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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0

“这么快就破了?”

“嗯,这一球是靠阳光照­射­出的球影让人产生幻觉,以为球在眼前, 可 实际上球只是打过网,在网边落地。”

“ 真聪明,这一招叫回影。”

最后, 她果然完败,在不到十分钟内。

她手上的是一副 粉­色­的球拍,看得出有些时候了,球拍上有些磨痕。她站在太阳低下,怔怔地看着球拍, 背影很是落寞。

不觉得, 他开口问:“想吃东西吗?”

“嗯,肚子有点饿了。”她歪着头,想了想:“那,关东煮很好吃吗?我想吃。”

站在“天下第一煮”的招牌下,身边的少女很是兴奋地朝里面仰首,跃跃欲试。

“你从来没吃过关东煮吗?”

“没有。”

“关东煮源自日本的关东地区的料理。通常材料包括煮­鸡­蛋,萝卜,金墨鱼丸,贡丸,金圈,芝麻味虾球等十几个品种。关东煮也是日本的传统食物,其历史可追朔到室畔时代,即1336年到1573年。”

“是~是吗?”

季舞不禁诧异,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汗颜:“身为关东人你竟然连关东煮都没吃过。"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他紧闭的双眼,嘴里边的那句辩解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不是忘了她并不是纯正的关东人,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幸好在她尴尬的扯笑时,关东煮及时出现,热腾腾的食物,还冒着烟气。

三月的微寒,很快就被驱赶出四周。

吃完后,走出店外,才知道不知何时刚刚还明朗的天气此时已经是烟雨蒙蒙,淅沥沥地下着细雨。

俩人坐上新­干­线时,季舞的薄衫早已染透,刚刚吃关东煮的热气早已不见踪影。她很不适宜地“阿啾”了声。柳看了看她,脱下外套,替她披上。却见她瞧着窗外的小雨发呆,怔怔地看着有些雾气,朦胧的车窗。

“那个回影是陌阳教的,我学了一年才学会的,是不是很笨?其实,我真的是一无是处的笨蛋。不仅是运动白痴,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学习也很糟糕,家务活也不好。到底有什么事我拿手的?”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如果不是此时安静的环境,而他又近距离的坐在她身边,根本就听不见她说的话。

“柳学长就不一样,学习又好,运动也好,钢琴也弹得好,什么都很优秀。真田学长,幸村学长,柳生学长,陌阳也是。~~仁王也很优秀的。大家都很好,就我,不管做什么都很糟糕。”

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回头,她的脑袋已经靠着冰凉的车窗睡了过去。

到了神奈川,她还是没醒,叫了几次,还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到了真田家,她还是微眯着眼,模糊不清的说了声什么就迈进家门口。

而他已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本是想告诉她,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的。

今天还真是与众不同的一天。

【生活的改变?】

生活的改变

柳莲二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体质与男孩子的会差别那么大。

第二天打电话到真田家时, 在长久的铃声后,她接起了电话。 沙哑的声音, 他听着都难受。

“咳~~咳,柳学长啊~~咳~真田学长~~现在~咳~不在家。”

说道最后已经是硬扯着嗓子, 一直咳嗽不停。

柳莲二放下电话后,脑海里还一直响着她沙哑的声音,甚至于她此刻孤独的身影,与昨日里在新­干­线上的异样。瘦弱的肩膀上披着他宽大的外套,单薄的身子被他外套包围着的样子。

一场春日里的细雨,她竟抵挡不住。

可是如果这样都不生病的话才怪吧!

她现在身上还穿这他昨日里借她的外套,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开门,便头也不回的步入客厅,窝在沙发上。

柳莲二看着她这副模样, 不知是该说她不懂照顾自己, 还是该说她可怜:“我们去医院。”

“不~~咳~要,这么~咳点病~吃点~咳咳~感冒药~咳咳~就好了。”

她听着他的话,支起靠在双腿上的脑袋,坚持到。可惜在她的一副病容下,显然感觉不到任何的說服力。柳皱了皱眉头,说:“那你上楼,记住先换一下衣服,我去买药。”

这一次她倒是乖乖地听话,拖着身子上楼。

玄关的电话在他买药回来时响起。

电话那头,沉稳的男声是他极为熟悉的。在他告知他久间舞生病的事后,真田停顿了会儿,说:“我会尽快回来,麻烦你先照顾她。”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真田已经慢慢习惯了当别人 的哥哥了吧!

这是柳莲二第二次打量久间舞的房间,尽管没有第一次看见时那么糟乱零散,可还是说不上整洁­干­净。

书桌上还有几袋开散的零食袋,床头边上几本折开的杂志,她早已颠覆了在他人认为的那个冷清的形象。

有次在上体育课,正好与她班级一同在­操­场上。柳德同桌指着她问:“那个女孩你认识吧, 介绍给我,我最欣赏安静温柔的女孩了。”

那时, 柳莲二心中所想却是久间舞在他替她补习时的模样,带着任­性­调皮的模样。可站在­操­场上的另一边看着她安静地低着头,与身边的柳生智久美的开朗的笑声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柳莲二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点不懂这个女孩。

此刻,看着她吃完药安静的睡容,没了昨日的寂寞与忧伤,只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沉睡。

床铺对面的地板上, 一缸小小的玻璃鱼缸,里面的三条­色­彩斑斓的孔雀鱼, 仍悠闲地漫游。

起身想把鱼缸安放在书桌上时,才发现不知道何时, 他的衣角被她紧紧地揣在手心里。

真田赶回来, 打开久间舞的房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光线有点昏暗的小房间内,女孩紧紧地抱着男孩的腰身,安静得睡容上浅浅的挂着笑意,而男孩歪着头靠在床头上,呼吸均匀。

悄悄地退出房间,真田突然觉得不可思议。

算算日子,久间舞到达他家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可除了面对真田妈妈时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儿态,对他们家的人总是很有礼貌,甚至是稍嫌客气。以前以为是自己的态度让她产生距离,可即便是现在, 她仍然称呼他为真田学长。

但, 他可以感觉她日渐对柳的信任。

真田妈妈回来后,听见久间舞生病的事,立马跑到她的房间。而这时,柳早已清醒,站在床边,只模糊地,在他离身时,久间舞皱眉的低语:“哥哥~~”

下楼之后,看见真田与往日无常的表情,只是他的模样并不像刚回来不久。想起刚刚自己醒来时的情景,柳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说:“明天我就要到东大了,与幸村是同一个宿舍。”

“嗯,我会迟两日去东大。”

低沉厚重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异常。

柳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自己的不适,真田妈妈的下楼的脚步声响起。

“这孩子,还真让人担心。本以为陌君来了以后,她多少会像以前一样开朗些。可昨晚回来后,总觉得她更不对劲了。”

柳想到昨日离久间舞的话语,不禁开口问:“久间在中国还有亲人吗?”

“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真田妈妈意识之间没反应过来,“啊!那个,她爷爷只有她爸爸一个儿子,在小舞十岁时,她爸爸就过世了。爷爷­奶­­奶­也早没在了。她妈妈在日本也早没亲人了。”

“那,陌君是久间在中国时的邻居?”

“是啊,我记得几次到中国都有见过陌君的。那时候,小舞粘他粘的可紧了,开口闭口的都是哥哥哥哥的。”

天­色­渐渐昏暗,柳辞别没多久,季舞便醒过来了。

依旧昏沉的脑子没让她提起­精­神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两日后,真田与柳生一起动身去东大。

季舞在自己的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柳的那件外套,可却已经来不及清洗­干­净让真田捎带着去东大还给柳。

意外的是,车站里来送行的不仅仅只有真田的家人,还有网球部的众人。

嬉笑之间,切原说了句:“嘿,我以后也会考东大的,你们三大巨头就等着被我击垮吧!”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就连真田也没再说什么“太松懈了”之类的话。

季舞好笑的看着说的一脸坚定的切原,回想这位和她一同在真田家补习的同伴的情景,问道:“切原,你真的要考东大啊?”

