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清风中,她的长发丝丝飘舞,吹乱了他的视线,只隐约的感觉到她微弯的唇角,含笑着对着耳边的手机在低语,愉悦的心情一扫连日来的疲倦。时而更是拿眼瞧他,神情里的揶揄一如那年的夏日,他带第一个女孩回家,她站在那个与他长相一样的男孩的身边,打趣他。
当时,他冲着她咬牙切齿:“滚回你自个的家里去。”
她却依旧嚷嚷着,一口一个劲地叫那个女孩“嫂子”。
如今,那个女孩的面目早已模糊不清,而那时的疼痛却清晰如昨。或许只因为,这个伤口一直被她的无情拉扯,也被他的顽固撕裂。从那时,或更早以前到今日,过更后的日子。
她背对着阳光,穿梭在半是明媚半是阴暗的树阴下,一步一步走近他,带着微笑的面容。恍惚的,就像回到他们小时候,她抱着半旧不新的布娃娃,摇摇晃晃地跑进他的身旁,叫喊着:“陌阳哥哥,陌阳哥哥。”
心里突然不想再骗自己,不能再像昨晚那样潇洒地调笑自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那样的悲凉婉转在齿边,独自体会这个中的压抑与不甘。
却还是在她站立在她面前时,露齿而笑:“打完了?老妈一直惦记着你,如果不是我这个免费的电话卡,你是不是就不准备打电话回去了?”
“哪有!我一直与陌妈妈有联系的,只是都是用E-MAIL啊。”
他笑了笑,盘腿坐在树荫下,双手抱在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半闭着眼,说:“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啊。”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柔和的五官上,晕出一层光亮。
半闭着眼的他,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平静的午后。
几个月不见,他的脸颊比她印象中的清瘦了不少,甚至于,眼下的黑眼圈也隐约可见。
季舞在站定了一会儿后,在他身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也坐了下来,在这样的一个明媚的午后,心中不禁感叹:怪不得连庄子也说‘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
宁静的午后,初秋的凉意丝毫不减他们之间的融合。
树木枝上隐约范黄的树叶,也有几片随着阵阵的秋风而掉落在地上。似乎是在一场繁华的烟火会过后,带着丝丝凉意的秋季便在阵阵凉风中扑洒而来。不经意间,院落里已经微微的铺上几片落叶的残卷。
“想听歌吗?”
陌阳问,未待她回答已经伸手拿起身旁的吉他。
调音后,一阵轻缓的,带着些许的明媚悦耳的乐曲传来,在真田家的庭院里旋转。
他明亮温和的歌声伴着吉他声唱着她极为熟悉的歌曲。
虽说这首歌是两人对唱的,可也在他一个人的独唱下明亮悦耳。
他果然还是更适合吉他的潇洒。
一腿随意的伸展,一腿弯膝,在斑驳的阳光下张扬着他明媚的青春的歌曲。
或许是他的歌声魅惑了她,让她不禁在女声部时开口:
点在我心内的一首歌
不要只是个过客
男生部: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
不论结局会如何
合唱: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心间开启花一朵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
女: 想念汇成一条河
男: 想念汇成一条河
…………
…………
一曲结束。
树荫底下依旧平和于刚刚歌曲中的缓慢明媚。
只可惜,这份安和很快在一个她熟悉的活力声中打破:
“这不是久间和陌吗?”
红色的头发一如他的性格般热情洋溢地冲进她的视线,而他身后紧跟着的两两三三,不陌生的人也走入她的视线范围。
季舞站起身:“丸井学长,真田学长,幸村学长,柳学长,柳生学长,仁~ ~ 仁王学长。”
末尾的名字在她嘴里磕了一下,忽而就想起了这个名字有多久没从她口中叫喊过了。
而他在她的招呼声中,滞了滞身子,却是立马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默不作声地站在人群后,斜着身子一手搭上他身旁柳生的肩膀。
“原来刚刚的歌声是久间和陌君唱的呀。”
幸村精市在与陌阳问好后,笑道。
而一旁的丸井却是急不可待的,未等他们答话,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对着久间舞叫嚷:“久间,原来你会唱歌啊。”停顿了会儿,猫眼睛里流转了圈精光,再次开口:“那,那,下周我们大学部有场表演会,我们正愁着找个人来帮忙唱首歌。不如就你和仁王合奏一曲,这么样?”
丸井响亮地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耳边还嗡嗡地响着他的余音。季舞看了看丸井,还有因丸井的提议而侧头瞥开她目光的仁王。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那……那个……我从来……没……没唱过日文……日文歌曲,我,我……”
“是啊,小舞从来没唱过日文歌,恐怕有点为难呢。”
站在她身后的陌阳接话。
空气中,莫名的静止了几分钟的流动。
他平静如常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浅棕色的眼眸里流转的情绪是她看不懂的波动。
季舞咽下喉咙里的紧窒不安,本能的转头瞧向站在真田身旁的柳莲二。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挺直着身子。
静立不动的身影,却仿如缓缓流动的溪水,清清凉凉,在她觉得紧张不安的空间中带给她缓和的气场,脚步不觉的想往他身边挪动。
不想,
“有点冷了,我们进屋去吧。”
陌阳再次出声,不仅打破了静止的空气,连带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动。
丸井被陌阳的举动急得有些气恼,却找不着理由反驳。在心中着急仁王的平静,回头瞪他,却见他微低着头,把玩着手中银白色的小辫子。
只是,玩世不恭的面容上,此刻难得的正经了起来。下一刻,又放松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朝柳莲二的身影瞧去。
此时,丸井突然就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有道是,如饮冷水,冷暖自知。他何必替仁王着急。
“那,久间,那首歌很好听,不知道歌名叫什么?”
幸村精市问,微笑的唇角,似乎全然没感觉到刚刚那股躁动。
本是随着陌阳的脚步想进屋的季舞,因他的问题而停顿了下来:“《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哦?不知道是哪位歌手唱的?”
