。”秀才客客气气地应道。
闵岚笙过日子虽然过得稀里糊涂,可他却是很要颜面的。出来进去都会穿得衣衫得体干净,连家里只有他和苏夏至两人的时候,他一样会穿的规规矩矩头发挽得一丝不乱,像要随时接待客人一般。
“哎!别擦了,袍子湿了你怎么穿。”苏夏至停止了动作,气息不稳的说道。
一边左右躲闪着她没轻没重的打过来的小手,一边撩起自己的袍子把她脚上的水份擦干:“忘了拿布巾,先对付对付吧。”
一只手攥着她的两只脚而她又折腾的厉害,闵岚笙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怕自己一松手,这气急败坏的女人就敢一头撞过来和自己拼命。
“让你得意!让你骗我!”瞅清楚对方脸上脉脉含情的神态,苏姑娘怒火更胜,踢踏着完全没有伤害力的小腿儿,不断地踹向身前的秀才。
里屋的门帘挑着,灯光从外面照进来光线还是很暗。她能清楚地看着秀才含笑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粉唇微启,露出一嘴小白牙……
对于这点,她不知道鄙视了自己多少回了,可每次二人过招都是她溃不成军……她甚至觉得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黑心秀才就是自己的克星!
脚丫又被他攥在柔弱无骨的掌中,那股过电的感觉又从脚下传了上来,苏夏至心中纵有千万个不乐意,奈何身子实诚,一碰到这个生的俊秀的东西就软成了一滩泥,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呵呵!”苏姑娘这一脚正踹在闵岚笙的大腿上,力气不小,让他身子晃悠了下。抱得美人归的秀才好脾气的生生受了,然后马上伸手按住要起身的她:“才洗了脚,还湿着……”
苏夏至坐在床边抬脚朝着大尾巴狼就是一脚!
正屋的油灯放在外面,闵岚笙径直把气得呼哧带喘地小媳妇给抱进了里屋放到了床上。
第十七章 嫂子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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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变化,她ρi股大了!”从厨房出来的苏春来丢下一句便回了正屋。
“还小呢,要五六个月才显怀。”苏婶子接口道。
“那感情好,说明这个孩子疼娘。”苏夏至依旧在她身上看着:“都三个月了?也没见嫂子身材变化。”
“没有,若不是月事没来,我都不知道是有了。”杨巧莲小声的说道。
“有没有害口?”强忍了笑,苏夏至赶紧转移了话题。她那个哥哥说话从来都是不着调的。
“哎呦这个浑人!”杨巧莲羞臊得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她辛苦什么,每晚都是我在卖力气。”苏春来站起身接过他娘手里的油罐送进了厨房。
“呀,真是好消息啊!”听到哥哥嫂子有了孩子,苏夏至从心里替他们高兴,又给杨巧莲道了喜:“嫂子辛苦了!”
推了一把围着自己打转的小姑子,杨巧莲有些不好意思又得意地点了点头:“快三个月了!”
杨巧莲比苏春来大了三岁,今年都二十六了,她这个年龄在过去还未生养过的女子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所以成亲以后她是没少为自己的肚子着急。
“哦?”苏姑娘稍一捉摸已经猜到,随即在杨巧莲身上打量起来:“莫不是有好消息了?”
“哪有那么娇气……”杨巧莲不好意思地说道。
“给娘,你嫂子现在提不得重东西。”油罐直接入了苏婶子的手,说的话很有内容。
“这是一罐菜油,嫂子收了吧。”现在杨巧莲对苏婶子很好,再不像过去那样对待,苏夏至回来两次都见娘身上穿的是新衣,因此直接把带来的礼物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她。
“妹妹,妹夫怎么没一起回来?”杨巧莲回了礼,口中搭着话,想帮苏夏至把身后的背篓拿下来:“这个你背着太大了,你哥又编了个新的,你瞅瞅去,在后院挂着,我看比这个小了不少。”
“娘!”苏夏至自动忽略她娘说的内容,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又与迎过来的杨巧莲见了礼:“嫂子。”
“呦,傻丫回来了!”苏婶子看见闺女便把手里的伙计递给杨巧莲,起身迎着苏夏至就走了过来:“你两个过的怎么样?揭不开锅就回家来,别不好意思!”
东屋的墙边上苏婶子和杨巧莲坐在小凳子上手里都做着针线活,而苏春来则当不当正不正地蹲在两个女人中间,还高出一大块来,娘三个一排,正好是个山字形!
迈上台阶,院门虚掩,苏姑娘没有敲门便直接推开:“娘,我回来了。”她走近院子朝着东屋喊了一声。
二十多里路来来回回的苏夏至已经走了很多趟,如今一个人走着也并不觉得多远。
已经与闵青兰撕破了脸,有些事还是要防备的。苏家人都是实心眼儿,但难保她的大姑子不利用周里正给苏家使个绊子挖个坑。所以终归是回去给家里人捎个话心里踏实些。
“中午自己热了饭吃,我回来做晚饭。”挥了手,离了送她到院门口的秀才,苏夏至一个人快步往杏花村走去。
新姑爷回娘家总要带点礼物,苏姑娘想想背篓里的那一罐油,还是觉得寒酸,这不那么长脸的事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真的不要我陪你去么?”第二天清早,小夫妻用了早饭,苏姑娘背起她的大背篓要回娘家。闵岚笙问了两遍,都被她拒绝了。
……
苏姑娘的‘蛋蛋经’霎时将秀才的满腹柔情蜜意都化为哀怨浑身蛋疼,只想拿起个鸡蛋把她的嘴巴堵上才好!
有些人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张嘴就是煞风景的话。
“闭嘴!”差点气疯的闵岚笙随即躺下又把口中念念有词的苏姑娘拉倒拢回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两个人都盖严实:“你若是再开口鸡蛋闭口鸡蛋为夫现在就睡了你!”
“老子赶紧算算,还得腌多少鸡蛋才能凑够银子给你做一身美美地红衣衫!我今天卖了一百多个腌鸡蛋,又买了三百个鸡蛋……”
“怎么了?”闵岚笙紧跟着坐了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陪着小心的问道。
“点灯!”苏姑娘听了这番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撩被子坐起。
等她亲手给他穿上红衣……
等她全身心的接受自己。
他在等。
如今闵岚笙是把圆房的主动权交到了苏夏至手中。
这红色是一道藏在心中的风景,是人生的一个仪式。总要与喜欢的人一起经历了才会圆满。
那么爱美的秀才自然也是想穿一次新郎的吉服。
哪个女子出嫁不梦想着穿起凤冠霞帔?
“那个时候,想必傻子你也不会再犹豫着是否与我睡在一起,所以,为夫等着你给我穿上新郎的衣衫……”
“为夫还没穿过新郎的红衣吉服呢,等咱们银子再富裕些,娘子要给我置办下一套,与你的那件一样的衣料就好。我要穿了再与你成婚。”
这个女子若肯在那个时候嫁给那样的他,才是值得他用性命去守候的。否则,哪怕是他成了众人口中笑柄,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娶个没见识的女子回来。
那是好大的一个赌局,押上的是他自己尊严!
“而我只穿了一件……”他迎娶她的时候几乎穷到一无所有,虽然只能穿着旧衣,可他依旧按照两个人的约定去杏花村娶她。
良久之后,闵岚笙收紧手臂,把苏夏至整个人都抱进怀抱,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娶亲那日,你身着火红的嫁衣向为夫走来,那时的你好看得将我的心都烧融了……”
闵岚笙把头又靠近她一些,两个人脸对着脸在黑暗中对视着,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眼神。
“别扯淡!”没想到他会自动的滚进自己的被窝,苏姑娘扭动了几下想离他远点:“你根本就没想睡我,我自然不用害怕。”
身下的床动了一下,想是闵岚笙也躺下了。然后苏姑娘就觉得背后凉风一起被角被人掀起,她才扭了身子过来要骂,人已经自动地滚到了他伸出的一条臂膀上,掖好被角黑暗中对上她发光的眼神秀才小声嘀咕道:“傻子,为夫喜欢你方才的模样。要不……你再装一装吧?”
“你不睡就在那里静坐吧。”苏夏至一天的活动量早就超出了她身体的负荷,所以脑袋一挨枕头困意便袭来,又打了个哈欠,她翻了身冲里,准备睡觉。
“毛线是何物?”傻子口中经常会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闵岚笙听得多了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双手枕在脑后的苏夏至把脸扭向坐在身旁的人影,打了个哈欠一呲牙:“怕个毛线!”
“你怎么不害怕了?”秀才一手揪着被面一边懊恼地问道。
“……”这女人的前后变化也太大了,一吹灯的功夫好像换了个人,闵岚笙有点失落,他还是喜欢刚才那个见了他哆嗦的小媳妇儿。
自己解了小袄,跪在床上解腰上的裙带,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也搭在床头,只穿着里衣往后一躺,拉过被子盖好,大大咧咧地在床上滚了滚叹了口气:“终于他娘地不用在香案上挺尸了,舒坦啊……”
苏姑娘摸着黑把枕头摆好,又把闵岚笙的被子放到他的一侧。
苏姑娘说了一声‘睡觉’,那边秀才已经扭头吹熄了油灯。
闵岚笙和苏夏至都是有脑子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对彼此的心意已明,多说只是无义。
第十八章 一起致富
答案六个多月后揭晓!\(^o^)/~哈哈!
大家不妨猜一猜,哥哥家的这个小包子是男宝还是女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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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巧莲听见他一家子人说话就头疼,只觉得没有一个正常的。
苏春来想想亦是正儿八经的点头认同:“成!妹妹下次来接它们的儿子吧。”
苏夏至正儿八经地摇头:“这个大的和这个小的是两口子,我不能狠心把它们分开,哥哥你再编一个吧……”
苏春来站在门口望着土匪一样的妹妹劝道:“这个太大了,你要那个小的就好。”
苏夏至从苏家出来的时候背上还背着那个巨大的背篓,只不过里面又多装了一个秀气的小背篓。
……
杨巧莲起身拿着鸡蛋进了厨房,不大会儿功夫拿着用刀一切两半流着橘红色油脂的鸡蛋走了出来,眼睛泛光:“干!”
苏夏至一扬眉,示意她可以尝一尝。
杨巧莲把膝上的小衣服放进针线笸箩,看看苏夏至又看看鸡蛋。
“干不干?”苏夏至从怀里掏出一个咸鸡蛋递到杨巧莲手中。
她是认准了傻丫就是傻,注定啥也做不成的。只盼着幸福贤婿能有始有终地给她一碗饭吃,别把自己的闺女饿死就成。至于别的,她还真没有奢求。
“平县酒楼的掌柜的疯了?腌鸡蛋谁不会啊,凭啥买你腌的?要是腌鸡蛋那么好卖,不如娘在家做这个得了!”苏婶子说话粗声大气,依旧是不信闺女说的话。
“这样也算是一笔进项。”苏夏至平心静气的说道。
苏夏至仰头看着杨巧莲张着嘴巴哈哈,直到她自己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我现在和平县的酒楼定了合约,每个月他们都会来家里收我腌的鸡蛋,昨天我就在集上买了三百个鸡蛋。收别家的是收,还不如收自己家的。”
“咯咯……”杨巧莲摇着面瘫地苏夏至笑个不停:“养鸡……倒是不怕,可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几只……怕是杀鸡卖肉都不好出手呢。”她琢磨着婆婆的话一面说一面笑,说出的语句都一顿一顿的。
“再说你哪有银子买那么多鸡蛋?好几文钱一个呢!”苏婶子第一个摇头反对,认为闺女说的话完全不靠谱。
“你疯了!你和幸福贤婿能吃多少鸡蛋?到时候你嫂子养上百十只鸡,天天收几十个蛋,你和你相公天天吃这个也不行啊,拉屎都要鸡屎味了!”
“正好开春,嫂子你多抓点鸡仔养着,养好了年尾就能产蛋,不管有多少鸡蛋,到时候我都收走,至于价钱咱随行就市,外面多少文钱一个我就多少钱一个收。你看如何?”
“养鸡?!”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养鸡,平日家里的鸡蛋也是除了吃还能余下几个拿出去换东西,苏婶子和杨巧莲想不出养鸡能增加多少收入。
“要不这样。”苏姑娘心中盘算了盘算才慎重的开了口:“嫂子现在的身子也不能种地,咱家的地虽少,我哥哥一个人打理已经有些吃力,咱不去佃周里正家的地,你和娘养鸡可好?”
最后一句话让苏夏至的心里好一阵感动,娘家就是娘家,总还是向着自己的。如今杨巧莲这个嫂子也是越来越上道,终是让她觉得有了贴心的感觉。
“倒是你那个大姑子忒不是东西,你自己要多留神!”
“没事儿。”沉默中还是杨巧莲先开了口:“娘不是说我有钱么,先把孩子养下来,到时候让娘给带着,我也去镇子上卖点菜啥的,再加上大愣子能干,你别担心家里。”
苏婶子和苏春来都是极本份的庄户人,只会在土里刨食,至于别的营生他们的脑子里是没有的。没有地种也就没有收入,杨巧莲犯了难。
回娘家之前苏夏至只是想把闵青兰的事给家里人提个醒。倒没想到遇见嫂子有了身孕增加了人口这档子事。
杨巧莲长出了口气,也把手里正做的小衣服放下对着苏姑娘说道:“刚还和大愣子盘算着去周里正家佃上几分地种,咱家地少,现在又要添张嘴……你这么一说,他家的地是种不得了,我们还得另作打算。”
苏姑娘却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压根没把娘亲的话往心里去,依旧接着方才的话茬说道:“闵青兰不像个心胸开阔的女子,她在我这里吃了瘪,怕是还要动心思报复在咱家头上,嫂子你要多留心,别着了道儿。”
“嗐!娘您说的啥,我那几个钱妹妹哪里看的上!”婆婆说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向着自己的,杨巧莲怕小姑子面上不好看,赶紧圆了回来。
看了苏夏至一眼,苏婶子又说道:“你嫂子现在对娘不错,她那些体己钱你不要老惦记着!”
“哦。”苏婶子点点头:“嫁出去的女子还惦记着娘家的钱财确实不该。”
“秀才的廪膳费我给夺了回来,她心里不忿,就这点子事儿。”苏夏至言简意赅,几句话便把事情说明白了。
“那女人一看就是歪心眼子多,莫不是还在搀和你们两口子的家事?”杨巧莲撇了嘴,她对闵青兰没好印象,又经历过这些家长里短,因此苏姑娘的话一说来她马上就猜到了点子上。
“存孝媳妇?她在咱杏花村住着你嫁去了山下村,一年到头碰不上,你如何得罪人家的?”苏婶子停了手里的活儿,觉着自己丫头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哥哥和娘亲的脾气太直,遇事不会变通,因此苏姑娘主要是提醒杨巧莲多长心。
“我把秀才的姐姐得罪狠了,你们同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多留心。”都是自家人,苏夏至说话开门见山不绕弯子,眼睛看着杨巧莲说道。
扶着杨巧莲坐在小板凳上,接收到对方同情的目光,苏姑娘点点头,很有点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嫂子的肩膀,随即蹲在了苏春来方才蹲着的位置上,好好的一个山字形如此便成个凹字形,中间缺了一块。
“傻丫,你能有什么正事儿啊?”苏婶子一边随着女儿走向墙边坐下,一边从放在地上的针线笸箩里拿了还没有上好鞋面的布鞋接着做了起来。
“说点儿正事儿。”一手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臂,苏夏至拉着娘亲和嫂子朝着东屋的墙边走去,把话题从杨巧莲的ρi股上移开,也算是解了她的尴尬。
“噗!”苏夏至用手狠狠地揉了一把脸才把自己想笑的感觉揉了回去,同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都有些同情杨巧莲了。
“这个大愣子,说话总是不着调!”苏婶子对着儿子的背影轰苍蝇似的挥挥手:“你媳妇的ρi股本来就大,有没有孩子娘瞅着都是两大坨肉。”
第十九章 蒸榆钱饭
4、调料:蒜末、青椒粒、香菜、醋、香油、辣椒油、熟芝麻。草稿~
3、盖上盖子大火蒸15分钟就可以了。
2、把沥去水份的榆钱放入盆中、加面粉搅拌、使每片榆钱上都要沾上面粉。
1、新鲜的榆钱、摘好、洗净放在篦子上、篦子悬空沥去多余的水分。
这是北方的一道特色时令小吃,很不错,有兴趣的您可以试试。
【榆钱饭】
有点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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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先别洗碗了。”才吃过饭,手里拿着竹竿的闵岚笙拉着忙着收拾的苏夏至就往外走:“我看那树上还有很多,咱都给它敲下来,明天还做这个吃!”
带着些许甜味的榆钱裹在面粉和玉米粉里,嚼起来糯糯的,再拌上苏夏至调好的调料,入口蒜香浓郁,既开胃又适口,一冬天没见到新鲜蔬菜的小夫妻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分外香甜。
回来看见灶上的水开了又做了个葱花鸡蛋汤盛了,才对着正屋喊道:“秀才,过来吃饭。”
苏夏至又用蒜末,醋,盐,香油,调了一点汁浇在每只碗上,先端了一碗给高婶子送了过去。
一笸箩的榆钱见生不见熟,出锅的时候刚刚装满了三只大碗。
晚饭时分,把略带水分的榆钱拌上面粉粗玉米面搅拌均匀,撒在笼屉上大火蒸熟。
一笸箩才采摘的新鲜榆钱被苏夏至摘了细小的枝桠,只把一片片榆钱留下,用清水洗了控在篦子上。
秀才娘子的煮饭手艺可不一般,几次去她家见她煮的饭食都与别家不同,高婶子很乐意和她学上几手。奈何秀才不食人间焰火似的,一天到晚一个表情,清清冷冷的,让人看了害怕,不好轻易地总去他家串门。
“成!那婶子就讨一碗吃个新鲜。”高婶子也不客气,高兴的应了。
“不麻烦,婶子若是爱吃,等蒸熟了我给您端过一碗去?”高婶子是他们的大媒,两家走的倒是比旁的邻居近便。
高婶子摘下头上的蒙头布巾擦了擦脑门子点头笑道:“秀才好福气呢,你家娘子是个会过日子的……往年这树上的榆钱也就是村子里的几个老婆子才会采了吃。那些媳妇后生们都嫌弄这个麻烦呢。”
“婶子送饭去了啊。”苏夏至赶紧起身搭了话:“是我嘴馋,又够不着,央着相公给我打下些。”
“呦,秀才,你也打这个吃?”从地里回来的高婶子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只碗筷。
拿了个凳子踩着,闵岚笙拿着一根竹竿把榆树下够得着的嫩黄的榆钱打下不少,苏夏至蹲在树下挑着好的捡了满满地一笸箩。
“对了!”一说到吃苏夏至立马就想起了村口的那棵榆树:“走,咱们采榆钱去,晚上蒸着吃。”
拉着脸红面热的苏姑娘过去洗了手,闵岚笙细心的给她擦净,“有没有用饭?”
今日苏婶子确实是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也赶紧怀上一个,趁着娘身体还结实,帮你拉扯一把。)总不能给你哥哥带了孩子不带闺女的孩子了……”
“呸!”这下轮到苏夏至脸红,心里暗暗觉得这秀才厉害!自己才开了头他便猜到了母亲说话的内容。
码好了鸡蛋闵岚笙打了水把手上的盐分洗净,抬眼看了苏夏至抿唇一笑:“不急,咱们还年轻。”
随口说出的话,内容在心里过了一下,她马上给换了内容:“娘说这孩子要立了秋才出生,正赶上好时候。”
两个人干活说说笑笑,苏夏至把嫂子有喜的事情也说与了秀才听:“娘说……”
家里只有一个腌菜坛子,装不下三百个鸡蛋,苏姑娘前几日就把闲置不用的水缸刷了出来装鸡蛋。
“好!”苏夏至也挽了袖子过去拖着草席到了厨房门口,又拿了烧酒和盐依照上次的方法一个个把鸡蛋处理了,让秀才帮着都码在靠着墙边的水缸里。
“愣着干嘛。”闵岚笙一指那些鸡蛋:“娘子若是不累就把这些先腌上,已经晾干了。”
撒娇还这么傲娇的不招人厌烦的也就只有他了……苏夏至傻傻地想道。
一把拍开媳妇色眯眯的小手,闵岚笙负手而立,一挺背脊傲然说道:“岳母大人说的对,为夫本来就很听话!”
苏夏至就喜欢看他比女子还爱羞臊脸红的模样,如今只见他俏脸绯红耳朵都变成了粉色,不禁心里痒痒地爪子不知不觉就伸了出去捏着他的耳垂又揉又捻:“我娘说,男子的耳朵软会听媳妇的话呢。”
“不要乱讲!”闵岚笙扭了头唇角含着笑意要笑不笑的:“女子才是嫁衣,为夫要一套新郎的吉服。”
“呀!”苏姑娘顿时笑弯了眼眉,一把拉住想躲进屋里的秀才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有啥可害臊的,我是不会认为你帮我把鸡蛋都洗了是为了早点挣钱好给自己置办嫁衣的!”
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闵家的院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放了一张草席晾了一地的鸡蛋,个个干净透亮瞅着让人喜欢。
闵岚笙被她问得顿时红了脸,也不说话,只帮她把背篓先落了地回手又关了院门。
“你自己在家鼓捣什么?”从未见他如此装扮的苏夏至觉得好奇,不等关上院门就开口问道。
自家院子的门紧闭着,苏夏至站在门口轻叩了几下,闵岚笙两只手腕都免着袖子出来开门,露出两节白皙的手臂。
吃了晌午饭离了娘家,苏姑娘快步往回走,到山下村村口的时候她特意往大榆树下瞧了瞧,秀才没在。倒是看见树上的榆钱一串串的结的正好。
……
苏婶子和苏春来一起皱了眉,想不明白一个腌鸡蛋的方子有啥可藏着掖着的。
这回杨巧莲看着婆婆吃的满嘴是油不禁一笑:“您若想吃找妹妹要几个便是,哪有您这样连方子都给讨了的?那她还拿啥拿捏着旁人?”
既然儿媳妇愿意,苏婶子也不在多话,白嘴儿吃了半个腌鸡蛋还觉得意犹未尽:“娘没记得教过你妹子腌鸡蛋啊,她是怎么弄得,倒是好吃。下次等她回来得问问。”
“娘,机会不等人。妹妹每个月都去收别人家的鸡蛋,咱不如买了蛋鸡回来养着,就算是鸡仔抓了能省几个钱,可怎么也要养小一年才能下蛋,背着抱着一般沉。还不如先买回一批能生蛋的,过几日再抓一批鸡仔,混在一起养好些。如此,马上就能卖鸡蛋挣银子了。”
“不是抓鸡仔养么,怎么直接买母鸡?”鸡仔和母鸡的价格天差地别,苏婶子认为比她还傻的闺女出不了好主意,只想劝儿媳妇悠着点,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买鸡,万一弄砸了,傻丫还要落埋怨。
说不上为什么,苏夏至的话她总是莫名的信服。
“明儿一早就去集上抓些母鸡,大愣子你把咱后院圈起一块搭个鸡棚子吧,能养下百多只鸡就行。”一想到孩子她马上就想到了以后的生计,脑子里一转,说干就干。
“……”杨巧莲下意识的用手抚了下小腹,只愿自己的孩儿不要随了他爹这样的性情。
“嗯。”苏婶子马上点头表示认同:“大愣子随娘……”
“我也生的很漂亮。”苏春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什么?”杨巧莲眼睛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瞅着自己的相公和平时没有两样。
苏春来听了媳妇的话将脊背挺得更直:“你再看一看我。”
苏家三口子都堆在门口看着长着脑袋的背篓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村子,杨巧莲不禁感慨:“妹夫就是生的样貌俊俏些,若说养家还是我家大愣子能干。”
第二十章 杏花春雨
谢谢你们的信任!
感谢a柳边风絮以及所有收藏此文的朋友!
也就是说,这文会增加字数!
现在俺要往里面添加新的人物了~
原本这个文是想写到秀才做了官带着一家去帝都生活就完结的~
这不是俺预存的章节,是新写的一章。
于是俺决定把这个文展开一些写~
下午看了评论区的留言,很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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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要理他!是安逸。”闵岚笙低声说道。
苏夏至皱眉扭过身子按耐住想打折此人一条狗腿的冲动望向身后,卧槽,好大一朵烂桃花!
谁这么讨厌啊!竟在这个时候Сhā进一腿来?
“傻子。”闵岚笙声音黯哑,手掌僵在半空,才想说话,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已经传来:“这么巧?竟然在此地遇到闵贤弟……”
花瓣随着她的轻吟被咬碎在口中,齿颊间是淡淡的苦味,只是品着品着,苦味退去最后只留了清甜。
苏夏至没有念出这句来,无情弃?弃了老子?嘿嘿!打不死他,算他身体结实!
后面本来还有一句:总能被无情弃,不能休……
“傻子,又看着为夫发呆!”扭头对上痴痴地女子,闵岚笙抿唇一笑,伸出素手用如玉的手指拈去她脸上的一片花瓣,苏夏至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用舌尖舔了一了,那片花瓣已经进了口中,然后含着花瓣低声说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这美景应在梦中啊……
杏花,细雨,春日,少年……
摇了一枝杏花,一树的花都跟着动了起来,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围着二人飞舞,苏夏至仰头望着负手立在树下的闵岚笙真有几分痴醉的感觉。
一片粉云映入眼中,绵绵延延的杏花开的绚烂,看得苏夏至屏住了呼吸:“哇!要不要这么好看啊……”
手牵着手爬到山顶的时候,霏霏地细雨如期而至。淡的似有若无,只打湿了呼进肺里空气,让人好不舒服……
自动把小手伸进他的掌中,苏姑娘抬头往上望去没看见杏林,倒是看见天又阴了上来,心道:不会又要下雨吧?
“我们去山上走一走。”看着收拾的差不多,闵岚笙拍拍手上的尘土,提步往回走:“扫墓踏青,山顶一片杏花想必比别处都好。”
名岚笙默默干活,没搭理她。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谁家有用菜蔬祭祖的……
拜祭完先人,闵岚笙又把四周的杂草拔去许多,苏姑娘趁机又把她准备的‘贡品’收回了背篓:“父亲这里没有灶台调料,做菜实是不便呐……”
……
跪在一边的苏夏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要不是对着公爹的墓碑不好胡说八道,她一定会揪着秀才的耳朵问问:“你这些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嗯?”
“今儿是我们夫妻二人头一次来看您,我闵氏一门一直人丁稀薄,您放心,孩儿一定早些开枝散叶,延续香烟,不使人脉凋零!”
打开烧酒,围着坟头撒了一圈,又把苏夏至自制的烧纸用一块小石头压在坟前,闵岚笙拉着苏夏至毕恭毕敬地跪在了父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爹,岚笙成亲了,这是您的儿媳妇苏氏。”
这是苏姑娘从现代社会冥币上得来的灵感,临时起意去给公公扫墓,哪有时间准备的那么周全?所以,这个‘意思到了’的冥币便诞生了……
这回闵岚笙不但抽了唇角,连眉毛都扬了起来,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一千万万两!
“嘿嘿!不要在意细节,重要地是咱的一片真心……”本来背篓里还有一个小南瓜,看见相公那脸色,苏夏至自动就把最后一件贡品给忽略了,直接拿出几张宣纸递给:“这个是我孝敬父亲的。”
贡品是两根白萝卜,一把芫荽,还有两个烤饼,花花绿绿地看着倒是挺水灵!
一坛子酒,正是娘子腌鸡蛋用的烧酒。
闵岚笙愣愣地把视线移到那些贡品上,唇角直接抽了一下!
