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日来,哑哥难得见到六爪女的笑脸,此时见她笑了,连忙把红点送给他的驳壳枪交给六爪女,还做手势让她拿去卖。ww***看到这把枪,六爪女内心顿时一阵疼,心里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今日的窘境,追根溯源,就是红点的无与歧视。近三年来,六爪女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土楼的建造上,内心深处的下意识不过就是企图用修建土楼这巨大的挑战来转移自己内心的伤痛。然而,挑战眼看着失败,无意间又被哑哥挑起了伤痛,六爪女顿时觉得万念俱灰,这间屋子似乎成了坟墓,好像再在这里待下去就会窒息而死。
她从屋里走了出来,信步朝城外走去,哑哥跟随在她的身后,脸上是惶惶不安,忐忑不安中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阴沉沉地从街上走过,一个老者还凑过来劝了一句:“小两口有什么说不开的事?回家说去,别在大街上丢人啊!”
六爪女没有搭理他,平和县城很小,一条街点上一锅烟还没有烧尽就已经出了东门,东门外便是一望无际的田畴,远处是墨黛的山峦。六爪女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十来里路,路边有一块大石头,已经凿成了方形,估计是哪家起屋用的,也不知道是规格不对没有用,还是剩下来的。ww六爪女坐到了石头上歇脚,回头看去,哑哥却不见了。
哑哥不见了无法用对常人的办法呼唤,呼唤他也听不见,哑哥的本事六爪女心里有数,倒也不为他着急。正是春分节气,不冷不热,柚花盛开的季节,空气也甜丝丝的沁人心脾,近处田陌里的稻菽“哗啦啦”响着,就像有一条溪水在流淌。六爪女坐了一阵儿,心里舒畅了许多,等候一阵儿见不到哑哥,就起身往回走。刚刚站起身,就见哑哥从路南边的树丛里蹚过稻田跑了过来,一路跑还一路指手画脚地大声嚷嚷。
刚开始六爪女以为他去方便,跑近了,才看到他神亢奋,焦急如焚,连忙问:“咋了?”
哑哥手舞足蹈,焦急万分,可惜,动作太复杂了,六爪女看不懂。哑哥便拉着她走,六爪女跟着哑哥蹚着稻田朝田对面走。稻田的对面是一个小山包,山包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灌木、杂草,上面点缀着一些紫红的碎花。走到跟前,六爪女才看到一个人蹲在树丛的阴影处,见到六爪女,那个人站了起来,六爪女愣住了:龙管家。
一股怒火从胸中腾起,六爪女扑过去就要揍他,没等她揍,龙管家自己抽起自己耳光来:“头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罪过大了,专门跑回来向你赔罪的。”
人家已经自己动手打自己了,六爪女也就不好再动手:“大洋呢?”
龙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包,一层层打开:“都在这里,卖宅子的钱、还有我占便宜黑的钱,一共是三万大洋,这是银票,都没有花。”
六爪女接过银票,大概数了数,没问题,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变成了风筝,在天上轻飘飘地飞舞,却怎么也降落不到坚实的地面上:“你,你这是为什么?”
龙管家哭了:“头家,人都有良心,人也都有贪念,见钱眼开的事不是谁都能遇见的,从做了这件事,我一天好日子也没有,你信不信我是有良心的?”
六爪女只能点头:“你这样子我还能说啥?算你有良心。”
龙管家说:“我老婆娃娃都好着呢吗?”
六爪女把银票塞进怀里:“你老婆比你强,你娃娃还没生出来呢,你现在是跟我回去呢,还是就此离开?”
龙管家可怜巴巴地说:“我现在哪里还有脸再见那些伙计,我走吧。”
六爪女想起了黄小工,想起了黄小工的话:我不想让我的娃娃一生出来就没有爸爸。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记得这话你给我说过。你知错能改,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回去,黄小工还等着你呢,还有你的娃娃,你忍心让他出来就没有爸爸?算了,你回去就说被别的事绊住了,或者说我派你做别的事去了没做成。”六爪女说。
龙管家连忙说:“就按后面的办法说,我就说头家派我出去做秘密的事去了,没做成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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