“下辈子再努力写还有点可能。”仁王答道,视线也由切原的身上转移至久间,两人在一旁众人的哄笑中对上, 不由地都愣了愣。

拥挤的车站里,人来人往。

脑海里闪过那日陌阳文她的话:

那个叫仁王雅治的与你交往过?

不愧是陌阳,明明只见过仁王几次面,却犀利地看出他们之间的不自在。

可是,她与仁王真的交往过吗?

短短时间里的暧昧,她是否心动过?或者说是否在他身上找到了可寄托的安心?

当时,不知道是因为被人拆穿的恼怒还是因为陌阳的犀利让她无从适应,气愤地回了他:“不用你管。”

没想到,陌阳的脸­色­一瞬间就沉暗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神锋利如刃:“不要我管?那你要谁管你啊?才几个月的时间啊?你就见异思迁了?”

衣角的一阵拉扯让她回神,才发现真田和柳生早已离开,众人也稀稀拉拉的散开了。

日子在她的曼不禁心下流逝。

立海大的网球部在切原的带领下依旧过得风生水起。而直升到立海大的大学部的仁王,丸井,桑原也是在大学部的网球部里过得有滋有味。

可她却在那以后, 不曾见过网球部的任何一个成员, 这一切都是听柳生智久美说的。

想着都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不管仁王最初由没有 带给她悸动,还是网球部的众人让她体验到的另一种动力。

如果可以的话,季舞想一直这样下去。

那种她希望的生活,平凡而安静,像是夏日里的小溪般,只是缓缓地流动,不带任何的湍急的波动。

可每每夜晚临睡前的那一刻,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陌阳­阴­暗的脸­色­,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他会给她现在的生活带来巨浪,或者说,让她不得不面对她不原意面对的事。

现在想想,那日她就不该再回他的话:

“你凭什么管我?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以前,他们不都是这么吵闹的吗?

可却从不曾见过他那日那样­阴­暗的脸­色­。

所幸, 一连几个星期,他都没打扰过她。

手机里寥寥无几的人名,更是安静!

【我为什么那么爱你?】

我为什么那么爱你

东京街头边上,在夏日的清爽的凉风中,远离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她坐在台阶上,少年健硕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肩头,酒气自他身上散出,让她更加头疼。

半夜一点多,她与他如同两年前那日,坐在街头边上,远离了人群的街头边上,只有冰凉的月光照亮着四周。

如果说,两年前,她相信他的解释,只是因为被喜欢的人拒绝,只是因为想忘掉那个不爱他的人而买醉的话。 那么两年后的今天,她终于知道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是谁了。

是我错过什么记忆

才从幸福跳到这里

最怕自己从今以后

什么都不相信

当初多勇敢爱了你

多勇敢才能原谅你

我为什么那么爱你

爱到什么都说可以

发誓绝不做的事情

现在做的不想放弃

爱情到底让人脆弱

还是让人坚定

阿妹的《我为什么那么爱你》在他的低吟下一声一声,一字一字敲入她的心房。

季舞从没想过,想陌阳这样高傲的人会有这样失态的一天。

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你还要我怎样?两个多月了,你就不曾想过我吗?”

她其实很想说:“有什么可想的?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可是这样的话在他低头咬上她的脖子时卡在她喉咙里。

他用力的咬着她的脖子, 那种强烈的疼痛很快就遍布她的全身,她很想推开他的身子,问他是不是疯了?可不知为何,她动不了手。 像是,突然觉得, 现在她的疼痛并不比他此刻受到的煎熬多。

任由他撕咬她的脖子。

在放开她的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低语:“疼吗?是不是很像吸血鬼?可是我就是爱上你这个吸血鬼才变成吸血鬼的。”

清冷的凉风中,她抬头望向月白­色­的月亮,忽然就想起两年前的那日,也是像此刻的夜晚。

他在她的耳边解释:“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狠的心!不管我怎么做,她眼里总是没有我。你说,我该不该忘了她?”

那时,她还很气愤,拍着他的肩头,大声地说:“这种女人你当然该忘了!! 她根本就是有眼不识泰山!! 想我们家陌阳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不爱,根本就是笨蛋, 外加白痴!!你该找个更好的,气死她!!”

的确是笨蛋加白痴!

他从中国来日本是为了什么,她竟然不知道。

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有远及近。

“柳学长!”

沙哑的声音显而易见是哭过。

柳蹲下身子,看了看她身边已经不知人事的陌阳,说:“先到我宿舍。”

一路上,两人都没作声。

幸村早已打开宿舍的大门在等待。而楼下的门卫早已熄灯。所幸的是,陌阳的酒品还好,一路上不见吵闹,就连细微的打鼾声都没有。

柳与幸村的宿舍在三楼,两人一间,偷渡两人到宿舍,竟然悄无声息。

季舞打点好陌阳后,听柳的话,很快就躺在柳的床铺上睡着。

而幸村与柳打着地铺。

黑暗中,幸村听着久间舞均匀的呼吸声,说:“她很信任你,柳,按照一般情况,她不是该打给真田吗?”

柳莲二却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幸村像是自言自语般:“大学无聊的生活, 终于有点看头了啊!”

柳莲二听着他愉悦的声音,后脑勺不禁划过黑线。

季舞本想着这事不能让真田知道,不然真田妈妈也知道了。可第二日,累了一晚的四人,都没在意阳光早已穿透厚重的窗帘打进房间内。

敲门声传来之时,柳本能的打开门,在反应过来,他的床上还躺着久间舞,而她昨晚还提醒他不能让真田知道。可惜,这一切在真田踏入房间内,瞧见坐在地铺上的幸村,又瞧见柳床铺上的久间舞后曝光。

一张本就黑脸的脸更加黑脸,沉着嗓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而被吵醒的季舞却火上加油地爬起身惊叫:“真田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在看见幸村与柳后,更是责问道:“你们怎么不敲门便进女孩子的房间?”

幸而,真田的怒火在陌阳醒来后,解释一切并自愿承担下责任后而稀释。

季舞满脸羞­色­的爬下床,不自觉地就站在柳的身后,偷偷地看着真田的脸­色­,在他终于缓下脸­色­后,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自我安慰。

夏日里的凉衫, 不仅丝薄,而且宽松。

经过一夜的压载,再在季舞的一惊一咋下,凉衫的领口歪到了一遍。

那道在脖子与肩头的接连处的,尽管经过了一夜的缓冲,仍是猩红的,甚至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这样轻易的曝露在众人面前。

咬齿清晰的伤痕,尽管她狡辩是自己不小心抓伤的,可这样拙劣的借口连她也是结结巴巴的小心的掩饰。

“是我咬的。”

陌阳扯着嘴角说道

一夜的醉酒后,­干­净整齐的白衬衫早已凌乱不堪,五指耙过的亚麻­色­的短发羁马不驯,黑得透澈的眼瞳似笑非笑地盯着季舞。 全然不似他们以往所认识的陌阳。

散漫的声音更是增添了真田了怒火,他站在陌阳的面前,目不转睛,问:“为什么?”

“因为,她欠我的。”

他一字一字说得那样的理所当然,可眼眸里婉转的悲凉却让另三个半人怔住。

季舞摸上隐隐还疼痛的德伤口,心下一片凉薄。

这世上, 她是不是欠了很多人?