放下背篓,苏夏至弯腰围着坟头走了一圈,随手把近处的一些杂草拔光,又用一把枯草扫净墓碑前的一片空地儿,把自己带来的酒水和贡品都摆了出来,然后一拉眼睛盯着坟茔发呆的秀才。
总觉得墓碑就是故人的面容一般,她并不想多看。
一小块横切进去的平地上只有一座坟茔,四周去年的枯草和今年的新草混在一起透着荒凉。半人高的青石墓碑上写着几行字,苏夏至没细看。
“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秀才终于开口说了话。
从并排而行变成了一前一后行走,前面的闵岚笙依旧紧紧地握着苏夏至的手,走的急了,掌心都湿润起来出了汗。
半山腰处小道越发的难走,因为甚少有人会到坟地左近砍柴,因此道路两边的荆棘枝杈都大咧咧地伸展开来,随时拦截着过往的行人。
上坟要赶早儿,因此二人径直先去了埋葬闵父的地方。
攥着他温热的手掌摇了摇手臂,苏姑娘脑子里一转便不经意地笑了。知道身边的男子有心,走山路的时候都护着自己的安全。
苏夏至收了眼神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秀才为人淡漠多思,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像现在这般在家外就牵起她的手的情况真是少之又少。
手上一片温柔,闵岚笙已经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九龙山虽然不是很高,可上山的路也比平地陡峭了很多,眼见着身边的女子不住的东张西望,他只好伸手牵住了她。
嫁到这里两个月,这是苏夏至头一次上山。又赶上山花正盛小草才绿的好时候,自然看哪里都觉得漂亮,眼睛左顾右盼已经不够用了。
锁了院门,夫妻二人穿过村子并排朝着上山的小路走去。
“不就是准备些酒水贡品么,咱家都是现成的。快点出来,上坟不能过了晌午。”苏夏至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麻利些。
大个的背篓叫做‘背篓相公’,小一些的叫做‘背篓娘子’,这些奇怪的名字都出自秀才娘子之口。
“这么快?”闵岚笙从支起的窗扇里探出头来,看见娘子已经手扶着门扇站在院门口等着他,身后背着那个‘背篓娘子’。
片刻之后,苏姑娘的声音从大门口响起:“秀才,走吧,给咱爹扫墓去!”
此次也不例外。
绝大多数时候,他与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架势。让苏夏至听了别提多受用了!因此每次秀才与她‘商量’的结果都是她心甘情愿地去张罗。
“今日来不及了……”闵岚笙对上苏夏至的目光,唇角微微一翘:“等下准备些酒水糕点,明日我们去给父亲扫墓可好?”
他父亲去世几年,就埋在半山腰上。年年杏花开的正好的时候也是清明该拜祭的时候了。
苏夏至收了目光移向他,已然脱了棉袍换了春衫的秀才更显身材颀长挺拔俊秀,只是此刻他如点漆般明亮的眼睛里正透出一抹思念。
闵岚笙听见娘子的大呼小叫施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正屋的门口也抬头往山上望去:“快清明了……”他轻声说道。
“秀才,秀才!”苏夏至眼睛仍停留在那一山的杏花上流连忘返:“你看这花儿开的多好!”
山下村村如其名,就坐落在九龙山下一大片宽阔平坦的地方。村民都是一抬头就能坐在自家的院子里观山景。
抬头往山上望去却已经是满山都染了粉色,原是野杏花开的正好!
从井里提了桶水出来倒在旁边的木盆里,苏夏至准备洗几件衣裳。呼吸间一股带着苦味的清香吸进肺腑,顿时让她神清气爽起来。
村里子人少了便会很安静。
用过早饭,山下村的村民大多下了地。一年之计在于春,此时正是翻地种地最忙的时候。
最早腌鸡蛋的那个菜坛子因为小了倒是闲置下来,苏姑娘想着今年入冬的时候也要腌上些酱菜。
苏夏至自上次腌好鸡蛋之后又采买了两次,准备每隔十天腌上一拨鸡蛋。顺带买了两口齐窗台那么高的缸回来,缸里码上三百个鸡蛋也只是七成满。
猫了一个冬天,万物复苏。当嫩嫩的小草从去年枯黄的碎叶下面开始露出地面探头探脑的时候。细如牛毛的春雨时下时停,落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三月,临近清明,家里有田的和佃了别家田地的农户都开始忙活起来。
第二十一章 糊里糊涂
呵呵呵!钱财望天,俺绝对小清新,不是腐女~
小青梅的哥哥先出来刷存在,他和妹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嗯。小青梅要出场了~
大家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一章节是过度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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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那些都过去了……”
“呵呵!”看着她那副纠结的样子,闵岚笙呵呵一笑便是一愣,忽然觉得两口子这样都挺傻,而且这笑声也挺傻!
“嗷,原来真是小青梅!”苏夏至点点头,看见秀才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她心里一阵酸楚,于是一甩他拉着自己的手:“呵呵!我一点儿都没有吃醋也没有嫉妒!”
“她叫安静,是我老师的小女儿。”多少时间了,似乎是好久了,这个名字藏在闵岚笙的心里已经被他盖上了土,他曾经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提起她的名字呢。
“他妹妹怎么回事?”苏夏至知道秀才心中还藏着一个女子,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
“他是我老师的三子,叫安逸。”闵岚笙快速拉住娘子的小手,觉着还是说了的好,否则这些事以后要是从别人的口中再传到她的耳中反倒麻烦。
“呵呵!”苏姑娘放了手,扭头就走。
“像。”闵岚笙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像是小心眼儿的人么?”
“那……你不要生气……”秀才被她呵呵的已经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掂量着那些陈年往事要不要都说出来。
“我去给娘子打水洗手。”闵岚笙的脚步才往旁边移了一步,衣袖已经被苏姑娘拉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呵呵,呵呵!”
进了自家的院子,苏夏至把背篓放下,仰着脸拦住关了院门红着脸低着头就想进屋的闵岚笙:“呵呵,呵呵呵!我都呵呵半天啦!”
果然是有奸情啊……
把烂桃花甩开后苏夏至就开始面无表情的呵呵,从身后望去看不见秀才的表情,可她能看见他的耳朵又可疑地变成了粉红。
“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
“本公子等了他六七日了,若不是那个傻女子,这次一定能说上话的……只是,这回去要和妹妹如何交代呢?”
眼瞅着自己处心积虑等着的人就这么走掉了,安逸心中一阵懊恼,他一咧嘴才想感叹几句,唇边的伤口便又裂开几个小口子,疼得他只吸冷气。
“哎,贤弟,我话还没说呢!家父和舍妹都很惦记你啊……你何时得了空到我府里走走,为兄正有许多话要说呢……”顾不得疼,安逸赶紧就要追去,远处站着的青衣小厮连忙拦住了他:“公子,咱还是回去吧,老爷吩咐说不许您去山下村的!”
“告辞告辞!”闵岚笙扭头拉着又开始装疯卖傻的小媳妇赶紧往山下走去。
她确实没骂人,而是直接动手打人了!
“嗯?”安逸的手还放在脑袋上,不禁挠了挠,他不知道傻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到底是啥意思,一愣神间就见那女子一扬右手,‘嗖’地一声,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已经挟风带雨地到了眼前:“哎呦!”他惊呼一声赶紧躲开,石头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蹭得耳廓生疼!
“我相公不许我骂人的。”苏姑娘笑盈盈地走到秀才身前,脆生生地说道。
靠!这孙子是认定自己是傻实了的啊,自己要是不傻给他看多对不起人家?正好秀才好像也不待见这个人……
“没事儿,没事儿!本公子不会与弟妹计较,都知道她这里……”安逸快速挡住闵岚笙的去路,又是看着苏夏至用手指了指脑袋。
“安公子慢慢观赏,我夫妻先行一步。”自己娘子什么德行闵岚笙心里有数,安逸虽然使人厌烦,但他住在平县县城里,平日见到一面并不容易,犯不上招惹这种人。
安逸闭了嘴,不好再哈哈,唇边的两块已经烂了一个多月。再这么烂下去他都担心真会烂到耳朵边上去呢。
“你别笑了,看看你的嘴烂的,再这样张着嘴哈哈,非得连腮帮子都裂开……”苏姑娘皱着眉,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从唇角到耳际画了两条线。
“嗯?”安逸一愣神,不知那个傻子要对自己说什么。
闵岚笙一看娘子的表情眉心就蹙了蹙。
“哎!”苏夏至对着他一扬下巴。
“呵呵……呵呵……”未语先笑,安逸还未说话,一连串的哈哈声已是响起。
闵岚笙气闲神定,回望娘子,很是坦然。
斜眼瞟向闵岚笙,苏夏至想从他脸上看出点故事来。
嗯?闵青兰那个人虽然刻薄势利但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为何要巴巴地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他妹妹呢?
呵呵你妹啊!不就是闵青兰大嘴巴把自己有点傻的段子又讲给他妹听了吗……
“成婚这等大事贤弟也瞒着我等,实实不该!”摇头叹气表情做足后,他又一派了然地指着自己的脑子敲了敲:“后来听令姐告诉我家小妹,才知道弟妹这里有点……呵呵,呵呵……”
“呵呵,原来是弟妹!”安逸笑着点头,眼睛里的神情分明就是——他早就知道了……
如此骚包的颜色就是穿在年岁稍大的女子身上都会显得突兀,更别说他一个男子穿了就更显得油头粉面,尤其是他的两边唇角处还烂了好大的一块,看着好似才结了痂,裂开的细纹里透着血丝……苏夏至想了想,估计他过了一冬蔬菜瓜果吃的少,肉吃多了导致的营养不良……
常眯着眼?难不成是近视?苏夏至心里琢磨道。
此人面貌生的不错,粉白粉白的肤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细胳膊细腿儿,手里拿着一柄粉面撒了金粉上面画了桃花的折扇,呼打呼打地扇着风,一双桃花眼眼尾处两道笑纹极深,平日应是常眯着眼的。
粉色的春衫,下摆上绣着一枝盛开的桃花,腰上粉色丝线揉着绿色丝线结的络子,里面挂着一块莹润欲滴水头极好的翡翠。头发油腻腻的打了很多桂花油梳得镜子似的光滑,窝头大的髻子上顶着一指粗的碧玉簪也是价值不菲。
之所以称呼对方为烂桃花那是因为他确实打扮地像一大朵桃花还烂着嘴角!
不引荐就不用见礼,被相公挡在身后的苏姑娘探出头来上一眼下一眼地瞄着烂桃花。
“此乃拙荆。”秀才只介绍了苏夏至的身份,并未给二人引荐。
烂桃花好似并未听出闵岚笙语中的疏离依旧满脸带着讨好的微笑走近,眼睛只在苏夏至身上踅摸:“这位是?”
对方称呼秀才一声‘贤弟’原本透着热络,若是相熟关系近便之人秀才理当称呼对方一句‘仁兄’,可秀才只中规中矩地叫了对方‘安公子’,由此可见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重要。
他淡淡的声音如平时说话一般听不出喜怒,但一声‘安公子’已经让苏夏至心中了然。
越过苏夏至,闵岚笙神色淡淡地往前走了几步,非常随意的一拱手:“安公子也来踏青么,倒是巧了。”
第二十二章 十动然拒
所以读文的朋友不要担心看着看着就变了味道。
延伸到京城还是他们一家以及他们那些已经出现的和还没有出现的亲戚搅在一起的故事~
这个文即便是展开也是围着秀才和苏夏至展开。
安静。感谢小青梅送的钻石~放过秀才吧~要不,俺给你安排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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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要陪你去……”秀才固执的说道。
“不用啊,我就想买些白面会来琢磨点东西。现在这鸡蛋咱不管卖,做起来又不费劲,我想再鼓捣点东西试试。”秀才秋天要去要去应试,没有大事,苏姑娘舍不得用他。
“我陪你一起去。”秀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秀才,明儿我去镇子上转转。”明天聚福楼的车会来家里拉鸡蛋,她正好可以蹭车去趟镇上。
有了这三两五银子打底儿,他们小两口的日子就会过得宽裕很多。
算了算,一个腌鸡蛋刨去成本大约能挣四文钱,三百个就是一两二的银子,一个月三拨腌鸡蛋再抹去点零头,最少能到手里三两五银子!
把最早腌的三百多鸡蛋都从缸里捞了出来,放进加了香料的五香水里煮了几锅,把家里的盆子都占上了才分别用煮鸡蛋的水都泡上了。
秀才回屋继续读他的圣贤书,苏夏至开始倒腾她的腌鸡蛋。
用过午饭,已经啥事没有的小夫妻开始各忙各的。
闵岚笙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安逸惊了一下,又被自家娘子给了一脚。倒霉的秀才成亲两个月还没摸清自己小媳妇这跳脱的性格,白担心了半天。
一场稀里糊涂的往事引来苏姑娘吃了一场没味道的干醋。站在灶台边她一边扒拉菜一边就想明白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最主要的是他最后选择了最正确的我,这就可以了……”
早恋?这词听着又是个新鲜的。不过看着娘子的脸色却是不像生气的,闵岚笙吊着的心也安稳下来,不接她递给自己的筷子,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到墙上好一顿亲,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神色迷离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你不说话,为夫害怕……”
“别扯淡!”苏夏至白了他一眼,转身把才出锅的杂粮饭端上桌:“就你那点早恋的破事儿我至于生气么……”
放下书,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厨房,闵岚笙的眼睛直接盯在了小媳妇的脸上:“娘子幸苦了。”
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等了半天都没见小媳妇有啥进一步的动作,倒是等来了她语气轻松的声音:“秀才,吃饭了,咱还在厨房吃吧,省事。”
秀才回了正屋拿着书装模作样地一直往厨房里偷看,觉着这样的娘子很吓人,如同夏季阴沉沉的天气,随时都会下起暴雨打起响雷。
丢下没办什么错事也挨了踢的秀才进了厨房,苏夏至默不作声地开始做午饭,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了。
闵岚笙没敢说话,只在弯腰揉腿心里默默的想到:苏家人的怎么都这样爱踢人呢?比驴还可怕!
秀才张了张嘴,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自己也觉得过去这点事儿不算啥。一抬头的功夫才走开的苏姑娘又风一样的刮了回来,照着他的腿就是一脚:“还写了几首小诗!你都没给我写过诗呢!”
“没劲。”用了大力气推开闵岚笙,看着他倒退了几步后背贴到了院墙上,苏姑娘貌似没事人儿似的往厨房走:“就这点事儿有啥可藏着掖着的?我是那种心里搁不住事儿的小心眼么?”
而且,他也知道,安小姐拒绝自己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年岁的问题,而是她存了当秀女的心思。眼睛里有了皇帝的女人如何还能看得上他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秀才?
“完了。”秀才点头。原本也没什么,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亲,对于过去种种便已经放下。傻子一心一意地跟着自己过日子,他也想过安生日子,自然不会有别的心思。
“完了?”
十动然拒?!哈哈!原来这么嘚瑟的故事古代也有啊……苏姑娘好想仰天大笑几声,可她心里有气笑不出来。
“后来……她听了我的话十分感动,还落了泪……最后拒绝了我……只说我们还小……”
“后来呢?”后来肯定是没成啊,虽然知道结果,她还是低头小声问了。
这故事的主角若是换了旁人,脑子里对男女之情粗枝大叶的苏姑娘估计都没有耐心去听,可现在这个向安小姐示好的是秀才啊!她觉得满肚子里心肝脾肺都被醋泡过了,哪哪都是酸的!
卧槽!这么浪漫!苏夏至开始磨牙。果然是争来的馒头不香,上赶着不是买卖。自己这天天追着他ρi股后面跑的,求了他几次才委委屈屈的答应娶自己……苏姑娘的小心眼病开始泛滥。
“于是就去对安小姐示好,想娶她为妻。把父亲的病情说与她知晓,并写了几首小诗相赠……”
秀才一闭眼,死就死了!
“父亲病重的时候很想看着我和姐姐都早一些成家,我那时在老师办的书院里读书,认识的女子不多,于是就……”低头看看怀里的小人儿,只看见了她的梳得乱七八糟的发髻看不到她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这话题让秀才觉得很是匪夷所思,好似往哪方面讲都不好说太多,于是他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原来小青梅还是从大地方来的,难怪眼界那么高。苏夏至在心里想到。
“正是他。”闵岚笙点头应道:“老师离京返乡的时候只有他与安小姐尚未成年……”
“就是那朵烂桃花吧?”苏夏至Сhā嘴道。
“老师曾经也是在京里为官,五十岁告老还乡,便在平县旧居住了下来,醉心传道授业解惑,收过了不少门生。至今安先生的长子还留在京城任上,次子放了五品郎中在外郡也算是功成名就。唯有三子……”
“那时我还在老师门下读书,老师也算是大梁的一代大儒,虽不能与老太傅姜承相较,可也算得桃李遍天下。受先帝……”说到此处闵岚笙又住了口,给她讲官场的明争暗斗以及老师站错了队伍,认错了太子?有些话他认为还是不说的好。
苏夏至不去打断他,让他有时间去思考整理想说的话。
说到此处,秀才心里一紧,想想怀中这个女子出嫁时的凄惨,他很是内疚。把她纤细的身子用力的贴近自己,那一刻他在想: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些,再好些……
“姐姐早就许给了周存孝,趁着父亲精神尚可的时候周家花轿上了门,他们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婚礼。”
“父亲病重的那一年许是有感知会不久于人世吧,他希望我和姐姐都早些成家。”叹了口气,闵岚笙还是把藏在心里的那个故事翻出来讲个她听。
可她是他的娘子啊,从她认定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只希望他的心里只有一个自己。
“你要讲吗?”停了很久苏夏至才回了话。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做到不闻不问,只看未来……留给他一点小小的空间。
“那些事都过去了……”在把苏夏至揽到怀中之后,闵岚笙把下巴支在她的头顶又把自己的话轻声重复了一遍:“年少轻狂的往事,你要听么?”
第二十三章 有些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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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家的,刚才那个后生说这些腌鸡蛋都是你做的,还都卖到平县去了?”就爱打听个闲事说个闲话的六婶子耐不住好奇开了口:“婶子也会腌鸡蛋,要不你和掌柜的说说,也买婶子几个鸡蛋呗。”
山下村挨着山,村子里的农户大多温饱有余日子过得紧吧,很少在村子里看到套车进来的,更别说秀才家门口的这辆是马车了。
听见人家有事,闵岚笙也不再假客气,跟着李掌柜身后就送出了院子,门口停着的马车四周竟围了不少山下村的人。
为了喝一杯茶还得等着现砍柴,李掌柜等不起。他刚才往厨房里看过,确实灶台边没多少柴火了,因此也就没往旁处想。既然和秀才搭上了话,又取了鸡蛋,那就是时候告辞了。
“不要忙了!”李掌柜赶紧作揖道谢:“来得匆忙,晌午前就得赶回去。就是想看看这鸡蛋是在何处腌制,如今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
说着她匆匆朝着立在墙角的破刀走去,想必是要拿着去山上砍柴用的。
喝茶?家里的银子几乎都被用来存了鸡蛋买了盐和烧酒,原来从嫂子屋里偷得半两茶叶早就喝了,现在拿什么泡茶啊?苏姑娘翻楞了信口开河的相公一个白眼,用很热情的口吻回道:“那李掌柜您先屋里坐坐,我这就去山上砍柴烧水,很快的。这么远的路怎么也得招呼您喝杯茶再走!”
“不如进来喝杯茶吧。”傻子的做派让闵岚笙痛快,没想夫妻二人的配合竟是如此默契,他不禁有些小得意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客气地对李掌柜说道。
人家不数鸡蛋的数目,那是看着闵岚笙的面子。苏姑娘也不看布袋中的银两,那是不丢自己相公的脸。她心中明白的很,贪自己这几文钱,李掌柜犯不上。
也用双手接了那布袋看都不看一眼,苏姑娘笑的本份无害:“瞧您说的,什么赔罪,等对上时间,您不忙的时候,我们夫妇必会叨扰一番!”
李掌柜是生意人,面对秀才说话客气谦卑。苏夏至可不会实心眼的就信了。
“哦哦!”李掌柜点头如啄木鸟,随即转了身子把钱送到苏夏至面前:“上次在聚福楼招待不周,改日,改日请贤伉俪到我那里坐坐,也让我备些酒菜给您赔罪!”
娘子既然存心把他的身份与商贾之徒分开,秀才自然不会再去与李掌柜掰饬一个鸡蛋几文钱的‘小事’。这是身份地位的问题,马虎不得。
闵岚笙连忙摆手,摇头道:“这等持家算计之事岚笙实不擅长,家里一切安排皆由拙荆,我可算图个清闲……”
“嗯,知道了。”挥挥手,示意伙计离开,李掌柜仰头闭目心算了一下银子的数目,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拿出两块碎银收起,双手捧着小布袋递给闵岚笙:“三百个鸡蛋,九文钱一枚,这里正好是二两七钱,闵公子您收好!”
“掌柜的,秀才娘子说这拨鸡蛋有三百个。”伙计弯着腰凑近李掌柜。
思想想后,安怀远又开了书院,只想多教出几个得意门生为朝廷效力,也算是对当今陛下不杀之恩的报答。闵岚笙就是他这些学生中最出众的那个。
夹着尾巴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发现京里根本没人再盯着他。不禁感慨新帝心胸开阔,以仁治天下,推已即人。虽然用雷霆万钧地手段得了皇位,却并未用杀戮荼毒异己,只这一点已经比先帝强了太多!
新帝并未对先帝的旧臣大开杀戒,对安怀远也是网开一面允了他告老的折子。于是他自然不敢再在京城逗留,几乎是仓皇逃窜出京回了平县。
皇权的变革更替往往血泪斑斑,死保十一皇子的安怀远算是幸运的。
最后惠帝禅位,传皇位于岑相思。
对他的管教甚至比先帝还要严苛几分。奈何这个十一皇子生错了时候,生在帝王家却没有帝王命,在与当时还是逍遥王的岑相思的明争暗斗中被杀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他是先帝十一皇子的授业恩师,明里暗里先帝暗示过几次有意把皇位传给这个他与皇后亲生的嫡传子。因此安怀远便格外的护持这个皇子。
安怀远也算是当今名满天下的大儒,当年在跟随主子的选择上站错了队伍。不过那时也由不得他选择。
他口中的安老爷就是安逸的父亲,闵岚笙的老师安怀远。他没了官职闲居家里,旁人不好再称呼他旧职,大多还按照他早年在家时的称呼,尊称他一声‘安老爷’或是‘举人老爷’。
在他看来,读书人本就高人一等,而闵秀才又是平县内读书读得最好的秀才,自然更是人上之人。做官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巴结要趁早啊……
“闵公子可是许久没去我们聚福楼了,倒是安老爷常去我们那里。”李掌柜依旧与闵岚笙套着近乎。
跟来的伙计很有眼力见,听到掌柜的呵斥,连忙向苏姑娘告了罪,把鸡蛋直接抓到了他们带来的竹篓里,手脚麻利,没几趟便把这拨腌鸡蛋都搬了出去。
“哎呦,这真是!”李掌柜一拍巴掌,两只眼睛转了转随即对着蹲在地上熟鸡蛋的小伙计喊道:“多事!数什么啊?秀才娘子说多少就是多少,数目断不会错!”
闵岚笙淡笑着还礼:“正是寒舍。”说话的态度,显然二人是早就相识的。
低头出了厨房,原本想让伙计把鸡蛋过了数,扭脸就看见了负手立在正屋门前的闵岚笙。李掌柜一愣神儿,随即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拱手道:“难不成此处竟是闵公子的府上?”
在人家的厨房里踅摸了一圈,又和苏姑娘寒暄了几句,李掌柜除了看出收拾的干净利落以外是一无所获。这让他略感遗憾,觉着自己这一趟是白来了。
苏夏至早就防着他这一手,用过的烧酒摊子都放在了东屋的柜子里。因此看着李掌柜进了厨房指使着伙计往外搬鸡蛋也没言语,还是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他是想抽冷子登门探探苏姑娘的底儿。想知道她家里都备了什么调料用了什么手法才在二十天的情况下把鸡蛋腌得出了油还口感正好,不咸不淡的。
李掌柜这一趟自然不是没事乱转悠的,一个酒楼就是开张入了正轨,每天的闲事也是没完没了,哪有时间让他闲的到山下村这种小地方呢。
“快请进!”两扇院门都打开,苏夏至招呼李掌柜和伙计进了院子:“没想到您还亲自跑一趟。”
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后生,往台阶下望去,一辆宽敞的马车前站着聚福楼的李掌柜:“苏姑娘,今儿是月底了,我们来拉腌鸡蛋。”
把手在碎花围裙上抹了几把,苏姑娘解了围裙搭在窗台上走出厨房去开门。
一早苏夏至才收拾好早餐用过的碗筷,院门便被敲响了。
第二十四章 秀才发火
这一章的题目叫做《秀才发春》好似更贴切呢~o(n_n)o哈哈~
安静。)感谢您送的鲜花~美美哒~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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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把左手的东西交到右手,抬手指着远处一家做成衣的店铺说道:“就去那家,我都看见啦,他家的红布有好几种料子呢,你给我捡不费钱的做一套吉服就好!”
“不回!”手里提着东西的闵岚笙站在路边拧了身子,给了苏姑娘一个漂亮的后脑勺:“还没给你做衣服呢!”
想着该买的东西大概是买齐了,苏夏至托了托身后的背篓,呼出一口气准备回家:“成了,差不多了,咱回家吧!”
两条街来回串了两遍,秀才的脸越走越黑。
“嗯!”闵岚笙痛快的应了,跟在小媳妇身边打下手,不一会手里就也提了两个纸包。
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苏夏至计算了一下开销,没有表态,只拉着秀才继续溜达:“先买东西,等把咱需要的东西采买完了再说。”
“没有!”秀才很快回道:“你又生的不丑,打扮起来一定更好看。”
苏夏至走了两家面铺,问了价钱,耳边听见他说的话,心里马上就浮现出一条面口袋来。)她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又嫌我穿的丑了?”
“傻子。”闵岚笙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说道:“给你做两套新衣吧……”
镇子就是镇子,比平县县城小了很多。只有两条街巷是商铺林立,夫妇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脑袋转向了不同的方向。
“哈哈!”大咧咧抬头一笑,苏夏至心情愉快。兜里有钱,出来一趟不易,她得把该买的都记着。
不出意外,秀才的脸红的像喝了酒,此刻正窘迫异常的瞪着她,只是那眼神落到苏姑娘眼中也成了‘秋水盈盈,脉脉含情’了。
偷袭得手,苏夏至把摸过秀才脸蛋的小手不着痕迹地放在唇上轻吻着,发出只有旁边的他才能听得见的‘啾啾’声,眼睛斜着瞟到秀才的脸上……
他胆子再大,也只是敢在家里来几次突然袭击,按着傻子亲几口或者偷着揉揉她的小ρi股……她可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他,这种行为,让他这个男子都自叹不如啊……
“……”闵岚笙心惊肉跳的四下看了看,发现她的恶行未被旁人注意后心才放了下来,随即哭笑不得的摇头,只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克星!
苏夏至扭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抿嘴一笑,突然伸手就在他粉扑扑的脸上摸了一把:“真好看!”速度快如闪电,摸到手后马上就缩了回来,没事人似的继续走路。
“无妨,无妨,娘子尽管去山上砍柴,余下的交予为夫便是。”闵岚笙挂着笑意追了上来,越琢磨越觉得娘子机灵,和自己的配合堪称默契。
“走吧,一会儿记得提醒我买半斤茶叶,省的你又请人喝茶……”苏夏至提步朝前走去,小脑袋东张西望着。
“说不定李掌柜还会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总之,商人皆是为利,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巴结我的。”这话是实话,闵岚笙倒是清醒的很。
“呵呵。”秀才有些得意地一扬下巴,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为夫早就对你说过,当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坐他的车真就是给他面子。”
这完全出乎了苏夏至的意料,让她心里不得不对闵岚笙重新‘估价’!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作用啊……”围着秀才转了一圈,苏夏至点点头,原本自己是想求着李掌柜捎上一段路呢,现在可好,有了这个东西在身边,人家还觉得坐了他的马车是给他面子的事儿。
到了镇子上,闵岚笙夫妇下了车,谢过了李掌柜,目送着聚福楼的马车小跑着离去。
……
“胡扯!”六婶子知道苏夏至娘家的底儿,对她并不信服,因此马上反驳道:“鸡蛋就是鸡蛋,甭管你用什么坛子罐子装着,它也变不成肉!”