他再问,就连脚步也随之迈向季舞的方向,指引着她慢慢进屋,身后的一群人自然而然也就都步入屋中的客厅。
在不算是狭小的客厅里,一下子塞进了这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们后,突然就窄致了。
“我给大家冲杯茶。”
季舞在他们一一入座后,说道。
转身就没入厨房的转角处。
身后,丸井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咦,那首歌的歌词,柳生你就翻译一下吧。”
厨房里,季舞一边往茶壶里放茶包,一边听着柳生低沉的声音在翻译他们刚刚那首歌的歌词。
不得不再次惊叹于柳生惊人的记忆力与中文能力。
侧耳听着他的翻译内容,竟一字没差。
“过客”
“不要只是个过客”
歌词中的一个词语,一句歌词,突然像一道雷鸣般击中她的脑袋。
捧着热水壶的手微颤了下,碰着了旁边的茶壶。“乒”的一声,茶壶摔裂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残体散开在她脚边。
一群人也随之冲入厨房。
却见她呆呆的盯着茶壶的残体,手中还拿着热水壶,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小舞。”
抬头,是一张她极为熟悉的,甚至刻烙进心底的容颜。
这张容颜,她曾以为,她与他会一起数着白发,慢慢步入岁月的殿堂,一起天荒地老。
可就在刚刚,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她生命中留下一场极致璀璨的烟火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的一个过客。
这么可以这样?
这么会是这样?
陌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热水壶放在一旁,皱眉问:“小舞,你是这么了?”
她还是默不作声,低下头,让人瞧不清她的面容表情。
只是,颤抖的身体告诉他们,她此时的心境。
陌阳忍不住抬起她的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泪流满面,却固执地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出声的面颊。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陌君,我们先出去吧."
还想说什么的陌阳被后面的柳莲二拉住。
回过头,陌阳愣了愣。
平静的面容上难得的是,那双眼睛竟然张开,冰冷的双眼里射出的光芒让人为之一振,脸色上的坚决不容人拒绝。
厨房里传出的压抑的抽泣,更让客厅里安静的气氛为之紧张。
没过多久,她红肿着双眼站在他们的面前,平静的对他们说:“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仿如刚刚的事不曾发生一般。
第一次,仁王发觉她也是一个伪装高手,丝毫不逊色于他的伪装的能力。
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她那种表情,压抑着不让自己发泄。
让他惊慌的同时,也心疼。
自己终究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果然,还是三大巨头的手下败将啊!终究是棋差一着。”
公共汽车站上,柳生听着仁王忽然的出声,手不由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嘟——”
公车到来,仁王踏上车,漫不经心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可能是由于假期的关系,公车上的座位大多是空置的。
他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渐渐加速往后退去。
想着刚刚那出事。
热闹过后,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奈何。
而他所执着的:“她到底有没有对他动心过?”
现在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记得的是,曾经有一个女孩在清冷的冬天里,在他的生命中,内心处,留下过一首歌。尽管,只是个过客,可是这首歌曾让他心动过,那么结局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潇洒如仁王,却不是他。
陌阳在新干线上模糊的瞧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越发的苦涩。
这到底是他的命运吗?
回想着刚刚季舞,在执意要送他到车站后,恍惚的对他说的话:“陌阳,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好朋友。”
生命中,到底谁是谁的过客?
很久以前,那个看出他对季舞的感情的人,曾坚定地对他说过:“哥,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会陪小舞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命运啊,谁又能说得清?
在陌汐离去后,他曾以为这也是命运的另一种安排。他会代替陌汐一直陪着她到生命的尽头。却不想,原来,他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者,她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在送你上车以后
我独自站了好久
雨像一整夜的梦
痛却怎么也不走
猜不透是哪里出了错
或许只是该结束的时候
想起你那句还是朋友
为什么我竟如此痛在心头
如果你在寂寞的时刻
却听见我这首歌
你眼眶是否会发热
如果你在快乐的时刻
却听见我这首歌
你心里是否会有一点舍不得
你心里是否会有一点
(music)
泪不会轻易地流
你也用不着歉疚
爱就象覆水难收
情又有谁能强求
【一首简单的歌?】
一首简单的歌
树枝上的叶子已经飘零,秃剩几片。
寒风中的冰冷宣告着深秋的萧索和即将到来的冬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洒进房间。
玻璃上隐约地还泛着层五彩的光芒,如同雨后的彩虹。
床头上还翻开着的书本,或许是昨夜与她一同躲入在被窝里,此刻摸上去,还有些温暖的气息。
在这个宁静的早晨,她再次瞧见了昨夜里,那些带给她颤动的文字。
“一生总有半生在整理一张桌子。”
“人的一生就像是这桌子。 我们随心所欲的改变这光鲜的表面,明亮的一尘不染。然而总是有一个抽屉,在黑暗的最深处积压着我们所有法人秘密。那就好像一孩子童年的锁想隐藏一张没有几个的试卷,等到突然打开的那一天,才发现开卷居然堆积满满。”
她的秋月伤悲,在这样的早晨里突然想狂潮一样奔涌与眼前。
窗外的阳光依旧,隐约地还有还有几声悦耳的鸟鸣声。
打开窗户的那刻,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地挤入她有点沉闷的房间。流动的空气冲散了她心底的沉郁。
“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每日的起誓,她对这窗外的阳光低声说道。
而他也就这么进入她的视线。
高领的米白色的毛衣,外面穿这件短灰色的外套,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双运动鞋。
人立挺地站在她窗口对面的树下,双眼在抬头瞧向她时睁开,露出一抹微笑。
她愣了愣,才想起前日里他在电话里对她说的话:“久间,生日快乐。等到这个星期日,我回到神奈川,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季舞“啊”的一声,飞快地转身,利索地把身上的睡衣换掉,套上毛衣,短裙,裤袜。洗把脸,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便冲下楼。
打开房门的那刻,他的笑容慢慢在她面前展开。
她的心忽然就“噔”了一下。
他走上前,缓声说道:“久间,早上好。还没吃早餐吧!我买了早餐,你吃完了我们再走。”
袋子里装的是煎饼果子和豆浆,豆浆还冒着些许的热气,在寒冷的深秋的早晨,她的心,在冰冷的街头的公园中,一点一点地温暖。
季舞从很小的时候就和羡慕那些可以躲在树屋里谈天的人。就像有一个很小的秘密基地,两人躲在里面,夜晚的时候,一边听着徐徐风声,一边仰躺着赏星星。
可惜的是,这个愿望,她从来没有实现过。即使陌汐很努力的找过可以建造树屋的大树,很认真地希望她可以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树屋。
而在十八岁的生日这天,有个人带着她爬到一个小小的树屋里。
里面细心的铺上一层厚厚的毛毯,四周的木板上也钉上厚厚的毛毯,捂得严实。
外面一阵一阵的寒风吹过,里面却丝毫没觉得寒冷。
他转过头对她说:“久间,18 岁生日快乐。”
然后,很神奇地捧出一盒小蛋糕。
许愿的时候,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轻声的对着蜡烛许愿:
我希望柳学长可以很幸福。
我希望柳学长和我,下一辈还能相遇,相知。
第三个许愿时,柳莲二阻止了她:“久间,第三个愿望不能说出来哦。”
她望着他张开的眼镜,微怔。
他弯弯的眉目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愉悦。
闭上眼许愿时,脑海里不禁想到:如果可以,19 岁的生日也希望可以和柳学长一起在这里过。
天色昏暗之时,星星一颗一颗跳出来时,他和她包着厚厚的毛毯坐在树屋的门口,抬着头看星星。
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幅画面。
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坐在藤椅上,一个拿着烟头,一个打着毛线。
愣愣地转头看着身旁的柳莲二。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画面。
“久间,怎么了?”