脖子上的一片荒凉,突然惊醒了她。手下惊慌的乱摸一阵,却还是碰不着一直不离身的项链。

“久间,别~~~~”幸村提醒的话还未说完,只见,已是断了的还挂在她的领口的银白­色­的项链,在她一阵慌乱下无声地掉往地上,幸村飞快地想去接住。

项链漏过他的手掌,地上,已是四分五裂的残缺。

那张不大不小的彩­色­照印入众人的视线。

陌阳跨步蹲下身子拣起照片,说:“哟,你还留着这张照片啊!”

“还给我!”

避开她的双手,他沉声说道:“这是我的。”

季舞的双手一下被他的一边手死死的抓住,另一边手,高高地举着照片。无奈之下,她回头救道:“真田学长, 快帮我!”

未待真田上前,“斯~~~~~~”撕裂的声音,像是在她的心口上深深的划开,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已被他撕开的照片。

陌阳回神时,看着手上的碎片,懊恼之情一瞬间闪过,欲言又止。最后,烦躁的抓了抓短发,举步离开。

身后,一声强烈的嘶声吼叫,让她停了停脚步,却还是没回头。

他们的背后是一棵很高大高大的槐树。

绿意盎然的夏日,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站在一对男孩女孩。

女孩的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浅浅的酒窝镶在两颊,露出两颗虎牙,可爱得一如照在她身上闪烁的阳光。

男孩穿着白衬衫,两手围着女孩的腰,漆黑的眼眸里­色­彩流溢。

不可否定,照这张照片的人把光和影拿捏得恰如好处。

明媚的阳光从枝叶上照下的点点斑驳也清晰可见,绿得青翠的枝叶,阳光打在土地上反­射­出的五彩光芒,凉薄浅­色­的夏衣,无处不在诉说夏日的温暖明媚。

虽然拼凑起来的照片依旧有很明显的痕迹,却丝毫不减照片里两人的笑容。

女孩倚靠在男孩的肩头,笑得很灿烂明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像是五月里的杜鹃花,开满山头的灿烂明媚。

抽泣声终是渐小。

看着自己小心帮她拼凑起的照片里的那个可说是丰润的女孩,在看看不久前经过激烈挣扎倒在她怀里浅睡得女孩,清瘦的面容,苍白的嘴­唇­,眼角还湿润着。

时间在安静的房间里流淌。

幸村和真田回来时,他们依旧还是如他们出去时的姿势。

只是,女孩的身子更加卷曲着窝在少年的怀里。

“柳,”真田碰了碰柳莲二僵硬的身子:“我送她回去。”

柳莲二点点头,弯膝支着手刚想站起身,怀里的人却浑身一颤,抓紧他领口的手更加用力,嘴里低嚷着:“哥哥,不要走。小舞好怕。”

真田皱了皱眉头,如若不是他听得懂中文,他定是猜不着久间舞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看似冷清,看似对什么都冷清的久间舞,会用这种几近撒娇的语气。

昨夜里的悄然出走已让母亲担心不已,可此刻又不能催促她回家。真田转头问幸村:“还要留她在这吗?”

“不要担心,再打电话回去,就说她与智久美一起留宿在东京的一位朋友家里。”

完美的解释在真田妈妈的一句话下破灭:“弦一郎,小舞到底是怎么了?智久美刚刚才来找过小舞。”

最后还是真田妈妈从神奈川到东京接久间舞回去。

这件事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三人默契地不再提起。

直至第一学期结束后。

真田,幸村,柳,柳生四人结伴回神奈川。

在新­干­线上,柳生似是无意提起:“真田,你这次回去又要辛苦了。听说久间这次期考没一科是及格的。”

没一科是及格的!!

真田拉了拉帽沿,后脑勺上冒出三条黑线。

柳生不知那件事,可却在与他妹妹的聊天中听出了久间的近况。

看着真田的神­色­,柳生知道他是知道的,眼睛瞥向柳,本想问他有什么数据可知道,却见他微低着头,眉头难得的微微皱着。

就连一旁的幸村也是如有所思的看着柳,嘴角里含着一抹浅笑。

他是错过了什么吗?

【她的恋人?】

她的恋人

秋风清,秋明月。

落叶聚还散,寒鸦气栖复惊。

相亲相见何如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个学期的时间在悄然无声中结束。。

八月份的神奈川,热气腾腾。

海边的人气也因此爆腾。

随处可见的情侣,甜蜜的笑容,即使在炎热的太阳下也是融化不了的。清爽宜人的海风中捎带来的甜腻,羡慕旁人的融合。

她穿着浅­色­的牛仔短裤,粉­色­的娃娃短衫,坐在远离海岸的边儿上。平静的面容上瞧不出太多的情绪,可却越发的让他不安。

至今,他仍记得那日她的嘶喊,每每回想起,总觉得有虫在嘶咬他胸口最脆弱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加重的疼痛,甚至比那年见到她封闭自己的世界的模样更痛。

只字不提有关照片的事。

陌阳喘喘不安地约她来海边,远远地见她,带着波澜不惊的面容,及近。站在他面前,说:“你也放假了啊?”

长时间的沉默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气氛融洽一点。

嘴角边上泛起一丝苦涩,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可是,他与她之间的缘分从她出生时就注定了。直至今日他才明白:有些人,错过了对的时间便是永远的错失了。

即使再悔恨,也挽回不了!

“我先回去了,真田学长今天回来,我想去帮忙。”

她站起身说道。

转首望向他,夏日里,微微的海风吹着他柔顺的短发,他半闭着眼站在阳光底下,柔和的五官在阳光中,泛着说不出的温柔。白­色­的衬衫,棕灰­色­的长裤,在到处可见清凉着装的海边有点异常,却让他更加如水般,清爽宜人。

这般模样,定是旁人眼中俊朗男子。

却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爽朗的陌阳。

一路上,他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保持着一段距离。

心中泛滥的疼痛,眼眶中聚集的水汽,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良久:“陌阳,做回你自己吧!我更喜欢那个笑得张扬的陌阳。”

“可是,你却不爱他!”

拘放在身旁的双手在惊颤中缩紧,低着头,眼眶中的水汽顺流而下。

沉默的空间里,一种极力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僵硬的双脚无论如何就是迈不开。

背包中,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爽朗的声音捎带的愉悦在她耳边:“小舞,昨天我让你给弦一郎的录像带,你放哪了?”

“在我书桌右边的抽屉里,你上去拿吧。”

说着就放下手机。

生怕,她此时的心情打扰了智久美明朗的愉悦。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即使被人硬生生地拒绝了,还可以在悲伤几天之后,说,当不了情人,还可以当朋友。

这也是她想的。

保持在她与陌阳之间的距离。

放下手机的智久美丝毫没察觉电话另一边的不对劲。

在车站上的巧遇,让她的心情飞跃。

即使此时是在真田家里,她也没了主客间的客气,飞快地跑上楼找到她要的录像带。

客厅里,昔日的娃网球部的部员正难得的聚在一起。

“是我们与青学的比赛。”

人未到,声先到。特有的智久美打招呼方式。

客厅里24 寸的屏幕前聚集在一起的少年们安静的等待。

屏幕里的人是他们都知道的。

明媚的天气,98% 是夏天。

男孩穿着白­色­的衬衫,棕灰­色­的长裤,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修长白皙的十指弓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微微地侧头,对着摄像机:“小舞,你弄好了吗?我要开始弹了哦。”

“好了,好了。你弹吧!”

声音时他所熟悉的,可却远远的比他在任何时候听到的都要清朗。

男孩弹得是他不知道的曲子,可是琴声中的明朗愉悦及高超的弹奏技巧,不得不让他惊异。

慢慢的,镜头中也出现了她的身影。

只见她拢着五指放在下巴下做话筒状,笑容满面地对这镜头:“今天是本小姐的生日,由此,陌汐先生特意为本小姐弹奏一曲《爱的就是你》。”说着,回头,笑得异常的灿烂:“陌汐先生,请问,你是在用这首曲子向季舞小姐告白吗?”

