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以上。”
亏我还一直以为拿满分是小学里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哪些题目不会?”
“都不会。”我虽然瞧都没正眼瞧过那卷子,但我知道这是大实话。
他以要晕厥般的表情从笔筒里抽出铅笔:“来,先看第一道选择,这题的语法其实和第六道差不多,能解出来的话两道就都能得分。你看…………”
我再次发誓我是在很认真听他说话的。
但内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那超级SEXY的声音做背景音乐,我的思想开始奔驰想象开始飞翔,眼光从他完美的恻脸移到脖子再移到若隐若现的胸口再转移到腰部以下而後再原路返回,一路过去是标准的地毯式搜索,绝不放过半寸肌肤,以透过现象看清楚本质为宗旨以揭露事物的真实面目为目的…………
等我痴呆呆地望著他高挺的鼻子沈思据说鼻子形状与男人那个地方有很大关联不知道他的那里该是什麽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他一声暴喝:“林竟!!”
“有!”我反应倒快。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刚回过神来我其实只能机械地发出这个单音节,估计他要是问我:“你有病啊?!”我也会大声回答:“有!”
“我刚刚解释过,那你再来重复一遍,为什麽这道题不选B?”
哦,这麽恶毒的审问手法一定是向欧阳希闻学来的。
“因为B不对啊。”我理直气壮地。
他愤怒地瞪向我,我也在努力回应他的眼神。
半晌,他无力地低下头:“算了,看你也没什麽精神,今晚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到学校再说吧。”
啊?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我装模作样提起书包:“文扬,现在几点了?应该还能赶得上公车吧?”
能赶得上才有鬼,我刚才来坐的就是最後一班。
他愣了一下,拧起眉毛:“是太晚了…………我陪你到路口去叫计程车吧。”
“不行!”我惊慌地後退一步,“从你这里到我家打的要好几十块钱呢,太贵了,我……我还是走回去吧。”
他那漂亮的眉毛打了个结。
正在这千斤一发之际,传来敲门声,然後是卓妈妈在我听来犹如天籁的声音:“小扬,这麽晚了让你同学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让他打个电话回家,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啊?”
我心中狂呼万岁,脸上却是真挚的歉意和不安:“这样…………太麻烦你了,不好吧……”
他又叹口气,认命似地耙了下头发:“去洗个澡,我给你拿睡衣。”
躲在被窝里偷著乐的我听到他慢慢往床这边走来的声音时,笑得那叫一个狰狞啊~
“晚安~”等他掀开被子在我身边躺下来,我开口说。
“晚……安。”他愣了下,回答得僵硬。
灯关上了。一张不大的床上挤著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GAY~~~
我琢磨著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好歹是我努力争取的,怎麽说也该尽量吃点豆腐,就往他身边挨了挨,把手有预谋地搭在他腰上。
他微微抖了一下,但没有动弹,仍然背对著我睡他的觉。
哇,卓文扬,我林竟肯主动是大大地给你面子哦,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就这麽点反应?这麽个活色生香的尤物躺在你身边你不做点什麽还能叫男人吗?(这个时候我自动忽略他不是GAY他对一样平板板的大男人没有兴趣这样的事实。)
“文扬~~”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气息的控制是很有学问的,要吹气吹得他心痒痒又不能大喘气得像得了哮喘的老牛。
“干嘛?”他不上当,不回头。
“转过来啦,有事对你说。”
看得出来他在紧张,我倒不是真想把他怎麽样,就是想逗他。
他真的转过头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嘴唇擦过我的。
“什麽事?”他把头微微往後仰起,平静地问。
我脸部肌肉僵硬:“没事。”迅速地翻个身拿背对著他。
刚才……刚才就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刹那…………就跟触电似的让我惊悸。我把手压在胸口上,感觉到里面还在狂乱地跳动。
真是的,怎麽这麽没出息。我抱怨地闭上眼睛。听到他在後面也动了一下,他的腿碰到我的,我比他还快地蜷起了腿。
身体…………什麽时候变得如此敏感了?
我抱著膝盖想睡觉,英文不大灵光的脑子里居然蹦出一个词组“OUT OF CONTROL”。
失控,完全失控。
……身体里好象有个什麽地方的刹车,在那一瞬间坏掉了。
我突然觉得危险。
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在床头有贴著张作息时间表,上面上床的时间注明是十点。
原来卓文扬是属於那种比锺还准时的人。难怪昨晚被我闹到快12点才爬到床上他的脸色会那麽臭不可闻。
“伯母早。”我这甜甜一声有一半是冲著桌子上看起来不错的早餐。
“小竟,来吃早饭。”他妈妈对我的态度比他对我的起码要高上好几个摄氏度。LEE早就说过我别的不会就会装斯文假正经。对付不了他卓文扬,对付欧巴桑那是绰绰有余。
我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开始享用,却在看到卓文扬走过来的时候嘴巴定型。
那几天气温回升,制服外套穿不著,他就单穿著里面的白色衬衫,下摆整齐地扎在制服裤子里。换了别人这种打扮最普通不过,这年头还把衬衫扎进去的那叫农民叫八路,可穿在他身上就一个帅字,宽肩窄臀,瘦腰长腿,只要再高那麽一点就是MODEL的身材了。
我看得眼睛发直,心想怎麽就有人能把那麽普通的衣服穿得SO 抢眼SO醒目的,为什麽我就老把几千块的名牌穿成地摊货呢?
要不是个GAY,我现在一定对他充满了由嫉妒生成的刻骨仇恨。
回过神来擦掉口水掩饰地喝著牛奶的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咦?你爸爸呢?”
话一出口我就发现本来是一点的不对变成大大的不对。
“他不在。”卓文扬的口气让我识相地不敢多问到底是不在人世了还是不在家还是其他的什麽。
当然我是无比想知道。
换成别人的事情求我我还懒得问哩,但卓文扬的自然就不一样。
“我爸妈离婚了。”难得我跟著他去上课,课间的时候他自言自语似地,正被化学老师的胡言乱语搞得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嘎?”脑子没转过弯,我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麽。
“挺早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无所谓。就是我妈心里还惦记著那个男人还是会难过。”
“以後你别在我妈面前提他了。他也不是不要我,离的时候是我自己要跟著我妈。因为那男人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可我妈要没了我就什麽都没有了。他还算负责任,每个月都付大笔的赡养费,一年还来看我一次。不算太坏的人。就这样。”
文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面前的练习卷,手里的笔握得紧紧的好象在专心解题目的姿势。他说得很急很仓促也很简单,明显的不愿意多提,我还是有点高兴起来了,有种分享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优越感。
“我爸妈倒是没离。不过都跟约好了似的一起不管我。这样的父母有和没有也没什麽区别。”我就像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可信以及彼此友情坚不可摧而急於拿自己的秘密和小夥伴交换的小孩子一般,“真要是离了只要还肯给我钱花就行,我是一点也不在乎。你还算好了,起码有个人疼你,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人把我当回事。”
他看了我一眼,微笑:“不是这样的。”
我最後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我这样的老爸老妈也聊胜於无呢,还是说他们离婚了我不可能不在乎,或者说,我还是有人爱的。
4、
“哎~~文扬,等等我啦~~”我整一个小跟班的姿态拎著书包屁颠屁颠追在後面。前面那个冷著脸的男人正酷得无人能及地把手Сhā在裤袋里往前走,假装听不见。
哗,连生气的样子都这麽帅的说~~我乐颠颠地想著,小跑两步,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吱─────”冷不丁的耳朵又被他用力揪住,痛得我吱吱叫。
刚才的班会上在讨论自习课的纪律管理问题,我看著卓大班长站在台上主持的样子实在帅呆了,忍不住就难得主动举手要求发言。那家夥不甘不愿地点了我的名字,一边还用眼神不断警告我“敢在这麽严肃的场合胡说八道小心我踢死你!”
虽然我是问题学生,但你也不要那麽小人之心啊,我脸上有写著‘我要捣乱’这样的标语吗?