柳低下头问。她还是愣愣的看着他。
“是因为太冷了吗?”
说着,他打开自己身上的毛毯,把她的身子包进自己的胸膛,紧紧地抱着:“这样好多了吗?”
殊不知,季舞趴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一片混乱。
耳中隐约地还可以听到他傍晚时,弹得吉他声和她柔和的歌声。
这世界很复杂,
混淆我想说的话
我不懂,
太复杂的玩法
什么样的礼物
能够永远记得住
让幸福别走的太仓促
云和天,蝶和花
从来不需要说话
断不了依然日夜牵挂
唱情歌,说情话
只想让你听清楚
我爱你是唯一的倾诉
写一首简单的歌,
让你的心情快乐
爱情就像一条河
难免会碰到波折
这一首简单的歌,
并没有什么独特
好像我
那么的平凡却又深刻
我一直在思考
让你了解我的好
却忘了
常常对你微笑
失去的忘记的
我会尽力去弥补
你是我最珍贵的财富
“柳学长。”
“嗯?”
“你是````你喜欢我?”
感觉到抱着她身子僵了僵,下一刻,却更用力的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你说呢?”
没想到他会把问题丢回给她。
季舞怔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一二。
眼角梢抬起时,正好望向天空一划而过的一颗流星,惊叫:“啊,流星!!”
“你还可以再许个愿。”
她赶忙双手合起,低着头默声许愿:“我希望,柳学长``````”
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回想下午许的三个愿望,似乎全都和他有关。
“许好愿了吗?”
“没```没有。”她结巴的回答,“还是不能太贪心了。已经许了三个愿望了,不能太贪心了,不然老天会生气的。”
他轻笑出声:“那,久间还可以再贪心一点,老天一定不会生气的。”
这一天的夜晚,她第一次没有回真田家。
半夜醒来时,他依旧紧抱着她,和着厚厚的棉被。 呼吸均匀的,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在她鼻间缠绕。
她张着眼,再也无法入睡。
是什么时候,他在她心中已经占有这么厚重的位置。
不久前,自己还瞪着他的背影咒骂他,不能找到女朋友。
现在,两人却是如此相拥而眠。
季舞不禁伸手在他熟睡的面容上一点一点刻画出他的五官。地板上还亮着昏昏的电动手电筒的亮光,模模糊糊的照在他深邃的容颜上。
“柳学长,我似乎有点喜欢上你了。”
“可是,如果以后,我不小心爱上你了,该怎么办?哥哥该怎么办?”
她纠缠于这个问题一夜未眠。
第二日在真田妈妈暧昧的目光下,他依旧面不改色地:“真田伯母,早上好!”
而她顶着黑眼圈浑身不自在:“伯~~伯母,早~~早上~ 好。”
“啊,早上好!”真田妈妈笑嘻嘻的大着招呼,转身,一边走一边说:“啊,年轻啊!真是青春的岁月啊。。。。”
大清早的,季舞的后脑勺上滑过一条又一条的黑线。
柳莲二因为是星期一必须赶回东京,而季舞稍稍整理后,也到立海大上学。
或许天下的大人真的都是很关心自己的小孩的吧。尽管,早上的时候真田妈妈表现的有点脱线。可是,晚饭过后,季舞回自己的房间后,真田妈妈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尽管绕了很久,可是最后,季舞终于明白了她的担心和忧心。
尽管,那晚有得到她的同意,可是,她还是很担心。
在真田妈妈舒心的吐出一口气后,一脸放心的模样后,季舞的心里有点感动。在她到日本的这一段时间内,真田家的人对她心意,她一直很明白。可是,这一次,她还是第一次真正明白,真田妈妈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那,小舞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真田妈妈随意的又问了一句。
“嗯。我打算动用妈妈的保险赔偿金开一家书店。”
“你,你没打算上大学?”
“嗯?”季舞看着她的惊异才发觉自己从没跟她商量过。
“你,你自己想好了就好。”真田妈妈看了她良久,“其实,早点结婚也不错啦。”
季舞还在自责的漩涡里,一下子无法从她跳跃的思绪上回神。
真田妈妈又接了下去:“啊,听弦一郎说,柳今天下午好像去了趟医院,似乎是伤风感冒。”
“嗯?”
“年轻人啊,一旦冲动起来,还真是``````”
“伯母,不```不是这样的。我和柳学长`````”
“好啦好啦,小舞不用掩饰了啦。伯母明白的啦,我也年轻过嘛。”
真田妈妈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模样。
季舞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她却起身,说:“好了,我要回房了。你也早点睡吧。昨晚。。咳。。今晚要好好休息。”
说着再次暧昧的看了一眼已经无语的季舞。离去。
“啪啦”得关上了床头的台灯。
顿时,房间里一片昏暗。
就连窗外的月光也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
手拉过身旁的被子,却碰到一旁的毛茸茸的东西。
她愣了愣,还是伸手抱住,像是要从它温温的毛茸上寻找一点勇气和力量。
这是昨日里柳学长送她的生日礼物。
一个毛茸茸的,半个她身长的,软软的玩具猫猫。
“伤风感冒吗?”
“那~那要去看他吗?”
这一夜,季舞混沌的在梦中寻找一张她熟悉的刻骨铭心的容颜。
夏日里,他拥着她,站在一棵大树下,在她耳边细语:“小舞,等会儿,我带你去溪边抓鱼。”
她眉开眼笑地抬头望着他,问:“真的?”