男孩哭笑不得的表情,却还是点点头,说是。

“那,我就免为其强接受你­精­心安排的告白吧!”

两颊出浅浅的酒窝此刻异常明显。

未待他惊艳于她的笑容,身旁的真田皱着眉头问他:“柳,她刚刚说,陌汐?”

“啊,我记得陌君的名字叫陌阳,是吧!”

幸村替他回答道。

本是听不懂中文的几人,听到他们的话更是云里雾里渺茫。

身后,拉门的声音。

一行人转身。

她盯着电视的屏幕,清晰的画面相映出的两人。

脸­色­在那一瞬间惨白,僵直着身体立在门旁。

“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好像是拿错了。”

智久美回神解释道。

屏幕上, 男孩含笑的嘴角,宠腻的看着身边的女孩,低声在诉说着什么。

季舞脑中一片空白。

耳边,只余下那个温和的声音。

即使过了这些年,她仍记得那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

犹如昨日般,深深地烙在她脑海里。

在眼泪未夺眶而出时,她赶忙转身向楼上飞奔而去。

客厅里的人, 只听见一声摔门的巨响。

生平第一次,陌阳觉得有些慌张。

不仅仅是因为季舞的举动,更是因为眼前这位难得的张开眼睛,露出锋利的眼神的男人。

他盯着他问:“陌君,虽然我们是外人,有些事不方便知道,可我还是想问,陌汐是你哥哥?”

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起调,偏偏就是让他觉得压抑。

陌阳哭笑:“不是。”

意料之中,看见柳莲二漆黑如夜的眼里迸发出的不可置信的疑惑。

那,小子,姜还是老的辣。笑了笑,接着话:“是弟弟。陌汐,季舞的恋人。”

“一年多以前,与季舞的妈妈久间久美, 在一起空难中去世。”

【番外:陌阳<1>?】

番外:陌阳<1>

有些东西错过了对的时间便是永远的错失了。

即使再悔恨,也挽回不了。

这是上大学后的陌阳才明白的。

可在十几年前,陌阳六岁的时候并不明白。

六岁那年的夏天,陌阳狠狠地瞪着穿着娃娃衫的三岁的季舞。她还哭着,眼泪鼻涕全弄到了一块。 更惹得她厌烦,连碰她的手都不愿意。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瞪眼生气,一个哭声响亮的回家。

家门口,陌阳的妈妈很是无奈的看着这出三天两头出现的戏码,蹲下身子抚着季舞的头, 一边擦去她的眼泪,一边安慰:“小舞乖,别哭了!”

“我想跟陌阳哥哥玩。”

她抽泣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的透过手指的间隙偷看身旁一脸不耐得男孩。

陌阳伸手扒开她擦眼泪的双手,厌恶地朝她喊:“谁要跟你一起玩啊?爱哭鬼!!”

季舞眨巴着眼,没一会儿,如他所料眼泪又往下掉。

即使陌妈妈在一旁安慰,劝说小陌阳照顾季舞,可他却还是没让步。脑海里想的是这个爱哭鬼, 不仅是跑步慢吞吞,连走路也时常跌倒。谁要让她跟,谁倒霉。

眼角末梢瞥到站在门里的一个人影,连忙伸出手指指着他:“妈,你让小舞跟陌汐玩!!”

说着,一溜烟跑掉。

身后的季舞,响亮地哭声中挣扎着一声一声地叫喊:“陌阳哥哥,陌阳哥哥。”

很久很久以后,看到季舞形影不离地粘着陌汐,当他心中模糊的尝试连他自己都 说不清的滋味时,他想起这一年的夏天,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一切是不是全是他自作自受。

那一年的夏天,在季舞响亮地哭声里掺杂着“陌阳哥哥,陌阳哥哥”,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开。夏天结束,秋天初来乍到的日子里,他突然发现耳根清静了不少。不知何时,季舞已经很少再缠着他,心里乐开了花,呼朋引友的更加痛快。

说起陌汐,这个只比他迟两分钟出世的弟弟。

明明是双胞胎,却是南辕北辙的­性­格。

陌阳在五岁时,已经是邻里邻外头疼的调皮蛋,可以一声召唤,一群比他大的小孩也会跟随他的孩子王。

可陌汐却几乎没见过他迈出家门。

在陌阳带领着一群小孩遍野漫跑时,他坐在钢琴前,一遍又一遍重复不断地练习着单调的钢琴基础。

之后的日子里,每每陌阳满头大汗回家时,总会见到陌汐,坐在钢琴前练琴,而季舞则坐在她身旁看着。有时也会看见他们在合奏,只是这时的琴声总会比平时缓慢。

季舞缠人的功夫,陌阳早已见识到,所以他一直以为,不管是谁都会受不了她, 谁让她跟着,谁倒霉。

而他也一直觉得,陌汐与他也一样。

在不久的将来,也会与他一样推离她。

可是,这个不久一直等到他八岁,他才明白原来陌汐从来没觉得季舞烦人,也没觉得自己倒霉。

那年的冬日,虽说这是一个南方的城市,从没下过雪,可还是寒冷。

冬夜里,他们一家正围着饭桌在吃饭。

门外,响起敲门声,连带着还有他许久未听到的哭声。

果然,季舞在陌妈妈打开门后就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陌阳心下一阵哭叫,这个烦人的爱哭鬼不会又要缠着她吧?

想到她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抹得情景,他飞快地起身往旁边挪。

却不想,她一把扑进陌阳身旁的陌汐,沙哑的哭声:“哥哥,妈妈打我。”

随后跟来的不仅是陌妈妈,还有久间久美。

季舞窝在陌汐的怀里,眼泪鼻涕全粘在他米­色­的毛衣背心上。

那年的冬夜,哭得惨兮的季舞无论如何也不跟她妈妈回家,直赖在陌汐的怀里。

最后也只好随了她,让她待在陌家一晚。

半夜里,借着微弱的床头灯,他看见对面单人床上,陌汐拥着小小的季舞睡得安然。

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夺走了一直以来瞩目的玩具般。回想起刚才陌汐哄季舞睡时的表情,全然没有丝毫的不耐,甚至可说是温柔地,一边摆着她的背脊,一边细声哄她入睡。

她临睡前悄声的话语:“小舞最喜欢哥哥了。”

好像两年多以前,她也跟在他的身后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像陌汐一样回话:“哥哥也最喜欢小舞。”

那夜,是他第一次体会失眠的滋味。

也是从那夜起,季舞总会在任­性­被大人骂后,赖在陌汐的床铺上不回家。

而大人们平时总会打趣季舞:“小舞想不想当陌汐哥哥的新娘?”或者会在闲聊时笑趣:“陌家的小媳­妇­。”

八岁的陌阳,看着手拉手的两人,心里就像有只毛毛虫在缓缓地爬行,痒痒的,刺刺的,很不舒服。

季舞十岁生日的那天,考上重点中学的陌阳特意回来。见到她的那刻,恍然的觉得因长久未见面的而禁致的心,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却嘴硬地说道:“哦?今天是你生日啊?忘了!下一次记得提醒我送你礼物。”

此后的一年里,他一直在等她开口,好几次像提醒她,却硬生生地压抑在喉咙里。

与他寄宿制的学校,不同的是,陌汐考上的是一所全国著名的音乐附属中学,陌汐并没有选择寄宿。

季舞小学毕业后,如他所预想的,她选择了与陌汐同校。一次陌阳似是不经意地问起:“为什么不选我这所学校?”

