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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我不喜欢这世界我只喜欢你 > 013

013

六年级时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叫脊柱侧弯,正常人的脊柱是一条直线,我的脊柱不幸变成了S形。是突发­性­的,至今没查出病因,属于天灾人祸吧。

虽然现在我可以笑着说出这些,但那时候真的特别特别绝望。因为生病,我的整个身体严重变形,心肺被挤压,继续恶化的话还有可能会瘫痪。

而做手术需要很大一笔钱,家里拿不出。

我对那段时间最深刻的记忆是每天都会躲在被子里哭,又不敢发出声音,哭完了第二天起来继续装开朗,装不在意,因为怕妈妈伤心——她已经够自责了。

我每晚都失眠,失眠的主题是如何自杀,有一天晚上,观潮突然爬到我床上,很认真的跟我说:“你知不知道,跳楼除非正好脑袋冲下,脑浆蹦出来才会立刻死,好多人都是摔断骨头摔破内脏,在地上挣扎很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光才能死掉的。”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晚上溺水、割腕、上吊……。

生体和心理都背负着极大的压力,就这样熬了两年,妈妈东借西凑攒够了钱,我终于上了手术台。

我终于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这个手术的风险其实很大,医生说不排除术中死亡的可能­性­,妈妈是哭着签的术前协议。

开刀后我在ICU呆了八个小时,观潮说那是他这辈子最煎熬的八小时。他说那时他站在医院的楼道里,很认真地想,要是我没挺过去,他就把名字改成我的,替我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

好在手术很成功,我至今能蹦能跳。

有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为了引流手术残留的血垢,医生在我脊柱旁边埋了一根30多厘米的引流管,手术十天之后要拔出来。

我是很能忍痛的人,拔的时候一直咬着牙忍,很清晰地感觉身体里那根管子擦着骨头一寸一寸的移动,疼得浑身都在发抖。观潮一直在旁边握着我的手。大概有十分钟,终于整根拔出来了,观潮还握着我的手,我叫他松手,他没反应,我抬头,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居然哭了。

他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手还握着我不肯放。

后来我总拿这事儿损他,我说你太丢脸了,当着那么多人呢,你一大男人居然哭了。

我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嘴贱反击,谁知他说:“是啊,妹妹太要强,哥哥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帮她哭。”

不管有多痛我都扛下来了,怎么他一句话我就鼻酸得厉害呢?

眼前人是心上人

001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是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个夏天。F在那个时候去了英国,我俩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冷战。冷战的原因说来好笑——他跟我表白,而我拒绝了他。其实也算不上表白,F君闷马蚤又傲娇,连表白都特别婉约。

踹吃散伙饭,那天我心情很差,因为刚刚得知F要去英国,而我是从别人口中才得知的,他之前一点都没跟我说。几个男生说上了大学第一件事就是找女朋友,大一结束之前必须要有初恋,我们的逗比班长还很有工作效率的迅速成立了“初恋终结小分队”,F也被列为队员。

结果F特别淡定地说:“我已经有初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我的,大家先是起哄,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呆若木­鸡­的我,顿时安静了。

我当时觉得特别气愤,你都要走了,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逗我好玩吗?我冷着脸回答他:没有,初恋是两个人的事。

这估计是我这辈子说过最恨的话。

他与我对视了几秒,然后低头,不再说话。后来有人换了个话题,大家就都没再提着一茬。结束之后鸟兽散,各自回家,不知怎么就剩我们两人,他陪我在路边打车,我能感觉出来他在生气,车来的时候,我故作轻松地跟他说:“到了那边保持联系呀。”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会再联系了。”

他真是言出必行。那之后的四年,他没再主动找过我,我给他留言,他也没再回过。

我知道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拒绝他。我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起初觉得自己是赌气,气他走这么远,竟然都没有告诉我。

但假设他不走,留下来,那我会接受吗?

好像也不会。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反而小心翼翼不敢更靠近他,我不太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后来我看了一部电影,男主角问他的老师:“为什么我们总爱上那些不在乎我们的人?”

