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泼皮见了叔叔,假惺惺“哎哟”几声,然后添油加醋地诉说道:“叔叔有所不知,今个儿,孩儿正在同几个朋友设局摇骰子,突然来了个猎户,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大赌。我们怕他拿不出钱,劝他不要瞎搀和,他非但不听,还拿大话压人,张口一碗十两银子。结果他输了,非但不给,还出口伤人。孩儿上前和他理论,不想他伸手就打,竟然将孩儿打成了重伤。还望叔叔给孩儿做主,出了这口鸟气。”
张千被侄儿激恼,怒冲冲地吼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暴打我侄儿,他不想活了吗!”
张泼皮见叔叔动怒,便指名道姓地说:“听说叫朱鲔,是云杜人。”
张千翻了翻眼,忍气吞声地说:“你,不是我说你。你谁不能惹,偏偏要惹他啊!你知道他的来头吗?”
张泼皮见叔叔如此说话,便恼火起来,气冲冲地说:“我只知道他粗暴残忍,何管他来头不来头。难道叔叔的捕头还管不了一个穷猎人吗?”
张千见侄儿轻视了朱鲔,便提醒他说:“侄儿可别小瞧了那个朱鲔,其实他祖上朱建也是汉家重臣。朱建本是楚人,后落籍淮阳,从高祖征伐,高帝赐号平原君,文帝时获罪自杀。其子一族逃回楚地,途经新市,见那里山青水秀,遂安顿下来繁衍生息,到朱鲔爷爷一辈,才迁来云杜。你不要以为朱鲔是个粗人,其实他粗中有细,憨中有谋,且读过十年长学,诸子百家略知一二,只是自父亲死后,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打猎为生。”
张泼皮越听火气越大,怒不可遏地说:“那朱鲔当众暴打孩儿,险要孩儿性命,叔叔不但不觉心疼,反长他人威风。叫我以后如何在富水聚做人?照叔叔所言,难道孩儿就有仇不能报,有冤无处申了吗?”
张千不动声色地说:“仇还是要报的,但不可明目张胆,要暗中行事。神不知鬼不觉,一下将他置于死地,以免世人耻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泼皮闻听,即刻转怒为喜地说:“还是叔叔谋略高,侄儿一切听从叔叔安排。”
张千沉思片刻,满脸严肃地向侄儿招招手,张泼皮马上心领神会地趋过身子,张千遂附耳细语道:“要想报仇,只有如此这般,定叫那朱鲔从富水聚销声灭迹。”
一席话说得张泼皮眉开眼笑,张口称赞说:“叔叔好主意,天衣无缝,神鬼不知,侄儿这就去办。”
张泼皮叔侄俩计议已定,一心要置朱鲔于死地,便整日在富水聚街上游逛,寻找着根除朱鲔的机会。
朱鲔回到绿林山后,遂将暴打张泼皮的事全告诉了马武,马武闻听,当即替他捏了一把汗,说:“你打的那个混混,是张千的侄儿,那可是个不好惹的无赖,人送外号张泼皮,富水聚一带没人敢惹。你却捅了他这个马蜂窝,今后还是少往富水聚那蹿,以免惹祸上身。”
朱鲔虽然内心里对张泼皮不服,但有碍于马武的面子,只好当面答应不再往富水聚去。
这日马武和王匡、严子陵下山办事,朱鲔心里烦躁,悄悄地溜下山来,身不由己地向富水聚街上走去。走着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喊叫:“这不是朱大哥吗?这么多日不来街上玩,让兄弟我好想啊!”
朱鲔回身一看,是被他前几天打的那个混混,便两眼一瞪说:“怎么,还想讨打呀?”
“不不不,”张泼皮摆摆手说,“小的不敢,小的见兄长是一个人物,故而想结交为友。今个儿特意来向好汉道歉,并——”
朱鲔仍两眼圆瞪地说:“你个鸟混混,谁个与你结交?”
张泼皮一心按叔叔的主意行事,当然就要想着法子赢得朱鲔的信任,以利于消除对方的戒心。便走上前去,先施一礼,随之,嬉皮笑脸地说:“小的虽说是个混混,但也有想学好之心,你说是不是?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小的今儿个就拜兄长为师,学得一身好武艺,也好为咱穷苦人出力啊。”
朱鲔虽是个凶神恶煞,但耳根子倒是很软,听不得几句软话。特别是张泼皮要拜他为师,就更加心慈口软了。哈哈大笑两声说:“我有何能,敢收你为徒?不过,你要想学点捕捉野鸡兔子的本事,尽管从我好了。”
张泼皮见朱鲔爽快答应,心中窃喜,大跨一步,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道:“小的正是要学这样的本事,请师傅受弟子一拜。”
朱鲔见状,甚是欢喜,弯腰搀起说:“师傅答应就是,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