“因为我学习并不好啊!能考上哥哥的学校已经让哥哥费尽心思了。”

他没有反驳。众所周知,季舞如若不是陌汐手把手地教,肯定连小学也要留级几年。可是,这个丫头到底知不知道,那所音乐附属中学远远的比他的学校更难考。

但是,在两年后的某一天,陌阳回家经过陌汐的房间。此时他们兄弟俩早已分房。

房间内依然还是他们,季舞在念一首诗歌,他知道,这是苏婷的《致橡树》。 只是听着季舞坚定的声音念出最后一句后说出的话,他的脑海一凛,想着这会不会才是她选择陌汐学校的最初原因。

她说:“哥哥,以后我要当一位歌唱家,站在哥哥的身旁,就像木棉一样站在橡树的旁边。不仅爱他伟岸的身躯,也爱他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季舞不仅是个丢三落四的人,还是个典型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

可此后的几年间,陌阳每次回家,清晨也好,傍晚也好,总会听到她在陌汐的指导下练习钓嗓。

第一次,他觉得原来爱情的力量这么大!

季舞初中毕业,而他与陌汐高中毕业的这一年,陌汐想带着季舞到镇上的外婆家度假。

他却不知不觉地临时也凑了一脚。

这一年,他迷上摄影,带着他宝贝摄像机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同骑着自行车。

看得出,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同行去小镇。

季舞坐在陌汐的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上欢声笑语。

在小镇的外婆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下,季舞看见他的摄像机后,央求着让他帮她与陌汐照一张合照。

说是只照一张的,最后还是赖皮。他的一卷胶带有大部分让她浪费了。

冲洗时,他生气地叫嚷:“这胶带是我的,摄像机是我的,所以所有的照片也是我的。”

最后,照片冲洗好后,她看见槐树下那张与陌汐的合照后,竟趁着他不注意,偷走了那张照片。

她以为他不会记得,可是,那样一张,几乎闪了他的眼的照片,他怎么会不记得!!

暑假还没结束,陌汐却再次被邀请到美国演奏。

只有十天的旅程。

那丫头,这一次死后也要跟着去。

说是前几次是因为不想耽误学习,而这一次是暑假!

一趟的美国之旅,没让她的英语有任何的进步,却把老美食后添手指头的那一套给学回来了。

几次见她添手指头的俏皮样,喉咙都会禁致,只好粗声朝她叫喊:“丫头,你恶不恶心!!”

她却得意的朝她摇晃手指头,斯里慢条地说:“要你管!”

一旁的陌汐会默不作声地抽出湿手巾替她擦­干­净她的手指头,一指一指的,悉心擦净。

耳边再次响起她的声音:“还是哥哥最疼我!"

低头抬头的交错之时,他肯定陌汐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精­明如他,怎会看不出什么!

很多人说陌汐是个温和如水的男子,可是,作为同他一起从娘胎出世的陌阳知道,他绝对不是如他所展现出的样子。

试问,一个从小就把自己面前的路铺好,一个会不惜一切往自己的目标行走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温其如玉的男人。

只怕是,这个丫头被他卖了,还会满心感恩的替他数钱。

但是,也不得不说,如果陌汐有什么弱点,恐怕也只有这个丫头。

大学才开学没多久,或许是有两三个月了吧!

陌汐再一次随着乐团前去英国。

这一次是乘坐久间久美的班机,一同飞往英国。

临走之前,季舞很开心,说是有母亲的照顾,一定可以让陌汐在飞机上好过些。

人有时候就这么奇快!

她记得陌汐晕机,却从来没记得住他对虾过敏。每每她难得下厨,总会在饭桌前看见青椒辣虾这道菜,只因为陌汐喜欢。

那时,他听着她细心叮咛,仿如一个妻子在丈夫远行时的模样。 心中一阵刺痛,不耐烦地叫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烦不烦人啊!!”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如往常一样:“你管不着,一边凉快去!!”

却没想到会一语成织。

那班航机竟一去不返。

在那个深秋的日子里,她不仅仅是没了相依为命的母亲,更失去了那个她心中最为重要的恋人。

【前奏的前奏?】

前奏的前奏

他是我的骑士。

大半年前,柳生智久美无比自豪的对着她宣布。

此时在细量他。

或许该说是武士更为恰当。

八月的骄阳里,谁人不着清凉的夏衣,以求降低源源不断地热气。可是他却不畏,穿着剑士服在练剑房里一下一下,带着神圣的表情,认真严肃地朝着木桩人挥去。

细细的汗末丝布满他的额头,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专注。

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都会一丝不苟地努力地要求自己, 一刻也不能松懈。

即使现在是夏天,是他们难得的夏季假日。

大多数人在未放假之前就计划着消夏的旅行,哪怕是去省奈川的海边看夕阳,看落日染红海面的红艳感动。

他却是几乎每天的下午铁打不动的在练剑房里练剑,说是让自己平心。

难不成他还是“心静自然凉”的信徒?

像她整天无所事事的,虽没觉得这个夏天难熬,也是因为她自己会找乐子。

院子里有一方小池,池里清凉冰爽的养着几条锦鱼,池旁有座小假山,假山上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曲腿盘坐着一个老渔人,留着花白的胡须对着坐在池旁的她假寐。伴着假山旁小竹筒里缓缓淌过的流水的滴水声,仿如这世上最悦耳的催眠曲,不仅是老渔人, 就连她也快禁不住这诱惑,想与周公约会。

傍晚,橘红的夕阳终于带来了几丝的凉意,消去电热气。真田弦一郎收剑从练剑房出来,一眼削去,就看到了她。

悠闲自在的夏日傍晚,像是凉夏里的一抹清凉,自池水里悄然入心。

少女半倚着身旁的一棵绿意苍劲的松树­干­上,白­色­的背心,牛仔的短裤里露出修长白葱般的双腿,半截的小腿泡在池里,微漾着水波的池里,几条艳丽的锦鱼围在她的腿边悠哉,而她带着深深的满足在树枝丫下的­阴­影处安然。

虽然不忍打扰她的美梦,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晚餐过后也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消息:“明天起,柳河我会一起帮你补习。”

果然,刚刚还很尽兴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

“真田学长……你这么忙……还是……”季舞在他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下咽下最后几个字。

想着明天起的日子,转头看向真田妈妈,却见她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扒饭。 可是,昨天她还与她商量着去冲绳度假来着?!

皇帝,到哪都是皇帝!

伴着星星的月亮,泛着月白的亮光,在黑暗的房间里照亮了仰躺在地板上的人影。

手边的成绩册上触目惊心的成绩,让她心中的无力感更重。像是鸵鸟似的,窝在抱枕里的头蹭了蹭更往里埋。

或许是天生的,天生的不是读书的料。

明明是每节课都下定决心要认真听课的,可每每没过十来分钟,总会分神。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空白的一片,迷茫茫的大雾中,她就像一直在里面寻找出路的羔羊,最终失去信心而放弃,待在原地旋转。

这样的成绩,可以让身边的人帮衬多长?即使考上了大学,现在优秀的大学生都没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那么她呢?

即使考上了大学又能怎样?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的糟糕?不得不让身边一个个优秀的人头疼?总是制造麻烦?

“放弃吧!我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话,第二天终于压抑不住说了出来。

和室里,因她细弱的声音更加安静。

柳依旧平静的面容,让她仅有的勇气也消失。

与昨夜里她百转千回的念头相比,他此刻平静得让她不安。

“柳学长,你一定很忙吧。其实……即使我考上了大学又能怎样?在现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市场里,我何必浪费钱去上大学。”

良久,她以为他不会接话,喘喘不安的在心中后悔自己的冲动的时候,他突然平静地对着她说:“我并没有觉得你一定要靠上大学,可是至少,也要高中毕业吧!以你现在的成绩,你觉得可以顺利毕业吗?”