“嗯。”
阳光浓郁的夏日,她的眼前闪烁着的明媚眯了她的眼。
他一张柔和的容颜,模糊间,慢慢地装换成另一张五官深邃的容貌,低着头,说:“久间,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然后,夏日的阳光变成深秋的月光。
树叶繁茂的热气成为书屋的温暖。
她依旧笑着:“柳学长,我们明年还来,好吗?”
季舞惊叫着翻身醒来。
胸膛里的心跳久久不能缓和平静。
明明,那年夏天,她是对着陌汐说:“哥哥,我们明年还来,好吗?”
可是,那年的秋日,他一去不复返。
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失去的得到的?】
失去的得到的
高三的生活也即将要结束了。
在剩余的高三生活里她过得如鱼得水。
以至于柳生智久美恨恨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你丫的,怎么可以在高三里过得这么悠闲?”
是呀,柳生智久美,或者是已经退出网球部的切原赤也,他们都在努力地冲刺这最后的高三生活,努力地想留在立海大,进入大学部。
可是她却已经放弃。
不管是她想早日进入社会独立,还是真的已经无力再继续读书了。
车窗外的景物在她眼前一一飞快地闪过。
仿如昨日里的情景,不能回头,只能在她脑海里一一倒退。
就像是她和柳学长在树屋里发生的点滴,说的话也如这些倒退的景物,在她的脑海里翻滚。
在她极力压制住往东京去看柳莲二后的第三日,真田弦一郎似是无意地打了个电话回来,提及柳莲二的病情,说是,这次似乎是流行性的感冒很顽强,三日里也没见他好转。
尽管她觉得真田会跟她打这通电话很怪异,却还是在第五日,星期五放学后,坐上新干线去东京。
在这之前,她有想象过他的病容,可却从没想过一个向来刚强的男人会在病魔的折磨下这么憔悴。
他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地板上坐着幸村和真田,而她跟在柳生的后面进来。
不大的宿舍突然挤进这些人,虽然不算挤,却还是突然的狭窄了起来。
季舞在看向柳莲二的憔悴的病容时,带着丝丝怜惜的眼神再也不能从他脸上移不开。
以至于错过了幸村笑如春日的脸颊,与真田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还有柳生微弯的唇角。
“那,久间,我们还要去趟图书馆,你照顾下莲二,可以吗?”
季舞回过神,对上幸村的笑颜。
这张久日不见的笑颜,此刻更是灿如樱花。
弯弯的眉目间似乎还带着她看不明的揶揄。
“嗨。”
“辛苦你了。”
他说,一群三人,在他的带领下步出宿舍。
门“咔”的关上。
独留下他们两个。
柳的两颊此刻还捎带着不正常的猩红。
紧闭的双眼,对这她说:“辛苦你了。”
“阿?怎么会呢?”她应着,“我还熬了点白粥,你要喝点吗?”
他的双眼在听到她的话语时,微微的睁开,波澜生动:“嗯。”
粥食她一大早熬的带到学校,放学后便直接带到东大。
她从保温瓶里舀出一碗白粥后,放进微波炉加热,放进点白糖递给他。
似乎胃口还挺好的,温热的白粥,他连喝了两碗。
昏沉的,她摸上他的额头,并没有烫烧。
“柳学长,要睡一会儿吗?”
“嗯,你如果累得话,可以躺在上铺小睡一会儿。”
房间内在他躺下后,更加安静。
季舞坐在地板上,趴在他的床边。他的睡颜就在她的面前,面对着面,甚至可以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和他浓密而狭长的睫毛。
或许是真的累了,季舞没多久也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台桌上的闹钟告诉她已经6:25p.m.
外面的天色早已昏暗。
而床上的人难得的还在睡梦中。
转了转酸硬的脖子,再次面对面的看着他的睡颜。
咫尺间的距离,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清他的容貌。
不同于小树屋的昏暗,此刻的宿舍里微亮的灯光,让她把他的睡颜打量的一清一楚。
这张陪着她在日本渡过一年时间的容颜。
一年说长也不长,可说短也没见的短。
却在她心中留迹,存在得结实,就连她想摸去这些痕迹也没办法,只能任他一点一点地扩大加深。
这个男人,从来没跟她说过什么暧昧的话语,她却突然感觉到,他其实是喜欢她的。在她身后一直默默地保护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明白她。
她的视线突然就停留在他削薄的嘴唇上。
想着,一年前,他帮她复习时,无奈的叫:久间。
到最近,纵容她,待这些许宠腻的叫她,久间。
嘴唇上一阵炎热,或许是他还感冒的原因,他的双唇比她的还要温热些,却不可思议的柔软,像是轻触在刚刚发蕊的花朵上.
她轻闭着眼,任由自己突兀的动作引导自己的任性。
直到他温热的呼吸惊醒了她。
心下一阵慌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当场被大人抓住。
她不安的立马抽身,僵直了背脊,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想,下一刻,他却忽然拦过她的肩头,另一双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嘴唇附上她的嘴唇。
她惊异的瞪着双眼,对上他带笑的眼眸。
柔柔的触感,一如她刚刚偷吻他的舒适。
他却未等她的呆滞,在她的双唇上辗转。
她的脑袋“轰然”的空白。
这个吻远比刚才的深入。
她只觉得他在攻她的城池,而她却毫无反手的能力,只能任由他带着她远游于天际。
她的手不知何时越过他的肩膀,紧紧地抱着他。
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门突然的打开。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依旧是笑如春日,唇红齿白的站在最前方。
一个是微微震惊后,拉了拉帽沿,黑着脸。
一个是推了推眼镜,遮掩住眼睛里的光芒。
季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般,推开柳莲二,飞快地起身,挤开他们三个,惊慌而逃。
自然也没听见幸村在她逃走后的话:“那,莲二,你的动作还真是及时阿,真不愧是立海大的军师阿。该出手时就该出手阿,丝毫没半点的松懈呐 ~ ~ 呐,弦一郎?没让你的帮忙白费啊!”