他的老师回答:“因为我们总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更好的爱。”

恍然大悟,是的,我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他的爱。

我­性­格里有种根深蒂固的自卑。小时候大人们总拿我跟哥哥比较,观潮很聪明,我处处都比不过他。再长大一些,又突然生病,总觉自己是家里的累赘,对未来毫无指望。青春期时懂事了,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家庭的与众不同,单亲家庭让我变得懦弱又敏感。

有一回去F家玩,彻底懂什么叫自惭形秽。

倒不是说他家经济条件有多好,而是那种家庭氛围让我羡慕,开明,和谐,父母相爱。我记得他家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亮堂堂的,当时我就想,在这个家里长大的孩子,一定光明坦荡。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他妈妈表现得很友善,饭桌上问起我家的情况,问我父母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无意间的一个问话,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也许慌乱地撒了个漏洞百出的谎吧。

临走时她妈妈送了我一罐她自己做的玫瑰饼­干­,和善地说下次再来。

我也笑着点头答应,但我知道我不会再来了。

我很喜欢他家,喜欢那个落地窗,也喜欢他妈妈,但我不会再来,因为抬不起头,会羞耻。

是啊,世上最肮脏的莫过于人的自尊心。

我的青春期就是这样——自卑,拧巴,敏感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这样的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没有联系,后来大学毕业我在长沙工作。母校六十年校庆的时候我回了趟老家,和高中同学聚会,才知道F也回来了。

班长给他打电话,说:“我们在XXKTV你来不来?”我有预感他会来,果然,没多久班长就出去接他了。

我紧张得要命,坐立不安,最后很怂地躲进洗手间。

我在那里磨磨蹭蹭十多分钟,各种心理建设自我安慰。然后整理头发,深呼吸,推门进去。

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他。

特别奇怪,我们四年没见,KTV里灯光那么暗,人那么多,他也没有坐在最中间,但我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头发剪短了,穿着我记忆中没见过的黑­色­毛衣,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他抬头,与我对视了几秒,然后漠然地转移了视线,完全没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

因为没有空位,我只好悻悻地坐到点歌机旁边,低头点歌假装自己很忙。F坐在隔我两个人的位置。

自打他出现后,我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心里乱作一团。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假装自己不是很在乎他的存在。正好桌上有听可乐,我看到救星似的拿起来,抠了两下没拉开,只好尴尬地默默放回去。

谁知我刚放下,那罐可乐就被人重新拿起来,啪一声打开了。

是F。

他一边神­色­自如地把可乐打开,放到我面前,一边侧着头跟旁边的人说话,整个过程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我突然很想哭。

那次之后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开始恢复联系。说来很有意思,我跟他绝交的时候没有吵架,和好时没有大哭,在一起时没有告白,后来结婚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求婚,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好像我们都知道它会发生,只是这一刻到来了而已。

_分节阅读_6

那次之后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开始恢复联系。他去了北京工作,我在长沙。有一次他来出差,我约他吃饭。

那天我从公司出来,远远的看见他穿了件黑­色­风衣,一个人在路灯下抽烟,秋风瑟瑟,他皱着眉头心事重重,背后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衬得他更加寥落。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的低谷,应该是他最绝望的时刻,替上司背了黑锅,丢了工作还欠了很多债,他常常失眠到深夜,用拼命工作麻痹自己,很多苦都只能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愿意倾诉。

那一瞬间特别心疼他,感觉他肩上有很重的担子,我却从来没有替他分担过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我绕到他身后拍他一下。他看到我,眉头一下子书展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顺手把烟灭了。

那天我们聊了蛮多,大多是回忆和工作,对感情的事避而不谈。

“我年轻,我要去开拓更广阔的天地。”

“你放屁。”他骂我。

我只好说实话:“读书的时候有个特别好的男生喜欢我,我觉得人不能太自私,他为我走了九十九步,我也应该为他走一步。”

他不客气地问:“没这男的你会死吗?”