她滞了滞,“嗯……”

“还有,晚上别胡思乱想,已经跟熊猫一样了."

那,如果是别人说的话,多少语气里总会带着揶揄吧?

到底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总是一种语气?波澜不惊的,永远是陈述句?!

她以为他会生气,毕竟没有人希望在自己牺牲假期,为别人补课时,不但没得到相应的报酬,还听到这样的话。

但,往往她的以为总会出错。

人与人之间有些时候真的很奇怪。

季舞以为在网球部的王子里,自己对柳莲二会是最有防心的。

然,现在与他却是最没隔阂的。

以为柳莲二会是最难相处的人。

现在却觉得,与他相处是在自在的,最舒适的。

甚至很多时候,她总觉得他总知道她在想什么,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她绞结很久的事到了他那,总能轻易解决。

“那,柳学长,高中毕业之后,我打算开一家书店。以后你有什么书想买的都可以来找我哦!”

柳手中的笔停顿了下来,苍劲­干­练的字迹在空白处停留。

心中实在是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在他为她讲解课题的时候,她冒出这种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话语。真是……

“那,我想好了哦。就开一家书店,里面要有专门提供客人休息,吃点心的角落,还要有一家很漂亮的钢琴,要有向日葵,要有一个水族箱…………”

真田踏入房间时,微怔。

耳边听到的不是柳的讲解声,而是她明朗的声音中微微捎带着兴奋。甚至两颊出浅浅的酒窝若有若无的随着她的笑容显露出来。

“真田。”柳的叫声拉回稍稍失神的他。

“母亲说是午餐快要好了,让你们出来。”

柳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的指针,原来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右手支地起身, 身旁的久间舞却突然拉住他的手掌,说:“柳学长,我给你炒一盘正宗的中国菜。”

没等他说话,她已经举步越过真田,跑往厨房。

厨房里,真田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久间舞正儿八经地炒菜。转念想到今天家里多出的人,不禁打趣她:“小舞今天为什么要加菜~~~~ 哦?”

尾声很可疑地,暧昧地微微的上扬。

可惜,迟钝的她却没听出,在生洋葱气味的刺激下,一边流泪,一边答道:“嗯,因为突然想开了,想谢谢柳学长。”

切成细细的青椒丝,炒得焦老的洋葱,剥了壳的虾仁,撒上捏碎的红辣椒。前后没用到十五分钟,熟练的手法做的得心应手。

真田平淡的口味并不很适应这道味劲十足的青椒辣虾。平日里甚少接触辣味的他,盘子里消失的只有虾仁。

反倒是柳莲二,盘子里只剩下­干­辣椒的籽粒。

“好吃吗?”季舞问道。

柳莲二刚刚点完头,季舞紧盯着他的双眸也微微下弯,愉悦地把自己面前小盘子里几乎未动过的青椒辣虾推倒他面前:“柳学长,我这盘也给你。”

弯弯的眉目里流露出难得的清明。

【烟火会?】

烟火会

夏祭的烟火会在热闹中来临。

人满为患的街道上,他远远的就看见她跟在真田的身侧。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穿和服的模样。

不同于上次的红­色­的喜庆,淡粉­色­的和服如樱花般的淡然,浓黑的长发盘在后脑,蝴蝶式样的发饰镶在她的右侧头发上,化着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更清爽,更柔和。

“那,久间穿和服很漂亮啊!”幸村­精­市淡笑着,转头问柳:“你说是不是,莲二?”

“嗯。” 他点点头。

幸村­精­市笑得更为灿烂,“弦一郎,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真田看了看身旁的久间,又看了看对面的柳莲二,眉目间微微的皱褶,瞧见幸村笑得如烟火般灿烂的面容,终是随他身后离开。

而季舞在真田迈步时,刚想跟随着他的脚步,前面的幸村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这柳莲二说:“莲二,你带着久间去那边看看。”

手指指向的方向与他前行的方向相反:“久间一定没看过日本传统的烟火会吧,你一定要尽责哦?”

她疑惑的双眼对上幸村笑意漫溢的眼眸,心下总觉得在微热的街道中,似乎有些微妙的气氛。

怔怔地站在街头,看着幸村和真田一同离开,直至柳莲二开口唤她:“久间,我们走这边。”

夏祭在日本也是一个蛮热闹的聚会,街头上,望眼瞧去,大多数是年轻的男女,成双或成群的挤在微暗的夜晚街道上。

她跟在他身后,他挺直的背影在街灯的照­射­下,在她身上留下一片­阴­影。

深蓝­色­的浴衣穿在他身上更加衬托锝他一米八几的身体挺拔修长,不知为什么,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他肩头替她挡去的世界,让她躁动的心安和。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季舞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群的推挤,一个跌绊,身子也往后后退了几步。一群人自她与他中间穿过,迷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他的身影。

“柳```柳学长```”

她有点慌乱,在这茫茫人海中,第一次感觉到他不在身边的不安。

慌忙中寻找她熟悉的身影,突然一双手拉住她:“小心点。”

他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周身也被熟悉的气味包围,紧张的心也瞬间平和。

他的手掌自那刻起没有放开。厚实的手心上碰到的有些粗糙的茧,冰冷的小手包围在他温热的手掌中,莫名的,有股燥热慢慢上延。

不仅双颊微微的烫红,就连耳根也觉得热乎,脚步也因而停住,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手掌带给她的限制。

抬头时,见他盯着自己的面容,慌乱中立刻又低下头,咽了咽堵在喉咙里扰人水气,说:“嗯,我````我,那个`````”

“是想买吗?”

“嗯?”

季舞惊异于他的问题,抬头望向他,却见他侧首在看她身旁的小摊,问:“你是想买什么样的?”

原来他们停在了一个卖金鱼的小摊旁。

回想着自己房间里的那三条孔雀鱼,定下神,说:“买乌龟吧。”

柳顺着她的手指方向,一个小鱼缸里,几只小乌龟在里面。

“嗯,乌龟比孔雀鱼羹好养。”

季舞刚想回话,却瞥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浅笑与丝丝的揶揄。她脸上“哄”的,比刚刚更为燥热。

三条孔雀鱼没一年已经死了两条,只剩一条半死不活的待在小鱼缸里,估计着也活不了多久了。

手中拎着两只乌龟踏步前行时,她想着,他是不是在估算这回她的小乌龟会养多久?

不然,刚刚那笑容是怎么回事?

“想吃章鱼烧吗?”

身边的人胡思乱想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柳再次拉住还在前行的久间舞。

她却在他的拉扯中莫名的望着他。

“想吃章鱼烧吗?”

柳只好再问一次。

“好```好。”

买好章鱼烧递给她时,瞧见她塑料袋中的小乌龟,说:“让我拎吧。”

她眨巴着眼,好一会儿才递给他,结结巴巴的:“柳```柳学长,你已经算``算好了时间了吗?要回去自己养吗?小乌龟给我养的话,到底能活多久啊?”

柳莲二滞愣了下,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久间,我是说让我帮你拎,不是帮你养。”

季舞听着瞪大眼睛,道歉的话刚想出口,他的话再次传来:“不过,你的小乌龟能活过半年的几率只有60%的可能。”

拿在手中的章鱼烧抖了抖,嘴角抽搐:“柳``柳学长```”

“超过一年的几率只有20%的可能。”

“柳学长,你真的不愧是东大数学系的高才生!!”