“我建议同学们在自习课上应该保持安静,不要大声说话。”我很正经地说。看到班主任和卓文扬都松了口气露出满意的表情。
“怎麽可以影响其他同学睡觉呢,真是太不自觉了。”
台下掌声雷动,卓文扬的俊脸一下子就黑了半边。本来精彩的还在後面呢,迫於他的淫威我乖乖坐下了。都这麽配合了,他居然还在生气,唉,这男人怎麽就这麽难伺候呢。
“开玩笑也要看地方,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的耳朵已经变得红通通了,他还不放手。
“拜托,这是在大街上,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呀────痛痛痛痛…………”
“小扬。”
这麽一声把我从恶魔手中解救了出来。
我揉著耳朵转头看到站在我们面前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不凡,尽管脸上的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其间的帅气还是遮挡不住。
文扬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我马上猜测此君是文扬那老爸。
废话啊,大阴天的戴墨镜!!对丑陋眼镜的偏执倾向一定是他遗传给文扬的。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很识相地走开,到相隔100米听不见也看不清的地方去等他们父子会面结束。
文扬回来的时候不住地用手推著他那根本没有下滑的银边眼镜。我不敢随便搭话,因为觉得他的嘴角是要哭泣的弧度。
“林竟……有什麽地方可以喝啤酒的?”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几分锺,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啤酒啊…………”
“他又要结婚了。”喝醉的文扬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我不敢告诉我妈。”文扬露出想哭泣的表情,“那个傻女人……一直在等…………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还要在等…………傻女人…………”
“我也是个傻瓜……虽然不说……总以为他会回来…………还想叫他爸爸…………”
“……又给我钱……钱有什麽用……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为什麽他就不能给我呢?”
文扬失态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知道他醉得厉害,没力气装坚强。
我半抱著他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车流:“文扬,要回家吗?”
“不,”他艰难地把脸从我肩上抬起来,摇摇头,“不回去……怕……见我妈。”
光是把挺结实高大的卓文扬从出租车里拖上我住的公寓就把我累得跟狗一样。
跌跌撞撞开门进去,扶他去浴室吐,然後扒掉弄脏的外套横竖把他搬到床上去,再脱掉鞋子(他没脚臭真是太好了),从冰箱里找点冰块弄点冰水给他喝,在浴室墙上那排毛巾里挑了条相对干净的弄湿了给他擦脸。
NND老子我这辈子还没这麽伺候过人呢。
“小竟……”他难受似地呼吸著,皱起英挺的眉毛。
我明白地去开了窗。长期没有整理的房间有点异味是难免的嘛。
“我很没用是不是?”他喃喃的,声音很低。大概吐过以後清醒了一点。
“怎麽会。”我笨手笨脚地擦著他的脸,估计是力道太重了,他又拧起眉毛。
“没帮她留住他。”他叹息一样地,转过脸去,闭上眼睛。
我无言。安慰人是我最不拿手的事情,为了不火上浇油我还是闭上嘴比较保险。
“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
我心惊胆战的,很害怕他突然会哭出来。太难以想象卓文扬这样的人痛哭的样子。
把毛巾丢到浴室里,我出来再看的时候,他静静闭紧眼睛躺著,好象已经熟睡的样子。
“文扬?”我伸手摸摸他的脸,微微发红微微发烫。呆坐在床沿我不知道该做什麽好,躺下来一起睡吗,还是…………
手突然被抓住。我吓了一跳,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睁开来,眼镜早被我拿下来了,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睛毫无遮掩地注视著我。
我莫名觉得心慌:“文…………”
下一刻我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倒在他身上。
不明白他为什麽要拉我,我手忙脚乱地支起上身,抬头的一瞬间他的嘴唇准确无误地吻住我的。
我所有的动作就此停止。
被拥抱著深深亲吻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我被动地张开嘴巴承受著那激烈的吮吸和纠缠,没有力气,也无法思考。这种源自於他的我从来不敢幻想的激|情,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找回自己的思想的时候我已经被推倒在床上了,那个我自蔚的时候都不敢想象惟恐玷污的男人,正用力压在上方,撕扯著我的衣服。
“文扬……”发出声音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他粗暴地噬咬著我脖子的时候,我全身的神经都尖叫著战栗起来。
“你醉了。”我无力地推著他。我没有说“不要”也没有说“住手”,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在努力提醒他,他现在的行为是会让他在清醒过来以後後悔一辈子的。
他继续咬著我已经赤祼的上身,长裤也被脱下来了。
我突然觉得恐惧,为什麽恐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跳得无法控制,双腿抗拒一般地并得紧紧的。
但我还是没有喊出“不”字。
酒精浓重的气息混合著他身上那种一度让我觉得很著迷的味道,完全笼罩了我。我推著他,软弱地挣扎著反抗他要拉开我双腿的手。
“文扬,你醉了。”我机械地重复著,渐渐听到自己的哭腔。“你醉了。”我抽泣著。其实不知道为什麽要哭,为什麽要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草一般死抓住这三个字不放,是在提醒他,还是在对自己解释?
他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蛮横地动作著,粗暴而且强硬。
在被贯穿的时候我尖叫了一声,痛楚混合著一种奇异的满足蔓延了全身。
“你醉了……”剧烈的摇晃中好象我一直哭著重复这句话。
我对自己说,直到最後一刻我都在提醒他阻止他的。我怕他後悔。
那我自己呢?
有後悔过吗?
醒过来的时候好象是半夜。我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想弄明白心里乱糟糟的是些什麽东西。高兴吗?…………被他拥抱了……应该是惊喜吧?我转过头看著身边躺著的男人,他睡得很沈,因为酒醉和刚才体力的大量消耗。
我爬起来,咬著牙不让自己呻吟出来。全身都在隐隐作痛,虽然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但被这样粗暴对待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我摸进浴室,放了缸热水坐进去泡著,一边机械地洗著身体一边发呆,水都凉了才爬起来笨拙地给自己上药,找了套干净衣服穿上。
文扬还在睡。我站到床边俯身看他端正的睡脸。那麽英俊那麽天真那麽…………干净。
我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他是异性恋他不喜欢男人,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过去从来没有过污点将来会有光明灿烂的前途。
林竟,你呢?
心里原来那点偷偷摸摸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想象起他醒过来以後的反应。惊愕?悔恨?厌恶?──在醉酒的时候,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还是个GAY……滥交的GAY……
我坐在夜色里凝视他的脸,感觉体温在一点一点下降。天要亮了吧?黎明前的那段时间总是特别寒冷。
我站起来,轻轻地把弄脏的床单从他身下抽出来。
我一个人在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候在屋子里忙碌著,拖著酸痛的身体,眼睛里湿漉漉的。那个我想我是爱上了的男人在床上安心地沈睡。
“早安。”
他眼皮微微动著是好几个锺头以後的事情了,我微笑地朝他打著招呼。
“早……安……”他反应有点迟钝,看向我的眼光显得疑惑。
“你的衣服我洗过烘干了。”我把那叠衣服砸在他身上,气势汹汹,“有你酒品那麽差的家夥吗?吐得我满身都是也就算了,连我的床都不放过!害我洗东西洗到大半夜,还要挤在沙发上睡,他妈的下次喝醉敢再找我,我直接把你丢进厕所里!”
他不说话,静静地看著我在那里跳上跳下地唱独角戏,半天才慢慢把手放在头上,苦笑了一下:“我酒品很差吗?”
“是啊,吐得到处都是就不说了,还拿著拖鞋当麦克风唱歌哩,唱完了倒头就睡,跟猪没什麽两样,拖都拖不动,我把床单抽去洗的时候推了你半天都叫不醒。”我胡言乱语。
“为什麽……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他迷惑地望著我。
“喝醉了当然就不记得了啊,记得的话就不叫醉了。”我滔滔不绝颠三倒四,“你记得的那些东西一定都是做梦都是幻觉,肯定不是真的。对了,你记得什麽啊?”
我紧张地看著他。
他眼神从我身上移开,笑了笑:“真的醉了,什麽也不记得了。”
我舒了一口气,把书包扔给他:“快点穿好衣服,再不走就迟到了。”
他低头看著被子底下自己赤祼的身躯,不说话。
我在他露出怀疑眼神之前忙Сhā嘴:“衣服是我替你脱的。弄脏了嘛。喂,GAY也是会挑食的哦,我可没趁你睡著的时候对你做什麽,相信我啊。”
他抿了抿嘴唇,算是对我并不好笑的笑话的一个认可。穿好衣服,他拿起书包看著我:“小竟,你不一起去上课吗?”
“上什麽课啊,你是睡得死去活来了,我一个晚上窝在沙发里没睡好呢,要补眠了啦。”我强行把他推到门外,“快走快走,顺便替我请个假,谢拉!”
“小竟……”
在他说出什麽之前我迅速把门关上了。
BINGO~~~
搞定了。那个傻瓜,没有SEX经验的人就是容易哄啊!
林竟你真是天才!!
我想得意地吹个口哨。
奇怪,怎麽发不出声音来呢。
呜…………喉咙里塞住一样的,好难受,赶快深呼吸深呼吸………………
怎麽会这样呢?我摸著自己湿漉漉的脸。
为什麽会哭啊,有什麽难过的事情吗?