这天夜里,下起初雪。
并不大,软软的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
季舞坐在和室里,一边听着收音机里主持人低沉感性的声音介绍流行音乐,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小雪。
双腿弯曲,双手紧抱着双腿,下巴靠在膝上。
平静的神情里几乎让人以为她在恬息。
真田妈妈拉门而入,她也没发觉。
她平静的神色里的恍惚一如她刚刚来日本时,总是静静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低着头,一坐便是大半天,没有人可以猜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却也比当年真田妈妈去中国参加她妈妈的葬礼时,看到的好。
当年的季舞,在她妈妈过世后,独剩一个人之时,竟一声不吭的整日整夜的坐在小阳台上,仰着头看天空。平静得像是要让人遗忘她的存在。
真田妈妈回日本后,越想越心惊。在一系列的动作后,也终于让她成为真田家的养女,却是让她改为她妈妈的性。
此时在看她的神色,真田妈妈心里一紧,声线也稍稍提高了些许:“小舞."
紧张而急促的声音似乎惊吓了她,季舞抬头看着真田妈妈不同往日的面色,困惑的问:“伯母,有什么事吗?”
“没事。”真田妈妈赶紧收拾下自己的心情,微微扬起唇角,望着窗外的雪花,笑道:“初雪啊!又是一年即将结束阿。”
“嗯。”
“啊,对了,柳君的病好些了吗?”
“啊,那```那个,好多了。"
和室里在她结结巴巴的答话后,突然间静了下来。
季舞再次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似乎是有点恍神的真田妈妈。
她穿这黛紫色的和服,黑发柔顺地挽在后脑上,静静的站着,眼睛盯着窗外的雪花恍惚。
静好的面容上泛出一丝一丝的柔亮,微微的叹了口气,低下头问季舞:“小舞,初恋的感觉是不是和初雪很像?”
“嗯?”
“就像是软软的雪花飘落在心尖,冰凉得可以让你浑身打颤,却是兴奋而快乐的,甚至是冬日里的一滩温柔。每一年,每一年的期待它的到来。”
她迈着小步,走到季舞的身边,跪地而坐。
温柔的神色让季舞一阵恍惚。
“我初恋的对象阿,使一个很阳光的男孩,笑得时候,眼角会有细细的皱痕,很帅气。我们经常在夏日里,沿着海岸线骑单车。我坐在他后面,听着他的笑声和海浪声。那时总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永远的在一起。”
“那,为什么分手?”
季舞问后,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连忙偷瞄了她一眼,见她依旧还含着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后来啊,却遇见了弦一郎的父亲。他啊,整天都是板着脸,就是现在弦一郎的模样,跟在我后面。当时,我尽管失恋很伤心,当我总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却不想,最后还是喜欢上这样站在我后面保护我的男人。”
这一夜,隐约的有些什么不在一样。
季舞躺在床上,睁着烟睛空白了一夜。
不知是否真的是真田妈妈的话触动了她。
离开和室时,真田妈妈的轻柔声,带着满满的愉悦,侧着头,对她说:“小舞,我跟你妈妈一样,都很喜欢雨果的那句名言。 既然我们的心比海洋,天空都要宽广,那么我们一定可以装下很多回忆,也可以装下很多人,对吧?”
其实,她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离开和室,站在自己的房间内,突然就很想看看她和陌汐的那张DVD片。打开手提电脑,放入DVD片时,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
“滋~~ ~ ~ 滋~~ ~ ~ ”
屏幕上的人物卡了一会儿后,又继续播放。
尽管,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地保存这张他们唯一一张的DVD片,可是,在经过岁月的无情的洗礼后,已经出现了卡带的现象。
曾经有一个人,她以为他会是她生命中的主轴。
她曾以他为中心,固执地练嗓子,学钢琴。
曾经,他和她一起描绘过他们的将来,从没想过,他会像一场流星雨一样,带给她一场美丽的繁华后,会是无止尽的伤痛。
她以为,他和她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永远到一起变成神仙。
即使他离去,她也固执的认为他依旧是她生命中的主轴。她的一生,永远只停留在那些日子里。他们的永远即使那么的短暂,可是也足够让她美丽一生。
可是,当他的身影渐渐地在她脑海里模糊时,在她渐渐不能一一描绘出他们曾经的细节时,她突然害怕。这只是,他离去的两年时间。如果,十年,二十年后呢?她是不是连那张魂梦相牵的容颜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说个一二?
“少女时期,我以为我会是他的妻子,相伴他一生一世,为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却不想,现在我会成为真田夫人,会是别人的妻子,也同样为他生儿育女。但,我还是很感激老天,让我遇上了他,也遇上了真田,成为真田的妻子。”
即时是现在回想起真田妈妈说着话的神色,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甜蜜的笑颜与真诚的感激之情。
可是,她依旧还是无法在这样的黑夜里放下,放下过往。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们只是分手,只是因为一些事没能在一起,她都甘心。
她也可以像真田妈妈一样,可以感激老天,可以感激他们的相遇。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她还可以看见他的容颜。
可是,怎么能这样?
消失得莫名其妙,她连一声好好的再见都没有说,也没有好好的告诉他,她是如此的爱他,没来得及好好的吻他,没来得及细细的记住他的容颜。
“嘀嘀嘀。。。。”
桌上的手机里传来一条信息:久间,外面有下雪吗?东京这边下起了第一场雪。我用DVD机录下来,周末带回去给你看。
她的心,突然不可仰制的疼痛了起来。
想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心间如同被千百根细针刺痛的感觉,让她的双手不觉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被角,两手泛白,却依然不能减轻她心口的疼痛。
眼眶内积蓄已久的泪水终是顺着眼角滴落进枕头。
然后,唇角边上已经死命咬紧的,堵住的细微的哽咽,最后还是轻飘出来。一声一声的,压抑着,哽咽着。
【你的生日?】
你的生日
乾贞治记得第一次见到久间舞时,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上衣,泛白的紧身牛仔马裤,紧紧地跟在柳莲二的身后。
在未见到她时,他曾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这个被柳莲二爱上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可却不曾想过会是这样呆呆的,傻傻的,不消十分钟,他可以从她口中套出所有他想知道的事。
而这一次,她在六月初的初夏里,依旧是上回那套衣服,只不过在短袖的上衣外面套了件|乳白色的薄外套。依旧是点了一般烤肉,把洋葱和青椒拨到盘子的一旁。
突然就记起了上回,她把洋葱和青椒拨到柳莲二的盘子里的事。他嘴角一挑,慢里斯条地问道:“ 久间,你知道莲二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吗?”
“嗯?最讨厌的食物啊~~他都不挑食的。”
“ 是~~吗?”