吆喝一声,伙计赶着马车稳稳地出了山下村,围在一起看景的人们并未散去,依旧凑在一堆小声议论着:“瞅见没有,秀才娘子腌的鸡蛋和咱们腌的不是一个颜色,我拿了一个闻过,是肉味的……”
闵秀才肯坐自己的马车那是给了自己面子,李掌柜高高兴兴地坐在前面并未进车厢。
安举人虽然辞了官,可气质里总是带了种当官当久了的威严,他虽然广收学生,还是很讲究学生的门户的,比如李掌柜家这样的从商人士,他便是敬而远之,努力维持这自己作为读书人的傲气。
反正也是顺路,多拉两个人也不算什么。更何况李掌柜很愿意和闵秀才讨个近乎,他的小儿子也到了开蒙的年龄,先在别家私塾念上几年书,大些了,他还想求秀才给引荐引荐到安举人的书院去读书呢。
“路不甚远,我夫妻步行就可以,不要耽误了您的生意。”闵岚笙客客气气的推辞,一只脚业已就势上了车,随后对站在车下的苏夏至一伸手就把她拽了上来,很是无奈地摇头:“到镇上把我们放下即可。”
“闵公子也要出门?”抬腿才要上车的李掌柜听了不由分说两手托着闵岚笙的一只手臂就往车上推:“顺路的事儿。”
闵岚笙轻笑点头,缓步下了台阶,回身看着已经背上了背篓的娘子:“正好,送了李掌柜出村子,我们也去镇上。”
“留步,留步!”几步走到马车前,伙计已经打了车帘候着李掌柜上车,他忙不迭地同闵岚笙道别:“改日一定到聚福楼坐坐。”
旁边那些跟着看热闹心里也有几分想法的老少娘儿们们瞅着第一个开口的六婶子就吃了软钉子,于是便都自觉地禁了声,依旧围着马车张望。
如今她听了苏夏至的片儿汤话明显是不愿意帮自己和县城里的来的大掌柜说上话,心里一阵不爽,撇了嘴就想接着说些什么,才一抬头就对上了站在台阶上芝兰玉树般清冷的秀才正淡淡地向她望来,平白的她便觉得自己矮了半截,随即闭了嘴不敢再言语。
至于为什么怕,她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自己老头子做的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儿秀才都知道。六叔私下也和她说过:对门那个后生眼睛毒,你在外面胡咧咧的时候要背着点儿他。
六婶子生的嘴大眼小,一副大吃八方的模样,她家就在闵家的斜对门,两户只隔着一条街。苏夏至没进门之前,她看着独自出入的秀才有点怕。
“六婶子您还有功夫腌鸡蛋?”跟在李掌柜和闵岚笙身后出院子的苏夏至对着那个开口的妇人笑了笑:“一个村子的病人都要找六叔去诊治,您给六叔帮忙就够忙活了……”
第二十五章 一场大病
头上女子的容颜憔悴,眼睛血红,看了使人心疼。闵岚笙用力地把自己的身子揉进她的怀抱,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把头抵在她的胸口上拱了拱:“还没有好利落呢……”
“哎呀!”苏夏至马上睁开了眼睛,赶紧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他的试试温度,觉着正常,又觉得不放心,直接把小手从他的衣襟里滑入他的胸口摸着他的皮肤,然后长叹一声:“宝贝儿啊,你可终于是不烧了……”
“扑哧!”快被她锤死的闵岚笙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嗓子是火烧火燎的痛。
把这样倚在自己胸口上的病人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苏夏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口中的曲子也换了调,依旧唱的有一搭无一搭:“睡吧布娃娃啊啊啊……睡吧小宝贝诶诶诶……慢慢闭上眼啊啊啊……好好睡一睡诶诶诶……你会看见花园里有个大头鬼诶诶诶……”
只是傻子口中的曲调自成一格,歌词也是没有听过的,这让没听过她唱歌的闵岚笙觉着新鲜,于是他忍了痛,饶有兴味的听着娘子继续唱下去。
难怪自己会做胸口碎大石的怪梦!
歌声时断时续,声音不高,每一句的句尾都被她拖着‘昂昂昂’几声,然后在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口上……
就在这种痛苦的感觉中,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昏黄的灯影里,映入眼帘的是傻子闭着眼哼唱的情景:“咱们工人有力量昂昂昂……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昂昂昂……每天每日工作忙昂昂昂……嘿!每天每日工作忙昂昂昂……”
不知过了几天,躺在床上的闵岚笙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梦中的情景是有人拿着一柄大锤在不断的敲击着自己的胸口,几乎要把他的心从胸腔里敲出!
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给他喂药,帮他擦身,在他耳边说话……可他就是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身子的没处骨节都给钉进了钉子似的,疼得让他忍不住呻吟……
一场大病来的突然,把闵岚笙烧得如死了一回似的。
“这么热!”尽管没有现代的体温计,苏夏至的手才碰到他的身体心里就是一惊,秀才在发高烧,而且已经烧得迷糊连眼都睁不开了!
翻身起床,顾不得点灯,她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线把缩成大虾一样的秀才从被子里掏出来,对方早就烧成了一个火炭!
“秀才?!”在床上愣了会儿神,苏姑娘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在做梦,而是躺在旁边的闵岚笙发出的。
忙活了一天,晚上睡得正沉的苏夏至是被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惊醒的。
……
见他越说越来劲,苏夏至转身进了厨房鼓捣她今天采买的战利品,也没太把这个当成事,毕竟现在四月了,天气确实不冷了。
“你当为夫是纸糊的吗?”秀才心里高兴,现在颇有点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的意味:“这样擦一擦很舒服呢!”
“切……”苏夏至摇摇头,想想那厮的小腰儿估计还没有哥哥的大腿粗呢:“你甭不在乎,病了有你难受的。”
“无妨,现在天气暖了,擦擦没关系。往日就是在冬天为夫也是敢用冷水沐浴的!”咬牙吹牛的秀才,拉起一边的衣袖,把自己的麻杆手臂举给苏姑娘看。
“才出了汗,不要用冷水洗!”苏姑娘看见忙提醒他。
回来走了几十里的路,记着又挪动了三口大缸,闵岚笙出了一身汗。黏黏地很不舒服,冰凉的布巾贴着皮肤擦过,让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起了身鸡皮疙瘩。
关了屋里的窗扇,一把大铜锁把东屋的门锁上,苏夏至把钥匙放进荷包收好。一转身就看见闵岚笙正端了盆子在井边用布巾擦身。
以后再腌的时候,她便把阵地移进了东屋,这样外人就看不到了。
腌鸡蛋谁都会,口感的好坏就差用烧酒泡一下鸡蛋这个过程。今天既然让村子里的人看见腌鸡蛋也能挣钱,苏夏至就必须做一些必要防范。
简简单单地做了一顿饭二人吃了,苏夏至招呼着闵岚笙一起把一直放在厨房窗外的大缸都挪进了东屋。
心里甜蜜蜜的走回了山下村,已经过了晌午吃饭的时辰。
……
所以,当走出店铺的时候,苏夏至是和秀才一样期待着取吉服的那一天的。
这样的穿戴在现代也只是在电视剧看到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有那个明星比得过美得冒泡的闵岚笙呢?
挑来挑去,最终苏姑娘选了一块红的很正的素锦,做的款式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窄袖而是颇有古风的广袖,就这两只大袖子就多花了几百文钱,不过她觉得值。就想看看自家相公华服广袖的模样。
“娘子选哪块就是哪块。”眼看着就会有良辰美景了,再说这吉服本就是穿与她看的,秀才自然是什么都由着她。
“你喜欢哪块儿?”苏夏至征求闵岚笙的意见。
“那您二位看看这块料子,都是适合春夏穿着的。”掌柜的从一堆布料中抽出几匹放在最上面让他们挑。
秀才忽然就笑了,只对着娘子笑的色如春花,眼眸流光溢彩,看得有些害羞苏姑娘的心里不由一荡……
“就是……”犹豫地对上秀才紧张的小眼神,苏夏至咽了口口水才说道:“就是……左近了……”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做好我便什么时候用!”闵岚笙在心里叫道。
“这就给您拿。”掌柜的弓着身子进了柜台,不一会儿就把那一排红布都拿了下来,展开一些让苏夏至摸摸手感:“不知吉服是什么时候用呢?”
“等我看看啊。”苏姑娘缓步走到那一排码着红布的柜台前挨个看得仔细:“能拿下来让我近点看么?”
掌柜的马屁拍的均匀舒坦,苏夏至给出的理由又很充分,闵岚笙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该做一套新的,“就挑寻常的衣料即可。”一说起做新衣,他早就把自己还在生气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声地与娘子商量道。
“确实,确实!”掌柜的马上点头认同,“这位公子身材样貌出众,若是再精心做一套合体的吉服,那定是十分的人才谁都要多看几眼了!”
不曾想苏姑娘已经直接摆了手:“不看。那些衣服不管什么人都能试上一试,我是不会让我相公穿的。”
闵岚笙眼睛一亮,满是期待的也望向苏夏至,顿时忘了发脾气。
“那要看什么布料和什么样式了。”布店掌柜奇怪地看了看这个已经来店里看了两次却只看红色衣料的公子,便满是笑脸地对了苏夏至:“若是府上急着用,咱店里也有做好的几套,要不你先看看中意不?”
“掌柜的,做一套成亲的吉服要多久?”秀才面子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是时常端着几分,苏夏至和他生活在一起自然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于是连忙把掌柜的话茬接了,省的闵岚笙下不了台。
愣了一下,闵岚笙恼羞成怒的又扭了身子面向柜台,巧的是,他才一抬眼自己竟对着的是那一排码着红色布匹的那面,俊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掌柜的一句热情的招呼让原本心里不快的闵岚笙更增加了几份不快,他直接冷了脸扭了身子,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傻子要笑不笑面容古怪的瞅着自己,立时便有一种心思被勘破急着要洞房的尴尬。
您又来了?
苏夏至一眼盯住他身上穿的衣服上。一件棕色缎子的盘领衣衣料普通,做工却极好,领口处沿着的褐色细边儿不细看竟以为是和身上的衣服用的是一块布料,只是稍有色差而已。
“这位公子,您又来了?还是看看红颜色的料子?”见到有主顾登门,腰上别着一把竹尺头戴四平方巾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
被闵岚笙拖着进了卖布匹连带做成衣的店铺,苏夏至走得踉踉跄跄,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让自己站在街上就哈哈大笑一番,越发觉得秀才有时候幼稚的可爱。
第二十六章 如此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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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苏姑娘一阵无力,随即大叫道:“今儿都初四了,你一个多月没洗脚啦!”
苏春来立在屋子门口很严肃了想了片刻,最后平静地说道:“我的脚很干净,上个月初一才洗过的。)”
苏夏至赶紧往后倒退了几步,才指着他的脚说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大脚丫子洗洗?!你闻闻你那屋里都什么味啊,跟放了一筐烂咸鱼似的!”
屋门一响,小山似的苏春来不紧不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脚上趿拉着鞋子:“我出来了。”
几步走到正屋门口她双手捂着鼻子大叫道:“哥,你出来!”
苏夏至起身对她娘挥挥手,现在她没时间和苏婶子扯淡。
“呀!傻丫也有了?”苏婶子惊喜地走近并排蹲在墙边呕吐的女子身边点头笑道:“有了好!娘帮你们把孩子都拉扯起来,要是一儿一女最好,姑表亲亲上亲,将来正好做夫妻!”
“嗯?”苏夏至往正屋的门口瞅了瞅,并未发现异样,随即快步走了进去,不大会儿功夫她也从屋里飞奔出来,蹲在杨巧莲身边‘哇哇’起来。)
抬头看见说话的是小姑子,杨巧莲先把泪水在袖子上抹了,然后接过苏夏至手里的碗漱了漱口,最后才摆着手往后一指:“妹妹,你快去我们屋里看看吧!”
苏夏至赶紧到厨房倒了点水给她端到身边,一边胡噜着她的后背一边问道:“四五个月了,怎地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害口呢?上次来还说没有啥感觉呢。”
只是她‘哇哇’了好一阵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倒是把眼泪给逼得哗哗直流。
来到娘家的时候是苏婶子给开的门,才叫了‘娘’没顾上说话呢,就看见杨巧莲捂着嘴从正屋里飞奔出来,然后蹲在墙角‘哇哇’地吐了起来……
……
期期艾艾地送走了只许自己喝白粥的娘子,关好院门,闵岚笙直接溜进了厨房:“刚才我明明看见她做了两张肉饼的,她才吃了一张……我捏着自己坚持了半夜,多辛苦啊……只喝粥怎么行……”
嘱咐了大病初愈已经有点形销骨立的秀才在家好好待着,苏姑娘空身上了路,约莫着哥哥编的那个背篓娃娃也该‘出生’了,这趟正好背回来。
李掌柜的拉走一拨腌鸡蛋,已经空出一只大缸来,每隔十天就要腌上一拨,秀才病了几天,算算又该是去买鸡蛋的时候了,苏姑娘想先回娘家看看嫂子那里的境况。
给秀才喂了一肚子白米粥,并在他如狼似虎地眼神中吃了一张肉饼之后,苏夏至看着天色尚早。现在接近夏季,白天的时间渐长,她准备回趟娘家。
……
“哦。”想了想,这个解释也对。苏姑娘不在纠结脸上一直干干净净地他生了这么一个碍眼的东西:“一会儿煮点清淡的给你吃,调理几天就是了。”
“我生病身体里有火气,现在才算出来了……”秀才解释地很没底气,因为他心里还在想着娘子的ρi股……
苏夏至想不明白为何在烧退之后他嘴上还会起水泡儿。
秀才发了几天烧,苏夏至照顾的仔细,不时的喂水,用布巾擦身降温,口唇也是会用手指沾了水润一润,所以烧退之后,他除了容颜憔悴,并未起了燎泡。
对上他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苏姑娘吃了一惊:“你嘴角怎么起了水泡儿?!烧退了还上火?!”
苏夏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睁开眼回了神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闵岚笙的脑门。
……
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颊,他忽然坏笑着把自己的腹部贴在她的ρi股上顶了两下:“娘子好热情,为夫都不好意了……”
说情话挨了一个嘴巴,这结果让闵岚笙有点没想到。
睡着的苏姑娘只觉得耳边好痒,烦躁地从被子里把手抽了出来,先挠了挠脑门,然后一耳光把在自己耳边嗡嗡叫的东西扇走:“四月就有蚊子了……”她叽叽咕咕地说道,然后翻了身用ρi股对着一脸错愕的相公。
“我是你的大宝贝,你是我的小宝贝。”忍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秀才在她耳边呢喃着。
“睡吧布娃娃……”想起方才她唱的儿歌,亦学着她的样子,闵岚笙用右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睡吧小宝贝……”
可他还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待够啊……
闵岚笙的童年结束在母亲离去的那一刻。
那个女人,是这个家庭留给母亲唯一的称呼。
连姐姐提到母亲的时候都会用不屑的口吻说道:“那个女人……”
所以他学会了在父亲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并且再也没有提到过母亲。
如果自己不小心忤逆了这些规定,那肯定会挨一顿暴揍!
父亲的脾气也在母亲走后变得沉默暴躁。他从不抱自己,哪怕那时他只有三岁,父亲也不许自己哭,更不许自己找娘亲……
多少年了啊,在母亲走后,他就从一个三岁的娃娃一下子成了男人。
她才睡,秀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既心疼又幸福。
就让灯燃着吧……
耳边是她沉沉的呼吸声,他与她脸对脸躺着,床前的油灯还亮着,他方才忘了灭掉,现在他不想动,就怕自己一折腾吵醒了才睡的她。
很轻很轻地从她的身边移开身体,闵岚笙起身把自己盖着的棉被把两个人都盖上,然后躺下,托着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左臂上把她圈进自己的怀中,又伸出一直手臂去把被子掖好。
她太累了。四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病得人事不省的秀才,她几乎熬干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因此在知道他不烧了以后,她马上解除了紧张的情绪进入熟睡状态。
苏夏至与闵岚笙说着话就睡着了。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比平时她睡着后的呼吸声重了些。
自己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能做,还总是给她找麻烦。生一场病,更是害的她劳心劳肺外加提心吊胆,不敢想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欠她越多……
“……”四天!闵岚笙心里疼的发酸。
“算上今天,四天了吧……”苏夏至说话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我躺了几天了?”
伸手把知道害臊了大宝贝儿揽进了怀里,苏夏至闭上了眼睛,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你可终于是好了……再不好就把老子给累死了……”
“呃!”苏姑娘摇摇头,这可真是越活越抽抽了!
“嗳。”闵岚笙小了一圈的脸上泛起红晕,俯身又躺在她的身边:“就是这个,我……我爱听……”
“宝贝儿?!”苏姑娘瞪大了眼睛觉着不可能是这个吧?
苏夏至扭头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凝神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我刚才没说什么啊……好像就说了一句宝贝儿,你可终于是不烧了……”
“也不是!”闵岚笙急的坐了起来:“是刚才叫的那个!”
“岚笙?”这个名字因为是秀才姐姐常叫的,苏夏至从心里有点排斥。不是名字不好听,而是被讨厌的人给叫讨厌了。
“不是这个!”闵岚笙不满的扭了扭身子。
“秀才?”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有了精神,苏夏至悬了几天的心才安稳了些。她放下支着头的手臂平躺在枕头上轻声唤道。
“傻子……傻子……你再叫我一次……”闵岚笙闭了眼一门心思的想在她这里撒娇,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就觉得贴着她靠着她才是安全的。
“这是要吃奶啊……”苏夏至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难受,冲北站着去。”
躺在她的怀里,闵岚笙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缩小成了一个婴儿,一拱一拱的使劲蜷了往她身上贴,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没好利落呢……还有点儿难受……”
第二十七章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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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法子好!”杨巧莲马上点头应了,随即她又添了几分小心地说道:“妹妹,你什么时候收鸡蛋?我买的一大半都是母鸡,回来就下蛋呢。咱家都存了几百个鸡蛋了。”
“还有,你怀着孩子,家里真养了狗也不要靠近,只拴在后院看鸡就是了。”
想想她怀着孩子,最后苏姑娘心平气和的说道:“怕有人偷可以养条狗看着,也没必要把鸡窝搭在这里,现在是春天,等立了夏,天气那么热,你们这个屋子连后窗都开不了,得有多热?”
苏夏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半晌无语,原本想着家里还有杨巧莲一个有点脑子的,如今看来,她也被那二位给传染了……
杨巧莲用手扇着从天而降的鸡毛躲闪着说道:“你哥怕有人进咱家院子偷鸡,就把鸡窝垒在了这屋子的后墙,说有点动静就能听见……”
“卧槽,过儿,原来你们都在这里!”‘砰’的一声赶紧把窗扇放下,苏姑娘转身问道:“这个怎么回事?”
晚了……随着她的一声惊呼,苏夏至已经把窗扇抬起,立时五六个瞪着圆溜溜眼珠子的鸡脑袋同时从窗外探了进来,与同样瞪了大眼的苏姑娘对了面,对方立时一起欢快的叫了起来:“咕咕……咕咕……”
“妹妹,这可多亏了你了!你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天天死说活说的,你哥冲我直瞪眼睛,我就怕了……”进屋给苏出来拿布巾的杨巧莲见到苏夏至的动作赶紧说道:“别开!”
苏夏至进了屋,她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够后窗户的窗扇,想把屋里的空气散散。
她切实感觉到当年的自己没有闺女聪明,为什么就不懂得把表哥的话去问问大夫呢……
没了理论的支持,苏春来老实地坐在台阶上泡脚,苏婶子坐在儿子的旁边发呆。
……
“对!”这么说苏婶子还是能接受的:“表哥一定是听差了,他是不会哄娘的……”
“娘,肯定是当年爹听差了。”看着母亲呆愣的眼神,苏姑娘忙劝慰道。
苏婶子沉默不语了,表哥对自己很好,因此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如今……
他确实有些印象,记得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而那样的年纪又不是七老八十,在他看来确实还不该死。
一句话让呣子两个都受了惊,苏春来很用心的分析了一下娘说的和妹妹说的话,认为还是妹妹说的对。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春来的大脚丫子:“哥,你今年可二十三了。”
“是啊,正是好时候。”苏姑娘点点头:“所以,当年爹这个一定是听错了的,您不信咱就去问问大夫,都知道洗澡洗脚是舒筋活血的事儿。爹当初就是没听明白不洗澡不洗脚,所以才会那么早去世的……”
“三十,整三十。正是好时候啊!”苏婶子马上就记起了那些陈年往事,声音里带了唏嘘。
“我哥今年二十三了。”苏姑娘提醒道:“爹已经走了十几年了。”
“就是大愣子十二岁那年,多少年了……他多大岁数了……”闺女这么一问,苏婶子脑袋里又成了浆糊,一时也说不清丈夫的岁数了。
“娘,爹是多大岁数去世的。”苏姑娘开口问道。
松了手,让老娘出了屋,苏夏至捂着鼻子想对策,不能让死鬼老爹的一句忽悠祸害活着的人啊。
“不过大愣子啊,你个子比你爹大,味道也比你爹大啊,娘也有点想吐了……傻丫,你赶紧让娘出去!”门板被苏姑娘在外面拉着,苏婶子出不去,在屋里越待越觉得头发晕。
同时她更是无比敬佩起自己已经死去多年的老爹,为了偷懒不洗澡不洗脚,这么煞费苦心地编了个谎话来忽悠自己的傻媳妇,可……真够缺德的!
“!”苏姑娘点头,自己来了一趟古代,终于是考证了‘臭男人’这个词汇的出处,也算是一大收获了。
“什么歪理邪说,这是你爹亲口告诉娘的!”苏婶子在屋里待了会儿也觉得味道太重,有些待不下去了,随即开门就要出去:“当初你爹就是这么告诉娘的,还对娘说,天下的男人都有个称呼,叫做‘臭男人’,就是这么来的。”
“娘,您说说吧,您这套歪理邪说是谁传给您的。”苏夏至脑子转的飞快,把街坊四邻里嘴巴大的几个娘们都在脑子里过了过。
“这没法习惯!”不等快被熏晕了嫂子开口,苏夏至就把她娘和苏春来一起推进了屋子,顺手关上了屋门:“您二位先屋里体会一下再出来吧。”
苏春来点头表示认同:“媳妇,你会习惯的。”
“不就是臭点么,习惯了就好了。”苏婶子站在正屋门口语重心长地结束了发言。
“而且沐浴洗脚也是伤元气的事儿,咱家就大愣子一个人是壮劳力,娘能不护着点他么?”
啥?这话咋就让苏夏至觉得全天下成了亲的女人都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小妖精了呢。
“男人和女人不同,成了亲就是金贵。”苏婶子边走边‘谆谆’教导起一众儿女:“不比那没女人的后生,一滴精十滴血,沾了女人就是伤元气的事儿。”
奈何听众很不给面子,闺女拉着她娘往正屋走:“娘,您先感受一下气氛再接着说。”
“你没成亲的时候,娘不好对着你说。现在娘就告诉告诉你……”苏婶子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苏姑娘一歪脑袋等着她娘这个不洗脚还有理的‘高见’。
“你甭不爱听,什么都不懂!”苏婶子看见闺女的两条眉毛头快拧到一起了,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子,没使劲。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游离,大多数时候自己是苏夏至,偶尔,她会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这种状况在她才来古代的时候会发生的多一些,现在已经甚少出现了。
不过古时候重男轻女是常态,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所以明知道娘的心思,苏夏至倒是没有因为这个闹过心病。
而苏婶子从心里也认为闺女就是傻,虽然闺女儿子都是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受世俗影响,她多少还是偏着些儿子的。
娘家一个亲娘,婆家一个亲相公,开口闭口只要叫自己就爱带上一个‘傻’字,看来自己这辈子都甭想从这个字底下逃出生天了。
头一句傻丫就叫的气息绵长,尾音拖得苏夏至那叫一个堵心和欲哭无泪。
见三个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苏婶子抬手抚了抚头发,很有几分高深莫测地开了口:“傻丫啊……”
苏春来和杨巧莲夫妻两个一致将头扭向了没事人儿似的立在旁边的苏婶子,苏姑娘马上就明白了,原来臭脚的根源出在自己的老娘身上。
“哥,谁给你说了什么了?”苏夏至越想越不对劲,苏春来一项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筋不善思考,他忽然改了生活习惯,那就是一定又接受了什么新的‘思想’。
“是初一洗脚,下个月的十五洗澡,所以洗澡的那个月初一就不用洗脚了……”杨巧莲手里还端着苏夏至递给她的那个碗,扶着墙纠正道。
“什么?!”苏夏至把捂着鼻子的手放下,不记得哥哥过去也是这个样子的啊,她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就听说过初一十五拜菩萨烧香灵验,还没听说过初一洗脚十五洗澡的事儿呢,咱家院子里就有井,不缺那点水,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节省?”
他脚臭自己也是闻到了,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挺不好闻,可闻过了几天之后就习惯了……
“再过十几天就是洗澡的日子,所以到时候可以一起洗。”苏春来算了一下时间,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正对着自己老远捂着鼻子的妹妹。
第二十八章 娘子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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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岚笙有点不知所措了。
一夜之间,鲜亮的小苗变得半死不活。而一向温柔温暖的娘子也变成了暴躁的要吃人一般……
“!”闵岚笙惊得忘了松手,从认识到至今,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娘子,只觉得白着脸红着眼皱着眉的她好可怕!
“把你的冰爪子拿开!”苏夏至从枕头上回过头来,一张小脸白的吓人:“你要是再敢用这么凉的爪子碰我,等会儿老子就把它炖了!”
默默的洗漱了,闵岚笙蔫蔫地进了里屋,站在床边穿衣服。看见还赖在被中的娘子,他不禁拉起她的手说道:“傻子,那些菜都蔫啦。”
不明白为什么从岳母家移来蔬菜到了自己家就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晚上的功夫,昨天种下去看着挺鲜灵的小苗们都有点蔫,这让秀才有点失望。
一夜无话,清早醒来,闵岚笙几乎是睁眼就往院子里跑:“傻子,傻子,赶紧看看咱们种的菜吧。”
“好好长啊,长大了就可以吃了……”蹲在一边的苏姑娘轻轻说道。
看着她把土填好,闵岚笙舀了漂水给那些小苗们浇了水,感觉就像种下了希望一般。
用了晚饭,夫妻两个又蹲在厨房的窗户前面忙活起来。用砍柴的刀挖了不深的两溜沟,苏夏至把从娘家地里带来一排小葱和一排韭菜种了下去。
……
“饿,早就饿了……”秀才几乎是半抱着把娘子拥进了厨房:“肉饼是我吃啦,这都怪娘子做的饭食太好吃了,为夫忍不住啊……”
“有。”苏姑娘忍了笑:“谁吃了谁不饿。”
“娘子,你不能这样!”秀才抗议,他病了几天,都是被娘子喂了米汤面汤,早就觉得肚子瘪了一块:“我们是夫妻一体,我吃了和你吃了有区别么?”
心里有了数的苏姑娘站了起来,伸脚抹了地上的数字,笑眯眯地对秀才嘘寒问暖:“累了就回屋躺着去吧,反正晚上也没饭。”
如果李掌柜那边能够全部卖掉,那她一个月就可以有快五两银子的收入了,而且是稳定的收入!
如此按照目前的销量基本满足了鸡蛋的数量,以后她可以不用每隔十天就出去买一次鸡蛋了。到时哥哥就会送货上门,又让她省了不少事。
嫂子一口气买了八十多只下蛋的母鸡,母鸡下蛋会歇窝,一般都是隔天下一个。也就是说现在苏家一天就能收四十个左右的鸡蛋。一个月就是一千二百个。
苏夏至在算账。
地上那一堆曲里拐弯的东西堪比道观里道士画的驱鬼的灵符,他从未见过。
送走了哥哥,苏姑娘蹲在地上写写画画,闵岚笙围着她写的东西左看右看不知道娘子到底写了啥。
“我回去吃。和娘说好了。”接过妹妹递给自己的腌鸡蛋,苏春来把背篓相公背走了:“下次送鸡蛋给你背回来。”
秀才得意的小眼神瞬间就转为了幽怨:“我们不吃,舅兄大老远的来一趟总是要招待一番的。”
“……”苏姑娘回头瞅着那个瞪眼说瞎话的东西眯眼一笑:“哦,我说肚子一点不饿呢。你现在又没食欲,那晚上不煮饭了。”
“早晨你吃了两张,哪有剩。”秀才弱猫似的喵喵,是个大病初愈的模样。
“秀才,早晨是不是剩了一张肉饼?”苏夏至对着院子里喊道。
先把银子递给了哥哥,看着他把银子贴身收好,苏夏至进了厨房。把柜子里留的十几个腌鸡蛋用布包了她一掀桌上倒扣着的笸箩:“肉饼呢?还剩了一张啊……”
“……”发了几天的高烧,闵岚笙怀疑自己把脑子烧坏了。否则大舅兄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苏夏至进屋去给哥哥数银子,苏春来围着瘦出了竹子般气质的妹夫转了一圈,最后捏着秀才单薄的小肩膀怜爱地传授长寿经验:“没事儿洗洗脚。”
离开杏花村回了山下村,苏春来和妹妹一起到了闵家,一人背了一背篓鸡蛋。
几个人商量一下,最后决定把鸡窝贴着院墙从新垒,也不弄这么高,就直接用砖搭个带门可以上锁的,这样到了晚上一锁门,安全了很多。
……
点点头,苏夏至放心了,觉得哥哥很有‘前途’……比黄鼠狼厉害。
杨巧莲心里一阵惊喜,拍着丈夫的手臂不知说啥好,就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
“你和那个掌柜的进屋去结银子,我又偷了四只。所以一共是八十五只。”几个女人都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这让苏春来有点不好意思,他抬头望了天。
苏春来面无表情,后院里站的都是自己人,他不觉得这么说有啥不妥的地方,“而且也不是八十一只下蛋的,是八十五只。”
“你!”谎话被揭穿,杨巧莲臊了个大红脸,抬手在他身上擂了一拳:“你就不会给我留点脸?”
