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很快被清场，因为所有馆中人员都临时客串了一把观众。面对孤孤单单站在对面的叶戎，莫语杉竟然有些底气不足，有时候人多并不见得是优势。叶戎的“歹徒”形象，在女生宿舍事后的回忆中被放大不少。众女生在质疑学校对宿舍安全管理的疏漏的同时，对那道能挡住大多数不着急跳墙动物的围墙也产生怀疑。在随后的实验中，面对身后的皮鞭烙铁辣椒水，被当作实验动物的男生们还是败下阵来，痛失在女生面前扬威露脸的机会，小样的们就没想过原因在于自己自不量力。让人郁闷的是，已经在学生中造成强烈影响的叶戎单挑挑战赛，校领导方面又选择­性­遗忘了，连安保人员都没有派出。虽然没有喊口号，百十号女生聚集在男生楼下，打死莫语杉也不相信学校会一无所知。那些平日里在学校中和狗一样到处乱窜，到处咬人的学生会­干­事这次都成了死狗，还不是因为得到了主人的命令。

叶戎活动活动筋骨，拉出两个像模像样的架势，像极了“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的那位，众位观众非常配合的给出一片嘘声。“你们一起上还是单挑？我比较喜欢单挑，但也不反对群殴。”

叫嚣，到现在还在叫嚣！不知道叶戎是无知，还是无畏。这小子不但不给自己留退路，连这么多的同学都给圈进来，有一位算一位。很有几个热血青年看不惯叶戎这种藐视天下的东方不败态度，仰仗身手灵活，准备上前教育教育他。

莫语杉急忙拦下几位冲动的同学，这几个家伙似乎都是对自己助威团中的某一位女生有意思，想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展示一下肌­肉­。不是莫语杉不想教训叶戎，而是不能将这场影响已经颇大的决斗演变成民间草台班子的武斗。连规则都没有定下来，万一叶戎输掉了，却对比赛结果来个矢口否认，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看着站在一旁事不关己摇头晃脑的高阳，莫语杉就感觉一阵来气，“高阳学长，你好象不应该站在这边吧？你们可是同事，好像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朋友有难你却不思帮忙，还在这里看热闹，是不是有些过分？我们一致认为，你应该站在对面去。”

闹闹哄哄的学弟学妹被莫语杉一句话就代表了，高阳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站在对面还不被拆了骨头，惹祸上身哪有隔岸观火来得自在。“小莫你这就不对了，我也是出身咱们学校，不就是早毕业几年吗。现在有人欺负到学校头上了，于情于理我怎么能站到对面去？你放心，虽然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可以站在你的身后摇旗呐喊，给你­精­神上的支持。”

由于面对的是女生，高阳没敢像对叶戎那样说，我**上也支持你。莫语杉心中一阵腻歪，挺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一说话就掉链子，躲在后面呐喊助威的话他都说得出来。其实是她误会了，叶戎那小子徒手格斗都能弄趴下一群，何况是连跑三千米都累个半死的高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莫语杉连叶戎真正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就匆忙上阵，与送死无异。连李陆都知道君子报仇，十八以后不晚，让在社会上打滚了多年的高阳挑头阵，纯粹是痴人说梦。“如此说来，高学长是想帮我们一起对付叶戎了？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保持中立，或是站在我们一方，或是站在对面，希望高学长慎重选择。”

高阳咬牙切齿想了半天，脸上一红，刚要开口，莫语杉抢先开口道，“高阳学长，我并不在意你站在哪一方，但是作为同事，如果你今天不站在对面，以后就没有机会回到公司去了。你们是一起出来的，万一叶戎发生什么意外，你认为你的老板会怎么对待你，他们的关系不用我明说吧？”

高阳冷汗直冒，这小娘皮太会鼓惑人心了，难道今天真的要晚节不保？有些动摇的高阳还在三心二意，却被莫语杉一把推过中间线，“他，高阳，决定站到对面，与叶戎一起接受我们的挑战！”

人群一阵大哗，叛徒，汉­奸­，卖国贼之声不绝于耳。幸亏这些观众都是临时的，没有带来西红柿­鸡­蛋。回去是不可能的，高阳抱头鼠窜躲到叶戎背后不敢露面。看着得意的莫语杉，叶戎的脸沉下来。她的行为说轻了是策略，说重了就是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似好心为叶戎找了一个帮手，让高阳那本就不够坚挺的声誉完全毁在她的手里。更重要的一点，高阳不会格斗，动起手来只有挨打的份，正宗的人­肉­沙包。当初之所以接受莫语杉的挑战，是因为她说自己练过跆拳道，之所以允许她找帮手，是不希望她输得太难看。现在看来，叶戎的好心与担心都是多余的，莫语杉根本就不承这个情，把高阳这个局外人都算计进来。莫语杉闪躲着叶戎冰锥一样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害怕。人群越来越激动，面对高阳的公然背叛，形势有些失控。叶戎向前迈了几步，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就像最好的冷却剂，叶戎用眼神就能压抑下喧闹声，不得不说他又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刚才高喊打死汉­奸­卖国贼的愤青，请站到前边来。”

人群一阵悸动，推推攘攘下，陆续有三十多名学生站到了前面。龙生九子，瓜果梨桃。叶戎点了点头，虽然刚才远不止这几个在起哄架秧子，却也不能把所有人变成有担当有魄力的人。“很好，你们这些有胆量站在前排的人，还有谁敢对刚才自己的言论负责的，可以再进一步。”

众人互相看了看，再也没有人肯轻易向前，因为大家都不明白叶戎口中的负责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因为叶戎的两句话，喧闹的菜市场闭市了，有些不可思议。张翱叹了口气，默默从最后挤到最前排。

叶戎并没有对人群的沉默表示不满与鄙视，却对张翱的挺身而出有些意外。“你刚才并没有出声，没必要替他们出头吧？你要知道，想要做好人是需要资格的。”

“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所以我必须站出来。”

“那你说说看！”

“知道一些事并不太好。我的父亲是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受他的言传身教，我从小就对心理学有较多接触和了解。”

“我没有让你背诵家谱，这好象和现在没有关系。”

“错，”张翱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戎一眼，“因为在场的这些人中，只有你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人，不止一次。”

人群再次大哗。除了叶戎与张翱，所有人都乱成一团，连牟欣兰的眼中都多了一些异样。站得靠前的三十多人，更是迅速退到身后的人群中，这也算是人的一种本能——趋吉避凶。

张翱平静的道，“虽然和你接触不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危险­性­，也包括和你相处很久的高阳。”

看着呆若木­鸡­的高阳，叶戎轻描淡写的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又不是罪犯，再说我们同事将近一年，他还不是好好的？”

张翱嗤笑了一声，“心理学，并不只限于研究罪犯的心理。你这么说，已经承认了刚才的推断，我也有些意外，第一次运用就能猜透部分真相。请问，高阳知道你的过去吗，你有向谁透漏过？”

看来有些低估了张翱，叶戎点头道，“说下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曾经杀过人，所以大家都把你重新定位在非常危险的位置，尽量保持与你的距离。其实是他们错了，杀人者不一定有罪。他们只是在想，你曾经杀过人，可是他们不一定想，你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为什么公安机关没有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为什么你没有在监狱里。我想再确认一下，你在进公司工作前，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