季舞一怔,微微地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乾贞治。
四框的黑胶眼镜挡。去他的眼睛,也挡去了他一闪而过的精光。可嘴角边上不怀好意的浅沟着,让季舞微微的恍了神,纳纳的问:“那,乾学长知道吗?”
“啊,”他点了点头,却没给她答案:“今天看的这家店面,你觉得如何?"
“挺~~挺好的。我想租下来。
高中毕业已经过了几个月,而这些日子里无所事事的闲置在家中,让她更加的烦闷。
所幸的是,乾贞治在东京人面广阔,已经帮她选好一家店面。而今日他和她在附近逛了一圈,一切都如乾贞治的资料所分析出来的数据一样。如果要开一家书店的话,哪里真的会是很不错的地方。
“久间,你欠我一个人情哦。。。”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我还可以帮你一最便宜的租金盘下来哦。。”
“啊,谢谢乾学长。这一顿我请客。”
“呵呵——,所以,以后我的问题你都要如实的回答哦。”他顿了顿,从背包里拿出两张纸:“那么,首先,你就先回答这份问答卷吧。”
季舞看着他被眼镜遮挡的眼睛,心里不禁颤抖了下,小心的拿着他递过来的问答卷。打开来看了会儿,不禁傻眼。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柳莲二。
季舞“嗯,嗯” 了几声便挂掉。立马起身辞别乾贞治。
身后,乾贞治狂叫,她惊心着更加加快脚步离开,到了门口更是飞身救跑了起来。
在烧烤店风化的乾贞治一边托着眼镜,嘴里还低喃着:“莲二,不愧是你看中的女人,竟然~~学你~~放我鸽子~~~帐还没付啊~~”
许久以后,乾贞治在柳莲二和久间舞的婚礼上附送了两张收据,并且加了一句:“不愧是夫妻,这是你们欠下的烤肉帐。”
季舞惊喘着到达了柳莲二的宿舍,第一句话便是:“柳学长,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好~好吓人。”
柳莲二怔了怔,问:“你今天来东京有见到他?”
“嗯,他帮我看了加店面,我想盘下来开书店。”
季舞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他。
柳莲二细细阅读完里面的数据资料后,说:“ 贞治的数据是不会出错的。这家店面如果开书店的话,到也不错。还真是辛苦他了。”
抬头,却见眼前的人抽蓄着眼角,一脸的尴尬。“怎么了?”
“没~没事。”
季舞回想着乾贞治让她回答的那份问答卷,应该是没必要再提起了。再说,她也不知如何说起。
“对了,幸村学长他们呢?”
“他们会神奈川,明天回来。”
“哦,我还以为他们都在呢。他们怎么会忘了你的生日呢?”
不是忘记了。
“那,莲二,我们很识趣的哦。今天我们就回神奈川,你~~明白吧?!”
今早,幸村笑眯眯的容颜还在他面前晃荡。
“我本以为他们都在呢!所以也没买蛋糕,但是我有礼物哦。”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他:“虽然现在是不能用,但是今年的冬天你就可以用了。是我织的围巾和手套。”
“啊,谢谢。”
“嗯,要不,我们出去好好的庆祝一下?”
“不用了。”他笑着,伸手拢了拢她额上的碎发,而她额边上细细的汗沫也更加明显。他从书桌上抽出纸巾,替她抹去:“我订了关东煮,一会儿就到了。”
“关东煮?”
“啊,你不是很喜欢吗?”
她怔了怔,脑子里突然想起不久前乾贞治问她的话,“你知道莲二最讨厌的食物是什么吗?”
此刻,她却突然有点害怕。
隐隐的不安。
像是害怕掀起这层答案后,明白自己做的事,会是一直一直在伤害他的。
夕阳西落之时,他坐在书桌前忙于他的报告。
她随手从书桌前抽出一本书,一页一页翻读,直至末页,那些熟悉的诗句再次显示在她眼前。
他的肩头替她挡去的世界,
那些灰暗的,痛苦的,
已经不再打扰她了。
而此刻,初夏的开始,她的人生像是刚刚开启的八宝音乐盒,流淌的欢畅的曲子。
让她可以一直一直安心地待在他的身边。
柳莲二再次回头时,她已经歪着头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安详的睡容,背着窗外的夕阳,柔和了他的眼眸。
他抱起她放在床铺上,恍然的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跳过一格又一格,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而这个女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占满了他的思绪和他的生活。认真的说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认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心的。
昏沉沉的,柳莲二惊醒之时,书桌上的闹钟已是指向7:52,窗外的天色也已昏沉。
他低下头想叫醒床铺上的人,却不期然地对上她淡粉的嘴唇。愣了愣,心不受控制,头再低下,覆印在她的柔唇上。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的嘴唇竟是温温的,湿湿的,异常的甜美。他撬起她的牙关,侵入。
自睡梦中惊醒的女人,眯着双眼,朦胧神色异常的妩媚。他在她唇上辗转,她的双手慢慢从他的胸前往后伸展,一手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背,一手从他的背后支伸到他的后脑,穿过他浓密的短发。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在分不清是他的喘息,还是他的低吟中,她突然觉得,其实,她是爱他的。
耳边,突兀地传来他低沉不稳的声音:“久间,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柳,柳学长。”
黑夜中,窗外的星光闪烁。她知道,她在今夜成为了他的女人,而他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第二日清晨,柳莲二自卫生间出来,一手抬着擦湿漉的短发,看向床铺。
凌乱的床铺上,昨夜的痕迹还留着,而刚刚还在的人却已不在。
他侧了侧头看见她。
穿着他宽大的T-SHIRT,瘦弱的身子被他的T-SHIRT 覆盖自她的大腿。刚刚探出头的太阳,红艳艳的照在她身上,朦胧了他的双眼。
还擦拭短发的手,不觉的挺了下来。第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失语。
“柳学长,我帮你擦头发,好吗?”
“嗯?好~好。”
他僵硬着身子,看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却仿如遥不可及,步步踏在他的心弦上。
他一手支在她的膝上,一手压在地板上,身子置在她的双膝见,感觉这她轻柔的擦拭着他的短发。唇边,不觉的绽放出一抹微笑。
这一年的生日,他一生难忘吧!