“她偷了人家一只鸡,不是人家送的。我看见了。”苏春来纠正媳妇话里不切实际的地方。
“四分银子一只,我买了八十只,还抓了他家的一窝小鸡仔,那人见我买的便多送了我一只,现在家里下蛋的鸡有八十一只,一天能收四十来个儿鸡蛋。”杨巧莲瞅着那些都快把她吃穷了的鸡祖宗们说道。
“这一共多少只鸡啊。”看着从鸡窝伸出的一溜小脑袋,苏姑娘觉着数目不少。
原来他是只听母亲的话,现在觉得妹妹说的也在理。至于杨巧莲就没在选择之列。他认为自己比媳妇厉害,圈着的那些鸡虽然是媳妇养的,可她从来都没有数明白过,他就知道具体的数字。
苏春来并不懒,而且做事还一板一眼,并不会像他老子那样连洗个澡都要动动心思。他只听他信服的人说的话。
洗了脚,袍子的一角还别在腰上,免着裤腿穿着木屐,苏春来‘哒哒’地走了过来:“妹妹,你说把鸡窝垒在哪里合适?”
先不说天天听着窗户跟底下的叽叽咕咕声有多闹腾,就是那股子鸡味也是够人一梦的!
苏夏至上一世也没有养过鸡,对于老娘说的话似懂非懂,也不敢乱加点评。只是苏家后院很宽敞,比前院还要大些,临着自己的住处建了这么一溜鸡窝,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都是你哥一只只捉上去的。”追过来的苏婶子解释道:“每天早晨先挨个摸了鸡ρi股,看哪个有蛋就送到最高的那层去。过了晌午就能收一茬鸡蛋。咱家西屋都存了好些个了。”
抬头仰视着母鸡们如此有规模的‘豪宅’苏夏至不解的问道:“这么高,楼上那些鸡都怎么上去的?”
长长的一溜鸡窝,分了三层。上面两层是下蛋的母鸡,最下面的一层空着,拦起来的一处空地上跑着十几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鸡仔,连叫声都是奶声奶气的‘叽叽’声。
后院里贴着房屋的一面墙垒的鸡窝比屋子的后窗还高,难怪一开窗比邻而居的鸡们就可以探头俯视主人屋内的一切。
……
“好好洗洗,这半个月可是难为你媳妇了。”像他小时候一样拍拍儿子的脸颊,苏婶子内疚地说道。
儿子孝顺,一直不下蛋的儿媳也有了身孕,连一直傻得没救了的闺女仿佛也有了比自己还聪明的架势,她觉得自己知足。
点点头,苏婶子心里是酸涩的。
“娘。”苏春来牵住母亲的衣袖仰着脑袋望着她:“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娘也看看去。”鉴于自己的糊涂理论不许儿子洗澡洗脚差点造成‘杀人’的后果,苏婶子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愣子。她低着头也要去后院。
两人一起急匆匆地往后院走去,从苏春来身边路过的时候,杨巧莲把手上的布巾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点她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走,看看去。”没想到杨巧莲心思还挺活泛。原本这次苏夏至回娘家就是想和她说说别都买了小鸡养着,干喂一年徒费了时光。
第二十九章 重要日子
草稿,估计要修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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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这是牡丹。”苏夏至看着他笑的花似的容颜,很有内涵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了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呵呵,娘子,这到底是什么?”秀才的小心眼病无药自愈,立马开始讨好娘子,随即摆了一个自认为迷死人的笑容对着苏姑娘浅笑。
“切……”苏姑娘撇撇嘴,看着他没事总和个盆子较劲真懒得搭理他。
“能。”她是女人,当然要比男人麻烦了,想明白了的秀才马上嬉皮笑脸地说道:“娘子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么多根须,是人参么?”
“你说我能不能买?”
“我洗ρi股用的。”苏夏至瞪着他说道:“上次那个盆子就是,结果你就这种态度,我只好给它改了用途。”
“这个盆子干什么用?”闵岚笙瞅了瞅娘子手里长了一堆根须的东西并不在意,他现在就是想不明白小媳妇为什么非要和自己分开盆子用。
“不是这个。”随手把木盆放到地上,苏夏至把身后的背篓放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上面几棵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植物拿了出来:“你看这个是社么?”
家里已经有两个木盆了,洗脸的洗脚的都有了,如今媳妇又弄回了一个新的来,还是要和自己‘分家’!
“你又买了个木盆!”闵岚笙关了院门与傻子横眉冷对。
早晨村子里有骡车进来送货,苏夏至与几个婆子媳妇一起搭车去了镇子上,过了晌午才头上顶着一个木盆高高兴兴的进了院子:“秀才,快来看,我买了社么!”
这极大的刺激了她的种植欲望,天天琢磨着再从娘家搞点什么好伺候的菜种上。
苏姑娘好了,厨房窗下她亲手种下的两排小葱韭菜也适应了新环境,从新变得水灵起来,绿油油齐整整地长势喜人!
闵岚笙缓了口气。趁着她出门的时候,特意把黄历取了出来,然后将每个月里面的那几天都圈了,以便提醒自己到时候不要忘了趋吉避凶。
秀才伺候祖宗似的照顾了她几天,苏姑娘终于收起爪刺,恢复了平日嘻嘻哈哈的常态。
……
身后半天没了动静,苏夏至忍不住回了头,一向清冷的秀才傻乎乎地盯着自己才摸过娘子的手掌在发呆,挺直的鼻子下面一道血迹正蜿蜒流下而不自知……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这下她可是通了……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秀才按到自己小腹上的爪子扔出了被子,随即身下一股热流涌出……登时让她觉出了痛快。
苏夏至先是僵住了身体,觉着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随即不等这股热血在脑袋里停留又都一股脑地涌向了肚子……
秀才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已经不冷的手掌按到了她小腹上:“我……我也给你捂捂……”
“嗯。”一只温软的手掌探入被子,摸了摸汤婆子的温度,不经意间在她光祼的小腹上蹭过,两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
“秀才。”知道他在身后陪着自己,苏夏至病怏怏滴说道:“厨房有剩饭,你自己热了吃吧,我再躺会儿……”
可有内涵的美人一到癸水来的时候就会变得情绪有些暴躁,这个是她也控制不了的。
因此她是一个有内涵的美人……
于是在这种很不要脸的思想下,苏姑娘首先认为自己是个美人,其次外貌并不重要,内涵才是最能体现一个女人魅力的。
不过在看了闵青兰的玲珑有致,杨巧莲的丰腴肥臀之后,她又提升了自己的高度,认为一切只注重外表的人都是肤浅的,只有认识到她的美的人才是真正有了深度……
她的身体也是一副瘦小干瘪,没长开的样子。为此她很不害臊地把自己的身材归类为骨感美。
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苏姑娘没有来过几次大姨妈。但每一次来都是疼得她死去活来,所以她也懒得去调理,巴不得它永远不来才好呢!
她的灵魂穿越苏夏至身上,便把这个女子的身上的一切都照单收了。这其中也包括了上一世她从没有感觉过的毛病——痛经。
双手又把汤婆子按到肚子上,她闭眼忍着正在发作的疼痛劲过去,床板‘吱嘎’一响,闵岚笙又坐到了她的身边。
脑子因为肚子痛的原因有点锈住。苏夏至感觉自己的思维和动作都有些不协调了。
看来她是真的怀上了,当初还以为她是用这个吓唬闵岚笙呢。
昨儿回娘家的时候娘还告诉她:存孝家的月份和你嫂子的差不多,生的时候前后脚……
闵青兰……这段时间她没有出来刷存在感,苏夏至都快忘了秀才还有这么一个姐姐呢。
“快喝,冷了就没有效果了。”又把碗送到她的唇边,闵岚笙先把姜汤给苏夏至喂了下去,然后扶着她躺回被窝,他才端着空碗又走了出去:“我见姐姐煮过……”
“……”苏姑娘把头往后仰了仰,脸上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这你也知道?”
“我知道……娘子是来癸水了……”眼睛盯着手里的碗,秀才的目光躲闪,有些害羞。
“还知道煮这个?”强忍着烦躁的情绪,苏姑娘克制地尽量用平静的声音与他说着话:“不用担心,我没病……”
热乎乎的辛辣姜味与红糖的特有甜香搅在一起直接被她呼吸进了肺里,暖暖的,很舒服,竟暂时让苏夏至忘了绞着疼的肚子。
“娘子。”身后一阵悉悉索索,苏夏至在听到他的轻唤后,上半身就被秀才托起,让虚弱的娘子靠在自己的身上,闵岚笙一只手端过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送到她的唇边:“姜糖水……一定要熬趁热喝的……”
她把里衣撩开,将那个包裹好的汤婆子贴着自己冰凉的小腹放好,外热内冷的奇怪感觉让她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唇边溢出自己都不知道的呻吟声。
才要对不断‘骚扰’自己的秀才发脾气,苏夏至感觉到那一团东西的温暖,不禁全身都贴了过去……
打开衣柜不及细看,他拿了最上面的一件衣衫把烫手的汤婆子包好,随后小心的掀开娘子的被子,把那一大包放到她的怀里:“捂一捂……”给她把被子盖好,闵岚笙有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闵岚笙心中一动。随即弯腰从床底下够出一个汤婆子来,拿着就往外走,好一会儿功夫,就见他用袍子的下摆兜着灌满了开水的汤婆子疾步而回。
“不要碰我!”苏夏至烦躁地摇摇头,想把额上的那只手甩掉:“你的手太凉……”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自己硬挺着。”拽过被子把她整个人都包在里面,闵岚笙把手放到她的额上试试温度,入手的感觉带着不正常的温热,还浮了一层薄汗。
侧身坐在床边,他的手才一拉已经滑到她腿上的棉被,小刺猬马上就窝在那里虚弱的喊道:“不要……碰我……不要和我说话……离我远点……我难受……”
手足无措地在床前站了片刻,望着整个人都蜷成了一个疙瘩双手握成拳抵在腹部的娘子,闵岚笙终于意识到傻子可能是病了。
可即便是做不成母老虎,苏姑娘此时也如同一只浑身的针刺都立起来的小刺猬一般,一副谁敢打扰我我就扎死她的模样。
苏夏至的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表情扭曲,声音可是有力无气甚至是带着颤抖的。只这点就让她气势小了很多。
第三十章 惹人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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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不知道啊……”苏姑娘眉毛拧的比六婶子还厉害,眼巴巴地瞅着叨叨了半天的女人:“要不您和六叔自己都吃了呗。”
“那你说婶子该咋办啊?”记起老头子嘱咐自己在她面前要做低伏小的话,六婶子只好皱着眉问道。
“听见啦。”把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抹干净,苏姑娘轻描淡写的说道。
“哎,秀才家的,婶子说了半天你到底听见没有啊?”看见她一盆子衣服都洗好了晾上,六婶子终于又沉不住气了。
结果人家苏姑娘压根就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低了头两只手抓着衣服在搓衣板上搓得带劲,如没听见一般。
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六婶子住了口,等着秀才家的接话茬,你一言我一语的才能聊起天来啊。
“实不相瞒,婶子上个月也腌了些鸡蛋,让你六叔拿到镇子上去买,结果,现在的青菜都下来了,根本没人买。”六婶子说的痛心疾首,又是盐又是鸡蛋银子花了不少,一个子儿没挣回来,她肉疼!
“哦?那我可不知道。没吃过婶子家腌的。”苏夏至坐在小板凳上眼都不抬的继续洗早晨就泡上的一盆子衣服。心道:实在?真把方子给你才是缺心眼儿呢!
“秀才家的,你就不是个实在人!”六婶子在吃了几次软钉子之后毫不气馁的又是不请自来:“你家的腌鸡蛋和我们腌的不一样。”
而苏姑娘则是做起了滚刀肉,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胡扯,已经说晕了好几拨客人。
最近两日来家里串门子的女人尤其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是拉帮结派的登了门,话里话外都是围着腌鸡蛋找话茬。
看着一篓一篓的腌鸡蛋被伙计从闵家抬出装上马车,山下村的人们有些坐不住了。
腌鸡蛋的销路不错,每隔十天,聚福楼的马车就会准时出现在闵家的门口。
……
瞅着一般身高的光秃秃的牡丹,她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
几天之后,缓过来的牡丹才在枝子上长出几个嫩芽,按耐了多日的苏夏至操起剪子咔嚓咔嚓的就给它们理了个‘小平头’!
……
“别折腾了。”拿了水瓢给才种上的牡丹挨棵浇了水,闵岚笙拉住了娘子:“过几天等它们缓过来,我们可以修剪的。”
“不太好看啊!”等把土都培好,她站远了一看觉着这由高而低的造型委实不太美观。有心过去拔了从新种。
“一会儿洗吧。”苏夏至不以为意地低了头,从那几株花里挑了一棵最高的先种了下去,然后依照高矮一棵一棵的给它们排了队,种成了一排。
“哎呀!”惊呼一声,把手里的植株都放在地上,闵岚笙忙不迭地用想用手把娘子脸上弄干净,结果却是越弄越脏。
于是他抬手伸着一根手指点在了她的脸颊上,忘了手里才拿过带着土的牡丹,凑巧就在她的脸上戳了一个黑点儿……
她笑的时候左侧脸颊上就会出现一个不深的酒窝,只有在她真心笑的时候,脸上的五官都挤向一处的时候才会出现。闵岚笙每次看见小酒窝出现的时候都很想戳一戳。
“六株,一共十文!”扬起下巴,苏姑娘笑的得意:“我很会过日子吧?”
“猜不出来。”闵岚笙老实的摇头。
“你猜猜。”用手肘一碰蹲在自己身边的男子,苏夏至得瑟道。
“咱家这几株要多少银子。”看着手里光秃秃好似干枯树枝的东西闵岚笙实在看不出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不过依照平日娘子花钱抠门算计的程度,这东西指定贵不了哪儿去。
娘子自从弄了这么个腌鸡蛋的营生,明显不管什么东西都会不自觉的拿鸡蛋来比较一下,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趋势。好在秀才觉得自己接受事物的能力挺强,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
“口误。”顶花带刺那个是嫩黄瓜,苏姑娘赶紧纠正:“是顶着花骨朵儿带着大片叶子的要二百文!”说完她撇撇嘴:“那得腌多少鸡蛋啊。”
“顶花带刺的?”闵岚笙不解的重复道。
“买花的时候我看了,越是长得好的越贵!比咱们这几株也就高了一尺,顶花带刺的……”
夫妻二人统一了意见,苏姑娘蹲下身子二话不说开始挖坑。闵岚笙捧着几株根须上还挂着土坷垃的牡丹磨叽:“这花怎么连片叶子都没有,能活么?”
“那就种在那里吧。”秀才想了想,读书读倦了的时候,抬眼就能望到这一丛养眼的绿色和她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也真是一幅美景呢。
苏姑娘赶紧晃了晃脑袋,忽然觉得自诩为很有气质深度的自己格调也不怎么高。
这画面只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那么的——猥琐……
说话的时候,苏姑娘脑海中浮现出一副这样的画面:窗外,几株怒放的牡丹开的正好,窗内,色如春花的相公临窗而立望着正在给花浇水的她流口水……
“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开窗就可以看见了啊,多美……”
“啊?”闵岚笙直觉把花种在此处并不太好,当不当正不正地好似有点碍事儿,“为什么要种在那里?”
在正屋的窗前苏姑娘住了脚,回头问正捧着几株牡丹研究的秀才:“种这里怎么样?”
夫妻两个很默契的一起说了谎,于是因为各怀鬼胎都不太想再说这个话题。
总不能回答说‘在没掉进粪坑前的上辈子见过’吧……
辛亏及时惊醒收住了话头,否则多疑多思的秀才一定会问她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我……也没见过。”苏姑娘说话磕巴了一下,差点直接说成‘我就见过’。
“没有。”闵岚笙盯着她手里的破刀回答地干净利落,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
“你见过牡丹开花么?”苏夏至手里提着砍柴的破刀开始在院子里溜达,准备找一块好地方把这些牡丹花种下。
那时他眼里只觉得身边的璧人比花还美,比春色还娇,以至于那时他的眼里只有美人而忘了细细地去看地上那些默默无语的国色。
闵岚笙见过牡丹,而且还是牡丹开的最盛的时候,与安小姐一起观赏的。
第三十一章 不管闲事
ps:从新修改了大纲走向,所以俺把分卷标题也从新修改了。不影响大家阅读。(╯3╰)
12月24日,今天平安夜,俺不过洋节,但还是要祝过节的朋友们平安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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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岚笙低头浅笑,提笔的手臂姿势依旧端正,并未言语。待到娘子又去了厨房鼓捣起她的‘挂面’的时候,秀才才咬着笔杆沉思起来:“我们的儿子到底叫什么好呢……”
“闵……”后面的那个‘爷’字没有说出口,就被反应敏捷的苏夏至给吞在了嘴里,然后她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不是东西,占我便宜!”
秀才把手中的笔在砚台上蘸饱了墨,低着头轻声纠正道。
“你儿子姓闵。”
“将来我儿子要叫苏也!嘿,被人苏爷苏爷的叫着,霸气!”
“这名字起的,真是占了一辈子的便宜!”苏姑娘住了手,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一看就是没动好心思。
“他的名字叫六书,想必是他的父母期许自己的孩子做个有学问的人吧,只是这名字与六叔同音不同字,现在他的年岁不小,村子里的人大多辈分小过他,随口叫着,六书便成了六叔。”闵岚笙解释道。
“为什么都管他们叫六叔六婶子啊?这是从哪里论的?”苏夏至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的那点事。
“懒!”回手把茶杯放到书案上,苏姑娘伸手在他的颈椎上揉搓着,秀才马上猫一样的眯起了眼睛,尽力伸着脖子让她揉,只觉低头写了半天字的脖子被她揉得舒服死了……
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又倒了一杯端着送到秀才的身边,才想放下,他已经探了头过来借着她的手饮了一小口,然后就势把头歪在她的身上拱了拱。
家里任事不用他操心,原本略显干涩的他正一天天的温润起来,整个人都似春风一般,让人既感到了它的柔和,又实实在在的抓不到掌心里去。
因此现在秀才过的可是有肉有茶的日子。
苏姑娘过日子精细,已经算计到家,但却并不奸贪吝啬,在保证开源节流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保留了生活品质。
秀才没银子的时候过的将就,只要能吃上口饭饿不死就行。如今有了娘子伴着,几个月下来,两个人的小日子逐渐有了规律,过的越发的有滋有味。
敲着两只酸痛的臂膀苏姑娘进了屋,正在写东西的秀才马上用笔杆一指桌上的茶杯:“赶紧喝一口,二过水,正香。”
想当然的要求变成了无理取闹,六婶子心灰意冷的回了家。
“……”是啊,鸡蛋卖了挣得银子当然只能归自己,当初也是她看着秀才家的鸡蛋卖的好才起的心思以为腌了就能卖钱,自己并未想到还有砸手里这一层……这么一说现在自己求着秀才娘子帮着卖鸡蛋的事儿确实有点不讲理了……
“呵呵。”苏夏至笑着摇头:“您这鸡蛋卖出去了,挣得银子归我么?”
“都在一个村子住着,街里街坊,你还真就看着婶子这么为难?”六婶子依旧不死心。
苏姑娘抬了手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反过去说话装疯卖傻的风格,简单明了地说道:“您买鸡蛋是您自己的事,卖不掉了就来找我,没这个道理吧?”
“可我买了一两多银子的鸡蛋……”被秀才娘子如此干脆的拒绝,六婶子有点接受不了,她还是试图把自己难处再说说。
“您不用追着我了,腌鸡蛋的事儿,我帮不上忙。”苏姑娘不是滥好人,管不了的事儿自然不会往头上揽。六叔六婶子不过是看着她的鸡蛋好卖想搭个顺风车罢了,因此失败了必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手拍在锅盖上发出‘啪啪’地响声,打断了还在不断自我反省的六婶,她又是张着嘴巴不知说啥是好地对向苏夏至。
心里越发的怨恨起自己那个不长心的闺女,没事儿给自己说这些干嘛?山下村谁不知道她就爱串个门子传点有的没的闲话,这不是逼着自己往外咧咧么……
“我……”那些话确实是自己传出去的,虽说不是什么败坏人家名节的话,可也确实是让才嫁进闵家的秀才娘子在村子里丢了脸。
这几乎就是指着对方的鼻子在说那个背地里说苏夏至闲话的人就是六婶子了。
“婶子您说,我嫁给秀才,这山下村是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是谁嘴欠传的闲话,说我是个傻子呢?”右手按着锅盖,左手托着下巴,苏夏至两条眉毛扬了扬,脸上看不出喜怒。
拿起盖在大锅上的锅盖直接把面条都扣上,苏姑娘拦住了她想要摸摸面条的手,早晨才晾上的样品,还没有干透自然不能让人随便乱摸,否则被碰过的面条会黏在一起,再下锅的时候也是一个面疙瘩煮不开……
“秀才家的,上次那个事儿是我闺女嘴欠,回家瞎咧咧,婶子也是嘴快没弄清楚就把消息带给了秀才,害的他心急火燎的摔了腿。”跟在人家的ρi股后面,六婶子也进了厨房,一眼就看见了几把均匀精细的面条摆在案板上,立时她就傻了眼:“你这面是咋擀出来的,怎么根根都跟比着尺子切的似的,这么细!”
找出了原因,再想到家里从镇子上再到平县都没有卖出一个的腌鸡蛋,六婶子决定认怂。
可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她自问除了帮着闵青兰传过一次闲话以后就没得罪过他们啊。而且从那次以后老头子也说了回娘家来的闺女,让她别和闵青兰走的太近便,那女人花花肠子太多,连她兄弟都算计,不是个好东西!
先被秀才家的往嘴里硬塞了个山核桃,又被秀才跟着给了一闷棍,脑子再笨六婶子也瞅出这两口子不待见自己了。
背对着六婶子,苏夏至脸上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心里毫不吝惜地给她家秀才点了二百五十个赞,这回答,堪称神回复啊,绝对是和自己配合默契的。
“腌鸡蛋。”闵岚笙清冷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说的慢悠悠地,就像人都是冰做的。
“呵呵。”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她一呲牙,把免了老高的袖子放下一些,苏夏至拽了拽腰上围着的碎花围裙边往厨房走边喊道:“秀才,晌午想吃什么菜?”
山核桃皮厚果肉少,成熟后锤子都难砸开。真要是用牙咬,那碎的指定不是核桃皮。因此六婶子听见她说的话就觉得牙疼,一直合不上的大嘴巴也随即闭上。
她说的是嘴硬而不是牙齿结实,明显话里有话。
苏夏至抬眼随意地瞅了瞅大蟒蛇似的张着嘴的女人:“婶子您牙不错,嘴这么硬,山核桃都咬得开吧?”
二百多腌鸡蛋啊,她和老头子就是天天吃一个月也是吃不完的。
六婶子本来就生的眼小嘴巴大,如今听了苏夏至的‘高见’更是心里堵得如同压了石头,她张着大嘴愁眉苦脸的对着秀才家的,恼怒地只想掐死她!
第三十二章 寻常日子
这一章受字数限制写不完,过度章节。草稿~
圣诞节,看文的朋友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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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苏夏至推了门直奔后院。
“在后院喂鸡。”苏婶子怀里抱了闺女姑爷孝敬的东西,笑的合不拢嘴。
“花布是嫂子的,给孩子给小被子。嫂子呢?”苏夏至站在东屋的门口往外张望。
一包腌鸡蛋,一把挂面,还有一块小花布。是上次做吉服的时候买的。
进屋先给丈母娘见了礼,闵岚笙双手把娘子准备的礼物捧了过去。
“先回家吧。”刚出家门就遇到了妹妹妹夫,苏春来领着俩人往回走。
昨天就是苏春来抽到的浇水日子。
最后还是周里正出了个主意:抓阄。以后到了栽种玉米的时候,杏花村里一家出一个人一起抓阄。纸条上写好浇水的日子,抓到那天,哪家家就有半天的浇水时间。
年年都为这个争水打架,弄得邻里之间不痛快。
香花村只有一条水渠,因此当一个村子的农户都种上玉米的时候,浇水就成了问题。
但这种作物需要浇灌的水也比别的作物多。
杏花村的农户几乎家家都会种一些玉米,这种大梁才推广了没有几年的粮食作物很受当地的庄稼人喜欢,高产容易伺候,几乎是一出现,就成了家家户户必种的粮食。
“昨天轮到咱家的地浇水,我得在家照看着。”没有按日子给妹妹送鸡蛋去,苏春来认为自己做的不对:“没耽误事儿吧?”
“哥,昨天你怎么没去给我送鸡蛋啊?”苏夏至紧走几步应了上去,急急地问道。
一大早收拾利落了,赶在太阳才升起的时候夫妻两个就出了门,刚到杏花村的地头,就看见苏春来背着一个大背篓抬头挺胸脚底生风地迎面走了过来。
……
睡着前,苏夏至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抵触和他在一起呢,就这么被他抱着,都快勒死了,她心里也是喜欢的……
好在闵岚笙的自制力极强,哪怕怀里抱得是已经娶进门的媳妇儿,在他认为时机不到的时候,他依旧会尊重她的意愿。
苏夏至不敢动了,也不敢说话,从他说话是吐到自己脖颈上的热气她就知道身后的人现在又在发春了……
秀才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把小媳妇拥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像刚才她骑着被子一样的把腿放到了她的腰上,手臂收紧,身子颤抖着死死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身前:“傻子,别怕,让我抱抱……”
“哎,我说。”苏姑娘用手肘顶了下身后的男子:“天都这么热了,咱这床有不小,贴着睡多然啊……”
“嗯,我陪你一起去。”拉起被子一脚,脸上发热身子发冷的秀才又钻了娘子的被窝。
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她把卷着的被子打开盖在身上后躺了下去:“今儿哥哥应该来送鸡蛋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我有些闹心,明儿得回杏花村一趟……”
“啧啧……”苏姑娘满是不屑的摇了摇头,似乎早就把他看成了色厉内荏的货色。
两条匀称修长的大腿上,衬裤的裤腿被撸到了大腿根处,盖上衣摆倒是像里面什么都未穿一般。
“哎呀!”上一刻还瑃情泛滥的闵岚笙轻呼一声,蹭得坐起两只手忙不迭地一起按住衣服:“不能看!你个色胚!”
“嗤!”冷笑一声,‘小绵羊’居然伸了手去撩他衣服的下摆:“你都脱成这样了,还穿什么吉服……”
“傻子,吉服该做好了吧?”搭在身侧的手臂收起,秀才用食指勾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缠在食指上一圈一圈的绕着,饿狼似眼神的直勾勾地瞅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小绵羊’,等着娘子回话。
古时候的男子不像现代的男子会有贴身的内裤穿,所以可以想象,衣衫下面必定是风光无限……
“不是你给弄湿了吗。”闵岚笙一手臂托着头,左腿笔直右腿微曲,一条手臂搭在身侧,摆了个无比风骚的姿势。苏夏至眼睛在他的腰上一扫,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半长不短的衫子,下摆正好遮到膝上部分。
“卧了个槽!”身后一暖,秀才像往常一样贴了过来躺下,紧挨着她,感觉到温度不对的苏姑娘回手一摸,立时惊得坐了起来:“裤子呢?你不是脱了个精光吧?”