我背靠著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林竟,你真是个傻瓜。
5、
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直接有效的治疗方式就是堕落(是不是饮鸩止渴我就不研究了),所以一连几天我都在堕落,堕落的地方还尽挑高级的会员制的那种,卡全是LEE给我办的,LEE知道我这人俗,品位不高就懂得挑贵的来消费,好象享受的东西标价上的0越多就越能堆出我的身价来似的。
我兜里揣著VIP坐在NARCISSISM的某个角落里,这地方光线奇暗方便我看得清吧台後面的文扬又保证他看不到我。知道他每逢周末都在这里打工,我不愿意再去学校就看准时间在这里蹲点。
在人前总是帅得不可一世的林竟躲躲藏藏偷偷摸摸探头探脑地缩在酒杯後边偷窥卓文扬的那德行比过街老鼠好不了多少。
“小竟。”
看得太入神了以至於有人坐过来我都没知觉,直到一只手拍在我肩上让我成功地把那价值不菲的杯子吧唧一声摔到地板上。
“怎麽,吓到你了?”那手搭在我肩膀上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就这张不中不洋的混血儿面孔据说被评为年度最XXXX,我看给卓文扬提个鞋都不配,那些杂志多半是被他用钱砸怕了才勉强地流著泪拿他照片做封面的。
我皱著眉头用眼角骄傲地扫了他一眼,心里却暗暗叫苦。他怎麽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绝对没有那些偷偷拿眼睛瞄我然後再来搭讪的男人们好打发。
“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早知道你喜欢来这儿我前几天就该过来看看了。”他笑得很绅士,举手投足都无可挑剔,在我看来怎麽就是一脸的淫笑。
其实这男人的长相身材涵养背景相对而言在圈子里都该属上上乘,就不知道为什麽我看著总觉得刺眼。讨厌他比讨厌LEE更甚。
在他注视之下我也觉得自己刚才那麽叉开腿的POSE太撩人了一点,於是收回腿,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要走。
众目睽睽之下搭讪失败让久负盛名的ERIC脸上有点挂不住,一伸手就拉住我的胳膊:“小竟!”
“放手。”我嫌恶地要甩开他。大家都在看著我们,我一点也不打算假以辞色给他留点颜面,有句话怎麽说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ERIC的手劲和他高大得让我自卑的体格成正比,我感觉到他手上渐渐收紧,笑容却还是一样温和有礼:“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
我乖乖坐回去,还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要因为臂骨几欲被捏裂而痛得当众痛哭流涕。
“你喝什麽?”他兴致勃勃问我,好象忘了我留下来纯粹是暴力所迫似的,居然还高兴得很。
不禁又想LEE说的:“小竟你就这点冷劲特吸引人。”意思就是说越是被拒绝被羞辱被折腾得没法抬头做人他们就越喜欢巴著我?
奇怪了,这年头人都犯贱不成?
“随便,少一点的。”最好能一口喝干,那我马上就可以走人。
杯子一沾手我就举杯豪饮,两秒之内见底,然後站起来朝他扬扬杯子:“陪你喝完一杯了,我可以走了。”
又是吧唧一声。我瞪著在我脚前四分五裂的杯子,心想我今年一定特别碎碎平安了,才几分锺就连摔两个。
“小竟你怎麽了。”ERIC笑得很暧昧地望著我。
我也觉得拿不住个杯子是挺窝囊的,但很快就发现不仅是手没力气,脚也开始软了。
难道是刚才酒喝太猛了酒劲上冲?!
“小竟,你酒量果然不好啊。”ERIC边说边微笑著伸手过来扶我,我想推开他或者从他面前退开,可是结果是软绵绵地倒进他怀里。
我用力瞪著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穿出个洞来。他不以为意地继续笑得愉快:“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卑鄙卑鄙!!竟然给我下药!我满脑子乱哄哄的一时找不出来足够恶毒的字眼来辱骂ERIC,何况连嘴都张不开。
被半扶半抱著走过吧台的时候我看到卓文扬望著我们。我不奢望他能看出什麽异样然後冲过来救我,我只是想知道他看著我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时候会是什麽反应。司空见惯式的平静和冷漠,这是我离开NARCISSISM之前在他脸上找到的所有表情。
他终於不是童话里从城堡里救出公主的王子,而我当然也不是可以等待哪个骑士来拯救的公主。
我被带到酒店最接近顶层的房间。看ERIC熟练镇定地掏出卡片钥匙开了门,我不禁在心里苦笑,这是预谋,这是阴谋。不会有奇迹出现了,认了吧林竟,认了吧。
整个过程我不愿意回忆。总之那个平日斯文优雅衣冠楚楚的男人脱了衣服就是只禽兽,我看不见,但知道身上一定青青紫紫的满是淤痕和往外渗血的牙印。
反正我就像块搁在砧板上的肉,他爱怎麽摆布就怎麽摆布,爱用怎麽屈辱的姿势就用怎麽屈辱的姿势。我不愿意看不愿意听,我在拼命自我催眠,快晕过去吧快晕过去吧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
模糊的神志在被压在浴室里那落地的玻璃墙上时清醒了过来。
我惊恐地望著外面那繁华的T城夜景,车水马龙的商业街道,我赤身祼体地在全世界面前被男人侵犯。
“不用怕,从外面看不见的。”
被当众侮辱的耻辱比冰冷的玻璃更让我呼吸困难。
身後压上来的男人火热的躯体在激烈动作著,我一阵晕眩,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巨大的痛楚还是让我的腿抽搐了起来。
“小竟…………我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呢…………”
身体被动地在玻璃上摩擦著,我觉得痛苦觉得窒息,可是还是可耻地Ъo起了。
哆嗦著射在玻璃上的时候,我听到ERIC嘶哑地低笑著:“小竟……你果然很敏感啊……”
你不如直接说我淫荡好了。我想冷笑,可是脸上湿漉漉的,有眼泪淌下来。
我突然觉得,好象离卓文扬越来越远了。
从来不知道T城的春天会这麽冷。只穿著衬衣一瘸一拐走在清晨还有点冷清的路上我冻得直哆嗦。打辆车回家吧,我麻木地东张西望。我什麽也不想我只想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一定什麽都忘记了就没什麽可难受了,多好。
我不会女人一样地歇斯底里也不会浪费钱去告根本告不倒的ERIC更不去想刚才砸在他头上那个花瓶有没有把他砸死。那狠狠一击只是我手脚刚刚能动时的本能反应,现在的话我倒不会那麽想要他死,为了这种人去坐牢太不值得了。
觉得腿痛的时候我停下来站在路边,笨拙地想找根烟抽,却想起来外套还和头破血流ERIC一起留在那个房间里。
我呆呆站著,有几辆TAXI从面前驰过,可我又突然不确定该往哪里去了。我觉得恐惧,万一ERIC死了怎麽办,他流了那麽多血……他要是死了我一定活不成的……可是他要是没死也不会放过我……
“小竟。”
我大大地抖了一下,惊弓之鸟一般缩起脖子,然後才看清楚不是ERIC,是卓文扬。
“今天星期一……你不去上课吗?”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卓文扬的学究习性。上课?!!!除了上学你还关心什麽?卓文扬我是当著你的面被人带走弓虽暴的你知不知道?
我瞪著他,嘴唇哆嗦了两下:“没兴趣。”
“那你兴趣什麽。”他望著我衣裳不整的样子,脸色铁青,“每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
我胸口重重一痛,眼前一阵发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後转身就跑。
长这麽大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麽悲伤过。
我拖著酸痛的身体跑得脚步踉跄,听到卓文扬在後面叫我的名字要我停下来。
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也许不是很远,他追上来了。我想我应该跑得更快一些的可是只是走路就让我觉得痛苦何况是这样的奔跑,大腿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我知道那是血。
“小竟……”他紧紧抓著我的胳膊,“对不起。”
我一言不发地推开他。
“……不要哭了……”
啊,我原来是在哭吗?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对不起,小竟,不要再哭了。”
“对不起…………”他喃喃地重复著,细长的手指不断地抚摩我的头发。
我呆滞地把湿漉漉的脸贴在他肩膀上。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了,卓文扬,那你怎麽不早点说呢?
早点说的话我也可以早点死心,可以不用挣扎得这麽辛苦,可以不用可笑地想在你面前假装得不一样。
过两天LEE来找我。一进门就神色严肃:“小竟,你怎麽把ERIC打成那样?他那样的人是你得罪得起的吗?做事之前就不能先用大脑想想吗你?”