“死倒不至于,但肯定会遗憾,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有人值得我拼命去珍惜,我不想再失去他。”

他便不再不说话,闷头抽白沙,我就记得他在那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冲我挥了挥手,说:“滚吧,后悔了再回来。”

我就这么拖着箱子滚来了北京,至今没后悔。

这些年我变化很大,慢慢变得开朗、自信、有趣。学生时代的我不是这样的,那时的我是很不起眼的女生——永远都穿着肥大的校服,戴厚厚的眼镜,每天扎马尾,把头发披下来和举手发言都需要花很大勇气。

后来我离开家独自去外地读大学,结识了一帮死党,都是非常鲜活有趣的人,工作后接触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抛弃了年少的自卑心步向成丨人社会,从小跟班­干­到能独当一面。很多人都说成长残酷,恰恰相反,我觉得成长是这世界上最最美妙的一件事——永远有希望,永远不怕输,那么多的绚烂风景,只有长大才能摸得到。

F没有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我弄明白了一件事——

问题不在他为什么爱我,而是我究竟值不值得被爱?

我很赞同林夕的观点,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走过去,去争取自己的爱人。

这个道理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明白,好在那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人,一直站在原地等我。

所以我说,遇到F,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我最不懂事的时候曾经对他说,你走吧,你会找到更好的人的。

他回了一句让我至今震撼的话,他说:“我从来不想要什么更好的人,我只想要眼前的人,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懂?”

是的,我现在懂了,谢谢你始终没有抛下我,谢谢你有足够的耐心,去等一个女孩慢慢长大。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亲爱的赫五一

001

郝五一是我闺蜜,高中同学。她生在五月一号,知道她名字由来的都会说你爸妈也太省事儿了,郝五一长叹,是啊,幸好我没生在三月八。

据说郝五一小时候生了场特别大的病,差点没命,所以她爸妈对她在学习上没什么要求,只要身体健康能蹦能跳就行,郝五一也特别争气,大大小小的考试从来没跌出过倒数后三名,发挥很稳定。

她爸也不着急,总说没关系,以后爸爸交择校费让你进X中。我们那代小孩都是听着“进了X中就等于一只脚踏进重点大学门槛”的教导长大的,但是后来我们都发现能不能考上大学跟这只脚没多大关系。

郝五一放心大胆的玩了三年,中考那年教育局突然改革,规定不准交择校费,考多少分进什么学校。她们全家都傻了,她爸托了半天关系也没辙,直到后来我们校长巧立名目改收“建校费”,郝五一这才跨进X中大门。

002

刚进校时我压力特大,初中我还能混个前十,来了这里才知道人外有人,举目四望

皆是学霸,跟他们一比我渣都不是。

所以我对郝五一特别好,帮她买早餐,陪她做值日,吃饭把­肉­挑给她,让她深切地体会到了同窗之爱,时至今日她提起都眼泪汪汪。我实在没忍心告诉她,其实是因为我怕她会转学——有她在我至少不用垫底。

有一回考数学,我很没把握,郝五一坐我后面,交卷的时候她把卷子传上来,顿时我就震惊了,后面的大题她满满当当全写满了!我眼前一黑心想完蛋这回我肯定倒数第一。

下课F同学去帮老师改卷子,回来对我说,“放心,你比她好点。”

我说你别安慰我,我看到她全写满了。

F同学满脸黑线:“她一道题没答,把题目抄了五遍。”

003

我和郝五一都有小癖好,我喜欢搜集漂亮的包装纸,她喜欢搜集漂亮的笔记本。每个学期开学,她都会准备五六个新笔记本,特庄重地写上“语文笔记”“数学笔记”“英语笔记”等等,认真记完五页就坚持不下去了,后面全部拿来画五子棋。

我们以前上课传纸条,交流各种八卦,大家都是用草稿纸随手一撕。只有郝五一,为此特别准备了一个传话本。

这个本子堪称我班八卦传记,详细记录了谁跟谁恋爱,谁跟谁分手,谁当了谁的小三儿……

后来这个本子不幸被班主任斩获,班上所有秘密都被班主任知道了,大家恨不得掐死郝五一。

004

有一阵子班上流行穿耐克的板鞋,空军一号那一款,好像是四百多块。这种时候我就万分痛恨自己不是独生子女,妈妈预算有限,我知道她挣钱不容易。观潮嘴甜会撒娇,缠着妈妈先给他买了,我就不太忍心再要一双。

说心里不介意那是假的,十六七岁正是虚荣心最强的时候,看到别人脚上穿的名牌而自己穿的是几十块钱的杂牌,感觉说话都没底气了几分。

有一天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女生们围在一起闲聊,大家聊到耐克新出的板鞋,然后发现,全班几乎每人都穿的是耐克或者阿迪。突然有一个女生说,没有啊,乔一就不是。

又有人指着我脚上的鞋问,你那是什么牌子?

