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逃。感觉夜晚相对来说防范相对较松,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忽然感觉住了六年的地方非常陌生,绿茵,泳池,白玉栏杆,每一眼仿佛都是初见。
白天走廊草地上都有人,晚上楼梯口有人。偶尔她晃神间,会觉得这段日子住到了别人的家里,又或者一直在做一个关于冷暴力的恶梦,梦魇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几近窒息。
浴室的玻璃窗旁边有条白色的下水管道直达地面,如果要逃出去,就只有从三楼爬下去了。
这个三楼大约相当于寻常三楼半的高度,事关一楼是客厅,足足六米的层高。她将钱包证件预先放到浴室镜台下的柜子里,伺机而动。
晚上,郑杰峰照例要她,她甚至因为心虚而少见的迎合他,让他着实诧异,觉得冷战之下还享有如此酥爽的馥郁香甜,缠|绵悱恻,委实受宠若惊。
冷淡的她当他像是透明,他甚至觉得这段日子,轻盈而神志飘忽的她是漂移游离系的。
哪会像今晚如此柔顺,他以为她也许终于想通了,假以时日,他觉得她会理解他,恢复温柔与贴心。
他不要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生活,他总是觉得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有她明媚的展颜欢笑的日子,红尘俗世才随之变得辉煌,与他一贯的努力和憧憬的一切相匹配。
他罕见的没有以往那么多烦扰的睡下,感觉她去了洗手间,也轻手轻脚的在自己身边躺下来了。
凌晨两点左右,他突然醒来,手习惯的伸向右边,感觉有点异样,她人没在,看到浴室透出的灯光,他的心有点定下来,但仍然感觉不太对劲。
他忽地坐起来,冲下床,敲浴室门,没人应,里面是锁住的。
他踹开浴室门,空无一人,一瞬间的疑惑。他蓦地将头伸向窗外,看见斜背手袋的叶思晴正攀附在下水管道上,右手还攀在窗台一角。
他失口叫了一声:“晴!”
她惊慌的抬头看他,右手一滑,身子在晃。这一瞬间,他心痛莫名,什么时候开始,她要有如此的举措,以逃离自己。
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大声一点,家里的保镖就会围过来,这群废材,难道闭路电视录不到这个画面吗?
他们应该早就出现在下面围堵才对。但不行,现在是担心思晴会摔下去。
“小心,别摔下去!”他叫道,手抓向她的手腕,她往下避,晃晃悠悠。
叶思晴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着水管,夜晚的管道因为露水有稍许湿滑,真希望自己是专业消防员,或者飞虎队员。
而可惜,现在只能算是冒险队员,还是超级菜鸟业余型。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好像过火了。
这种过火的感觉这段时间经常出现,每当公司那个声音有点像思晴的,CEO秘书部的阿头琳达向自己报告说,温哥华思晴的父母又来电话了,他就觉得自己过分了。
他将思晴的手机卡给了琳达,郑杰峰只是需要一个酷似思晴嗓音的人,应付外父外母的电话。
此刻,叶思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人又滑下去了一点,手脚开始有点颤抖。
“晴,别走,你的手递给我吧。”千钧一发之际,他服软道,也攀上了窗台。
但叶思晴已经没有力气递自己的手给他,就算有也不想递。她毫无疑义的掉了下去。如此静谧的深夜,他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瞬间他全身冰冷,呆怔霎那后,醒悟过来爬向窗外,像烈火雄心的消防员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敏捷的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