我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慢慢地把那些怪物一个一个枪毙掉。
“又是这种态度。”LEE抱怨地,“每次惹事都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要不是我一直替你顶著,你现在还能一根毛也不少地坐在这里吗?都不懂得谢我一声。”
“是你该做的。”我还在射击,爆炸,射击,爆炸。
LEE好象生气了:“小竟!”
“要不是我躺平了让ERIC搞了一个晚上,你的事情能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就办成了吗?”我朝他笑笑,看见他脸色大变。
“小竟你胡说什麽…………”
“我没生气,你会这麽做太正常了。记得下次要卖我也得找个象样点的,ERIC在床上根本不是人,把我弄死了以後你上哪找第二个林竟?”
我笑著把表情僵硬的LEE推了出去,再关上门。
靠著墙坐在地上的时候我在想,现在我到底还剩下什麽东西?
6、
。
那之後的有段时间我身边的人多得可以拿来当扑克牌打。
和我在交往的那些男人环肥燕瘦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简直可以开一个人类品种博览会。他们除了都是男人以外一点共同点也没有,如果硬要挑的话,那就是都有某个地方和卓文扬相似。
呵呵是的我就是这麽来抚慰或者说欺骗自己。有的是眼睛长得像,有的是和他一样的下巴…………我从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收集著卓文扬的碎片,他的头发,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虽然知道这些碎片即使集全了也无法拼凑一个完整的卓文扬给我,我还是顽固地继续。
林竟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重心那就是卓文扬。不管我在做多麽与他背道而驰的事情,其实都是围著他像个人造卫星一样愚蠢地打转转。
作为南高学生的日子很快就在炎热的夏季里结束了,我虽然也装模作样地填了志愿参加了高考还有最後的毕业式,实际上对我而言考卷上的题目就像高中三年的校园生活一样模糊不清意义全无。(所以我在暑假快过去时收到T大高职院的录取通知书时我不得不感慨於老爸的神通广大,那时我想就算他儿子是头猪指不定他也有本事给弄张大学文凭。)
但在最後南高还是给了我一点震撼并成功地让我将其永远铭记,印象之深能让我在多年之後还能成功地记得在我的高中时代曾经有过那麽一位叫欧阳希闻的英文老师班主任……
(当然,决不是你们所想象出来的那样伟大的老师拯救了我罪恶的灵魂让我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栋梁之材…………这是小学生作文里的题材,能震撼到我的东西显然是要重量级的多~~)
那天卓文扬和我一起去交全班的志愿表。(他是负责班级工作的班长而我是拖拖拉拉最後一个交表害得他在教室里干坐到太阳西下四周空无一人时才终於收齐表格的害群之马。)他脸色不善一声不吭我自然也不敢多说话,两个人就静悄悄地走到欧阳那班导专用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虚掩著的,在卓文扬习惯良好地伸手敲门之前我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虽然轻微,却让我一下子就拉住了卓文扬,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後示意他一起慢慢凑过去往里面看。
这一看连我都差点叫出来。真是失策了,听到那种压抑著的呻吟,我这种实战经验丰富的人马上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但还是犯了个关键性错误。
我以为是欧阳和他女朋友躲在这里幽会的,所以想逗逗卓文扬让他开开眼界见见世面长点见识,却怎麽也想不到里面纠缠在一起会是两个男人。
我在自己尖叫出来之前紧紧捂住了卓文扬的嘴巴,他也反应迅速地捂住我的。我们就以这种可笑的姿势瞪圆了眼睛看眼前的真人表演。
被按在桌上的人是欧阳。这又在我意料之外了。而另一个人穿著的,再明显不过是南高著名的制服。
那个人差不多是背对著我们的,看不见他的脸。身材算得上高大的欧阳现在就跟只小兔子一样,在那人手里可怜兮兮地挣扎:“放开我!!!不要…………”
“老师……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啊。”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耳熟。
我俩早就该偷偷溜开的,不知道为什麽脚就像被钉在地面上一般动弹不得。
“求你了…………会有人进来的…………”
“少哄我,现在都什麽时候了,除了我这样的好学生,还有谁会来找你,恩?”
欧阳的声音显得惶恐:“真的,是文扬…………”
接下来是一声惊叫。我很想知道那人对欧阳做了什麽,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和欧阳张开的腿。
“文扬?叫得倒亲热嘛…………你什麽时候和那小子有一腿的,恩?贱人!!我就知道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我感到身边的卓文扬怒火中烧著要冲进去,忙死死拉住他。
“不是的,他来送志愿表的,我和他什麽也没有……”欧阳的声音带著哭腔,听起来很痛苦。
我虽然早知道欧阳稚气未脱,白长了副185的身高却一身孩子气,但也没想过他会如此弱势,况且对方还是个学生。
“既然什麽都没有,那呆会儿就让他当观众好了,反正我是无所谓啊……”
欧阳的腿被强行抬到那人的肩膀上。“不要,不要!!”惊恐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怕,这回我会温柔点的哦~~”
“骗人!你这个大骗子!!”欧阳真的哭了。
“乖,别哭,乖乖的就会很舒服哦。”
然後…………………………
卓文扬的青筋暴跳了两下。
“啊─────不要!!”接近尖叫的呻吟,“肖玄────”
被那个男生激烈的动作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我听到这个名字更是惊讶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
难怪会觉得他声音耳熟,肖玄啊,我们高一入学典礼上就是他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的。成绩相貌品行家世都是一流──南高就是肖家的产业之一─简直是全年级女生偶像金灿灿亮闪闪。这麽一个挂著三好学生一号种子品学兼优如此多牌子的乖宝宝,居然在办公室野兽一样地对我们亲爱的欧阳老师…………
我是没想到南高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有这种癖好,而且掩饰得如此之好,典型披著狼皮的羊,不,披著羊皮的狼。我记得以前有女生背地里叫他柳下惠。
我呸啊,这种人也算柳下惠的话,那我是什麽。
等我拉卓文扬慌慌张张地离开办公室时,两个人都是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文扬白皙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紧抿著薄唇半天不说话。显然刚才看到的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限制级。
我在深呼吸,脑子里还是激|情的残像。那两个人真是……太夸张了,全过程要是录下来那是绝对的23禁。
“为什麽不让我去救欧阳老师?!”那家夥一开口就是这麽正义的言辞,害我当场呆立:“你……你说什麽啊,欧阳是喜欢肖玄的好不好?看了那麽久敢情你没看出来啊?”
“那,那为什麽一直反抗还哭著喊著要他停?”
我哈哈大笑:“这个就是你不懂啦!”见他面露愠色,忙改口:“你要真想知道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啊…………可是你又不是GAY,学了也没用。”
文扬瞪了我一眼,微微有点脸红:“欧阳……真的不是被强迫吗?”
我举手发誓:“真的不是!”
我被强迫过所以我是权威我有发言权。
“如果是,就算肖玄再怎麽惹不起我也不会在一边眼睁睁看著这麽罪恶的行径啊~”我在心里又偷偷补上一句:我会闭上眼睛的。
好象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文扬的脸色开始变成青橘子的颜色。
糟糕,这家夥不会是想吐了吧?
我正在找纸巾,文扬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了:“男人和男人……做……都是那样的吗?”
“哪样的?”我觉得好笑,看他那呆呆的表情。
“就是……做女人那一方都很痛苦吗?”
“啊,这个……”我挺认真地思考,“也不全是,看攻方的技巧了。”
“技巧?”他皱眉的样子好象在对付一道化学竞赛题。
“就是…………”我处心积虑地搜刮著适合的词汇可以灌输给他这样连男女之间都未必清楚何况男男的无知少年,又得谨记他是异性恋,决不能太露骨了吓到他,基本的敷衍一下就好了:“比如说前戏一定要做足,进去之前要记得润滑……”
“润滑?”他又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是当然啊,男人那里和女人又不一样……”我抓著头,“你想象一下啊,那麽紧那麽干的地方,不润滑一下怎麽进得去啊。”
他估计是在脑子里真的很仔细地想象过了,所以脸色更难看:“原来是这样……那……如果就直接进去呢?”
“会裂开。”我一本正经。
“肛裂?!!”他一副恐怖的表情。
“是啊。”我点头。他瞪著我,眼光呆滞,瞪得我毛都竖起来了。
“……小,小竟,你没事吧?”
“嘎?”