他望着床上淡淡的一堆人影,感觉傻子长高了些。刚才洗脚的时候他比对过了,她的脚没有长大,肉肉的几个脚趾还是看着心里痒痒,总想去捏捏。
倒了水,关门吹灯,闵岚笙回屋的时候娘子面朝里骑着被子已经‘睡着’。
“呃!”苏姑娘被他挠的浑身起来一层的鸡皮疙瘩,待他一松手,马上就收了腿滚到了床上,心道:这人现在可是招不得,随时发春发骚!
用一只手把她的两只脚都攥住,回身把搭在椅背上的布巾拿起细细地把水擦干,秀才用手指搔了一下她的脚心:“又淘气,你看看为夫的衬裤都湿了。”
“那,看!”苏姑娘赌气似的瞬间把脚拽出,水淋淋地直接搭到了秀才的腿上,立马让他大腿上的衬裤湿了个透。湿哒哒地贴在大腿上,露出里面肉皮的颜色……
“有什么可看的!”用力想把自己的脚从他的脚下抽出,盆子里的水被搅合的撒了一地,她的脚还是被他‘欺负’着。
“要泡一泡的。”看着娘子的小脚丫要跑,秀才马上就把自己的两只雪足踩在了她的脚背上,用脚心轻轻地磨着她的脚背,他的头低垂着,紧紧地盯着盆里‘风景’,生生把坐着都快睡着的苏夏至看得心惊肉跳起来。
身子确实累,又懒得和他斗嘴,苏夏至懒懒地瞄了他一眼,便要把脚擦干净睡觉,明天一早还想回趟娘家呢,早去早回,也省的路上太阳晒。
在人前似模似样的秀才只要进了屋关了门就是另一个样子,而且是反差极大的两个极端。苏姑娘自负心里素质强大,但真论起不要脸来,面对秀才,她也是甘拜下风的。
如此不要脸的话,他说的理所当然,而且连脸都不红了。
“是的。”放下盆子,闵岚笙也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对面,脱了鞋和足衣,把自己的脚也放进了盆子:“娘子的身子是我的。”
“你的身体?”累了一天坐在里屋的床边有点昏昏欲睡的苏姑娘不解的望着他。
她要做什么,在家里怎么折腾,闵岚笙都由着她。就是看着她一做起工来就一副拼命的架势颇有微词:“活儿是一天都干得完的么?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我的身体呢?”
近两日更是肌肉酸痛的只想脱了臼似的垂着,搬个重点的东西都会有些费力。
别看家里只有两口人,苏夏至的活儿可是一点不少。她现在安排好了家务之后便一头扎进厨房试着做上一世很普遍的方便食品‘挂面’。为了找准面团的软硬以及盐碱的添加配比,她已经连续奋战了十几天,抻面,拉面,擀面……各种操作方法轮流上阵,其结果就是夫妻两个吃顶了面条,而她的两只手臂也因为抻面累的抬不起来。
“傻子,来洗脚。”时辰不早,洗漱后就该就寝,此时端着木盆进来的闵岚笙只穿了淡色里衣,手臂上的袖子还挽着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
基本只在屋里读书的闵岚笙原本就是个皮肤白皙的男子,现在被娘子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地喂养着,心境又平和,于是他越发朝着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这等极品‘小白脸儿’的趋势发展开去,容貌俊美更胜往昔。
住在这样的街里街坊中间,家里没有地种的秀才夫妻皮肤就显得格外的白!
四月进了尾巴,天气渐热。下田种地的汉子们经过了春风的刺啦现在又被大太阳晒着,一个个皮肤都变得黝黑起来。
有这般见识的女人实在是太少,只这一点便让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李掌柜又高看了她。很愿意和苏姑娘做个长久的生意。
隔几天派伙计到山下村把腌好的鸡蛋收回来即可。而且秀才娘子做事稳妥守信。李掌柜知道前后有几拨人也跟着他家的马车摸到过闵秀才家里去,但最后都被秀才娘子给打发了。
腌鸡蛋的销路稳定在了一个月一千二百个。这些都是在聚福楼卖掉的。五香腌鸡蛋已经成了那里比较受欢迎的一道下酒菜。九文钱一枚的腌鸡蛋到了客人的餐桌上便是二十文一个,李掌柜这钱挣得省事。
第三十三章 水淹农田
苏夏至才从前面转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新盖好的鸡窝前拴着一条毛色黑亮的大狗,此时黑狗正立了耳朵眼神凌厉的对着她走来的方向凶巴巴地看着……
苏姑娘被这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体型庞大的动物唬了一下,马上就停住了脚步,立在拐弯的地方对端着一盆子鸡食正在喂鸡的杨巧莲叫道:“嫂子,这狗拴好了没有?这么大的个儿,看着慎人……”
“刚就听见你和妹夫在娘屋里说话,我正说喂了鸡就过去呢。”杨巧莲放下手里的盆子,拍拍手走了过来,拉着小姑子走到呈警备状态的大黑狗身边:“二愣子,这是咱自己家人,来,认认。”
“噗!”这名字……
大黑狗低了头伸着大长嘴在苏姑娘脚边闻了个仔细,最后对着站在近处的主人使劲地摇着尾巴,方才凶狠冷漠的眼神已经换成了温顺。
苏夏至不怕狗,看见它并不敌视自己了,伸手摸了摸它脖子下面的软软的细毛,黑狗仍用警觉的眼神扫了她,随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乖乖地被顺毛:“二愣子?谁给起的名字啊?怎么和我哥排着?”
杨巧莲先是往东屋的后墙一努嘴,随即小声说道:“娘给起的。好赖咱这狗不放出去,要不可是让村子里的人笑话了!”
苏夏至摇了摇头,完全不能理解老娘想法,“这么大的狗还养的熟么?”
杨巧莲怀着孕,苏姑娘认为离这些猫猫狗狗的东西还是远点的好。尤其这些养在家里的宠物,毕竟是动物,说翻脸就翻脸,万一伤了她,可是大事!
“这狗打小就是我养的,后来我和大愣子成亲,就把它送到我娘家哥哥那里养着,上次不是你提醒我养只狗拴在后院么,我就又把它娘两个牵了回来。”
“娘两个儿?”苏姑娘开始四下踅摸。
“它这是生的头一窝,就生了两个狗崽,一个我哥留下了,一个……”杨巧莲也在周围看着:“才还在脚底下跑呢。”
“鸡窝里呢!”苏夏至才把目光移到鸡窝的栅栏门处,就看了混在一群母鸡中间的两只溜溜圆的小黑豆眼睛,正贼贼地望着她。
“这狗东西,又去偷吃鸡食了!”杨巧莲骂了一句,弯腰开了鸡窝的门,将混迹于鸡群中的小狗掏了出来。
“这只给我吧。”接过这个肉呼呼奶毛还没有换满嘴沾了鸡食的小狗崽,用手架着它的两只小前腿仔细地瞅了瞅,越看越觉得可爱,苏姑娘马上开口讨要。
“早就该断奶了,也好养,妹妹喜欢就抱去吧。”杨巧莲乐呵呵的答应了。
“那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就抱走。”把小家伙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它撒欢似的奔着大狗跑了过去,苏夏至又打量起杨巧莲来:“这回可是看出肚子来了。”
穿了单衣的杨巧莲此时腹部微微隆起,只从身材上就能看出是个有了孕的模样。
“已经会动了。”说道孩子,她目光柔和的笑了,用手在肚子上摸了摸,随即抬头:“咱去前院坐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太腌臜……”
姑嫂两个嘀嘀咕咕地轻声说着私房话,才走到东屋门口,苏家的院门便被人擂鼓似的敲响了,声音透着急切!
“我去看看。”杨巧莲皱了眉,快步朝着院门走去。
苏夏至也停在东屋门口并未进去,心里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大愣子呢?!”门才打开一条缝,外面站着的人急吼吼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快到地上看看去吧,周里正都过去!”
“怎么了?没头没脑的急成这样?”杨巧莲也有些慌了,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哐当’!不等门外的人回话,正屋的房门已经被苏春来一巴掌推开,他一边往腰上系着腰带,一边沉着脸走到门口,伸手拿起立在门口的铁锨,对着来人开口道:“走!”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杨巧莲不敢拦他,只能在他身后高声叫嚷着。
东屋里坐着和姑爷说话的苏婶子听见喊声也坐不住了,与闵岚笙前后脚除了屋:“你哥这是干嘛去了?”
“我去看看!娘您别着急。”苏夏至说完就往外走。
“娘子。”闵岚笙伸手拉住表情严肃的女子:“我与你一起去。”
苏夏至停了脚步犹豫了。
周里正是闵青兰的公公,自从得罪了闵青兰,而她又迟迟不见动作,苏夏至就存了心思,总觉得她不是个能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如果闵青兰只对着自己使坏,苏夏至倒并不惧怕,她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人把歪心思动到自己娘家人身上,那才是令她头疼的。
因此她三五不时的往娘家跑的勤也正是为了这个。
苏夏至不怕事,可她不愿意闵岚笙为了这些事太过为难。毕竟姐弟两个真要是撕破了脸,秀才心里会很难过的。
“走吧,无妨的。”拍拍娘子的小手,闵岚笙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率先提步出了院子。
……
苏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没遇到过什么事。因此来报信的人一嗓子就把苏婶子和杨巧莲一起给喊毛了,哪里还在家待得住?匆匆地锁了门婆媳两个也往地头上赶去。
苏夏至和闵岚笙来到田里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乎整个杏花村的人。
踩上田边一块平整地地方,苏姑娘明显感到脚下的土地是松软的,如同被水泡过才干的感觉。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窄窄的小路让苏夏至和闵岚笙一直走到田边才住了步。
眼前的景象颇为凉爽惬意。
一大片连在一起的田里灌满了水,此时正是波平浪静的模样,水中均匀的立满了绿油油的庄稼,不是应该种在水田里的水稻,而是一茬出落得整齐的玉米苗!
地是周里正家的地,如今他家的玉米都泡在了水中。
周家的一行人也是全家出动,正站在对面的田垄上围着先到的苏春来说着什么,看样子情绪很激动。
站在家人的身后,大着肚子地闵青兰一身清爽的淡绿色衣裙颇为显眼,此刻她正瞪了和闵岚笙颇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
“我过去给姐姐见礼。”闵岚笙神情平静的对苏夏至说了一句便信步朝对面走去。
只望着他走得从容的颀长俊秀的背影,苏姑娘稍显烦躁的心情便渐渐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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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情份本份
远远地看着一袭白衫的弟弟信步走来,闵青兰眼睛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
原本她想看到的落魄,邋遢,憔悴,以及瘦弱这些都没有,闵岚笙面色白皙红润,姿容如玉,神情平和,衣衫随风轻扬,就这么望去竟让人有了他是踏波而来的仙人一般……
眼泪一下便涌上了眼睛,闵青兰心里苦楚,几乎被气得吐血!
弟弟越走越近,她看他的身影却因为泪水的关系越加的朦胧,不对,这不对!
他娶了那样的一个女人,就应该过的是吃不饱穿不好,面色憔悴不堪的样子才对!现在对面走过来的气质坦荡的芝兰玉树般的公子怎么会是岚笙呢?!
这样的岚笙就是在她照顾的时候也没有如此风华啊……
“伯父,伯母。”耳边传来弟弟温润柔和的声音,一错神间他已经走到了身边,正在给自己的公婆行礼。
闵青兰忙暗地里压下心里怄得气血上涌的情绪,换了一副浅浅地笑意在脸上,就像种种过往皆未发生一般。
“姐姐,姐夫。”拱手对着闵青兰和周存孝施了礼,闵岚笙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家所有的人。
“岚笙,这次诗会也未见你出席,怎么娶了个傻子倒见懒散了?”周存孝是周家的长子,应试几次也未取得过功名,每每只是拿捏着自己是闵岚笙姐夫的身份喜欢说教他几句。
然而他的学识名声实在是差了闵岚笙太多,因此他一张嘴,被说教的闵秀才还未搭腔,他的父母连带自己的妻子便一同皱了眉,同时心里想道:真是大言不惭,不知道寒碜!
“呵呵!”站在周里正夫妇身后的二儿媳已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一个秀才一个童生,两个人只站在一起就有种天差地别地感觉,大伯子那个德行的人还好意思去说人家闵秀才?真是好厚的脸皮!
“阿秀!”自己的儿子再不争气,当娘的可以自己骂,可是却由不得旁人去笑话,周里正的老婆即刻沉了脸,冷冰冰的呵斥了二儿媳一句。
与周存孝站的还有几步路,闵岚笙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再看他青白着一张脸眼中都是血丝的模样便猜到姐夫一定又是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怕是都未完全清醒呢。
和个酒鬼没啥好掰饬的,所以他过来与周家的长辈见过礼之后转身便往回走。
“岚笙,你我姐弟好久未见,你都不陪姐姐说说话么?”闵青兰大着肚子行动稍有几分笨拙,她快走了几步拦住了想要离去的弟弟。
“姐姐有孕还是安心在家养身体的好,这里的事自有伯父伯母处理,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改日吧,拙荆还在那边候着我回去,姐姐请留步……”
过来拜见姐姐是一奶同胞的情份,拜过之后就要去守着自己的妻子,那是作为丈夫的本份,闵岚笙一去一回又静静地负手立在了苏夏至的身边,这已经是在杏花村人的面前表明了他的立场——闵秀才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娘子这边的!
苏夏至笑眯眯地瞅了一眼表现良好的秀才,而闵岚笙则面色无波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又仰起头看向了对面。
“德行!”苏姑娘撇了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终于,终于啊,在他的心里我还是重了一分的……
闵青兰拢在袖中的两只手已经搅在了一起用力的握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扫了自己的脸,她现在对弟弟的作为已经由失望转为了恨意,她更是恨死了那个从自己手中抢走了岚笙的女人,如果有可能,她真想让那个女人死无葬尸之地!
只可惜她是低估了苏姑娘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一个掉进粪坑闷死后都能活过来的女人,是绝度不容小觑的。
不理儿媳妇这边的明争暗斗,周里正夫妇与二儿子周存礼依旧围了苏春来讨说法。
昨天轮到苏家给地浇水,而前日周里正家浇水时因为土地面积过大,种田的佃户认为水没有浇足,应该多浇几个时辰,又自持种的是里正大人家里的地,便把水渠封了,没让水进苏家的地。
做事一板一眼的苏春来大清早到了地里看见这种情况自然不干,二话不说就把封渠的土挖开开始浇田。
而周里正家的佃户一看自家的地还没有完全浇透,又不敢招惹苏春来,于是就跑去周家找周里正告状,正巧在门口遇到了从来不下地的周存孝。
原本从不管家里这些事情的周存孝一听被告的对象竟是抢了自己媳妇私房钱的傻子家的人,竟跟着佃户到了地头上,他本意是想仗着周家的人多欺负一下苏春来的,不曾想不管死说活说连带吓唬都不管用,那个又高又壮的汉子就是不许他们挖渠。
双方言语不和,加上周存孝满口‘傻子长傻子短’的叫着,苏春来不再言语,直接动了手,先揍了两个佃户,最后又提着铁锹一直追着落荒而逃的周存孝进了周家他才黑着脸走开。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杏花村的很多人都看见大个子苏春来提着家伙追打周存孝,连带着今儿一早有人发现周家的农田被淹首先想到的就是苏春来。
周里正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他想不出除了苏春来整个杏花村的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爹。要不先把田里的水放了吧。”平日田地都是周家的二儿子周存礼管着,他到田边摸了摸泥土的情况,认为赶紧把水放了问题还不大。
“不行!”苏春来脸色比周里正阴的还厉害:“今天不把冤枉我的畜生找出来你家的地就泡着吧!”
“你!”周里正往后倒退了一步,跟那个浑人离得太近他心里也发毛,“别以为没人看见你做的好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有办法就先把堵水渠的人找出来。”苏春来把铁锹抗在肩上,庙里塑者的天王一般威猛,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挖开他身后的水渠。
“你就浑吧!你爹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周里正心疼地里的庄稼,可对面的浑人吃了秤砣似的认准了死理儿——不把冤枉自己的混蛋找出来,你家的庄稼就得泡着!
“周里正,你现在敢和我爹说话?”苏春来才不管你里正是个什么芝麻绿豆的官儿,低着头藐视他。
“……你”你了半天周里正也不好接口。
苏春来他爹做了死鬼十几年了,和他说话?那岂不是自己也得咽了气?
大愣子一句话噎得周里正干生气说不出话来。而周围围着看热闹的村民则一起哄笑出声。
“哎,这大愣子!”苏婶子就怕儿子惹事,而如今儿子惹的又是杏花村里最厉害的人物,她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我哥干的。”苏夏至笑吟吟地看着哥哥一个人都快把周里正活活气死了,斩钉截铁的对母亲说道:“他们周家确实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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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问俺何时给秀才穿吉服,其实您不是就想问俺何时把他们炖了吗~别不好意思说~大家都懂~哈哈!
这个俺可以剧透,入v的时候~
不是俺为了骗订阅才这么无耻滴~
实在是受字数限制~俺只能这么安排了~
让秀才憋了这么久,俺很想给他一个不一样的花烛夜呢~
第三十五章 出手助妻
“你怎么知道不是大愣子干的?”苏婶子一开口就把围在四周人的视线都引到了苏夏至身上。
苏姑娘心里暗叹一声:老娘啊,您真是神队友了!这种口气说话让外人听着都会以为是我哥干的了。
“我哥脾气最是淳朴耿直,他打小就跟着我爹侍弄庄稼,对地里的秧苗瓜菜无一不用心呵护,这是他的本性,也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本性,他们是舍不得去祸害庄稼的。”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没人比农人更懂得这些。”
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苏姑娘侃侃而谈,只几句话就把一个浅显的道理说了出来。而围在这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是家里种着地的,农户对庄稼对土地的感情自然只有他们才是最懂的。
因此这番话才说出来就引得大伙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闵岚笙侧头俯视着自己的小媳妇,眼睛里的神色很有些内容。
往年村子里人家也因为这个浇水闹过别扭打过架,可不管打的多热闹,也就是双方对骂动手而已,若说哪家会去毁了对方地里的庄稼,那是他们连想都不会想到的事儿呢。
坑了人家地里的秧苗,弄不好就会让这块地绝收,农民靠地吃饭,砸人饭碗的事,太缺德!有点心的人就断不会去做的。
“听见没有?”站在田对面的苏春来指着周里正的脑袋大声说道:“这点道理连我妹妹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得明白,你还当‘里’正呢?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苏春来不识字,自然不知道‘里正’的‘里’和到‘道理’的‘理’不是一回事。
“好好好!”周源作为一方乡绅,就算出了杏花村在附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被苏春来指着鼻子在众人前教训说他身为里正不懂理,他就是再端着一副有涵养的派头现在也是装不下去了。
如果连苏家这样的人家都敢这么对他说话,这个先例一开,那他以后在村子里就不要说话了。
周里正的火彻底被苏春来激了起来,尤其是旁边那些人的哄笑声更是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他猛的抬手拍开指在他额头上小棒槌似的手指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
“你不是说连你妹妹那样的傻子都能想明白么?那就让她来把堵渠的人找出来吧!”周里正用力掸了掸袍子前摆上的灰尘,随即想到这个弯腰的姿势仿佛是在给身前的这个浑人行礼一般,于是他又马上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大声说道:“今儿要是找不出来这个恶人,老夫拼了这几亩地的庄稼绝收也要把这事告上官府,到时候毁田毁苗的重罪该怎么判,你也先掂量掂量!”
周里正的一句傻子才说出口,苏春来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发了火是毫无声息的几乎是对方的话还没停,他的一只大脚丫子已经踹了过来!
幸亏是周里正暗地里也在提防着他,耳边听见风声一响,周里正已然兔子似的闪到了旁边,五六十岁的人了,亏得他还有这幅好身手!
一脚没踹着,不等苏春来追过去,四周的人包括周存礼已经一拥而上的抱住了他,饶是五六个汉子拖着大愣子,他还是狠命的挣扎着,野兽似的眼神盯在周里正身上,连眼珠都不带动的。)
“大愣子!”那边儿子一抬脚,苏婶子和杨巧莲便都惊出一头冷汗,他做事没有轻重,真要是把周里正踢个好歹,那这事儿可真是大发了……
“娘,嫂子,你们别急,我过去看看。”那边都是周家的人,苏夏至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些底,不管你周里正告不告官,她哥哥都不是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她怕个毛!
“我也去!”丈夫被几个人扯吧着,还不断的往周里正身边冲,杨巧莲急的只想哭,知道他这狗熊脾气就这样了,急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我自己去。”苏夏至对着杨巧莲的肚子一努嘴儿,示意她留在这边,她自己已经慢悠悠地朝对面走去。
“十指不沾阳春水……”闵岚笙悄然碰了碰她,轻声说道。
“嗯?”余光扫去,秀才还是负手仰头望着对面的样子,这意思是不准备出面了?
苏姑娘脑子里尽快地消化着方才他突然递给自己的话:“十指不沾阳春水……”
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秀才说这个是是要为自己煮饭?想到前段来癸水的时候,他自告奋勇的做的一餐饭,苏姑娘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想尝一尝的兴趣,直接给归类到了猪食的范畴。那简直不是人吃的。
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脚下走的从容,脑子里在高速地思考,面上一副嬉皮笑脸老神在在的模样,苏姑娘晃悠到了对面。
两边嗡嗡的议论声霎时都停了下来,隔着一条田垄,一个村子的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苏夏至身上。
当不当正不正地站在了周里正和苏春来的中间,苏姑娘头也不回的问道:“哥,你为什么要对里正大人动手呢?”
“他叫你傻子!”苏春来眼睛还盯在周源的身上。
点点头,苏夏至对着周里正一摊手:“里正大人,您看,我哥哥是最讲道理的人了,他从不无缘无故的动怒。”
“……”周里正又是一噎:听她话里的意思倒是我嘴欠了?
不过这事儿要是细掰饬起来,还真就是他说话有些过火,尤其是当着一村子的人叫一个女子傻子。
“老夫不与你们这些小辈论口舌短长,别的都不说……”周里正年岁身份都比苏春来兄妹高,他站在地头上和两个子侄辈的年轻人斗嘴皮子即便是赢了也没啥可光荣的。
周里正随即换了话茬,才说了半句话,他便发现这话说不下去了,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该如何的去称呼苏夏至。
再叫苏二傻?真把她哥哥那个浑人惹急了,怕是他以后都没了安生。
叫秀才家的?因为儿媳妇一直不肯认这门亲事,周家自然也只能随着她不认,那这个称呼等于是承认了她的身份,现在肯定是不能叫的。
可这个女子到底叫啥来的……周里正一时糊涂竟想不起苏夏至的大名来,越急脑袋里蹦出的名字就越是:苏二傻,苏二傻,苏二傻……
周里正在一边劳心劳肺的想该如何称呼苏夏至,苏姑娘的脑子也没闲着,翻来覆去的也是在琢磨着秀才的那一句话‘十指不沾阳春水……’
眼睛不自觉地在周家人身上一个一个的扫过,对上他们眼里的各种目光,除了闵青兰眼里的恨意之外,她还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了嘲笑,审视,以及嫌弃?
苏姑娘不管这些,管你嫌弃不嫌弃,反正老子又不和你过日子,她的眼睛依旧直愣愣从众人的脸上移到了手上,从上到下,最后看到了脚上……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心中一片光明,苏姑娘不自觉的笑了:“里正大人,您是想不起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苏夏至!你不要得寸进尺忘了尊卑有序!”闵青兰瞥见公公脸上不时露出的尴尬神情,更对苏家的傻子恨得咬牙。
“里正大人,我叫苏夏至。”苏姑娘轻笑一声,晃晃悠悠地走近闵青兰,别人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亦是不用他们承认,开口闭口只叫周源一声里正大人,透着疏离。
“得寸进尺?闵青兰,你倒是说说谁得寸进尺?”
“无凭无据的就把我哥哥从家里叫走,到了地头就给他扣了个堵渠淹田的罪名,到现在都是你周家在咄咄逼人,里正大人还开口闭口傻子傻子地称呼与我,这,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随你巧舌如簧,说的头头是道,你哥哥仍是脱不了干系的!有本事就找出证据来洗脱他的罪名!”闵青兰在周家一贯的恭谨温顺,若不是恨极了苏夏至,她也绝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跳出来与她打嘴架,这是让她认为很失身份的事情。
“对啊,你哥哥昨天还追着我家存孝打到了家里,今天又差点和我家老爷动了手,你们今天若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老身就到衙门告你们去!”周里正的老婆周徐氏也叉着腰给儿媳妇帮腔。
“好啊!”苏姑娘重重地点了头,两手拍了一下巴掌发出‘啪’的一声:“进了衙门,看老爷不把你家周存孝打死的!”
“什么?!”听到的人几乎是一起愣住了。
“你说什么?”闵青兰面色如冰的又往前走了一步,与苏夏至只隔了一步之遥,“把话说清楚!”
“还要我说的多清楚啊?”苏姑娘不屑地摇了摇头,“你别离我这么近啊,到时候自己摔个跟头什么的又来赖我……”
说着她走近周存孝,一指他衣服的下摆,“你们自己看看呗。”
别人已经闹翻了天,周存孝却正靠在一个佃户的身上睡觉。
喝了半夜的花酒,没几个钱打赏,他被邻村的寡妇轰了出来,一早回家还没等洗漱就跟着周家人一起到了地头,他开始还强打精神立在旁边看笑话,奈何被小凉风一吹,酒气上了头,他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一个佃户身上就睡了过去。
周存孝的袍服下摆被撩起,他的靴子上衬裤的裤腿上都沾满了泥,而泥土的颜色正是周家田里黄土地颜色!
周里正皱眉之一思索,脸上便气得五官挪了位,一耳光对着睡得东倒西歪的大儿子脸上就抽了过去:“畜生!”
“哎,老爷,您打孩子做什么?他不就是喝了点酒么?”周徐氏拦着丈夫说道。
“唉!”周里正伸手哆嗦着朝着妻子点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低头一声不吭的离去。
“这,这到底什么意思啊?”周徐氏茫然的四下问道。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没有一个做声的。
“呵呵。”苏姑娘走到苏春来身边,扒拉走了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才摇头晃脑的说道:“你家畜生……你别瞪眼,这是你家老爷这么说的。”
看着周徐氏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苏姑娘索性讲了明白:“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大伙可以想想,在杏花村这么多年啦,谁见他下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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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蛋是周存孝,这家伙喝多了抽风……
另外,俺想搞个小活动活跃下气氛,有想领养文中人物的朋友就在评论区留言吧~
都是免费领养,没有任何门槛~
现在待领养的人物有:
女主:苏夏至
男主:闵岚笙
男配:苏春来
第三十六章 心生疑窦
周存孝出生的时候,周源还不是杏花村的里正。他与妻子周徐氏都对这个长子宠爱有加。
尽管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土地吃饭,他还是早早地决定让周存孝去读书,考取功名走入仕途是他们夫妻两个给大儿子描画的道路。
周存孝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瞎了爹娘的一番心思。最后学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难为周里正求爷爷告奶奶地把他送进了安举人的书院,又娶了当年与他同科的第一秀才闵岚笙的姐姐……
这些都没有让他在做学问上提起兴趣,整日里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痞子,新婚燕尔过后,冷落着家里如花美眷,尤喜欢勾引远近村里的寡妇婆子。
昨日便是他因为身上没几分银子,喝了半夜的花酒过后,愣是被狠心的寡妇给轰了出来不许宿在她家,摇摇晃晃的摸到村口路过苏家的院子他没来由的恨了起来。
只怨苏家兄妹都不是东西!一个白天提着铁锹差点拍死他,一个更狠,愣是断了他家娘子的‘私房钱’,让他手头也紧吧的难受!
想起早晨轮到苏家浇水的事儿,他动了歪心。顺手拿了不知谁家靠在墙边的铁铲到了地上。
晕头转向地围着水渠走了半圈,他心里想的是把苏春来在渠上留的小口堵上,让苏家的地焦不透,只是他平时根本不到地上来,也不懂这渠水是活的,你堵上出口,就要给水找个去处啊……
结果水自己找了去处,往他家足足的流了半夜,旱地成了水田!