“卡嚓——”
还沉浸在甜蜜中的柳莲二心下一怔,回头。
果然,门被打开,徒步进来的是幸村精市。
身后还跟着真田弦一郎。
捉奸在床。
季舞看着脸色灰败的真田弦一郎,她突然就在脑海里闪过着一个词语。
耳边,幸村精市笑意十足地火上加油:“呀勒勒——,莲二果然还是不负所望啊。人家是识趣让你们过二人世界,可没让你把久间给吃了啊。弦一郎,你说是吧?”
【这一年的夏日?】
这一年的夏日
爱是一个动词。
淡蓝色的笔记本的首页,苍劲的字体,一笔一笔地刻画出这几个字。
她的好奇心也随之浓郁。
书桌上的闹钟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跳动,时间在她徒手翻页中一页一页无声地流逝。
窗外,夕阳的余辉落在透明的玻璃上,荡在她眉目清秀的面容上,炫目了刚刚迈入房门的少年。
半响,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笔记本上,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久间,我好了。”
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抬头,眉目间,微微的透着继续的悸动。少年滞了滞,却见她立马低下眉睫,再次提啊头之时,唇角边含着几丝的笑意,抬高了右手,歪着头,笑意浅浅:“那,我们走吧,我的~绅士。”
少年微笑着握住她的右手,笑容炫目,放佛要掩盖住窗外的夕阳的美丽。
高三毕业典礼过后,毕业舞会准时在傍晚6点开始。
或许是因为她身旁的少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仅比往日多,而且还炎热了不少。
昏暗的灯光,缓慢的舞曲,他和她在舞池中间旋转。
他温热的胸膛里传来的热气在她鼻息见缠绕。
她的双手很冰凉,像是窗外飘絮的飞雪,也一如她飘忽的思绪,让人捉摸不透。她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当我看着她一指一指小心地覆上我的手指,失神。突然在看她回神的惊异,莫名地向知道掩埋在她身上的秘密。
他笔记本上记录这段话的日期是在去年的初冬。
他第一次帮她补习的那段日子,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日子。
此刻,在初春的日子里,偌大的舞会场所里挤满了立海大高三的毕业生。
一双双,一对对的情侣旋转在今夜的月光中。
“柳学长,能遇上你,我真的很开心。”
西装柳莲二,圈在她腰肢上的手似乎轻颤了下。而她,抬着头,透过暧昧不清的灯光,模模糊糊地看着他俊朗的容貌,唇角含笑。
她看到的还真的不少。
他也曾在那本浅蓝色的笔记本上写下:久间,能遇上你,我真的很开心。
“为什么?”他问。
女孩笑了笑,低下头,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有力的心跳声,让她的心更加淡然了下来。她一字一字地,慢慢地吐息:“因为啊,因为柳学长是我的~骑士。”
“久间~~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嗯,柳学长,我喜欢你。”
柳莲二紧闭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中一瞬间睁开。五光十色的舞池中竟掩盖不住他双眼里流溢出的光芒。
“不过,柳学长以后别那么傻,大雪天的站在阳台上录雪景了。”
“啊~”
他笑着,尾声吞吐缓慢微微上扬,透露着他无限的心情。
人做的最好的,就是欺骗自己。
多年后,季舞才明白这句话。
而现在,她只是恍然觉得,原来自己造已经在他慢慢接近自己,默默站在自己身后时,一点一点把心落在他身上。
那本厚厚的淡蓝色笔记本里,记载着满满的有关他的心情和她的点滴。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记载下来有关她的资料,然后他帮她补习功课的点滴,再然后,他模糊的笔迹,一改平日的刚劲,歪歪斜斜地写下:今日,她和仁王一同到球场。
舞会直到半夜才结束。
他们在一半之时,他送她回家。
一个穿着米白色的蓬蓬裙,外面披着他的西装外套。一个穿着白色的西装礼服。
在淡淡的月光中,他厚实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她细小冰凉的手,旁若无人的在街头漫步。
“柳学长,谢谢你,我不会忘了今晚的。”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其实,如果真的如他在笔记本上写的也不错:
希望,我们可以牵着对方的手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这是他的生日愿望。
“那,柳学长,今年的生日,我一定要送你一份很漂亮的礼物哦。”
话虽如此,却还是在百般的咨询下送了一份很辛苦准备,粗糙,包装精美的礼物。只是她没想到6月4日这天,他好像也送了一份礼物给她。
医院的走廊上,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地方,让独自一人前来的她更加心惊胆颤。
脸色苍白,双手放在膝上不自觉地不停地绞着,放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减内心的慌张不安。
“久间?”
她的身子在熟悉的叫声中更加僵硬,慢慢抬头看向他,脸色在他波浪不惊地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时,更加的苍白。下意识地站起身,低嚷:“柳~柳生学长。”
“啊,久间是生病了吗?”
“没~没有,我,那个~,我~~”
“久间舞,轮到你了哦。”
门旁,一身白衣的护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她“嗨”了一声,立刻便跟上护士进去。
门“哐啷”的关上,柳生抬头,硕大的“妇产科”门牌引入眼帘。
他嘴角浅弯,右手伸入裤袋里摸出手机。没多久,手机的另一边就传来恒古不惊的声音。他嘴角的弯度加深:“柳啊,你最好立刻到神奈川我家的医院来,我在妇-产-科遇上了久间。”
嘴角的笑意一直到医院的大门口也未消去。
而季舞拿着医院的报告,走在医院的大门口。别去了医院内特有的刺鼻的浓味,顶着八月份炎热的太阳,她突然觉得这一切来的这么的不真实。
今早,她还拿着书店的店面出租合同书给真田妈妈过目,告诉她,从今以后,她要努力自己的事业。
中午饭桌上的一条糖醋鱼却打破她们的平和。
在卫生间内呕吐了半天,真田妈妈吞吐地问了句:“小舞,你这样已经多久了?”
她扶着洗手台惊颤,回想两个月前的那夜。
只是她更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地避过大家的视线来医院,却在回去时,医院的大门口遇上汗流浃背的柳莲二。
“久间~”他看见她手中的报告后,直接抽走。看完后一脸震惊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
一路上,两人未开口说一句话。
沉默的她在到达家门口时,低声说了句:“柳学长,再见。”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借着明媚的夏日春光,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地,一点一点地抚摸着,直至她的嘴唇。低头覆上,细细辗转。
温热的触感划开他心底的不安。
良久,他离开她的嘴唇,沉着声音,问:“久间,你愿意当我孩子的妈妈吗?”