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做错了事被发现一样,我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的郝五一买了根­棒­­棒­冰,顺手掰了一半给我,坐下来大大咧咧地说:“我妈说耐克鞋硬还死贵死贵的,坑的就是我这种败家玩意儿。”

说得别人脸上讪讪的。

那之后她就很少再穿耐克了,整天和我一起穿杂牌鞋撒欢。

有一年郝五一过生日,我给她送了双鞋,那晚喝多了,我跟她说我一直都记得当年她替我解围。

她瞪大眼睛,忘得一­干­二净:“真有这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哦对!我妈确实骂过我是败家玩意儿,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

有些人充满戾气和恶意,是因为他们从未被人温柔相待过。我相信自己能始终温柔,因为年少时遇到了善良的人。

005

我们学校有两套校服,一套蓝­色­一套红­色­。有一回教育局的领导来视察,班主任再三强调必须统一穿红­色­校服。也不知道郝五一是没听见还是忘了,总之周一一来,全校都红彤彤的,只有她一个人穿的是蓝­色­校服,站在队伍里格外显眼。

班主任气得在走廊上把她臭骂了一顿,“就因为你我们学校不能评优秀了,你就是耗子屎坏了一锅汤,要给你记大过……”

郝五一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个女孩子,当着这多人被骂,一直低着头努力忍着不哭。我想安慰她,但犹豫了一下,因为之前我俩大吵了一架,具体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跟闺蜜绝交的伤心一点不亚于跟恋人分手。

那天下了第一节课突然通知去楼下集合,大家都猜肯定是因为校服的事校长要训话,郝五一被吓得脸­色­发白。班主任赶着大家去楼下排队,班上只剩下我了,就在那一刻,我做了个决定——为了朋友,决定一起受罚。

我换上了蓝­色­的校服走进队伍里,F特别吃惊,因为我穿的是他的校服,他经常懒得带回家,校服都塞桌箱里。

郝五一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哭得特响亮。看见她哭我也哭了,可能是害怕自己真的也会被记大过吧。如果是电影,这时候要是来个俯拍,画面就能看见一片红彤彤的海洋里,两个小蓝点面对面哇哇哭,跟神经病似的。连主席台上训话的校长都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俩。

当然后来我们没被记过,只被罚打扫了一个月卫生。郝五一跟我说,那是她长这么大最丢人的一次经历,却因为我让记忆无比温暖,那时候她就觉得,我一定是她一辈子的朋友。

006

郝五一特别偏科,数理化三科加起来还没语文一科高,升高二那年学校据传要分重点班次重班平行班,郝五一开始着急了。

F君是乖宝宝,必须按时回家,我把观潮拉来给郝五一补习,然后我的噩梦开始了……

通常情况是这样的:

观潮扔出一道题。

郝五一还在读题目。观潮已经刷刷刷写完答题思路。

郝五一:“你写啥啥?我根本看不懂。”

观潮:“这都看不懂?!我已经写得很详细了。”

我伸头一看,靠,答题步骤需要五部,观潮大爷直接从第一步跳到最后一步,完全看不懂他那个答案是从哪算出来的。

后来我们总结,观潮有他自己的思维,只有他自己能理解,而且我们还不能说他,说了他就生气摔桌子走人骂你们蠢死了。通常这种情况我就闭嘴,按我以往的经验,跟他吵架耗时耗力胜算还很少。但郝五一不同,郝五一是永远不会服输的,跟头斗牛似的蹭一下就上去了,两人吵得翻天覆地各种人身攻击,就在我以为他们会绝交的时候,这两个人居然又坐回去一边抄一边研究那第一步是如何算到第五步的。

这也是一种特殊的相处模式吧。

007

观潮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没什么­性­别概念。有一回我,F君,郝五一和观潮一起回家,我和F君走在最前面,观潮在中间,郝五一在最后,走到一半郝五一突然停下来喊我。

“乔一,你有没有带那个?”