……
周里正的一耳光把睡得五迷三道的周存孝打的身子一个踉跄,总算是涌起的酒气下去一些。
他面对母亲的责问还有些不解:“不可能!我就把他家水堵上了,一定是姓苏家的大愣子报复咱家,才把咱家的田淹了的!”
这回看热闹的真是看到了热闹:周家老大就是个白痴,对地里的事儿是一点儿不懂!水渠一出一进两个口,你把人家的堵上里,不流你家去等什么?谁让你两家的地挨着……
于是周存孝的一番辩白成了坦白,周家的地是周家人淹的,冤枉了苏春来不说,还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这脸可是丢老家去了。
大哥做了这事儿自有爹娘教训,周存礼顾不上别的,先捏着鼻子给苏春来道了歉,随即马上招呼了两个佃户,把水渠多挖几个口,让田里的水尽快散去……
“妻贤夫祸少,你若管柱了他何至于出这等事?还不扶着存孝回去?”周徐氏有心再抽大儿子一记耳光消火,当着这么多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扫了长子的颜面,只能把火出在了白着脸呆立在东倒西歪的丈夫身边的闵青兰身上。
闵青兰僵硬的扭头看了眼婆婆,又看看朝着苏夏至快步走去的弟弟,她一句话不说,一把推开往自己身上靠来的周存孝,捂着脸往回跑去。
“这个贱……”周徐氏冲口而出脏话在闵岚笙冷的像冰似的眼神里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这后生前途无可限量,她可犯不上去招惹他。
……
“秀才,秀才……”苏夏至怀里抱着那只眼睛贼溜溜的小黑狗跟在闵岚笙的身边回山下村。
一路上因为高兴,她话唠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能站在我身边,我真高兴!”
“你眼睛真贼!过去那么一趟就发现了周存孝身上的破绽……”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样的诗句虽然简单却意义深刻,是谁作的?”闵岚笙突然问道。
“哎呀!”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说话要处处小心,一个不留神,旁边那个心细如丝的家伙就能揪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
闵岚笙停了步,不知道她这么大声说话是为了什么。
“忘了给小狗起个名字了,你说叫它闵什么好?”苏姑娘开始打岔。
闵岚笙扫了一眼趴在傻子怀里,和她一样贼眉鼠眼的东西淡淡说道:“这个可以姓苏……”
那个女人脑子装的东西太多,两人相处的越久,闵岚笙越觉得惊讶,她信口说出的一些话经常是饱含深意是,虽然早就知道她在装傻充愣,可明明出口成章的娘子为何要伪装的大字不识呢?
他想不明白。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还有娘子异于常人的思维,比如现在她就在旁边说着让他头疼的话……
“这只小狗毛色乌黑油亮,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如点漆,还有你看它的牙齿,虽然还小,咬人已经很痛了。这样的狗狗一定要取个好名字。”
背着一篓子鸡蛋,尽量挺直脊背走得潇洒的闵岚笙凝神静气地等着听娘子的高见。
“旺财!旺财怎么样?”苏姑娘一直盼着有只小狗养,上一世老妈不着调,她不敢养在家里,怕把狗活活饿死,养在学校宿舍更是不可能,如今终于有了一只,她已经喜欢的不知怎么喜欢了。
“你若不怕唤旺财的时候把整个村子的狗都唤了出来,就叫这个名字吧。”闵岚笙回手托了托背后的背篓,只觉得两肩被压的像冒了火似的疼。
“也是……”别说山下村,就是邻村的狗叫旺财的估计也不少,苏夏至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小黑狗儿,给它起的名字忒俗!
不俗的?苏姑娘脑袋里灵光乍现,小黑狗脖子一缩,两眼水汪汪地仰视着新主人,连它都有了不好的感觉!
“猫小白!就叫猫小白了!”苏夏至举着小狗晃了晃:“我既想养猫又想养狗,这下好了,你叫猫小白,咱家就全了……”
秀才摇摇头,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还好,天上还是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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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一下领养结果】
昨天的领养活动在大家热烈支持下圆满完成!领养场面那是相当的火爆,光维持秩序的保安就动用了250人!
最后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有三位老大抱得美人归!在此我们一起呱唧呱唧……
男主闵岚笙被41551042领养~这位同学的领养口号是:秀才秀才你真棒!我要把你喂得压塌炕!
女主苏夏至被obb领养~此君领养口号是:名花虽有主,也要松松土。不怕你秀才貌美如花,也架不住爷墙角天天挖!
男配苏春来被les领养~这位老大领养后直接把哥哥拽上了她家的拖拉机,一句话没说,冒着黑烟就跑远了……
第三十七章 黑狗白狗
猫小白……这个名字一出,闵岚笙便迅速地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他有了孩儿,名字必须自己起。绝对不能由着娘子把孩子们的一生毁了。
看着她现在东拉西扯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是在逃避方才自己问出的问题。
闵岚笙也不再问,视线在道路两边扫过,右侧很大的一片树林吸引了他的视线,林子生的茂密,春夏之交的时候树木的枝叶以及生在树下的一丛丛的灌木让整片树林看起来像个密不透风的屏障。
“以后再出门的时候要么多花点银子雇车,要么为夫陪着。总之,这条路不能自己走。”伸手拉住了娘子的小手,闵岚笙眼望着前方说道。
“你是说这条路不太平?我都走了好多次了……”把怀里的小狗儿用一只手抱稳,苏夏至大大咧咧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姐姐姐夫都不是君子,这点你要明白。廪膳费,水淹农田,两样事就能让他们怀恨在心,过几日舅兄来的时候我也会嘱咐他的。”
扭头望向秀才,闵岚笙也侧过头来望着她,表情平静:“小心些终是好的。”
秀才眼中的神情是安详的抚慰的,每每在这个时候,苏夏至就会意识到这个身材单薄年轻俊秀的男子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她可以完全的信任他……
在娘子如此专注清明的目光的注视下闵岚笙放慢了脚步,一挑眉,眼中画出一个问号。
踮起脚尖,扑到他的身上,苏夏至快速的在他唇上‘啾’了一下,突然被挤在两具身体间的猫小白被压成了一条,马上抗议道:“呜呜……哇!”
太小的可怜家伙还不会‘汪汪’叫呢。
“我知道啦!”苏姑娘笑眯眯的应道。
“哎呀,真是的!不要脸的!”被亲了一口的秀才俏脸马上红晕染起,他扭了头不看她,磕磕巴巴地说道:“回家……回家再亲……”
身后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让有心再调笑几句的苏夏至住了口,她和秀才都未回头,只是悄悄地松开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两个人又往旁边靠了靠,让出大半的道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听着声音好像不止一匹。到了二人身后时,马蹄声渐渐的慢了下来,苏姑娘心里默默地点头:骑马的人不错,知道放慢了速度不让马蹄扬起太多的烟尘扰了路人。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跑了过去与闵岚笙夫妇擦身而过,就在苏夏至肖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么牛逼哄哄地骑着高头大马在路上跑几圈的时候,骑在后一匹马上的人正回了头望向他们,让她没想到的是骑在马上的人竟是一个半大孩子!
“秀才哥?爹,是秀才哥!”骑在马上的少年收了缰绳,慢跑的马儿被勒得不耐的摇晃着脑袋,四条腿不停的抬起放下,在原地踟蹰。
前面一匹马上的汉子听见儿子的喊声亦是让马停了下来,在马上回首一望便哈哈大笑道:“我说这背影看着眼熟,原来是闵公子!”
父子二人同时下了马,长着一张圆脸的少年已经丢了缰绳往回跑了过来:“你是秀才哥才娶的娘子吧?还是我娘做的媒呢。这小狗不赖,养上一年正好吃肉。”
苏夏至一瞪眼,躲开他摸向猫小白的爪子,“这是猫小白,是养大了看家的。”
“猫?还小白?”半大孩子这才抬头望向她:“可它明明是黑狗啊!”
“你看错了,这是一条白狗。”苏姑娘说的煞有介事。
那孩子不可置信的用两只手揉了揉眼睛,许是长途跋涉,脸上来不及清洗,竟被他揉出一边一个圈来,看着很是滑稽。
“白……狗?我怎么看着是黑的?”他又看了一遍之后犹豫地回头望向站在身后的父亲,此时那胡子拉碴的汉子也正在揉眼睛……
“高伯父,小越。”闵岚笙淡笑着与二人打了招呼见了礼,随即介绍道:“这是拙荆苏氏。”
“秀才哥,我眼睛出问题了,咋看着嫂子抱的小狗是黑的呢?”
闵岚笙瞄了一眼装的一本正经的娘子,叹了口气:“只有你嫂子看着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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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大伙儿了!必须控制一下字数了!现在这个15w的公众文部分已经有点数字庞大了~
请谅解~
第三十八章 不知情深
“逗你呢。)”苏夏至伸手想揉揉高越的头发,手还未到,那孩子已然身法灵活地闪到一边,就算是脸上的灰尘有一寸厚,大伙还是看出他红了脸:“嫂子?”
高越红了脸,秀才黑了脸。
一旁的高仲武为平县唯一的镖局‘远威镖局’的镖师,常年在外,天天和人打交道,最会看人脸色,闵岚笙的脸才一沉,他便‘哈哈’出了声:“小毛孩子不识逗。”
“赶紧回家吧。”他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儿子一根,随即对秀才说道:“这一趟出门几个月,你看我父子都成了泥人,先回去拾到拾到,就此别过!”
“请便,请便。”闵岚笙拱手回礼。
“小越,走吧。”高仲武飞身上马,居高临下地一撇秀才身后的一背篓鸡蛋,只一愣神,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驾’地一声,脏了吧唧的大棕马已然小跑着离去。
“嘿嘿!”高越也飞身上了马一侧身用马鞭点了点苏夏至臂弯里夹着的小黑狗:“猫小白,我记住你了……”
“高越……我也记住你啦!我是白色的……”苏夏至抓起一只狗爪子对小屁孩摇了摇。
“哈哈!嫂子你又唬人!”说完,他一拍马臀,调转马头追着他爹而去,男孩子在变声期特有的难听的笑声扬了一路,听了使人头皮发麻。)
“这孩子好玩……哎呦!你属狗的!”话说了一半,苏夏至用力把手从闵岚笙的嘴里扥了出来,看着手掌一侧上下对称的齿痕不解的问道:“好好的抽什么疯,咬我干嘛!”
“你成亲了,是我的女人,你不能碰别的男人!”秀才板着小脸磨牙。
“老子什么时候碰别的男人了?就那个小屁孩儿还男人?而且我也没摸着啊……哎呦!你怎么又咬!”一不留神,苏姑娘的小手又进了秀才的嘴巴,牙印又多了两排。
“首先高越十四了,他不是孩子。再者不许对我说脏话!我是你夫君!”说这番话的时候,闵岚笙脸上的神色是苏夏至从未见过的冷厉,那冷厉,看得她心寒。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那是居高临下的教训,那是王在对他的臣民宣示他的绝对的权利!
可正是这股突来的霸气,才是真正的闵岚笙吧……
瞬间的错愕,失神……只一句话,就把古代与现代思维的冲突打回原形。苏夏至心里藏着千言万语,舌头却打了结。
她想说:十四岁的高越在她看来就是个孩子,摸摸他的头发与摸摸猫小白的背毛没有区别……
她还想说:正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所以我才敢在你的面前肆无忌惮,这一切都是源于我以为你,喜欢我……
她说不出,心里难受的如同洞房夜被他赶出正屋一样。
为什么啊?为什么每次我以为可以和你更亲近可以在你面前无所顾忌的时候你都像变了一个人?
苏夏至纵有伶牙俐齿,奈何千头万绪,内里五味杂陈,她竟有了无从说起的感觉。
“卧槽,没法活了!”苏姑娘仰头在原地转了两圈,心里如油翻滚,她不能安静。这样的烦躁极少出现在她的情绪里。
索性弯腰把小狗放下,苏夏至顺势往地上一坐不走了:“今儿你要是不把这个泼妇的王霸品性给改掉,咱就散伙吧!”
苏夏至真急了。
她觉得秀才闹腾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想都是在无理取闹。她什么时候碰别的男人了?还有,从始至终她说话在他面前都未曾刻意的修饰过,几乎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早不吼晚不吼的,现在她都胡说八道惯了,他又咬她!
她想不明白。
道上没有行人,偶尔旁边的树林子里会传出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苏夏至低着头不说话。
闵岚笙不敢说话,他也未曾料到自己赌气似的一句话惹得娘子立时翻了脸,现在的娘子如同一块冰,他不敢触碰。
两世为人,她没有恋爱过。早先宿舍里六个同学先后名花有主,只有她一个寂寞着。她便瞧着一个个或活泼或文静的室友在堕入爱河后,在经历的烂漫美好的爱情故事之后陆陆续续并无一幸免地被男朋友进化成了蛇精病!
晚上她们熄灯后卧谈会的内容也从兴致勃勃地讨论哪个男生才是‘真校草’演变成了咬牙切齿地声讨谁的男友才是‘真混蛋’。
她没有男友,那时还偷偷地在心里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过,想着等自己有了男友的时候,一定会选个最最完美的,没有缺点给自己骂,给别人笑话。
如今到了古代,恋爱的滋味还未尝过,便直接做了人ℚi。每天忙忙碌碌的累成了孙子她都没有埋怨过半句,可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啊,秀才骨子里的这种男尊女卑的态度她接受不了……
静静地抱膝坐了一会儿,苏夏至知道闵岚笙和猫小白一起手足无措的围着她绕了几圈了。
一手支在膝上狠狠地在自己的眉间掐了一下,纷乱委屈的情绪渐渐被压制。
她无声的站起,立在路边,一侧是山下村,一侧是杏花村。
哪里是家啊……
闵岚笙紧张地望着她,可娘子的眼里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习惯性的选择了山下村的方向,苏夏至游魂似的抬脚,走的飘忽。
“傻子啊……”闵岚笙快步跟上她,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扭头面无表情的推开秀才,苏夏至回身拍了拍手:“猫小白……”
小黑狗摇头摆尾的颠颠跑了过来,眼睛水汪汪地围着她的腿打转,口中哼哼吱吱的叫的娇气。
弯腰抱起它,苏姑娘‘呵呵’一笑:“原来,没有真完美,只有真混蛋……”
“娘子。”闵岚笙又凑了过来,陪着小心叫了一句。
“想散伙?”
闵岚笙摇头。
“那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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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爱人如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所以,成功的爱恋是两个人一起成长。
夏至发脾气了,秀才吓尿了……
草稿~先存。
再见2014!
第三十九章 不要散伙
挺长的一段路,两个人走的沉默。苏夏至偶尔抬手抚摸一下猫小白的背毛,小黑狗很享受的安静的伏在她的怀里,不时地伸出小舌头来舔一下自己的鼻子。
苏姑娘在思考。
从在周家的婚宴上见到闽岚笙第一眼开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喜欢上了他。
为了这个喜欢,当时已经到了适嫁年龄的她凭着一时的冲动又一往直前的爬上了闵家的墙头,那时的秀才对于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喜欢的起来。
自己是一个长在古人身躯里的现代灵魂啊,对于满脑子要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的女子才是佳人的秀才来说,自己的思想可谓是惊世骇俗不可理喻了……
只这么想着,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将来想混迹于官场的他来说实非良配!而对于一切都心里有数的他来说,自己的出现更是突兀的,愣生生地Сhā进了他的生活……
“傻子……别不理我。)”闵岚笙的手又一次地伸了过来,抓住了她正在无意识地给狗顺毛的手,也再一次被苏夏至毫不留情地甩开。
第一次,苏夏至正视这些早就该思索的问题。
还是自己莽撞了啊。不管不顾地就和他成了亲。
闵岚笙没有变,他一直是如此的。甚至,他比大多数粗枝大叶的汉子都更尊重自己……
余光扫到他纤瘦地身影,忽然地就想到了早晨他坚定地负手立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从容淡定。
那是他作为丈夫对妻子最最厚重的支持……不管在任何时刻,他都会站在她的一边。这是他的态度。
“傻子……”闵岚笙的手还是试探的伸向她,只敢牵着她的衣袖。
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都是一阵心痛,原来,对方的手都是冷的。
秀才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手心还有着冷汗。苏夏至用力的握住了。直到走过山下村村口的大榆树,直到踏上了自家的台阶,直到他用一只手把钥匙Сhā进了锁孔,苏夏至才伸出手去扶住了锁头,‘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进了院子,把怀中抱着的猫小白放在地上:“看看吧,这是你的新家。”她轻声说道。
小黑狗先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巴鼻子前伸着闻着院子里的味道,然后试探性地走了出去,低着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嗅着,最后像是突然地发现了什么,它几乎是‘撂着蹶子’小马似扭着小ρi股直接奔到了墙角,一脑袋就扎进了放在那里的鸡食盆子!
“嗷呜……嗷呜……”那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吃相,逗得苏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
墙角围起的一圈栅栏里养着两只母鸡,还是秀才腿摔了的时候哥哥送来的。两个人没舍得宰了吃肉,养了起来下蛋。
身后一热,是闵岚笙关了院门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他身后还背着一篓子鸡蛋。
“先把鸡蛋放下,你不嫌累么……”苏姑娘扭动了几下身子。走了这么久,天气又热,她身上早就出了汗。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而是将头伏在了她的肩上。
“秀才?”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苏夏至猛地转身:“我不理你,你也难过是么?”
秀才在哭,两颗大大的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他睫毛轻颤两片失了血色的唇抖着,似乎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对我说……散伙……”他张了口,声音哽咽,又是两颗泪珠滑落。
“散伙?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泪水很快地掉到地上,然后又是几滴泪水落了下来……
“我是因为……哎呀,我那是气话了!”没想到他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会当着自己哭的这么伤心,苏姑娘赶紧伸手为他去擦拭:“气话怎么能当真。”
“因为我咬了你么?”闵岚笙抬眼望着她,将自己的两只手都伸给她:“你咬吧,只要你解气。”
“抽什么风!”一把打落他的手臂,苏夏至转身想去拿木盆给他洗把脸:“先把鸡蛋放下。”
“我自己咬!”闵岚笙把手掌放进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连走出几步的苏夏至都清楚的听见了‘咯吱’一声,那是牙齿入肉的声音,鲜血流出,瞬间染红了他的唇角,满口的殷红!
“你干什么啊!”苏夏至扑到他的身前,一把将他的手掌抓了过来,他咬的是自己的手背,薄薄的皮肤上两排牙印并不清晰,都被不断流出的鲜血给染红了,入眼的是一片慎人的血肉模糊……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苏夏至拉着他真想给他几巴掌,觉着此刻的他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我咬了,傻子,你别再说散伙……”
牵着痴痴呆呆的他,走到井边,苏夏至先摇了一桶水上来,扶着他肩膀把他身后的背篓拿了下来,这时才看见他的薄衫在后背上早就被汗水湿了一片。
“你说,咱们不会散伙……”
把絮絮叨叨的他的手直接按进桶中,血水马上将清澈的井水染得污浊起来。
“傻子……”
“闭嘴!”苏夏至忍无可忍的沉声叫道:“给我好好在这里蹲着,等老子拿布回来,你要是敢动,我绝壁拍死你!”
“那……不散伙了是吧……”闵岚笙蹲在地上一只手伸在木桶里,仰着脸泪眼婆娑地仰视着她。
苏姑娘握拳望天,深深的无力感由内及外的蔓延开来,最后指着他的脑门骂道:“你这个大傻瓜!真是气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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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他如是说
“娘子,你骂我是傻瓜了啊?那……我们就不散伙了吧?”被苏夏至指着脑门骂的闵岚笙蹲在地上动也不动,眼睛里的泪水依旧在打转,他执着地问着那个他已经问了好多次的问题。
酸涩袭上心头,苏夏至此时看他就像个溺水地孩子,浮浮沉沉地挣扎在水中,而她正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伸手把他泡在桶中的手拿了出来,倒掉桶中的血水,苏夏至进了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瓢净水把吊桶里外都冲了一遍才又丢进井中,然后回屋端了木盆出来,肩上搭着布巾。
新打了井水倒在盆中,苏夏至拉着眼睛始终盯在她身上的秀才蹲下,把他还在滴血的手掌放入水中,秀才乖巧的配合着她的动作。当娘子把他的伤手放入水中的时候,他便自觉地将另一只手也放了进去。
苏夏至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闵岚笙马上就给给了她一个面部肌肉僵硬紧张兮兮的笑容,只是他泛红的眼里还盈着泪。
“别笑了,难看死了……”苏姑娘低了头,心疼的碎了一般。
“我丑了?”闵岚笙知道她痴迷自己俊美的容貌,每每望着自己都会情不自已的失神,而今他笑着对她,她竟说出了‘难看死了’的话,这让他紧张的赶紧低头往木盆里望去,想从水里的倒影看看自己的样子。
用手搅乱了盆子里的水不让他再看,苏夏至拉着秀才站了起来,伤手已经不再出血,被井水泡过的伤处有些发白,牙齿咬过的齿痕里透着带血的肉色。
咬得真狠啊……苏夏至侧过头去。
牵着他进了正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苏姑娘拿下肩上的布巾把他伤手上的水份蘸干,低头轻轻地吹了吹:“天热,这么晾着吧,干了,伤口才容易愈合。你自己小心点儿,不要摸脏东西,也不要再弄湿了……”
说着话她又把他的另一只手牵起,也用布巾擦干了,随后出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闵岚笙马上站了起来,尾巴一样的跟了出去。
苏夏至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苏夏至忙忙叨叨地把井边的吊桶木盆都是收拾了,随即进了厨房。闵岚笙亦步亦趋地影子似的又跟了进去。
拿起晾在案板上的已经干透了的‘挂面’看了看,苏姑娘又把竹笸箩倒扣在上面防止落了蚊蝇,这一次的尝试估计是差不多了,看着比以前实验的效果都好,只等着它完全干透了以后下锅煮了尝尝口感如何。
用脚勾着一个小方凳到了灶台前,苏夏至忽然想起这个姿势好似也不太文雅,大概与秀才心里喜欢的女子的动作大相径庭,弯腰拿起凳子,转身又忘了要做什么,随即从心里升起一股腻烦的感觉来,她把凳子顺手就扔出了门口:“这日子不能这样过!”
秀才看着在院子里四脚朝天躺着的小板凳哆嗦了下,望向娘子的眼神中透着紧张。
“咱们必须好好谈谈了。”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揉搓了几把,苏夏至正视着闵岚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不能散伙,别谈这个。”闵岚笙摇着头说道。
“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过么?”
“这样的我你真的喜欢么?”
苏夏至不容他逃避,直接甩出两个问题:“好好想想吧,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我们现在的日子,是父亲在的时候也没有的安逸。我很知足。”停了不知多久,闵岚笙终于开了口。
苏夏至没有表态,静静地听着他说。
“这样的娘子……”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斟字酌句:“娘子很能干,会持家,煮的一手好饭菜,会给我浆洗衣衫……娘子也不丑不傻……”
苦笑着摇摇头,苏夏至又伸手在额头上掐了几下,头疼的厉害,太阳茓一蹦一蹦地跳,仿佛再给它增加一点压力,脑袋就会承受不住的裂开!
“洗衣做饭持家……这些,你只要找个管家婆子,都是可以做的。”
不傻不丑的年轻女子更是比比皆是,这实在不算什么优点,她已经懒得再接这个话茬。
信任呢?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信任呢?为何没有从他的口中提及?苏夏至失落地望着门外的小板凳,眨眼间,猫小白迈着蹒跚的脚步进入了她的视线。
小东西鼻子贴着地面东闻西闻,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它扭头往厨房里望了一眼,嘴巴上脏乎乎的粘着鸡食。
“我们有猫小白了!所以不能散伙!”看见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的温柔的笑意,闵岚笙赶紧说道,心里不禁唏嘘:傻子一天都没给我好脸儿了,她现在居然还对着死狗笑!哼!现在先用你哄着她,等娘子好了,你若敢跟老子争宠,老子绝对让你吃不上明天的鸡食!
不知不觉间,秀才已经开始沾染了娘子的不良习气而不自知,一声声‘老子老子’叫着似乎很顺口。
“我们有猫小白了?我们还有两只老母鸡呢!”苏姑娘撇嘴,“说得它和你儿子的似的……”
“它怎么能和我的孩儿比!”秀才心里一喜,终于是不再说散伙的问题了,只要不提这个,别的都好办!
就势一把拉住闹了半天别扭的小媳妇往怀里一搂,熟悉的娇小身子,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总算又抱在怀里了,这感觉是难以表达的安宁,而这安宁直达心底……
“傻子啊……”闵岚笙闭着眼用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又想落泪了:“别不要我。”
“歪楼了……咱说到哪里了?先放开我……”他的怀抱使她迷恋,他身体散发的特有的男子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全,被他纤细的手臂搂紧的那一刻,苏夏至又失神了。片刻之后清醒过来她忙扭着身子挣扎。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收紧双臂,闵岚笙的两只手扣在一起,几乎把苏夏至抱得离了地。
“你在怀疑我们到底有没有感情。你还怀疑我是不是喜欢你……”他的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
苏姑娘不动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说话,那声音好似发自心底。
“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虚长二十岁,我极少做冲动的事。娶你,我也是衡量过的。”
衡量……这个词用的极为坦诚。
在选择婚姻的时候,没人不去衡量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地位,家庭,出身,财富,容貌……甚至更多。
“你是与众不同的女子,从你爬上我家墙头我就知道了。”
“或许,你在爬上墙头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可我就是在那一刻认定了你。傻子,你傻乎乎的爬上我家的墙头,是老天给我最慈悲的眷顾,我怎么会放你走?!”
“不管你原来是痴迷我什么,我都是清醒的。知道你会与我同甘共苦,你会对我不离不弃,所以,今日你说了散伙,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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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夏至费了老劲终于爬上了闵家的墙头,骑在破败的长城垛子似的豁口里喘气,并暗自得意着:小样儿!你不开门老子就进不来了?呵呵~呵呵~
正屋内室,早就听见动静的黑心秀才搬了张椅子趴在小后窗上往外偷窥,并在心里奸笑:身体不错啊~一个人走了二十多里路还有力气爬本公子家的墙头,比那些肩不能挑手不提的娇小姐强多了!这以后生了娃,她后背背一个,怀里抱一个,手里再领着一个也是没问题的!本公子只要种娃就可以了……嘿嘿~嘿嘿~
第四十一章 开诚布公
苏夏至窝在秀才的怀里,一动不动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听着他的声音从心底发出,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到自己的耳中,她没有表态,只把他说的内容在脑子里细细地过着。
“与你成亲不是被你爬了几次墙头逼着才勉强成的。”顿了一下,见她仍不说话,闵岚笙接着缓缓说道:“是我权衡了利弊,才做出的决定,是我愿意的。”
捧起她的小脸,他低下头去抵着她的额头,近的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所以这样的日子我愿意过,这样的你我喜欢……而且是越来越喜欢啊……”
苏夏至被他说话是不断吹到脸上的气息弄得痒痒的,头便不自觉的向后仰去,想躲开他一些。
闵岚笙马上伸手托住她想要逃离自己控制的脑袋,又把她托向自己,那一瞬快的让苏夏至只来得及看清他发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我说你是傻子是个没心肝的,你到现在也不爱听,可你看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方才我说了许多话呢,谁知道你在问哪一句……苏姑娘在心里偷偷地想到。
“你说洗衣做饭持家……这些,你只要找个管家婆子,都是可以做的……”他吸了一下鼻子,似乎是又要哭了……
苏夏至有点心虚了。这话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过了。
舒缓了情绪秀才才继续说道:“我闵岚笙若想只想找个管家婆子,何至于大费周章地把你娶回家来?难道是谁都能给我掌家的么?”
这话说的是秀才的心里话,读书人的骄傲与自负是融进了他骨子里的。
“嘿嘿……”苏姑娘感觉到他说话时不知是气还是失望不断轻颤的身子,赶紧伸手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抚。
闵岚笙的眼更红了,离得太近,她看不清他的眼里是否有泪水,只模糊的看到两只红通通的大眼在凶狠狠地瞪着自己:“你还说要散伙!”
“这个我不对!”‘散伙’,这个词的作用就相当于现代的‘离婚’吧?理智告诉自己,在夫妻两个吵架拌嘴的时候也要适可而止,否则说了伤人的话自己心里也会难受。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远远未到要散伙的地步,所以哪怕是气话说了也是不对的。
苏夏至马上道歉。
“可你看,高越明明就是个孩子,在路上又有你和高伯父在旁边,我不过是觉得他很好玩才随意和他说笑了几句,你的醋坛子打的是不是也太过分啦?”