他的声音很低沉,如同低音线上的大提琴般,在她耳边声声低吟。不知是否是天空划过的飞机的噪音,让她一度失聪。“轰隆隆”的,巨大的噪音冲刺着她耳膜,她只能傻傻地仰着头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却还是想起那日在他笔记本上的字迹:
久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明年你的生日能陪着你一起渡过。然后,以后每一年每一年的生日,我们都能在这间小树屋里庆祝。
“柳学长,你挑食吗?”
“啊?”
柳莲二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么一句不着边的问题。
半天拢聚的力量,此刻忽而轻忽。放在她腰上的双手不禁拢了拢。
“柳学长,你一直很不喜欢洋葱和青椒的,不是吗?”
“嗯,一直~~是讨厌的。”
“可是,你却一直都没告诉我。”
她低着头,背着阳光。而他却迎着刺眼的日光,心里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话儿一点一点凉薄。
“以后,我不会再挑洋葱和青椒给柳学长了。我会煮你最喜欢的烤鱼,会做你最喜欢的鳗鱼寿司给你的。”
“久~久间?”
“也会一直一直陪在柳学长的身边。”
这一日,八月份的末尾,阳光正好。
季舞抬头,瞧见映在他眼里亮晶晶的阳光的影子。
昨晚,她终是把两个多月前乾贞治给她的问答卷填好,E-mail 给他。
因为,她真的很想确定是否柳莲二讨厌的食物是她心中所想的。
而在他笔记本上记录下的那段久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的话:
每次她盯着我的手指时,总会隐约地觉得她是在看另一个人。一个我触摸不到,也永远无法了解的人。每一次,话到嘴边想告诉她,我是柳莲二,无恶还是说不出来。
“柳学长,是一个谁也替代不了的人,,我一直都知道的。”
这一日,她如是告诉他。
他在下一刻,紧紧地抱住她,再次吻上她的嘴唇。不同以往的温柔,像是狠狠地在索取什么。直至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明媚地扬着笑颜,额头靠在她的额上,看着她紊乱地吸气,弯弯的眼角。
静谧的夏日,耳边的蝉鸣,一直一直不断地鸣叫着,却依旧打扰不了她的夏日,这一年,这一天的夏日,静谧的如同溪水缓缓。
【陌阳的番外<2>?】
陌阳的番外<2>
再次见到她,是陌阳决定回国的前几日。
本是想在回国的那日打个电话便可。可却还是见到了她,和他。
可能就是因为怕见到这种场面,本一直不想见面的。
冬日里,东京才下过一场纷飞的鹅毛大雪,街头到处还堆积着白雪。她挺着肚子穿着一套厚厚的孕妇装,一手紧紧地拽着身旁男人的毛衣的下摆。
脸上是久违的带着丝丝满足和淘气的笑容。
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一手托着关东煮的盒子,一手揽着她丰盈的腰肢。
米色的毛衣,卡其色的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造工有点粗糙,却丝毫不减他脸上的俊朗英气。
他想,他们应该是幸福的吧。
转身之时,她叫喊:陌阳。
一如她八岁那年,在陌汐的钢琴声中,不再称他,陌阳哥哥。
他终是遇上了他们,和他们在东京的街头相遇,尔后走进一家陌生的茶点店。
热腾腾的牛奶,温热的热气从杯口冒出一缕一缕的雾气,围着她圆润的脸颊。二人她的笑容在热气中模糊了他的视线。
看着她身旁的男人伸手替她拢着她耳边细碎的长发。她微微地抬头看向男人,浅笑,微微地露出两颊浅浅的酒窝。
明明两个人都没说话,却默契得让他有些心痛。
陪在她身边的人,终究不是他。
即使,他不比任何人少爱她一点。
恍然地想起,那年的夏日,同样是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对他说的话:“爱上谁的时候,就一定是想为对方做一些事情,想为对方做一些牺牲,想为对方做一些奉献的时候。”
所以,也如他所说,着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只因为他爱她。
也或许他也中了一种名为“陌汐”的毒,在他坚定的语气里,退居二线。
他曾以为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即使改变自己所有的一切,放弃自己钟爱的运动,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钢琴曲,收敛自己的傲气,学着那人的样子,笑容,举动。他相信,着世上没有人可以分辨出他们的不同。
却忘了,伪装得再极致,他终究不是名为:陌汐。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缓慢地问出声,手里的小勺还搅着咖啡,杯子里的咖啡慢慢地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孩子出世以后。”
眼前的男人,冷静的声音,清冷的面容,在世人的眼中,绝对是不同于陌汐。
陌汐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季舞会用这样的词语形容陌汐。可是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同于陌汐的温柔的笑容,不同于陌汐温和的声音。可是,却同样的有着一颗很细腻,很擅长等待的心。
只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当时的他只注意到,季舞见到仁王时,不自觉逃避的眼神。却忽略了这位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季舞一直尊称为“柳学长”的男人。
直到那日,他印象中冷漠的男人,睁着双眼冷清地从他的背后拉住他,坚决地对着他说:“陌君,我们先出去。”
那一刻,盯着他清冷的双眼,陌阳第一觉得,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为“仁王”两字别扭的时候,其实,相对的,“柳学长”三个字才是他该为之心惊的。
这一次,他承认自己输得心甘情愿,承认自己果然还是比别人技差一筹。
握紧手中的爱尔兰咖啡,陌阳含笑地对着对面的一双人,说:“那么,祝你们幸福。”
“谢谢。”
“我过几天要回国了,本来打算打个电话通知你们的,谁知却巧遇上了,那我就在此说一声。”
咖啡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他微低着头,像是很认真地在看杯子。
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他们的声音,他却再也没记住。
生命中有人不断地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有得到和失落,于是,看不见的,看见的,遗忘的,记住了。
离开茶点社的时候,陌阳与他们踏上相方的方向,离开,可还是转身回头。街道上,已经再次飘起小雪,轻缓缓地,落在冰冷的大地上。
那,小舞,到底什么是爱呢?
柏拉图说过,这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世界,每个人都是从天堂被扔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他的美好能够让你唤起天堂的回忆,这就是爱。
那,小舞,你找到了那个能够唤起你天堂的回忆的人了,是吗?
他们的背影很快的被融进雪花,人群。
终有一天,她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一个很爱她的丈夫,然后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公主找到了属于她的骑士,很平凡地生活在一起。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即忍受着羞涩,有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得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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