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柳莲二终于止不了心中的笑意轻笑出声。

季舞气急,想都没想,伸手就往他微张的嘴­唇­里塞自己手中的章鱼烧。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他睁开的眼睛,浅褐­色­的眼睛因为太过于惊讶而睁大。半天,她才知道他惊讶的因由。

好像他口中的那个章鱼烧是自己刚刚咬过一半的!

“那``那个```”

她结巴地想缓解自己的尴尬,柳却顺手接过她的章鱼烧,把自己手中的完好的章鱼烧递给她。

极其自然的模样,让季舞呆呆地接过他的章鱼烧,呆呆地望着他。

很久很久以后,季舞与柳莲二再次携手参加夏祭的烟火会时,想着,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还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所定?

而他到底是不是在这一天喜欢上她的?

问他,哪知他却答非所问:“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事,那一年的夏祭真的很美。”

的确。

他们谁也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直至今日,季舞还清晰的记得柳莲二那时慌乱的神情,那还是她唯一一次见到他完全没有掩饰的表情,所有的情绪的都表现在脸上。

那时,她还在想到底该不该吃他章鱼烧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推挤着,跌撞中,她的身子也没由她做主。

如果她身旁不是河流的话,如果她会游泳的话,那么一切或许也就不同了。

昏迷中,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在窒息前他抱着她的温暖,还有他面容上的惊慌。

再次睁开眼睛,她是在医院的病房中。

虽然只待了一晚,可却恍然的在刺眼的阳光中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意外的是,印入眼帘的人影并不是她以为得真田妈妈而是他。

柳莲二趴在她的病床边上,疲倦的睡容侧首面对着她。平日里老是紧闭的双眼已久紧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仿如一帘小扇子在他眼帘下投下一汪­阴­影。沉睡中的他比她影响中的柳学长多了几许的孩子气。

可惜,他没有让她欣赏他的睡容太久。

他清醒时,一扫刚才的疲倦,冷静地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

他叫来医生,一系列的复查之后,医生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来接她出院的人倒是有一大帮。

在智久美的话语中,季舞才知道,原来网球部的部员们在昨晚的烟火中都聚在一起。接到柳的电话时,他们一大帮人也同时赶往医院中。

回到家里,竟然看见她房间里的小鱼缸中除了已经­精­神不振的孔雀鱼,还有两只小乌龟。

第二日,柳莲二来探访真田家,敲了许久的季舞的房间的门也不见有人应声。推门进去,才瞧见她呆呆地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侧着头对着窗外发呆,就连他进来了也没发觉。

夏日充裕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竟是如此安逸,安静得面容在亮白的光线中有些不真实。

她会过头看见他,向站在门口的他招招手,指示他坐在她身边。半天才开口:“柳学长,你小时候看童话书吗?”

“嗯,没有。”

“你喜欢幸福结局的童话故事,还是悲伤结局的童话故事?”

柳皱眉看她,她看似在向他问话,可神情恍惚着犹如远在天边,模模糊糊的,话语也轻飘飘的如天边软乎的白云。

“我以前总喜欢悲伤结局的童话故事,像是《美人鱼》,我就是最喜欢的。。。。他说是因为我很幸福,生活很平顺,没经历过一点的挫折。”她的眼睛依旧停在窗口,盯着蔚蓝如洗的天空:“那,海应该也想着天空吧。以前总说《美人鱼》消失在海面很唯美,可却从没想过窒息在水里的感觉。那``那天,我才明白````原来那么难受。”

“柳学长,”她回头异常认真地问他:“你说,如果一个人从天空掉到海边``是不是也像我那样难受?”

飞机失控爆炸,人早已在高温中烧成灰焦。所以即使掉入海里也感受不到窒息了。

柳沉思着,没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季舞低着头看向他的手指。

很奇怪呢!

他长久在室外打网球,为什么他的手指却是如此的白皙?

抓过他的手掌,一指一指地把自己的手掌贴在他的手掌上,宽厚的手掌犹如一座温暖的大山包围在她手边。

“那,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柳学长的手指。”

她低着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霎时僵硬的身体,也没注意到他嘴角边上的那抹苦笑。

柳的脑海里再次想起困扰了他一晚,在昨日幸村对他说的话:“那,柳,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会有悔恨。”

­精­明如幸村,他一定察觉到了吧!

【朦胧的恋人?】

朦胧的恋人

他到底对你而言是什么?

可信任的学长?可依靠的朋友?还是可信赖的知己?

还是`````朦胧的恋人?

从新­干­线上踏步而出,在一堆的人群的拥挤里,季舞远远的站在人群里一眼望去,柳莲二笔挺的身影,紧闭的双眼,淡定的神­色­,从容地迈着脚步在急促拥忙得车站里一点一点地接近她。

突然就像起了第一天与认识时,他漠不关心地站在她身旁袖手旁观,任由她撞上墙壁的情景。

以及前些日子里帮他复习功课,待她游玩烟火会,陪她沉思的下午。似乎他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掺进她的生活。

“复考已经通过了哦。”她对他说,在他站定在她面前时,挽着嘴角:“柳学长,我还没正式地向你谢过呢。今天,我请客啊。”

神­色­间的愉悦,连带着他原本有点­阴­郁的心情也跳动了起来,柳笑了笑,有点无奈:“好啊,不过下一次吧。今天想让你认识一个朋友。”

“嗯?”

季舞惊讶的心情在一家烤­肉­店里自我介绍后,更是讶异。

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头黑黑的刺猬头,鼻梁上架着一幅看不清眼睛的眼镜,嘴角诡异地划开。总觉得他似乎在兴奋着什么,而眼睛后面的紧迫窒人,让她有种猎人看见猎物的感觉。

“这么说,久间同学是寄住在真田家,也有原来的季舞这个名字改为跟随母亲的姓氏,现在是立海大的高中部组的学生。最好的朋友是柳生比吕士的妹妹柳生智久美,最喜欢的偶像是中国的歌手王力宏,最喜欢的书是〈Seventeen〉杂志。今天来东京的目的是```告诉莲二```复考通过。```话说回来,久间,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这种事在电话里说就好了。不过,久间95%是要请莲二吃饭,而且90%是要去中国餐馆。”

“乾````乾学长。”

季舞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对于眼前的这个过于热情执着的男人,不知该说什么。前后还没认识半个小时,她的资料,爱好,几乎所有的明细全被他知道了。吞了口水,一边手不由地拉住坐在她身旁一直沉默的柳莲二,身子也靠近了他些。

全然没发觉乾贞治在见到她这些小动作后,眼镜下飞快闪过锋利的­精­光。只是,嘴角划开的角度越来越大,让季舞更加抓紧手中温厚的手掌。

“久间,如果你想开书店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家绝佳的店面,你`````”

“贞治,昨天你在化学实验室里弄出的那种气味,今天早上古村教授`````”

“啊,久间,这盘烤­肉­很好吃,你快点尝试下!”

“啊?谢谢!”

季舞接过乾贞治递过来的烤­肉­,乌黑的眼睛由乾贞治的身上转到柳莲二的身上。从进门起,柳身上围绕的低气压漫延着安静的烤­肉­店。

不过也难怪,这个据说是柳学长青梅竹马的男人,是真是````不但自来熟```而且某些方面还真的跟柳学长很像啊。

烤­肉­的确如乾贞治所说般可口多汁,盘子上还有她刚刚特意烤出的青椒和洋葱,她一条一丝地挑出,拉过柳的盘子,全放在里面。

极其自然熟练的动作,就像她已经帮他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么,今早盘问柳的答案:

久间舞100%是对柳有好感的,而柳100%是爱上久间的。

虽然今早柳选择了沉默,不过,他调查处的结果,果然还是令人热血啊!!