既然是开诚布公的谈谈,才道了歉的苏姑娘马上反守为攻,指出了她对他的不满:“你还咬了我两次!我说你属狗的有没有冤枉你?”
“有!你有冤枉我!”闵岚笙死鸭子嘴硬,说到高越心里就酸酸的,拒不认错!
这态度让情绪才有缓和的苏夏至马上就推开了他:“你这个泼妇爱吃醋的脾气必须要改改,我们两个人之间怎么能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呢?”
被推开了几步的闵岚笙神情颇为幽怨的瞅着她,然后他两手竖起两根白皙的手指举过头顶,两脚并拢一跳一跳地蹦出了厨房:“你就是冤枉了人家,我明明是属兔儿的……”
“我勒个擦擦的!”苏夏至看着突然中了邪似的秀才嘴巴张开不知说啥是好,下巴好悬直接掉到地上!对于这样的闵岚笙她有点接受无能,暂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形容了。
“哈哈!”为了哄娘子开心完全豁出去了的秀才又没事人儿似的走回了厨房,拥着她轻摇道:“不要气啦,不要气啦,以后我有了错处,娘子直接说了就好,为夫一定改。”
“只是有一样,散伙的话,以后你也决不许再提!”
“还有一样,你若想说笑也只能对着我说笑……”
“对,更不能用手去摸别的男人,男娃也不许!”
“还有……”
“有完没完?!”苏夏至爆喝。
“娘子……娘子……”秀才挤在她的身前羞红着脸撒娇,两只手后悄然滑向苏姑娘的ρi股,出其不意的抓了一把。
“作死啊……”
“呵呵,呵呵。”闵岚笙笑的风骚,面若桃花。心里没憋好屁地想到:下手还是要快啊!
两个人腻在厨房里絮絮叨叨你一样我一语地找对方的不是,最后竟说得秀才抱着苏姑娘不撒手,亲的差点断了气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她。
“傻子,我好饿啊……”这话说的,内容很多。
奈何此时苏姑娘大脑缺氧,腿上缺钙,站都站不稳,哪里会多想,只会气若游丝地说道:“马上煮面给你吃……”
……
吃了一顿当不当正不正,时辰不对的午饭饭,几乎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两个人神清气爽心情愉快的各忙各的。
苏姑娘抓着猫小白给它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翻着它的毛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虱子跳蚤,然后用布巾搂头盖脸地给它擦干净,小东西的一身奶毛都一缕一缕的,像个刺猬。
举着瞪着两个黑扣子似的眼睛的小黑狗相了会儿面,苏夏至又对它的性别发生了兴趣,于是二话不说将毫无抵抗能力的小东西翻成肚皮朝上开始研究:“秀才,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秀才拿了本书从屋里走了出来,亦蹲下身子和娘子对着头研究猫小白的ρi股,只是这二人都没有什么经验,看了半天也摸不准小黑狗的性别,他只好嗫嚅着说道:“雌的吧?没有蛋……”
“噗!”苏姑娘抬头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立马用布巾将猫小白的下半身包起,回身将身上还湿着的它放到了身后干净的地方,让它晒晒午后的太阳。
“又说腌鸡蛋呢,都说秀才娘子腌的鸡蛋好吃,也不见你拿出来卖几个给婶子尝尝!”高婶子从门外大声说着话走了进来:“难得你家的院门没拴,婶子就自己进来了,秀才,今一早就有信差送信给你,你夫妻两个都不在,婶子就替你收了。”
说着将一封面上盖着官印的信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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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良辰美景
听见高婶子突然发出的声音,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苏夏至偷偷对着秀才一吐舌头,心道:听岔了,此蛋非彼蛋也……
闵岚笙直起腰身站了起来,先对高婶子道了谢才抬手接了信件,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随即对站在院子里的两个女人点了头施施然进了屋。
“一大早儿就回了娘家,过了晌午才回来,麻烦婶子了!”天气渐热,现在坐在院子里正是舒爽的时候,苏夏至说着话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您快坐!”
拉着高婶子坐下,她又进屋拿了把剪子边修剪牡丹边和她闲聊:“过一两天聚福楼的伙计就来收腌鸡蛋,我多煮几个给您留着,正好伯父也回来了,您一家都尝尝。”
“那感情好!小四儿一回来就说在道上遇见了秀才哥和秀才嫂子,还说你脾气好人生的端正呢。”两家走得近便私交不错,高婶子和她两口子说话相对随便,随意的拉着家常,脸上的笑容和善。
“小四儿?就是高越吧?”苏姑娘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屋里临窗而坐的秀才此刻正黑着脸对高婶子磨牙。
还说不是属狗的……低头抿嘴一笑,苏夏至总觉得秀才挺大一个人了,有时候真是幼稚的可以。
“就是那孩子。”说到自己的小儿子,高婶子忽然一拍巴掌:“险些忘了!这次他爷两个回来没带啥稀罕东西,就这个花种子我看着眼生……”
高婶子起身走到苏姑娘身侧,拿出一个掖在腰带中的小布袋,打开系着丝线的一端,她还没有说话就先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出来!
“就这个,也不知道是些啥。是小四儿才给婶子的,婶子看你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都给你。”高婶子扭着头又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才止住了。
“有股子怪味,似茱萸又不是,闻了就受不了!”几乎是有些嫌弃地将布袋塞到苏夏至手中,她赶紧又坐回了椅子上,皱眉在鼻前快速地煽动着有些粗糙的手掌,只想把那种引人喷嚏的味道扇走。
空气中有着高婶子喷嚏过后的口水味道,苏夏至借着看花种子的机会不着痕迹的起身走向窗口,“秀才,你看看你认识么,婶子才给我的,我……”
低头随意的一瞄布袋里装的种子,苏夏至的眼睛都亮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看了闵岚笙一眼,然后用手指到袋子里拈了几粒种子到鼻尖一嗅,那熟悉的,如同隔了几世,自己都快忘记的味道一下子窜进了她的心里,紧紧地闭了眼,只怕自己一睁眼就会落了泪。
布袋里装的不是花种子,而是在这个时代里还未被当地人们认识的一种崭新的作物的种子——辣椒种子。
这种在后世太过普通的调料,对于擅长烹饪的苏夏至来说当然是认识的。她依稀记得在专业课上老师讲过辣椒是何时传入我国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地见证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事件。
此刻,屋里屋外的另外两个人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小小的布袋里的种子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冲击。
除了苏夏至,谁也无法预料辣椒对中原饮食文化带来的巨大影响!
“娘子,怎么了?”觉察到她的异样,闵岚笙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扶着她关切的问道。
“哎呀,别提了,这东西好古怪,闻了就想打喷嚏,你这一扶我倒是打不出来了。”苏姑娘睁开了眼,湿润的眼睛看着也是喷嚏憋回去的模样,正好让她掩饰。
“你看,婶子说的没错吧,这花估计种出来也不是满院子香的,若是不好,你就给拔了烧火,就当是个玩吧。”
高婶子家里有地,忙的时候她自己也要下地帮工,自然对种花草不感兴趣。可种子被小四儿大老远的给带了回来,她虽然觉得没啥用处,扔了又可惜,索性就借花献佛把这破东西送给了就爱在家里瞎鼓捣的秀才娘子,也好就势要几个她腌的鸡蛋给老头子下酒。
不过也还好她不认识辣椒的价值,否则必定会后悔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解恨。
“既然这样就放远些么。”不动声色地将娘子攥得死死的布袋夺了过来,闵岚笙看都未看便拿了进屋。
娘子在撒谎。这个瞒不了他。只是此刻有外人在场,秀才自然是不会说破。
撩了门帘走进内室,屋里的光线有些暗。
闵岚笙打开布袋往里一瞅,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得他也有了打喷嚏的感觉。赶紧用手揪了鼻子再抬了头,才把这股子难受的滋味强压了下去。
“这到底什么东西?怎么傻子见了这个如同见了奇珍异宝一般的惊喜……”闵岚笙好奇的打量着小小的一袋辣椒籽。
“你家的院子看着可真热闹,韭菜再长长就能吃了。头茬韭菜味道好,多给秀才吃点儿……壮阳的。”外面高婶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进来,闵岚笙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耳朵支棱着,唯恐听不见。
“婶子!”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她一声,只想赶紧岔开这个使人尴尬的话题。她几乎敢肯定,屋里那货现在一定是贴在墙上偷听呢,“这回高伯父和小越要在家多住些日子了吧?”
“他们走镖的哪有个谱。”高婶子叹了口气:“还不是镖局接了生意说走就走,去哪儿,多久回来……从来都没个准信儿!”
俗话说的好:少是夫妻老是伴。现在他们夫妻年岁都大了,高婶子不愿意孩子他爹常年在外奔波。
头年他出去的时候,她就提过这事,老两口一合计,家里四个儿子还有个最小的没有成亲。
娶儿媳妇就要盖新房,再加上置办聘礼婚宴这些就是一大笔银子。她也只能看着丈夫再受几年累。
“都不容易啊。”苏姑娘跟着感慨了一句,心里却还在惦记着那一小包辣椒籽,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些种子都种下去,然后等辣椒还嫩的时候炒上一盘子尖椒肉丝拌着米饭吃……光想想那引人食欲的味道,她的口水都快落下来了。
“秀才家的。”高婶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凭空想象,苏姑娘只好伸脖子咽下口水清醒过来。
“听说京里早就换了皇帝。”她又压低了声音,将头探向苏夏至:“这个皇帝好手段,让咱大梁太平了许多。道上好走了,劫匪少了镖局的生意也难做。我家老头子和小四儿出去这一遭有半年多了,两个人才挣了这么点银子。”说着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摇着头拧着眉满脸的无奈。
苏夏至心里一动:好端端的和我说这个干嘛?借钱?要是真借钱的话,她开了口,我到底是借不借呢?借了也得写个字据吧?对,古代还要按个手印……
“婶子的意思是,你家秀才不是能和平县衙门里的老爷说上话么,得了空帮小四儿寻个正经差使吧,要是能进县衙当差那是最好不过了!”高婶子望着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这个……”原来高婶子是为了这个来的。想起方才秀才接过去的信件上盖在面上的那枚火红的官印印记,苏夏至明白了。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正地方上去。
“我看小越年纪还小吧?”
“可不小了!”高婶子一瞪眼站了起来,又恢复了很有底气的大嗓门:“今年都十六了!我和他爹成亲的时候,他爹也不过才十七岁。”
“十六?”苏夏至心虚的瞄向屋里,闵岚笙正抬着下巴用鼻孔望着她,看得她差点笑了出来:“您说的是虚岁吧?”
“嗨,一年半年的差不多。”高婶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别看他岁数小,身上的功夫不是我这当娘的自己夸,正经不错!从小儿他爹亲自督促着打的基础,他上面三个哥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儿子吃香,只看高婶子说话的神态就知道她心里最疼的也一定是这个高越。
“这样,待会儿等秀才出来我和他提提,成不成的,到时候我都给您回个信儿。”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苏夏至不知道秀才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帮这个忙,自然不能一口答应。
“那成。”知道秀才就在里屋呆着,外面的话他定然听得见,高婶子该说了的话说了,起身要走,到了门口她又指着窗前那一排光秃秃的植物好奇的问道:“那是种的啥?婶子看着眼熟。”
“那是牡丹。从镇子上买的。”苏姑娘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她虽然不会大家闺秀都会的琴棋书画,可她会种花草,买回来的几棵牡丹在她的精心照料之下都活了,只等花开了,自己进进出出地行走在一排‘国色天香’中这也算是一桩风雅之事吧……
“牡丹?”高婶子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牡丹花,就觉得那些东西看着熟悉:“婶子这记性……唉!”
送走了死活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牡丹花的邻居,苏姑娘快步跑进了屋子:“秀才,再给我看看!快点快点!”她心急的催促道。
闵岚笙回手一指身后的桌子,小布袋就放在上面:“这是什么?你那么紧张。”
“这是……”嗯?
苏姑娘把视线从布袋上移开望向闵岚笙:“你怎么知道我认识?”
“嗤。”秀才轻笑一声,认为她这个问题太过肤浅不作回答。
“我的表现有那么失败吗?”拿了桌子上的布袋,再次确认了里面的东西,她走到秀才背后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辣椒籽。”
“哦?是花么?”秀才在收拾东西,一站一张地翻阅着书案上的纸张,挑挑拣拣。
“你要出门?”苏夏至诧异地问道。
两人成亲以来,除了有数的几次,他都是猫在家里的,比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还大小姐。所以一看到他收拾东西,苏姑娘很好奇。
反手把手边已经打开的信件递给她,闵岚笙继续在自己众多的诗词文章里挑选着。
信封里有一张烫金请柬,是平县县衙用公文的形式送达的,以示这封请柬的重要。
“奉天书院是什么地方?”请柬上的繁体字写的新云流水,苏姑娘连蒙带猜算是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平县的县大老爷召集自己地方上的文人墨客聚一聚,大家坐在一起说说写写歌功颂德的文章,拍拍当今圣上的马屁!
“就是我的老师办的那家书院。”
“那你这次去了岂不是能见到你的小青梅了?”出于女子的敏感,听到他一说安举人,苏夏至马上就想到了秀才‘十动然拒’的初恋。
手上一顿,闵岚笙停了动作,回头面无表情的对着她说道:“安小姐住在府里,极少在书院走动。为夫未必能见到她。”
“啧啧,遗憾啊……”苏夏至摇头晃脑地直起身子,拿着辣椒籽朝外走去。
“这次若不是盖了官印我便不去。”拉住她的衣袖,闵岚笙耐心的说道:“秋试的时候,为夫还要请县令大人写几封保举信,这样一路到京里也能方便许多……”
“得得,别跟我解释,老子……”舌头打了个结,苏姑娘想起他嗷嗷叫的话,翻着白眼改了口:“奴家……妾身……小女子……你大爷的!”
“靠!说不惯!”一连换了几个自称,苏夏至都不能把话继续下去,索性一挥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反正我对这些也不懂,自己拿主意就好。”
“呵呵。”闵岚笙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见她目光坦诚没有半点儿拈酸吃醋的意思,心里不禁一阵小小的失落,轻笑着松了手:“我要出门五日呢。”
“嗷。”苏姑娘心不在焉的声音从屋外转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糟了!”窗前人影一闪,她已经提着裙子飞奔了过去。
“艹啊!老子才给你洗的澡,你怎么又进鸡窝了!”
后墙边上围的不算密实的栅栏里,猫小白挤在一白一黄两只母鸡中间瞪着水汪汪地眼睛不解地望着叉腰发怒的主人,毛茸茸的小嘴上沾着一圈鸡食。
“你敢有点追求么?这么小就天天嫖鸡早晚死在鸡身上……”伸手掏出一身鸡味的小黑狗,苏夏至痛心疾首的教训着它。
屋里坐着的闵岚笙无奈地摇头,伸手揉了揉鬓角的茓位,同样觉得痛心疾首……
再一次给猫小白擦干净之后苏夏至把它带进了屋里,放在地上任它随便乱逛,“我去给你收拾换洗的衣物。”她对秀才说道。
“有劳娘子。”口里道着谢,闵岚笙跟着她进了里屋。
打开柜子拿出一件新做的素色袍子搭在床边,苏姑娘半个身子钻进衣柜中翻腾:“你去忙你的,我一会儿就好……”以为他要过来帮忙,她开口说道。
“已经收拾妥当。”身后的人轻声答道。
“那你自己收拾衣服,反正天热了衣服带两套换洗的就好。”苏夏至又丢了两件里衣在床上:“就这几件衣服看着还新些……用包袱皮包了都带着吧。”
“娘子。”堵住门口,闵岚笙望向她的眼睛里冒着幽幽地光。
“嗯?你怎么不叫我傻子了?”听惯了那个称呼,苏姑娘竟有些不适应他这个忽然的改变。
“你不是不爱听吗。”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苏夏至伸手拍拍他粉嫩的脸颊:“乖!”
门口被他堵住,依旧不放她出去。
苏姑娘无奈的抬头:“行,您歇着,我帮你收拾去……”
“还不给我穿吉服么?”秀才的语调堪称幽怨。
心脏猛地一跳,突来的问话使她心慌,胡乱地收拾着床上的衣物,她结结巴巴地答道:“不就是……穿吉服么,这着什么急……”
身后的人不说话。
苏夏至只觉得小屋里的压力空前的大。
他们两个都知道‘穿吉服’代表着什么。
老实说,她并不排斥与闵岚笙有身体接触。
可一想到自己要与生的几乎完美的他‘赤诚’相见,她就怕的要死!
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一关要如何闯过,可越想越觉得没出路,甚至她都认为自己根本过不去这个坎了。
一会儿害怕脱了衣服自己身材没料惹他嫌弃,一会儿又怕赤城相见之后怀了孕,在古代生孩子把自己生死了……总之苏姑娘担心的事情千头万绪,可以说是没一件正经的!
包袱乱糟糟的包成了一团,如同此刻她的心情。
转过身子把包的烂豆腐一样的东西塞进他的怀里,苏夏至嘿嘿笑道:“收拾好了,我去煮晚饭……”
“……”闵岚笙纤瘦颀长的身子堵在门口,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可她面对沉默不语地他就是不敢走过去。
默默地对视了片刻,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作优美地搭在了自己的腰带上,缓缓地就要解开:“你在怕是不是?可你总要面对为夫的身子,那么,现在就来熟悉吧……”
离铉的箭一样冲到他身前,按住他动作的手,苏姑娘手脚冰凉牙齿打颤:“你放心去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秀才蹙起了眉。
“我的意思是,你放心到书院去吧,明儿我就去镇子上把吉服取回来,然后在家乖乖地等着你回来……”苏夏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可惜她现在说的口舌发干,秀才也没有半点放过她的意思。
“等我回来做什么?”他用逼死人的语气问道。
“洞……洞……动次打次……”
“嗯?”闵岚笙挑眉,声音拖得老长。
垂着头,终于说出了那两个让她想死的字:“洞房。”
下颌被他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唇瓣也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闵岚笙温柔的答道:“好。”
“那个……嘿嘿……就是不知道你的吉服做好了没有。”苏夏至作死地说道。
“嗤!”秀才冷笑一声,把一手抱着的包袱仍在床上,里面的衣服马上散落出来,“吉服就在东屋的柜子里。”
“嗯?!”他是怎么发现的?
“那件新袍子是做吉服的时候一起裁制的,你怎会只取了它回来。”对着床上的一件新衣一努嘴,答案毫无悬念。
苏夏至一拍脑门:“百密一疏啊……”
“呵呵。”闵岚笙的笑声稍显得意。
“本姑娘心情不爽,晚上没饭吃了……”面对如此臭不要脸的他,苏姑娘拿出致命一击。
“既然不吃饭了,娘子也是无事可做,不如还是来观赏观赏为夫吧……”不要脸的人决定把不要脸的行动进行到底,继续脱衣服……权色倾城
“我去煮饭了……不要耽误时间……”苏姑娘小马似的冲将出去,落荒而逃。
“呼!”长长地出了口气,闵岚笙用衣袖擦去额上密布的汗水,整个人也快虚脱:“好悬!”真要这样脱了衣衫与娘子面对么?他也是怕的……怕她会笑话自己瘦得和竹子一样的腰肢以及手忙脚乱的动作。
只要苏夏至再坚持一步,就能看到某人外强中干的模样,只可惜……
……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煮了饭让秀才吃了,苏夏至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他。关了院门后只觉神清气爽轻松地都能飞起来。
“五天啊!老子终于自由了!”拿起笤帚,心情愉快地打扫院子,口中哼着没词没调的小曲儿,猫小白也撒着欢地跟在她身后跑着。
一人一狗,她感到很安逸。
中午热了早晨的剩饭好歹吃了,苏夏至一个人蹲在井旁洗鸡蛋。耳边听着别人家里传出的说话的声,她不自觉的想起了秀才:“也不知道他中午吃的什么,习惯么……”
猫小白此刻攒成了一团卧在她的脚边睡觉。
院子里太安静,连它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家务。苏夏至忽然觉得说话成了多余的东西。
成亲后第一次独自在家的夜晚很快来临,又凑合了一顿晚饭之后苏夏至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秀才摆在书案上的书籍,她昏昏欲睡地爬上了床。
头一挨到枕头,刚才困倦的感觉马上不翼而飞,她竟在该睡觉的时候精神起来。
没了闵岚笙的床铺显得格外的大。足够她自己在上面滚来滚去的折腾……
数了绵羊,又数山羊,最后连灰太狼都数了一两万个,还是睡不着的苏夏至弯腰把卧在床底的猫小白够了出来,放到身边,小家伙在被褥间伸着鼻子闻了闻,随后就地卧倒,不一会就传了它的细碎的呼吸声……
苏夏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觉得自己才一闭眼天就亮了。
睡眠不足,头昏脑涨的坐起,苏姑娘觉得自己支在褥子上的右手一片湿气,低头一看,右手正按在猫小白尿出的‘地图’中心上!而那个狗东西早就挪到了干松的地方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把猫小白按在它尿地地方闻了闻,苏夏至很想揍这个给自己找事儿的小东西一顿,手抬起来,对上它扣子一样圆圆的眼神,她自认倒霉……人家狗狗在床下睡得好好的,还不是她给人家放在床上的?
如今尿了一床,当然不关狗狗的事。
拆了褥子,洗了晾上,苏夏至进了厨房,掀开扣着面条的笸箩,她拿了一团盘在一起的干面条觉着自己该吃早饭了,可她只觉得困倦,没有一点儿食欲。
“秀才在干什么呢,他会与小青梅‘偶遇’么……”自言自语着回了屋,坐在窗前他天天坐着的椅子上,苏夏至趴在书案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正对着的窗口吹进的夜风是暖的,撩在身上很舒服。
呆坐了一会儿回神,苏夏至映入脑海的第一个问题居然还是:秀才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家的时候,两个人一个屋里读书写字,一个院子里厨房里忙忙叨叨几乎像两条永不交叉的平行线,个人有个人忙碌的轨迹,似乎没有关联。
可真等家里只剩了苏姑娘一个人的时候,只用了两天时间,她就有了寂寞的感觉,而且这种寂寞来自内心,除了闵岚笙,她不想任何人来缓解这份使人心疼的孤独。
原来,即使是孤独的,两个人也要骄傲的孤独。直到等来那个完全与自己契合的人来与自己相拥取暖。
所以闵岚笙独居寂寞了四五年的时光,等来了肯为他天天走几十里路,又肯为他爬上墙头的苏夏至。
彼时,他固执的叫她‘傻子’,她不爱听。
此时,苏夏至忽然懂了,那是秀才发自内心的柔软的怜惜啊!
有哪个女子肯为了一个穷光蛋而义无反顾的爬上墙头的?她搭上的可是这个时代里女人最最看重的名节,是比性命还要沉重的东西!秀才心疼了……
“那些日子,你一个是怎么过的?”靠在椅背上,用闵岚笙的视野审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小小的一个窗口却能仰视广袤的夜空……
原来是这样……苏夏至忽然笑了:“没想打这里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闵岚笙的身体是安于这所简单破败的院落,然而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很远很远的未来。
起身打水,洗了把脸,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些粥,安安静静地吃了,又给猫小白喂饱了肚子,她把院子打扫了,看着时辰,是每天该睡觉的时候,她准时上了床。
褥子还没有做上,只能睡棉套,下午睡了很久。她以为自己仍会睡不着。可结果是,才躺下一会儿,在她想着闵岚笙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渐渐地入了梦乡……
第三天第四天同样安静的度过。
她把拆洗后的褥子缝好,并趴在床上仔细的闻了闻,狗尿味不重。想了想,便若无其事的把褥子掉了个个儿,这样猫小白的‘地图’就去了闵岚笙的那一边。
煮了一拨腌鸡蛋泡在加了香料的汤里,直到第五天聚福楼的伙计按时敲响了院门,用马车拉走了四百个鸡蛋,她接了银子数过以后收好,才心里狂跳了了一下:他说出去五日,那今天就是他回来的日子啊。
平静了三两天的情绪因为这一个念头彻底失了平静。
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出了自己的慌张。
一次次开了院门到外面往村子外张望,一次次的失望。
天快黑的时候,她照常做了两个人的晚饭扣在小饭桌上,想等着秀才回来两个人一起吃。
又一次出门到村口等了一会儿,苏夏至形单影只的回了家。闩好院门。这次她有些累了,决定不再出去,只在家里等他。
百无聊赖地挪到了一排牡丹的前面,她竟惊奇地发现在几株牡丹的根部又长出了新芽!
那些新出的枝叶还非常的细小,颜色是淡淡的绿色外面挂着一圈淡紫色的边儿。
“等你们再长大些我就把小的移出来。”她自言自语着,对这些植物的生长速度表示满意,心里琢磨着到底要把这些新芽种在哪里合适。
蹲在她身边的猫小白突然站起了身体,调转了方向警觉的望着院门的方向,一动不动的听着什么。
苏夏至也听见了,那是迈上她家台阶的轻轻地脚步声。
飞奔过去,拉开门闩,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的正是面上带着惊讶表情的秀才,而他的右手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
“傻子……?”闵岚笙不明所以的叫道。
揪着他的衣襟,一把把他拽进门里,用脚踹上院门,直接把他扑到了门板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上了他。
闵岚笙只愣了片刻便被娘子的热情点燃,进而紧紧的搂住了她,深化了她这个有些潦草的吻。
直到把身体软的不像话的娘子抱稳后他才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想你了……”他走了五天,苏夏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恋爱了,爱上了这个黑心秀才。
所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发了疯似的想他,想他,想他……
“我还以为……”看她那天把自己送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闵岚笙还以为这个女人真就是没心没肺的,现在看来,他们是一样的,五天分别的时间里都在疯狂的思念着对方。
“洗澡了?”闻到她身上清爽的澡豆香味,闵岚笙的心顿时烧了起来,像是猫小白在里面轻轻的挠着。
“嗯。”苏夏至低着头应了,然后站直了身子:“去洗洗手,我们先吃饭,我饿了。”
“我早就饿了。”闵岚笙一语双关的望着她。
极少脸红的苏夏至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但她仍旧咬牙望向那个向她求欢的男子:“吉服……在……床上……”
“我的傻子啊!”闵岚笙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欢呼一声伸开双臂抱着身前的女子就地转了一圈,背在身后的包裹随即被甩在地上:“不吃,不吃饭了吧?”
“呵呵!”忍了笑,苏夏至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偷偷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见秀才一扬眉,就势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走,为夫去吃娘子做的韭菜鸡蛋!”
……
吃了饭重新洗漱后的苏夏至就一头扎进了里屋抱着猫小白哆嗦……
而且她哆嗦的频率居然带着ρi股下面的架子床一起‘哗哗’作响。
主人身体的剧烈抖动让猫小白不安,它几次想挣脱她的怀抱,几次都被她抓的死死的。
正屋里闵岚笙在洗澡。撩动的水声亦是‘哗哗’作响。听到她的耳中如同惊涛骇浪!
“猫小白……我们……从后窗逃了吧……”呆坐了半天的苏姑娘终于想出了一条逃出生天的‘妙计’。
“娘子,把吉服给为夫送出来。”‘哗啦’一声,外面是美人出浴的声音。
等了片刻,闵岚笙以为屋里藏着的人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才想挑了帘子进去,里面的女子已经先他一步撩了门帘将一个小包袱丢了出来。
“呵呵!”一把接住包裹,闵岚笙还是踩着木屐咔哒咔哒地走了进去:“不是说娘子你与为夫穿戴么?”
床上坐着的苏夏至头低低的垂着,几乎要扎到两腿间去了:“明天吧……明天行不行?”
身前一双雪白的玉足缓缓的走近,闵岚笙慢慢地蹲下,一头带着湿气的长发铺在了地上,他把她的头轻轻抬起,救出就快被抱死的小狗直接扔出了门口,然后他拉着她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娘子,给为夫更衣。”
吉服送到了她的手中,身前只穿着里衣的玉人张开双臂等着她。
苏夏至沉默了很久,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抖手中的衣衫,红火的吉服像一蓬燃得正旺的火焰劈到了闵岚笙的身上。
他伸臂穿上,任由她为自己系带子,再系上腰带,然后她蹲下身子,一寸一寸地将吉服的下摆抻平……而她也渐渐的安静了许多。
伸出如玉的双手拉起身材娇小的女子,他示意她坐在床上,然后蹲下亲手脱下她足上的绣鞋,抱着她,让她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清自己:“娘子,你看,为夫好看么?”