“什么”

她做了个口型。

我一头雾水。

观潮说:“卫生巾。”

“什么?”我没听清。

“郝五一问你有没有带卫生巾,她大姨妈来了!”观潮嗓门无比洪亮的说。

郝五一瞬间石化,连万年冰山脸F同学也脸红了……

008

郝五一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比她大四岁,在读大学。他们父母关系特别好,有时候还直接互称亲家。大概也是因为有男朋友宠着,郝五一一直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是高一那年,男生突然跟郝五一提出了分手。

郝五一很伤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魂不守舍了半个月,有天晚上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明天要和男生好好谈谈,最后神神秘秘地问:“你会化妆吗?”

我当然不会,问她为什么要化妆。

她说:“我要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于是第二天郝五一偷了一堆她妈的化妆品跑我家来,我们折腾了一上午,化了个自以为很美但其实丑得没法看的妆,我赞美她中国帕里斯,她夸我是大陆桂纶镁。一旁的观潮听不下去了,说你们女生的友谊真虚伪。

我说你懂什么,要闺蜜来­干­吗的?就是为了满足虚荣心的啊!中国帕里斯去跟男朋友谈判,过程我不清楚,总之最后郝五一哭得撕心裂肺不肯回家,男生从她手机里找到我的电话,我拉上观潮去接她。

还记得当日月黑风高,我们在河边找到郝五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披头散发,脸上的妆晕成了调­色­盘,据观潮回忆,当时他吓得腿一软,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河童。

男生后来提了一个特别无理的要求,他说,只要郝五一在他生日之前叠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送他做礼物,他就答应和好。

可距离男生生日只剩不到一周了,郝五一每天都在叠,我也帮着她叠,后来坐我们周围女生知道了这事,也主动帮忙叠,最后不知不觉竟发展成差不多全班都在叠!少数几个手笨不会叠的(比如F同学)就帮忙数数,定时汇报还剩多少颗。

那一周太神奇了,下课铃一响我们全班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去玩,所有人都在埋头叠幸运星,一心一意地帮郝五一,大家都被

这种莫名其妙的凝聚力感染了,仿佛是即将上战场,我们都是并肩的战友。

现在回想起这个画面真是诡异,静悄悄的教室里,每个人都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班在集体举行某种祭祀。

终于在男生生日之前,我们全班凑齐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郝五一买了个超大的花瓶,那天放学后,大家都没走,花瓶传遍了全班,每个人都把自己叠的幸运星装进去,最后回到郝五一手里,满满一瓶。

郝五一带着这瓶幸运星去找他男朋友,男生特震惊,当时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他们还是分手了,可郝五一说,很奇怪,抱着那一瓶幸运星回家的路上,她一点也不难过。

后来高三有个学长得的了白血病,学校呼吁每个班搞义卖,卖的钱捐献给那个学长。我们建议郝五一把那瓶幸运星卖了。义卖那天,我们全班和郝五一把一大瓶幸运星扛到­操­场上,引得众人侧目,简直拉风。

这瓶幸运星最后被我们班主任买走了,一直放在他的办公室。今年有同学回去看他,说那瓶幸运星居然还在。想在回过头想想,当年我们全班集体折星星,成为全年级一景,以严厉刻薄著称的他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他也被我们感染了吧,那时青春年少的我们,单纯而充满热情,叛逆而天真善良,那真是最好的我们。

009

某日和郝五一喝酒,郝五一同学相亲相了无数,但一直没定下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有心理障碍。”

我:“啊?!什么障碍?”

郝五一:“喜欢上一个人总需要一点时间,而我又总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对方是个傻Ъ。”

我:“哈哈哈哈,我跟你相反,我当初迅速嫁给F君就是担心他发现我是个傻Ъ。”

F君在旁边歪着头听了半天,最后说:“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被碰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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