他掩饰似地摸了摸脸:“我是说……你不总是做受的那一方嘛…………会不会遇到那种完全没技巧的…………那就会受伤啊……”
“这个啊。”我笑,“一般那种人我不可能让他碰我的啦。”
回想起来那实在是一个奇妙的片段。在学校的草坪上我对一个我爱著的异性恋男人循循善诱地进行GAY的H知识再教育。我不敢发誓自己当时动机纯良,但多年後经过证明我们两个人中并不是只有一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搬著大小箱子七七八八共计8大堆东西进T大的高职院宿舍时文扬也住进了旁边的化学系宿舍楼。
我老爸已经是力可通天了,只是我自身水平实在太低,他回天乏力,怎麽也没办法把考得一塌糊涂的我塞进T大的本科部,只能勉强在高职院找个地方先把我安著。
文扬当然是凭实力考进来,化学是T大最牛的一个系,分数线奇高,他好象是总分第一(而我的分数是全T大倒数第一)。
这种牛人显然和我不是一个阶级。
但不是一个阶级的同志也有走到一起的时候。
应该说是T大种种可称为恶习的制度间接为我创造了有利条件:11点强行断电,哪怕是三伏天热得能在床上烙大饼的季节。我们堂堂一群国家栋梁连民工的生活条件都比不上,连个床头小吊扇都吹不起,顶多只能有气无力摇摇扇子。到了晚上T大那优美的环境中暗藏的杀机也全显现出来了──轰炸机般的蚊子是绿化工作做得好的副产品。男生没有挂蚊帐的习惯,每天早上醒过来各个都肿得面目全非,远看像猪头近看像菠萝。
再加上每周末宿舍的卫生大检查,条令简直到了苛刻的地步,桌上不得堆放杂物,床上不得堆放杂物,床底不得堆放杂物(所谓杂物就是一切除了人和桌椅的东西)──我实在很难明白那到底哪里才能堆放“杂物”。第一个星期我们是一宿舍兄弟在卫检人员来到之时把能背能拿的东西全背在身上,以显示“杂物”并位被堆放在任何地方。後来大家就受不了了,系检过後还有校检,而且时间总是未知数总是不解之迷,我们经常是抱著背著堆东西干等两个锺头最後得到通知“这次抽检没抽到你们”。
我住了没一个月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令我高兴的是卓文扬也在找房子,他是受不了宿舍里动不动就四人一桌搓麻将要不围著看A片的嘈杂,还有11点强行断电大大影响了他的自习计划,他那锺点一样准时的作息习惯实在不适合集体宿舍生活。
我们俩就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有意无意的我们好象都很默契地忽略了我是个GAY这样的事实,正式“同居”。
我们的同居生活是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幸福美满不过的生活方式。文扬每天很尽职地叫睡得跟死了没什麽区别的我起床上课,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烧个水都能弄爆电热棒又毫无自知之明地对公寓附近的外卖不屑一顾的我洗手做羹汤,帮我抄好课程表贴在床头为我在课本上清楚标明认课老师和授课地点以免我找不到教室或者以找不到教室为借口偷课漏课。被他照顾地无微不至心旷神怡得意忘形的我很不能像日本小女人一样天天冲他叫“ANADA”,鞠躬送他出门跪著迎他进门,一边说“你辛苦了”一边很狗腿地给他脱外套脱鞋子笑得一脸谄媚。
他只是习惯於像照顾他那柔弱母亲一样去照顾别人,不管那个人是叫林竟或者其他名字。
但对於我这样的花痴和胸无大志的人而言,这虚幻的幸福已经够让我晕头转向不能自拔了。一度偷偷觉得除去SEX,现在的生活可以媲美经典婚姻。如果可以这麽一直下去,我真是什麽也不奢求了,尽管心爱的人就睡在隔壁而他不会来碰我半个指头。
当然,前提是不要那麽多围著他嗡嗡作响的苍蝇。
“你的。”我黑著脸不甘不愿地又把话筒给他。
他歉意笑笑,放下手里的笔去接电话。
我看表,开始计时,一分锺……一分30秒……
气闷中。
“文扬,我题目做不出来啦!”我哗啦啦挥动手里的CET4试题精编,意图提醒他今晚的使命可是给我补习英文争取让我4级一次过关,而不是当接线生。
他难道就看不出来那群以大同小异的借口在电话里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别有居心吗?
或者他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我暗自磨牙,男人!!
“对不起!”终於成功引起他注意力了,他抬头朝我笑笑,然後放低音量,用手半捂嘴巴对话筒低声笑著说话。
我拿笔在无辜的书本上一通乱画。蠢材蠢材!
怕吵到我你就不能干脆挂了电话吗?
气结地翻过惨不忍睹的一页,继续发泄,一边竖起耳朵吃力地想分辨他们到底在说什麽。
真累,每天都要这样,如此训练下去我的功效可以媲美一台相当精良的窃听器。
T大男多女少,而质量又刚好和数量成反比,由此就形成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贫富差距悬殊现象。尽管有一票男生长年处於饥渴状态,也有那麽一些人选择范围大到令他们厌食。卓文扬就是属於上图书馆借个书管理员阿姨都会去找他搭讪的那种档次。
所以尽管我已经想方设法使出全身解数拖住文扬不让他显山露水,可惜是金子总是要发光,何况是文扬这样货真价实成色十足的一块大金子。
再怎麽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也有被挖出来的一天。
我记得那次是他参加外文学社的英语演讲比赛,往台上那麽一站,刚才还晕晕欲睡萎靡不振的观众就微微骚动,逐个清醒过来(废话啊,光他那张脸都够他吃喝不愁财源滚滚了,再加上那连化学系无药可救的系服都能穿出一番风采的好身材~~)
等他张嘴说话,一口标准美语,台下连口哨声都出来了(我发誓不是我干的,那时候我正在後排听著前面女生的窃窃赞赏恨得咬牙切齿磨刀霍霍)。
我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没有立场捍卫卓文扬,不然就以同居人身份对著那些络绎不绝地打来的电话娇滴滴一声:“找我家文扬什麽事啊?”妖女们就不攻自退~~
恨啊我怎麽就是个男人呢?!我低头怒视自己下半身。
“终於打完啦?”我酸溜溜。
“是啊。”他自然微笑,“我朋友呆会儿要过来。”
当头一棒。这这,这都杀上门来了?!
开门看到那个自称叫JOANNA的女生我心中便警铃大作。
即便对女性兴趣全无的我也能清楚感受到她身上无处不在的魅力,精致得无懈可击的皮肤和妆容,衣著品位高尚脱俗,即使穿著不薄的CHABER羊绒短大衣,身材完美曲线也一览无余。
外文系的美女素来是T大之首,如今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到如今唯有寄希望於她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我缩在客厅一角冷眼看她和文扬摊开一桌子对我而言无异於外星文字的英文资料谈论得热火朝天密不透风滴水都泼不进,自卑不已黯然神伤。
文扬认真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再三与她切磋,全然忘记我还拿了本习题干坐著等他来指导。
终於我自知无趣,识相地收拾了东西一声不响摸回房间去。
挺晚才听到文扬开门送客的声音,然後他停在我门前,轻轻敲门试探道:“小竟,你睡了吗?”
我怎麽可能睡得著,心里跟千万只小虫子在噬咬一般疼痛难当。但我不闷头不吱声,你能当我是隐形我也能当你是静音。
情势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两三次以後卓文扬连她专用的咖啡杯都准备下来了,我看著她兴致勃勃往这里搬煮意式咖啡的摩卡壶和做咖啡点心的烤箱,一副要长久做战的架势,郁闷不已,总预感长久下去我会变成那个要被合力驱逐的侵略者。可尽管我三番两次想偷偷砸了那明显带著入侵意味站在架子上的马克杯,最後选择的却是在她的来访时间段里躲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把音响开到最大。
看不见听不见就好了。
我承认这种消极的逃避非常窝囊,但想不出可以不窝囊的理由。
在T大其他的隆重场合我也到过JOANNA,仪态自生,抢眼不已,整一个女版的卓文扬。她那口牛津英语能把老外辩成哑巴。
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也只有一张脸能和她一决高下(或者再加上对文扬的心)。
还有一个我不愿意提但是最关键的优势,就是,她是女人。
冬天是囤积脂肪的季节我偏偏日渐消瘦。文扬确认了我不是在减肥之後,就一心以为是他的厨艺出了问题。
我暗笑。他什麽都学得好就是不通诗词。
怎麽会连“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这样的句子都不知道呢?