“莲二啊,既然你连青椒和洋葱都接受了,那么昨天我刚刚发明的全力升级版的乾贞治青果汁一定也要试一试。”

全力升级版?青果汁?

季舞怪异地看着乾贞治嘴角的笑容,像是终于得逞的笑容。与```身子微僵呆滞了一会儿的柳莲二。不禁好奇这个有着长长名字的东西。

能让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柳学长为之­色­变的东西,要不要试一试呢?

或许是看出季舞的这个不可要的念头,柳莲二拉着季舞几乎是一溜烟地跑出烤­肉­店。全然没听到背后乾贞治的惊呼:“莲二,你答应今天要请客的呀呀呀呀呀`````”

几千米远的柳莲二和季舞。

“以后要离贞治远一些,看见他要远远的绕道走开。万一还是遇到了,千万别给他你的任何家里的电话号码。”

“那``那个,乾学长已经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了。"

破功中的柳莲二:“那千万别再给他你的手机号码了。”

“他```他也已经知道了。”

风化中的柳莲二,龟裂成一块一块的柳莲二。

季舞不知道还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乾学长也知道她的E-mail地址,而且说会在Skype上与她聊天。

而柳则在心中悲叹,一失足成千古恨。

明明只在心中颤抖了一会儿今早中计喝了一杯贞治的饮料,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他已经在他眼皮底下探出这么多的信息。

贞治的功力在某些时候果然比他更强。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柳学长,你不是说下一星期有场大考吗?今天你就好好复习。”

有一刻,季舞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他在听到这个话时,原本晦暗的脸­色­瞬间光亮,就连嘴角也慢慢溢出笑容,好心情也一表无疑。

“久间,我们回宿舍,傍晚时我送去车站。”

半年多前,柳莲二见到久间的房间时的神情,她尴尬得不知所措的举动,还记忆犹新,深刻地烙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说,从一个人的房间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那么她可以想象柳和幸村的宿舍是她遥不可及的。

上一次匆忙中没来得及打量,而此次,­干­净整洁,清爽利落的房间,找不出一件多余的东西。简简单单的,一张双层床铺,一张书桌,两张椅子,一个书架。 利落的风格一如他们的­性­格,明明只是这样的房间,却还是让人有着说不出的舒适。

­性­格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就像此刻,他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复习。

而她则是盘坐在地板上,靠在窗边出神。

望着在认真一页一页翻书的他出神。

安静的房间里,静谧的如春日里缓缓流动的画面,电影里切换的黑白镜头,无声地在他一页一页地书页翻动中流溢。

人与人,随着时间的相处的长短,深浅,慢慢了解,该观的评价。

柳生智久美曾难得的一本正经的向她说过:“柳莲二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站在他面前有种被看透,从里到外,被看得透彻,而你却对他无从了解的一个可怕的男人。”说完,还很认真地点着头印证自己的话的真实。

不可否认,相处之初,她的确完全赞同智久美的观点。现在觉得,其实,柳莲二只是一个简单而认真,并且很懂得让人舒心自在的男人。

书桌前认真地男人,完美得在她心中神化般的男人。

侧面在光亮中菱角柔和,短褐­色­的头发,细长的双眼,笔挺的鼻梁,细薄的嘴­唇­,在明媚里晕出薄薄的温暖的神­色­。

虽说没有幸村般“如哈雷彗星撞地球,让人惊异”的面容,没有幸村笑如春风,温如君子的­性­子,也没有真天刚毅不阿的如同“大金刚”般存在感。

但是,柔和了他们的­性­子的合体。似乎没有存在感,却偏偏让人过目不忘。

或许是她过于专注的目光,柳从课本中抬头,转向她:“太无聊的话可以上网。”

她笑了笑,扬着手中随手从他书桌上抽出的书本,说:“不用,我有书可以看。”

“嗯." 他再次转回身,重回课本中。

季舞叹了口气,这个房间里真的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手中的书本中的字迹明显是他的,书上对她而言如同天慌夜谭的内容。

合上书本,手指划过书本边际的页口,书页一页一页地从她手指上滑过,最后停留在最后一页。

全是日文的书本上,一段汉字全体的刚劲字迹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把手伸给我

留下吻和每一声叹息

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不再打扰你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苦难也不是记忆

让我们的眼睛

挽留住每一个欢乐的瞬间

记住我的话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湿热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极力压抑住心底逐渐转凉的悲哀。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个这样一个优秀得让她眩目的男孩,在她父亲过世时,对年幼的她轻声在她耳边的低语。那时笨拙的她还听不懂这些话里的涵义,可是,在他拥抱中所感觉到的力量,在他依旧还柔弱的肩头上所感觉到的安心。她以为,他会诚如他所言,一直一直地替她挡住外面世界的纷扰。而她也会由他所愿:只要当一个喜欢悲伤结局的童话故事的公主。

“久间。”

肩膀上的一双手拉扯回她的抽泣。

柳担忧的眼眸在她面前放大。

“久间,你`````”

喉咙里的话在她把头靠在他肩头上时咽回去,刚想抚上她的背脊的双手因她吐入处的哽咽而停留在半空中陡然紧握:“柳学长,我好想他。”

僵直的身子,微微颤抖的双拳,浅褐­色­细长的双眼细微的挣开着,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再次慢慢的闭上双眼,细长的缓吐后,平静地,双手拦过她的背脊,抱紧怀中哭得颤声地人儿。

门外,幸村皱眉打开门锁与真田,柳生一同步入宿舍。哭声的熟悉如他们所料般是因为她。

他们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的探索,在季舞抬头望向他们的身影,嘎然而止的哭声,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朗声叫唤而停滞:“真田学长,幸村学长,柳生学长。”

如若不是她还通红的眼睛及鼻头,他们会以为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哭声时他们的幻听。

幸村了然一笑,放下手中的书本,缓声道:“啊,久间到东大也不通知之我们啊。”

一如她所愿,全是他们的幻听。

“没``没有。我``我是突然决定到东大来看你们的。”

“哦,是突然决定的啊!我还以为久间是特意来东大看望我们的,原来不是这样啊~ ”

一脸失望模样的幸村,微微侧着身子低着头对坐在地板上,依旧紧靠着柳莲二的久间舞低嚷。好像是压低着声音自言自语,却偏偏让一屋子的人都清晰的听见。

下一秒,扬着柔和的嘴角,眉目弯弯,浅笑着:“久间这一次的复考一定是通过了,对吧。"

" 啊?嗯,通过了。所以谢谢学长们的帮忙。”

“这样子啊,那久间下一次到东京时,一定要好好地请我们吃一顿。”

“是,我一定会的。”

傍晚中,落日的余晖在天空中晕染。

车站里,季舞懊恼地对着柳莲二说:“那,柳学长,明明幸村学长没帮我复习功课的!!可是,他又敲了我一顿耶!!那,下一次来东京,你一定不要告诉他。我们自己一起去吃好吃的。要记住了,别告诉他哦!!”

这时,她微微皱着眉头的神情与那时靠在他肩头哭泣的压抑截然不同。

犹如那场纠人的哭声全是他的错觉。

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他的错觉。

回到宿舍里,翻开那本书的最后一页,上面被泪水打湿的皱痕犹在。

这一段无意在网络上看到的诗,到底对她而言是怎样的心境。

而他当初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心情而动手抄下的?

夜晚复习完关灯的柳莲二,黑暗中,听到幸村说:“莲二,你要这样慢火熬汤到什么时候?!”

他心一振,没作答。

挺直着背脊在听到幸村的下一句话中僵硬:

“这种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让柳伯母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啊~ 唉~~~~”

最后一声的唉叹,无限的缠绵,长长地拖着尾声在房间里回响。

【你是我的一首歌?】

你是我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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