踢了木屐,赤着脚,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吉服的下摆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如同一朵盛放的繁花!
“好看!”这样的他,大红衣衫上身,广袖墨发,色若春花,已经是美的使人移不开眼睛。
“你眼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闵岚笙一步一步走近她,抬着头仰视着她,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可惜家里没有铜镜……”
闵岚笙摇摇头,柔声说道“为夫的这个样貌只是给娘子你看的,如今你见了,喜欢了,那就圆满了。我只要你记得我此刻的模样。”
点点头,苏夏至冰冷的手指抚上他俊美的容颜,轻声说道:“我记住了,不会忘。”
“吉服,一生为夫只穿一次。”说着话,闵岚笙的手指灵巧解开才系好的带子,并用极为优美从容的姿势褪了腰带,在苏夏至的错愕中,他双臂一扬,红衣展开铺满在床!
苏夏至低头看着身边的一床张扬的红色,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她便天旋地转地倒了在那片红色之上,他的手指已经在解她衣襟上的衣带。
只一个恍惚,苏夏至便如同一个才出生的婴儿一般被褪了衣衫,侧身贴着她的闵岚笙单臂支着头,眼睛一寸一寸在她身上审视过去……
好难为情啊……
苏夏至想抓起被子的手被他一把捉住,他俯下头正视着她:“娘子,为夫是个骄傲的人。今世认准了你,便会死心塌地的爱护你,我这一生,不管荣华也好贫困也罢,都会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你必须也要如此待我,决不能负我!”
“嗯?”身体被他的手掌抚摸着,苏夏至战栗着打了一个激灵。
“答应我!”覆上她的身子,闵岚笙几乎是态度强硬的命令道。
“我答应,今身今世决不负你……”奇怪,明明是霸道到吓人的狠戾眼神啊,苏夏至却被这眼神蛊惑了,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重复了他才说的话。
“呵呵……”眼波流动,狠戾退去,闵岚笙侧头妖媚一笑,一缕乌黑的带着水气的墨发随即滑到了苏夏至的胸口,冰凉的温度让她又是一颤。
闵岚笙的身体在她的轻颤中只僵直了一下,便要有所动作。
苏夏至马上紧绷了身体制止了他:“对我说一句话吧。”她定定地求道。
“说什么?”
“说:夏夏,我爱你!”
“嗯?爱?”
“是。你说给我听。”
“夏夏,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的话一出口,苏夏至便主动抬起头深深地吻住了他。满眼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有一句话,她也许永远都不能对他说,上一世,她的名字叫夏夏。
而一直忍着不动的闵岚笙顺势沉下了消瘦的腰肢……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声音……
痛与极致的美好并存,再也分不清彼此。
……
反反复复的缠绵,苏夏至几乎一夜没睡。
她忍耐的迎合着贪欢的男子……
清晨天亮的时候,终于消停了的闵岚笙沉沉地睡了过去。
怎么呆着都不舒服的苏夏至艰难的起了床,推开屋门放一放室内满是暧昧的空气,她奇怪地感觉着新的一天。
就这样成了女人了?
确实是不一样了……
苏夏至摇摇头,感觉着身体各个地方的不适。
四肢应该是折断了从新装上的。
尤其是两条大腿,酸疼的让她只想把腿拆下来扔掉!
“是不是人啊!就吃了一把韭菜,就恶魔附体了?”站在门口呲牙咧嘴地‘夸’了屋里床上的男子几句,苏夏至走向井边想去洗漱,只是腿一软,她差点摔倒。
“艹!”双手握拳,无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初为人妇的女子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了。
“娘子,娘子……”本以为睡熟了的男子,此刻在屋里娇滴滴地叫着:“人家腰好痛啊……”
“真的痛?”屋外的女子关切的问道。
“是的,是的……”屋内的男子叫声媚得入骨。
“该!”
“……”
第四十三章 金钗绾青丝
“娘子,娘子,你都不可爱了……”
“娘子,快点进来嘛……”
“娘子,小宝贝儿……”
“娘子,人家腰疼,起不来了……”
“娘子,娘子,我想你了……”
屋里的秀才闹猫似的喵喵叫着,一句一个娘子,柔媚婉转,越叫越骚,听得在院子里扫地的苏夏至实在受不了了,面红心跳的挪进了屋,手里还拿着笤帚,对着卷在被子里横卧在床上披头散发风情无比的某人吼道:“想死啊!”
“想呢……昨晚都快舒服死了……人家还想要……”吃饱喝足的秀才眼睛湿润润的都能滴出水来,此刻正上一眼下一眼地在苏夏至身上瞄着。
我勒个擦擦的!苏夏至在心里哀嚎一声:这个磨人的公妖精啊……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娘子为何还能行走?”磨人的公妖精在看到自家娘子杀气腾腾的提着笤帚站在自己面前以后,眉眼含春的脸上顷刻换上了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嗯?”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的苏夏至一挑眉:“我为什么不能行走?又不是残疾。”
“唉!”幽幽一声长叹,他粉唇嘟起神情怨怼的横了她一眼,站在里屋门口的苏夏至接受到这抹目光后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说话都还这么有力气。”摇摇头,他仰面躺下,眼睛看着架子床的帐子说道:“为夫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尽心尽力地喂了娘子一夜呢,不是都说女子初承雨露会娇躯不适行动不便么。”
“行动不便又不是说不能行走……”才说了几个字,面如火烧似的苏夏至忽然住了口,心道:我理他干嘛!这*变着法子调戏老子,就是骗我跟着他胡说八道呢!
想到此,苏夏至马上转身,抬手就撩了里屋的门帘朝外走去。
身后一阵响动,苏夏至抬腿就想跑,奈何两条劳累了一夜的腿确实有点软,她还是被闵岚笙给抱进了怀里。
他紧紧地贴着她,先把她手里的笤帚夺了扔出门去,随即两条纤细光洁的手臂环便在她的胸前,细碎的吻紧接着落在她的耳边,鬓角,脖颈……
“娘子啊,为夫开心呢!”他的声音里有她从未听到过的满满的知足:“我知道你也开心,毕竟为夫这么好……”
“不要脸!”前一句苏夏至听得满心温柔,后一句就满是鄙视了。
“呵呵!”他轻笑一声,抱着她后退着到了床边,随即用力往后一倒,两个便后仰着滚到了床上。
不等苏夏至动作,他已经翻身用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腰上,并一手支着头侧着身笑盈盈地望着她。
“你,你,你怎么还不穿衣服!”看清身边的人竟还是不着寸缕的时候,苏夏至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了。
“人家腰疼么。”他用手指捻起一缕墨发,用发梢在她的脸颊上画着小圈圈:“除非娘子给为夫穿。”
苏夏至拍开他的爪子一瞪眼,这货一夜之前如同狐狸精附体,撒娇,发骚,卖乖全用上了!
但是!她就吃这一套啊……
苏夏至非常没有骨气的起了身,想去帮他找件衣衫。
“不用。”他爬到床边,把昨夜自己扔了一地的里衣抓起塞进她的手中:“晚上还要沐浴的,这些都是才穿的,穿这个就好。”说完翻了身,四仰八叉的躺好,笑模笑样地瞅着娘子。
“真是的!”苏夏至接了衣服,侧身坐在床边,把衣服都堆在床尾,一件一件的拿起挑着,闵岚笙马上将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粘着她。
才扶着他坐起把手臂伸进里衣的两只袖子,闵岚笙就没骨头似的又躺了下去:“娘子,你说为夫是不是很心疼你,为了怕娘子洗衣伤了手,都肯穿旧衣呢。”
苏夏至懒得搭理他,弯腰为他整理着里衣衣襟上的带子。
这些衣服是昨天他洗了澡后才上的身,根本没穿多久时间就被他脱了丢在地上,而屋里屋外的青砖地她都收拾的干净,连浮土都看不见,哪里脏了?
娘子不理他,秀才也不生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她弯着腰俯视着他,他躺在床上仰视着她:“我喜欢娘子的这里……”说着他抬起身子在苏夏至的唇上‘啵’了一口,轻轻的,像羽毛拂过。
苏夏至情不禁的笑了,她喜欢这样轻轻触碰地轻柔感觉。
“这里也喜欢。”就势侧头又在娘子一笑才出现在脸颊上的酒窝‘啵’了一口,也是轻轻的。
苏夏至脸上的笑意愈浓,心里柔柔的,连说话声音都甜了:“抬腿,把这个穿上。”她小脸红红的,手里拿的是他的亵裤。
“呵呵!”他口中轻笑,听话地抬起笔直修长的腿来伸进了裤腿里,却在娘子为他整理腰带的时候快速地亲在她的胸口处左右各亲一下:“这里也喜欢……”
“呀!”被偷袭了的苏夏至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推开他,后退半步,两只小手紧抓着自己小袄腹部的下摆急了眼:“你敢!”
“哈哈!”闵岚笙双手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拍着床板笑得无比张扬:“昨天夜里为夫就敢!”
“哎呦!”饶是苏夏至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的灵魂也受不了他如此的撩拨,她心跳如鼓,脸烫的要融化,两只手捂在脸上不敢面对他。
“傻娘子……”闵岚笙起了身,赤足走到她的身前,拿下她捂着脸的手领着她朝外走去:“这样的娘子真是可爱。”
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平日常坐的椅子上,闵岚笙转身走到靠墙的柜子前,开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很新的木盒,那是苏夏至陪嫁的妆奁。
木盒是时下最最普通的样式,上着薄薄的红色的漆,用金线在面上描了几朵合欢。
打开盖子,支起里面的小铜镜,闵岚笙让娘子对着书案坐好,他拉开盒子最下层唯一的一个抽屉,拿出了里面的木梳:“今日为夫为娘子梳妆。”
梳妆?苏夏至平日都是素面朝天,除了出嫁的那日请人帮着捯饬过一次,她便再没有刻意的打扮过一次。
而这个妆奁里除了铜镜和抽屉里的这柄木梳之外,一无所有,拿什么梳妆?
解开她自己编的七扭八歪的辫子,闵岚笙先用纤巧的手指把一缕一缕的头发通开,然后才拿起木梳耐心的把她的长发梳顺。
苏夏至的头发并不好。
穿越前,正牌的苏夏至呆傻的彻底,连最基本的饥饱都分不清。给吃的就吃,给什么就吃什么,饥一顿饱一顿的凑活着长大。身子瘦弱头发稀疏,完全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当夏夏的灵魂住进这具身体之后,才开始注意了调理,慢慢地养了一年多的时间,如今不说别的,单是这发色就比以前黑了很多,而且还生出了很多新头发。
这些半长不短的新头发是最难打理的,这让本来就不会梳古代发髻的苏夏至无比头疼!
先前是乱七八糟地拧了个包子头扣在脑袋顶上,结果那些不听话的头发不一会儿就会东一缕西一缕的滑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成了脑袋上顶着鸟窝的疯婆子。
当了一段时间疯婆子之后她总结了经验,改变了策略,直接把所有的头发都拢在脑后编成辫子,就像现代京剧里李铁梅姑娘的大辫子一样,垂在身后。
这样果然利落了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省事。
就是不那么好看,而且总让她有点穿越的感觉,很想揪着辫子捏着嗓子开口唱上那么一段:奶奶,你听我说!
身后,秀才动作轻柔,十指灵巧。舒服的她只想闭上眼睛,而实际上她也确实是很快的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感受着他的细致。
鼻尖一缕甜淡幽香惹得她忙睁眼看去,秀才正从一只小瓷瓶倒了几滴东西在手心,“是桂花油。”
将头油在掌心研开,抹在她的鬓角发尾之后,秀才又拿了木梳把她的头发从新梳理起来:“知道娘子喜欢素净,不喜欢这些啰嗦东西,等你的这些碎发长齐整了就可以不抹。”
“挺好闻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油了枕头。”苏夏至吸了口气随口说道。
“就这一点点不算什么。”说话间他已经把娘子所有的头发都拢向头顶的一侧,只三两下,一个漂亮的发髻就出现在他的手下:“把钗子递给为夫,也在那个抽屉里。”手按着还未固定的发髻,他对娘子说道。
“嗯?”她迟疑着伸出手去,小心地把妆奁的抽屉又拉出一些,一枚簇新的金钗静静地躺在里面。
伸手拿起金钗苏夏至并未递给他,而是凑在眼前细细地端详着。
两股钗金灿灿沉甸甸,有些压手。钗头上是两朵初开的并蒂莲,金色的花瓣并未全部打开,就像才做了新娘的女子害羞带怯的娇羞模样,美不胜收!
“这是金子做的?”看了半天,苏夏至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闵岚笙一叹气,心道:这个财迷!
不过口中还是应了一声:“金的。”
苏夏至一听二话不说就把金钗往口里送去,然而不等她咬上金钗已经易了手:“为夫就知道你会这样!哼!”
闵岚笙说着便把金钗Сhā进她的头发将发髻固定好,然后俯身把头搭在她的肩上两个人一起往铜镜里望去。
镜中女子容貌清秀,眉眼带着浅笑,头上新梳的发髻正是已婚的妇人该梳的样式。
闵岚笙苏夏至的视线在铜镜中凝视,彼此对望着。
“金钗綄青丝,恩爱两不离。夏夏,我爱你……”他看着镜中她的眼睛极轻极轻地呢喃。
夏夏,我爱你……这是她让他说的话,闵岚笙总觉得这话别扭,可,她爱听,他就会说……
“……”苏夏至一怔,随即扭头扑到他的身上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闵岚笙由着她哭,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单薄的后背:“好了……好了……娘子受委屈了……”
直将他腰上的里衣哭湿了一片,苏夏至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情绪才舒缓了一些,耳中才听明白他说了什么,随即破涕而笑,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去你的!哄孩子么……”
忽然想起妆奁的小抽屉里好似还有几样东西,她马上回身去翻看,原是几样胭脂水粉和描眉的黛色,都是年轻女子喜欢的东西。
在抽屉的最里面还有一只看着已经用了很久的荷包。
苏夏至认得这个荷包,是闵岚笙往日挂在身上的东西。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为何我不知道……”苏夏至看着妆奁里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东西有些吃惊。
“就是你躲在里屋想逃走的时候。”伸手拿起荷包递到她的手里,闵岚笙轻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逃走了!”苏夏至死鸭子嘴硬。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些铜钱还有两张折好的蓝绿色的纸张。
“这是?”打开纸张,上面印着繁复的花纹已经银庄及官府的半枚印记,苏夏至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是大梁通宝。一张一两。”闵岚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对她说道:“为夫考取功名的那年,朝廷上设立了奖赏各地学子的时令。正好为夫考取的是平县的头名,就拿了十两银子的奖赏。”
“干得漂亮!”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尽管他讲的云淡风轻,可苏夏至还是听得眉飞色舞高兴异常!毕竟他的荣光就是她的骄傲啊。
“要奖励!”原本好好说话的闵岚笙马上抓住机会嘟着嘴凑到她的面前。
“啵!啵!啵!”苏夏至大大方方地几个亲吻落在他的俊脸的各个部位,最后又在他的唇上‘啾’了一下才舔了一下唇瓣说道:“相公好美味啊!”
“娘子也很可口!”秀才马上接口说道。随即两个人一起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只觉得今日两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黑心的东西!还藏私呢!一天到晚就会骗我,你是真把我当了傻子了。”笑过之后,苏夏至马上就翻了脸。伸手在他紧挨着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还藏什么了?赶紧都说出来把。”
“呵呵!”尽管被娘子拧的生疼,闵岚上还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为夫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昨日已经一股脑的喂了娘子,娘子若是嫌少,也只能容为夫以后慢慢的补了……”
这话又是一句极不正经的,苏夏至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夜的情景,随即红了脸扭头不看他。
“你我成亲的时候,为夫确实藏了私。我性格如此,还望娘子体谅!”闵岚笙说着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非常严肃地对着苏夏至行了一个礼:“没给娘子聘礼,没有喜宴,亦是连洞房花烛也是昨日才……”
说到这里,闵岚笙哽咽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今日为夫给补上,金钗为聘,永结同心!”
苏夏至放下手里的荷包,也起身整理了衣裙,端庄的还礼:“夏至愿与夫君永结同心!”
扶起妻子,闵岚笙把她揽进怀中,视若珍宝:“为夫藏了十两银子的银票,原是想秋试的时候做盘缠的。”
“看着娘子日日为我们的家操劳,为夫藏不住了。每每看着它都觉得愧疚……”
“正好前几日去了平县,我就去‘一两金’打了这支金钗,剩下的银子都交于娘子了……”
“什么!”当‘一两金’三个字落入苏夏至的耳朵的时候,她马上吸了口冷气。
‘一两金’是平县最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的名字,那里的东西件件价值不菲,这里的女人谁要是能有一件‘一两金’的首饰那真是极有脸面的事情。
“这是‘一两斤’买的?”
“如假包换,这支并蒂金钗正是一两金价。”闵岚笙臭屁的答道。
当时金价与白银正是一两黄金值七两八钱白银。闵岚笙说金钗是一两黄金的价格,那么就是值白银七两八钱!
“你个败家娘们儿啊!”天天从鸡ρi股里扣钱,跟鸡蛋玩命的苏夏至马上炸毛!
闵岚笙‘哈哈’大笑着躲进了屋里,对于娘子不断拍在自己身上的小拳头并不在意,而是把穿上铺的吉服拿了起来,很认真的瞧着。
做工极好的大红衣衫如今皱巴巴的不像样子。苏夏至只看了一眼就挑了帘子落荒而逃。
那是他的吉服,上面尽是二人欢好过后留下的印记……在这件衣服上面他成了男人,她成了女人。
闵岚笙痴痴地看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铺在床上用心叠好,在柜子里寻了一张包袱皮包了,然后郑重地收了起来。
……
初夏的一场雨让热起来的天气凉爽舒适。
苏夏至经过了多次试验后的挂面终于在晾干后保持了稳定的品质。
挂面这个词并不是现代才有的,在当时的市面上也是有这种叫做挂面的东西出售。
苏夏至买过一次,吃过之后发现这个朝代的挂面与后世的挂面在质量上还是差了太多。
因为是掺了杂粮的缘故,现在的挂面虽然很容易保存,可口感却不怎么地。
下锅后很容易糊化,一根根的干面条没煮多一会儿就成了烂糟糟地一锅,没了嚼头的东西,只有老人和孩子会食用一些,所以销量并不大,整个镇子上只有一家铺子有卖。
苏夏至做的挂面是完全用面粉制作的。
为了增强面条的劲道程度,她又加了盐和碱在里面,后世做面食的师父都知道这么一句话:盐是筋,碱是骨。
苏夏至上一世学的专业就是与烹饪有关的,因此自然也是知道这句话的。
而往面粉里添加多少盐碱才是合适的比例呢?这个是一道非常艰巨的难题!
由于制作工艺和品种的不同,古代和现代面粉的差异很大,所以照搬古代制作挂面的方法和照搬现代的方法都是不可取的。
苏夏至知道挂面存在发展的巨大空间,也知道这种以后极为普及的东西是能被普罗大众所接受的,这就是她的商机!
因此她埋头苦苦的做了数不清的实验,在见到面条都快吐了的时候,终于的找到了一个合理的配方。
用这个方子又做了几拨成品过后,家里已经收了不少,苏夏至开始琢磨销售问题。
自己有家铺子卖自家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以目前她家的实力,买腌鸡蛋攒下的几两银子苏夏至还不敢怎么放肆的投入。
还是先试试水深水浅吧。苏夏至最后做了决定。
“秀才家的!”高婶子的大嗓门从院门外传来,苏夏至赶紧放下摆了一桌子的挂面走过去开门。
“咱们山下村就你一家,门户天天关得这么严!”高婶子进门就抱怨道。
“我这不是家里养了一条狗么,村子里大人孩子都有,万一它出去把人咬了就不好了。”
苏夏至和闵岚笙都是安静的人,自己并不爱串门子,也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过多的被外人所打扰,在关门闭户过自己的小日子这点上,两个人意见一致。
“嗷呜……嗷呜……”此时,已经当了恶犬的猫小白躲在主人的身后,对着不太熟悉的客人探头探脑。
“猫小白,过来!”变声期男孩儿特有的破锣嗓子声响起,高越从他娘的身后挤进了院子,先叫了苏夏至一声‘嫂子’,随后蹲在地上对猫小白拍着手说道:“过来。过来啊……让我看看长肉了没有!”
被儿子挤得几乎贴在门板上的高婶子搂头盖脸的照着他就是一巴掌:“混小子!在哪里都冒冒失失的,险些把娘挤进门缝里去!”
高越晃了晃脑袋,完全不把她娘这一巴掌当回事。苏夏至却撇了嘴,暗想:俺家的门可没有那么大的缝子!
对于高越的示好,猫小白是不屑的。因此不管他怎么叫,小黑狗就是不过去,只站在主人的身后好奇地观察着才来的一对呣子,不长的尾巴左右快速的摇摆着,让苏夏至看了时常要担心有一天它会把自己的尾巴摇掉。
“给你。”伸手捞起胆小如鼠的‘恶犬’走向高越,将小东西递到他的手中,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现在看出它是白色的了吗?”
“哈哈!嫂子,我不会上当了!”高越接过小狗,直接坐在地上大笑着说道。
“哎呦……哈哈!你就养了这么个东西,还怕它出去咬了人?”高婶子也拍着大腿笑个不停:“你是得看好了它,留神别让那大耗子给叼了走!”
几个人在门口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身后两声清冷的咳嗽声恨不知趣的传来,让苏夏至心里一阵哆嗦,暗想:“这货应该不敢出来吧……”
然,当她看到高婶子和高越同时张着一张大嘴的吃惊表情的时候,希望顿时破灭!
好希望院门上真有一道大缝子让她钻进去啊……太丢人了!
正屋门口拿着一本书的闵岚笙负手而立,月白色的袍子穿在他颀长提拔的身体上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奈何,此时更有一番韵味的是他的脑袋!
秀才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鸟窝,而且是已经快被风从树上吹下来的鸟窝,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左耳边,固定住发髻的簪子Сhā在里面,眼看着就要掉落。
“秀才哥,你这头发怎么这样儿?”高越终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是你嫂子亲手为为兄挽的。”闵岚笙一派从容淡定地笑着,还不时的点一下头。挂在头发里的木簪也跟着晃啊晃啊,晃得苏夏至的心都碎了。
“你秀才哥才洗了头,嫂子给他挽的发髻松些,天啊,梳得松些凉快。”苏夏至快步走了过去,揪着相公往屋里轰:“快去读书,有为妻陪着婶子和小四儿说话就好。”
“哼!”闵岚笙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用眼睛扫了高越一眼,随后对着高婶子客气地一点头:“婶子有事吧?”
“是有事儿……”高婶子点了头,又觉得这夫妻俩好似有点不对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该不该说了。
苏夏至心里那个恨啊!知道这东西就开始泛小心眼儿病了,顶着这么雷人的一堆乱发,这是成心让她丢人呢!
“晚上加个炒韭菜,你想吃多少炒多少!”压下心里的邪火,苏夏至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娘子,你先陪婶子说说话,为夫去去就来。”说着满面春风的秀才背着手回屋了。
“这是?”人家两口子打哑谜,给高婶子看迷糊了。
“婶子坐。”苏夏至进了厨房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递给高婶子一个,另一个自己放到了ρi股底下:“小四儿你就坐地上吧……”
“成。”低头逗弄猫小白的高越瓮声瓮气的应道。
“明儿有车去镇子上,你去不去?”
山下村地势偏僻地少人少,是附近几个村落里最穷的一个。村子里的人家大多是过得撑不死饿不着的半吊日子,
近一两年陆续的有一些农户开始搬离,挨着山住,而九龙山上石头多,能开出地来的地方少,又没有大的野兽,因此靠山吃山这条路显然是行不通的。
有人走了,再没人搬进来,村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多少有些萧条了。
村子里定期会有骡车过来,大伙花上几个钱就可以搭着去镇子上,饶是如此,那些会过的女人们也大多不坐这个车。
高婶子也没打算去,只是随口问问,她惦记着前段提起的给高越寻个差使的事情,所以眼睛不时地往正屋飘着。
“去。”苏夏至攒了一大堆挂面,正惦记着要去镇子上试试水呢,有骡车倒是可以省不少力气,她马上就应了。
“婶子是来问高越的事吧?”从正屋出来的闵岚笙已经收拾的利利落落地走了出来,一头墨发纹丝不乱,光洁整齐,那光滑程度,苏夏至怀疑苍蝇站上面都得劈叉……
闵岚笙刚才那一头乱发的造型确实是出自他娘子之手。
那日他给娘子梳好髻子之后,也曾要求娘子为他挽发。而苏夏至对古人这一头贼长贼长的头发是生物痛觉!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饶有兴味的梳好盘起,然而试了几次之后都是她的手一离开头发,相公头上的发髻就会像遭了雷劈的雷峰塔似的轰然倒塌……
如此试了几次,闵岚笙的头发被她扯下不少根来,还是没有成功。
苏夏至没了耐心,于是开始耍赖,不想再做这么无聊的事。
闵岚笙倒是来了心思,心道:难道这一生我都没有福分让娘子为我挽发么?不急,不急,慢慢来……
从此夫妻两个人为这个头发暗暗较上了劲。
秀才天天给娘子梳得溜光水滑美美的。苏夏至天天愁眉苦脸的对付,唉声叹气。只恨不得相公剃个法海那样的发型才好。
闵岚笙呢,拿出水磨功夫,不着急不着慌,日日跟她耗着。更轻声细语地说道:“娘子给为夫梳成什么样都好,为夫不嫌弃。”
苏夏至给他梳个马尾,他就拖着一头长发扫地。
给他梳个包子头,他就娇滴滴地说话都像了太监。
给他编个李铁梅式的大辫子,他就摇着发梢倚在门口含情脉脉地对她抛媚眼:“娘子,为夫可美?”
好在小两口在家没外人,烦躁过后苏夏至也觉得有趣,就是不想好好学挽发,而闵岚笙气得恨不得把她按到床上就地正法,心里越发的发了狠,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等下次到平县,为夫就这样去。”
苏夏至压根就没把他说的话往心里去。疯子才那么出门呢。结果……今日她家相公就那么顶着鸟窝,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院子里,惊呆了来客。
那神情就差说一句话了:反正我什么样子都是娘子的功劳……
这边苏夏至已经下了决心,必须学会为相公梳头。那边高越已经大嗓门的抗议上了:“我不去!”
“嗯?”前面的他们聊了什么苏夏至没有细听,如今不好Сhā嘴,只好先看看再说。
“你这孩子!”高婶子说着话就扬起了手,对着儿子又是一巴掌,这回高越猛的一回头,瞪着眼睛冲他娘梗楞脖子:“我不去衙门,我就想跟着我爹四处跑镖。衙门里规矩太多,我才不受那窝囊气呢!”
苏夏至这回听明白了:“你秀才哥不是说要年底经了考试才能进衙门么,又不是现在就去。你和你娘发什么火。”
闵岚笙其实并没有帮着高越往衙门里递过话。他只是带回一个消息,而这消息正是平县的县衙贴出的布告上写的,年底县衙里要进几个衙差……
“嫂子,我外面跑惯了,受不得衙门里的拘束。这事儿,我娘没和我说就给我拿了主意,我也是才听到。”高越低头摸着猫小白,有些委屈地说道。
“嗨,反正还早,你秀才哥没说人家只要满十六岁的男子么?到时候一查你岁数,没准儿县大老爷还不要你呢。”看娘两个之间气氛紧张,苏夏至只好和稀泥。
“十六?娘,我今年才十四啊!”高越一听这个,马上眉开眼笑的转头对自己的娘亲说道。
这边高婶子倒苦了脸,皱着眉,满脸的不甘心:“没准儿虚岁也成吧……”
反反复复地又问了闵岚笙几句,她才带着高越心事重重地离去:“我再回去和老头子核计核计,还是给孩子寻个长久的差事稳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自己家的事儿苏夏至自然不愁,她劝了高婶子几句才关了院门,一转身,看见自己相公拿了把剪刀把厨房门口种的韭菜剪了一半!
“娘子,炒韭菜吃。”他笑的无害。
“艹!”她吓得腿软。
【第二卷微雨燕双飞完】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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