我很快继承了学长们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优良传统并发扬光大,以自己要进入冬眠为理由,大白天地窝在床上用被子闷著头睡大觉。
那妖女一早就来了,在客厅和文扬说说笑笑。我只当自己视觉听力均有障碍,努力争取睡过去。一睡万事空。
正梦到文扬提著我的行李不顾我苦苦哀求要将我踢出门去,妖女站於他身後得意洋洋,我满头大汗满脸是泪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
文扬在敲门:“小竟!!别睡了天都要黑了,起来尝尝JOAN做的下午茶。”
听,听,都呢称JOAN了。
我心里装了铅般沈甸甸,哪里还吃得下半口。可是文扬的话又不想不听,就闷闷起了床蹭到客厅,在文扬注视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喝。
越吃越觉得苦涩,能征服男人胃的女人,离征服他的心也不远了。
“JOAN的花式咖啡做得很地道吧,小竟?”他看我机器人一样动著嘴和手,忍不住开口。
我点点头。
她不好意思笑笑:“厄,其实本来我要做的是拿铁,咖啡加得太快了,成了卡布基诺。”
不用炫耀你的咖啡哲学了,反正我只会冲速溶,完全不是对手。
“小竟,你听STEP BY STEP,听力练得怎麽样了?”文扬看我闷葫芦一般,就没话找话说。
我跟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头痛欲裂,天知道他借给我的那套磁带给我塞哪凉快去了。
“还行。”我敷衍。
“还行是什麽程度?”他穷追不舍。
我大不耐烦,听著那小音响正放张吐字速度巨慢发音巨清晰的CD,就顺口说:“这歌词大概能听懂吧。”
JOANNA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倒是文扬笑出声来,拍著我的头:“你别扯了,这是法语好不好?”
我的脸迅速涨成猪肝色,推开桌子站起来,一声不吭走回房间,用力摔上门。
都是一口嘟儿嘟儿的洋文,谁听得出来是哪国的啊。
这麽自欺欺人著,脸上还是火辣辣的难受。
听到外面文扬在道歉:“对不起,小竟就是这个脾气。”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麽个臭脾气,哪里及得上你那温柔体贴又识大体的JOANNA。
我一脚狠狠踢上书桌,桌角的花瓶应声而落。
巨响过後我瞪著地上的碎片有些发愣。
听到声音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的文扬望著面目全非的花瓶脸色慢慢变硬:“有事你冲我来就好了,拿那哑巴东西耍什麽脾气?!”
我本来是想道歉的,看到跟在他身後正往屋里看的那女人,突然跟梦里的情景重叠起来,不由一阵无名之火:“几块钱的破烂东西,什麽稀罕!”
文扬表情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比我还用力地摔上门。
余怒未消的我又狠踩了那残破的陶瓷几脚,直到它完全面目不清。
它曾经是街头套圈游戏里最难套到的一个奖品,文扬整整扔了三十个竹环才把它赢来送给我。
他送我的唯一的礼物,就这样破碎不堪地散了一地,粘也粘不回去了。
是真的粘不回去。我蹲在地上摸摸弄弄捣鼓了半天,也只落得满头大汗满手鲜血。
我们的冷战持续到圣诞前夜。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卓文扬先开口了:“小竟,今晚市政府的圣诞舞会一起去吧,JOAN送了两张票。”
我苦笑,那女人连政府机关都打得进去,也算法力无边。虽然不想再受她恩惠,可这几天没和文扬说话已经把我憋得上窜下跳内分泌失调了,好容易有个台阶下,没有拒绝的道理。
欲迎还拒地哼了一句:“三个人啊,不会多一个电灯泡吗?”
文扬笑笑:“不会,JOAN还会带个朋友。”
我待要勃然大怒又不好怎麽的,只能冷笑:“那也得让她带个男人来才行,难道你要我个GAY和女人去跳贴面啊?”
JOANNA带来的果然如我所要求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但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失望得无法形容,本来还指望那男人也是JOANNA裙下之臣,能和文扬一较高低,即使胜算不大好歹也能拖延些时日,可恨这家夥太不争气,长了张狐狸脸不说,腮帮子还鼓起老大两块,眼睛细得象两条缝脸色苍白得像蜡纸,神色木然表情呆滞,一个大男人缩手缩脚的,望过去僵僵硬硬一长条。
文扬往他身边一站,压倒势胜利。
再看看正在台上主持的JOANNA,光彩照人,大冬天的一袭露肩白色短裙,不尽娇媚,胸部颤巍巍的,估计台下男生早已全部魂不守舍呼吸困难。
兄弟,你好好努力吧。我失望地瞪了那叫曾比的呆瓜一眼。
自由舞时间一到,JOANNA从台上往下一跳,在一片口哨声和注目礼中朝我们奔来,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她波澜起伏的胸口──夸……张……都这样了还敢跑?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的……
眼珠呆滞地随她UP AND DOWN UP AND DOWN了一会儿以後,我敏锐地瞪向文扬,想监视他是否也为此妖女的傲人身材所迷惑──正常男人对这个是无一例外地全无免疫力──却看到他正似笑非笑地也在打量著我,然後凑到我耳边小声:“你不会是对女人有兴趣了吧?”
哇靠!我恼羞成怒,不要小人之心!同时已经很深的自卑又更上一层楼──低头瞧著自己平坦一片的胸脯(要是不平坦那我就是妖怪了要不也是肿瘤…………),心想一个GAY和一个女人争男人多半就是输在这一方面吧?
“跳舞吗?”JOANNA兴冲冲地。
我表情还在僵硬中,而曾比的长眼睛还是凝固在JOANNA胸口。
白痴吗?这个时候男人要表现出定力,定力你懂吗?就是像文扬那样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兴於左而目不……(那个什麽字?忘了= =)虽然是男人都会看,但也不是像你这样明目张胆地眼珠子都要鼓出来的蠢相,你明白不?!
JOANNA的目光在我们三个表情各异的男生身上兜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文扬脸上,嫣然一笑:“我们来跳吧?”
文扬饶有兴味地瞄我一眼:“我试看看。”
第一回合,文扬胜出~~
我绝望地望著旁边那脸色灰暗的呆瓜,他的表情比我更绝望。
眼睁睁看著那双俊男美女翩然滑入舞池。心中嫉妒自不必言,恨不得那女人扭了脚──蹬著双鞋跟8公分的BELLE跳劲舞,凶险……
可惜听说她以前学过体操的,平衡能力超强,估计踩著高跷都能跑马拉松。
泄气的我视线很快就粘在文扬身上了。从不知道平时斯文一派的他在跳舞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狂野的姿态,最简单的动作在他身上好象都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般,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可以把阳刚和柔媚结合得如此之完美的男人。
曾比也是一眨不眨地注视著那两个人
我可以想象他正在施加恶毒程度不输给我的诅咒。
当然是给文扬的。
暗自叹气,兄弟,你没戏啦!就你这样?吓她还比较快。
“喂,少喝点!”我心痛地开口。虽然PARTY上的酒水是免费提供,也不是让你这麽跟漱口一样地喝啊。
他吓了一跳,讪讪放下杯子。
厄,说实话,这男人严格说来也不算讨厌,低下眼睛的模样还有几分看头。
跳完一个段落的两人大汗淋漓地回来,看到的就是曾比烂泥一样瘫在桌子上,旁边的我一脸无辜。
JOANNA慌张地去摸曾比发红的脸:“怎麽?喝醉了?头昏不昏,会不会想吐?”
文扬看著桌上那堆空杯子,责备地看我一眼。
关我什麽事,他不自量力。
“我要……先回去……”含糊不清
JOANNA露出困扰的神色:“现在?可是舞会才到一半……”
“我也要回去了。”我正经地。
轮到文扬瞪我。
“顺便送他一程。”我指指桌子上那堆名字叫曾比的东西。
文扬看我的目光有丝怀疑。
我回报以愤怒的眼神,你以为我是GAY就会对一切雄性生物下手啊?
“舞会最後有抽奖。”文扬突然说。
切,你以为我是你?拿这种东西引诱我?我不缺肥皂香精沐浴露,太空被也有两床,抽多少回去都是浪费。
“你们继续玩,我也有点醉。”我说著就拖起桌上的东西。看著那对金童玉女卿卿我我,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得心绞痛。
原来是想把曾比扔进出租车让他自生自灭,我负责报上学校地址,塞给司机张大钞就OK了,反正他那样的也不怕人家劫财劫色。结果一上车他就抱住我号啕大哭,痛哭内容无非是对JOANNA表白之类云云,大概是将我错认,他的措辞一律用“你,你,你……”司机尴尴尬尬地从後视镜里偷偷打量我们俩,我一时无语,只好送佛送到西,打车将他一路拖回T大。那一路上他的表白可谓精彩绝伦,铁石心肠都会为之动容,只可惜女主角不在,错过好戏一场。
回到公寓已经不早,文扬却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尚在舞会上和JOANNA依依不舍。我一个人独守空房,黯然神伤,等得晕晕欲睡却又不甘心今年圣诞就过得如此碌碌无为,强撑著眼皮继续在客厅里枯坐。
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手忙脚乱把东西往身後藏。
“你回来啦?”我冲著走进来神色疲惫的文扬傻笑著问了句废话。
“恩……”他精神不济地摸摸脸,“不好意思……这麽晚,刚才对付一个政府官员……”
我很想知道那人是男是女,後来想想这年头男人也未必就不造成威胁了,於是干脆闭嘴。不想文扬朝我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卧室去。
“喂!”我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急之下话把原来准备好千百次的台词也忘了,单刀直入,“文扬我的圣诞礼物呢?”
“啊?”他大为尴尬地看著我,一脸失措,“我,我忘了。”
我不依不饶地逼上去:“忘了?你连给那个什麽曾比的礼盒都准备了,单单忘了我这个朝夕相对的同居人?太扯了吧。拿出来啦拿出来啦,就算是便宜货我也不会笑你的~~”
“真,真的忘了。”他躲躲闪闪。
我厚著脸皮跟进他卧室:“圣诞节不给老朋友礼物,你良心大大地坏!!太过分了我伤心了我要补偿~~”
哼,当我是好哄的?之前明明看到他抽屉里还有个包得挺漂亮的小盒子,不是给我是给谁的?估计他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往里面放了串地摊上买的一块钱仨的小佛珠,现在终於有廉耻之心了没脸拿出来。
嘿嘿,和我客气什麽,你送的就是张破纸我也当宝贝啊。(我自动把那破花瓶的记忆清除干净)
“补偿?”他呆板地,“你要什麽。”
我奸笑两声趁他不备一个饿虎扑食就把他压在床上:“啊,用你的肉体来弥补过失吧,美人~~”
“喂,”他无奈地从下往上看著骑在他腰上笑得邪恶的我,啼笑皆非,“又逗我。”
“把礼物拿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就乖乖献上你的肉体~~~”我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小竟,别闹了。”他露出不安的表情。
“喂,文扬,”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我们来做吧。”
他脸色一僵:“小竟……”
“来啦,做做看嘛,你没试过不知道,很舒服的哦~~”我简直恬不知耻,“我经验这麽老道会教你的啦~~”
“别开玩笑!!”
我死死抱住他:“一次就好了啦,我一点也不贪心的~~你把我当女人就好了嘛,反正又不吃亏~~好啦,就做一次~~”
本来真的只是想逗他玩,在他身上蹭了半天我大脑开始充血,居然认真起来。
他白皙的脸微微涨红:“不要说傻话……”双手还在抗拒著:“我不会……”
我笑出来,打断他的话:“嘴巴上说不,那里可是都硬起来了哦~~~”把手伸过去:“男人还是下半身比较诚实啊……”
“别胡闹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又冷又硬又刺耳,手上一用力,我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被推得滚下来跌坐在地上。
“不要把我当成你以前那些人!”他说话时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我有些发傻地在冰冷的地上坐著望了他铁青的脸一会儿,讪讪笑了两声:“开玩笑的,干嘛这麽生气。”
在他开口之前我迅速爬起来走出去。
关上房间的门,我去把刚才藏在客厅沙发垫子下的东西拿出来,丢在地上用力地踩,踩,踩。
那张300RMB的日版CD很快地粘满我的脚印,发出吱吱呻吟声。
MR.CHILDREN的NOT FOUND。因为文扬一句“很经典的歌哦,只要经历过爱情的人听了都会流泪”,我特地托人从日本给我寄了回来,还觉得来得及作圣诞礼物真是太幸运了。那时还想要试试看是不是真能挤出两滴眼泪来,千万别是给爆炸式的摇滚吓得泪流满面才好。
现在终於明白了,只要是经历过爱情的人,流泪是必然的。
踩得脚都隐隐作痛了,我把那一塌糊涂的CD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後平静地回卧室去睡觉。
今年的圣诞节,我什麽也没有收到,而我想送出去的,都被像垃圾一样随手丢掉了。
9.事隔一日,文扬看起来还是耿耿于怀的样子,我自知那晚冒犯了他是我理亏,只得处处小心讨好,哪知道我越是堆着一脸没心没肺的傻笑他脸色就越是难看。
“还在生气啊。”我赔笑得嘴角都有点抽搐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不要这么计较啦。”
他放下筷子脸色一沉:“这种事情能开玩笑的吗?”
“不能吗?或者你想来场真的?”我涎着脸。
“啪!”饭碗狠狠往桌上一砸:“林竟你就不能给我正经一点吗?!”
我吓一跳,低头机械地拨着碗里的米饭,半天才勉强笑道:“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正经啊。”
一顿午饭吃得尴尴尬尬,正在难以下咽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喂?……等一下。”我把话筒递给晚一步站起来的文扬,坐回去继续扒饭。估计他和JOANNA这一通电话要打上起码半个钟头,足够我轻松吃完再逃离现场了,我心不在焉地想着把饭塞到嘴里。
轮到我的手机响了,是LEE。
挂了机,我看了文扬一眼,他正背对着我,毫无反应,一心一意打他的电话。我不确信刚才的谈话内容他有没有听见,就很多余地冲他又喊了一句:“文扬,我出去啦。”
他没转头。
我暗自嘲笑了自己两声。
LEE在饭店的房间里等着我,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越来越像个好人,以至于我第一眼看见他那挺慈祥关怀的眼光的时候差点有想哭的冲动。
“小竟,你瘦了。”他抱着我摸摸我的确是骨感了不少的背。
明知道他是虚情假意这些东西都不过当成前戏,这么一句居然也让我鼻子发酸,想来是被卓文扬冷落太久了满心委屈,稍微有人肯假以辞色就感激涕零。
所以他才一吻我我就拿腿环上他的腰。
他惊讶地失笑:“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
“怎么,你不想要?”
“不是……”他笑,“好久没回来,本来想先好好看看你……”
“少废话,爱做不做。”
他就一边笑一边把我抱到床上。
假惺惺…………
我把卓文扬那里受的委屈憋的怨气全发泄在LEE身上了,在他背上又抓又啃,弄得血痕道道。
LEE也不叫痛,只是报复似地动作激烈了起来。
“不要夹这么紧。”他苦笑。
我哪里管他,怨恨地用力一收,他粗喘了一声忍不住全释放了出来。
“早泻。”我阴阳怪气地。
“你说什么?!”他狠狠把我翻个身按得死死的,“小妖精,让你嘴硬!”
我就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我心里难受就乐意被人折磨被人虐,身上痛得厉害了心里好象就没那么苦了。
那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是真给我激怒了,下手一点也不留情,我鬼哭狼嚎了半天他才解恨似地放开我,一边喘着气一边摸着我哭得湿成一片的脸:“知道要学乖啦?”
狗P,你以为我就这么点出息,能给你折腾得哭成这样?我不过是找个机会痛快大哭一场罢了。
“大叔,别告诉我才做三次你就直不起腰来啦?!”我抽着鼻子还挑衅他。
“臭小鬼!”他怒气冲冲,一个深入我觉得胃要被顶出来一样地翻腾着,犯恶心。
接下来我就一边挣扎一边哭一边发狠地LEE身上拼命抓拼命打又撕又咬。
卓文扬,你这个混蛋…………
卓文扬…………
迷迷糊糊醒过来好象是晚上。我抓抓头从皱成一团的被子里钻出来,坐在旁边敲手提电脑的LEE转身拿他的大衣给我披上:“饿了吗?要吃什么?”
我睡眼惺忪地望着LEE脸上的明显是我制造的一处淤痕:“印尼炒饭。”
“那油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吃头……”LEE一边嘀咕一边还是打电话到服务台要了两份。
我是真饿惨了,午饭没吃两口,剧烈运动了一个下午,前胸贴后背,丝毫不顾形象伸手抓起盘子里的肉串就往嘴里塞,蹭得满手满脸的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LEE看我埋头塞得辛苦,把早就滑下去的大衣拉起来又给我披上,“怎么老像个孩子长不大啊……噎到了吧?真是的……喝口水……”
我默默解决了所有的烤肉串然后把手伸向中间一小块炒饭。
“别用手抓啊!!不是没有餐具。”LEE无奈地看着我捞起饭以可怜兮兮的姿态放进嘴里。
“小竟,”他摸着我的头,“有人欺负你吗?”
我嚼着炒饭里的肉丁,摇头:“谁有这能耐,你?”
“我怎么舍得。”
一阵恶寒。我努力吃完自己的,手伸向他那动也没动过的盘子。
“吃这么多?”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做啊。”我猛吃了一阵,擦擦嘴,一脚蹬开餐车,就往LEE身上扑。
“小竟……”他的手工绢制衬衣印上我两个大大的油手印。
我要把积压的东西全倾倒个干净才能再平静地若无其事地和文扬继续相处下去啊……
“别闹了……”
奇怪,为什么最近大家都觉得我是在胡闹呢?
“不想做吗?”我作势爬起来,“那我去找别人…………”
意料之中地被一把拖了回去。“真是的……你禁欲很久了?”
“是啊。”我诚实地点头。
“……我以为你一直和那个很美形的男孩子同居。”
“他不喜欢男人。”我用的是陈述语气。
“这不对你造成障碍吧?只要符合条件你一样会出手。”
我忽然笑起来,翻了身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努力回忆文扬严肃得像清教徒的面孔:“我勾引过了,可惜人家不上勾。真的,我就差没脱光了求他上我了,可他连看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LEE,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我不性感了?我这副身体倒贴也不会有人要了?”
LEE沉默地注视着我,好象在认真思考,然后低下头用行动来回答。
我死死缠着他的腰,努力回应着,把他厚实的肩咬得又渗出血丝。他的热情索取让我觉得自己还是被需要的。反正,反正文扬不会想要,我的身体也就没什么好稀罕的,有谁愿意要……就给他好了。
“小竟。”
下一场语言交流是在第二天中午。我缩成一团用条被单裹着自己。屋里满是香水和汗腥交织的难闻气味,LEE换上干净的外衣打开窗户透气。冷风一吹,习惯了暖气的我全身冰凉,缩得更紧。
“小竟,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什么?”LEE回到床边坐下来,摸我的头。
“爱说不说。”我乏力地避开他的手。情事过后只觉得无尽空虚。
本来想借着Zuo爱来摆脱的寂寞感反而更强烈。
“我要结束这边的工作室,全部重心都转到LA。”他点了根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但并不抽。
“是因为在LA做得很好了?恭喜。”
“小竟,”他把我的下巴捏住,逼我和他对视,“我可能以后 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说话,一边暗暗抓紧床单。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闭着眼睛摇摇头,感觉到LEE失望的视线,不忍,于是开口:“一路顺风。”
下一刻被赤祼着整个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我大大打了个寒战,被迫望着面前男人咬着牙的面孔。
“小竟,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听错?他在指责我?
我苦笑,我林竟好象才是要被抛弃的人吧?倒被反过来指着鼻子,何其无辜。
“跟我去LA?”
居然是有点哀求的语气。
原来我魅力竟已如此之大,枉我还一直暗自菲薄自卑不已。
“LEE,大白天的不要说梦话,你带我去LA?怎么对你那年轻美貌的太太说?我是你什么人?朋友的儿子?情人?或者干脆说是你儿子?”
LEE有一个有名无实然而光鲜无比的家庭,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地位提升到第三者。
“只要你愿意走,其他一切交给我。”
我觉得无比厌倦,当发现一个人比自己想象锝要愚蠢很多。
“LEE,漂亮的MB在LA只会比国内多,你大可不必费心空运一个过去。”
LEE暴怒的神色:“你以为我是…………”
“不要说了,好吵。”我捂住耳朵。
讨厌听那些恶俗的台词从我并不期待的人嘴里说出来。我当然知道LEE是喜欢我的,甚至可以理解为爱我,虽然他永远最爱自己。
“你听我说——————————————”
“不要听——————”
“你必须听——————————”
混战中我们扭打着摔回到床上,撕咬和怒骂一直持续到他又暴虐地拉开我双腿Сhā进来为止。
我哑口无言地揪紧了床单。
真TMD痛。
卓文扬,你这个大傻瓜,人家都把我当宝,就你不肯要我。
大傻瓜。
回到家(我是这么称呼我们合租的那个公寓,带点自欺欺人的满足),已经是华灯初上。打开公寓的门,毫不意外地看见卓文扬正左在客厅桌前吃晚饭。
他钟点般规律的生活习惯永远不为任何东西而改变。
“我回来了。”我笑得若无其事。如果忽略LEE在脸上留下的明显印记的话。
他“噶蹦”一下咬碎了嘴里一个什么东西,并不搭话。
“有准备我的晚饭吗?快饿扁了……”我习惯了地唱着独角戏,自顾自去找碗筷盛锅里的香菇排骨面。
“没做你的份。”他开口了。
“骗人。”我笑嘻嘻,“你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多了也是做给别人,你不要动。”他冷冷的,“两天连个电话也没有,我怎么神通广大会知道你今天回来。”
我发了发愣,笑笑把面倒回锅里:“说的也是。”
从冰箱里找了半袋饼干我准备回房间,吃是一定要吃的,我胃不好,一饿就痛得发晕。
“林竟!”
我站住,一边往嘴里送饼干,故意咬得清脆有声。
“出门在外起码要记得带手机,要不然也该打个电话回来,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老让人操心!”
“哦?”我挑挑眉毛,“你在担心我?”
他低头继续吃面:“以后少在外面乱来。”
我刺痛了一下,失笑。
“要我不乱来也容易。”我笑得轻佻,“是人总要发泄的,你要是能帮我解决,我自然不会去将就那些肌肉松弛的老头子。这样吧,只要你肯抱我,我……”
“啪!”他重重一拍桌子。
再次失败。我耸耸肩,识相地闭上嘴走开。
房间里没有热水,我干嚼了两片就觉得索然无味,连袋子一起放进垃圾桶。未雨绸缪,干脆早早翻出两片止痛片和着唾液咽下去,爬到床上躺平。
林竟你还真是百折不挠,我朝自己干笑两声,这么坚持天天求爱,神经强度和脸皮厚度都委实可嘉。
客厅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文扬最近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好象在隐隐地压抑着什么。我多么希望能看到他平和温暖的笑容,但每次都只会让他眉宇间的皱纹多打几个褶子。
我清楚地渴望着那个人,努力想靠近他,但永远都在背道而驰
(十)
屋漏偏逢连夜雨。
文扬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大好光阴全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说是忙著应付期末考,多少也有点不想多见到我的成分。
没想到我已不堪到了如此招人厌的地步。
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就去泡BAR,T大附近也是卧虎藏龙之地,虽然没有NARCISSISM的气派,多少也有可取之处,比如我现在呆的这个AMOUR,经常会有很亮眼的男孩子出现。当然对我来说世界上男人只分两种,一种长得像卓文扬的,那就是帅,另一种长得不像卓文扬的,就不帅。
我个人认为AMOUR敌不过NARCISSISM就因为它调酒师质量太差,哪里及得上当年卓文扬的半分。
那天小爷我酒喝得有点多,所以活该那家夥倒霉。
郁闷的原因是不慎遇到JOANNA,正和那曾比在一起,居然一脸娇羞。我看曾比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激动得本来惨白一张脸上竟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料想是好事已成。
真是一朵鲜花Сhā在……
我又妒又羡,就他那副飘来荡去的鬼魂样都能骗到JOANNA这等极品,我这麽玉树临风的绝世美男到现在却还是只能望扬兴叹,什麽道理。
难怪文扬这几天像刺一般,原来竟是失恋所至?
我恍然大悟。他现在情场失意情绪跌落,我趁虚而入不是显得卑鄙?
苦笑,林竟,有得你钉子碰。
越想越苦越怨天尤人,学曾比把酒当水往嘴里倒,喝得正有感觉,背上遭人暗算,重重一击,酒喷出来不说,忍了好久刚要发泄出来的眼泪也给吓回去了。
“………………”我怒目而视。
“总算给我找到你了!!”这个普通得连平庸也算不上的男人一头热,欣喜若狂地伸手要过来拉我。
“你谁啊。”
“你不记得我了?在我们圣诞PARTY 上好容易又看到你,可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去向你旁边那个小帅哥打听,他居然…………”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心情不好没兴致陪他罗嗦。人我倒是有点印象,那时候不知道眼睛里粘了什麽东西会觉得长得像卓文扬的下巴现在看起来也分外可憎。
他 突然变脸:“小弟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威胁我?
大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拿眼角瞟他。
“识相点,不然要你好看!”
大手掐上我的脖子作恶狠狠威胁状。
原来T城政府里都是这种货色。
我很识时务地缩起脖子,乖乖妥协。
眼看他的脸越凑越近……
“等一下!”我羞涩,“……换个地方……”
他受宠若惊地紧跟在我ρi股後面七拐八弯进了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小竟!!”他惊喜交加满含热泪。
我朝他蛊惑地微微一笑,不尽娇媚。
十五分锺之後我神清气爽地推门出来。发泄过的感觉真是心旷神怡啊~~虽然腿还有点隐隐作痛。
刚才一顿暴扁,对他狂踹的时候用力过度好象有点扭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