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杰峰黑色的星眸黯淡了一下,眼神透露出受伤的讯息,半晌,叶思晴听到一声极轻,几乎似有若无的叹息。
也许是他的叹息,也许是自己的,又或者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发自心灵深处的叹息。
心又被牵扯得很痛,可是也只能如此了。无论怎样的割舍都会鲜血淋漓、淋漓且极致淋漓。今生今世不要再抉择了,就这样。
“你自私。”
他顿觉心酸的吐出一句,望着她,不吐不快。
眼前的女子,不但每时每刻都萦绕在你心头,温柔帐下,曾经夜夜共枕而眠,还与你血脉相连。时至今日,她甚至终于第一次承认她爱你。
她让你觉得她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因为你足够坚强,能够抵御这人世间的各种磨砺。
于是,虽然知道她爱你,你后果仍然需要自负,并且只能更加绝望。
而她终于承认爱情来过、继续存在、还将延续——是因为,承认与否对结果没有影响,就算爱你也不足以让她离开程嘉伟。
显而易见对你的爱并未超过对程嘉伟的爱,她巧立名目、美其名曰,只因你坚不可摧,似乎对苦痛的抗体卓越超凡。
“……你就当我是吧。”她在他的脸上凝眸许久,怅惘地说。
她咬咬唇,把不该讲的索性一次讲完:“我总能在宇轩宇霆身上找到你的影子,就像你天天都在我身边一样。”
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呆在自己身边,每天看着漂亮得像小王子一样的宇希,然后安慰自己说,其实程嘉伟天天都陪伴在自己左右。
她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他的黑眸黯淡得沉了又沉,神色忧郁。你怎么忍心她的芳心左右为难的来回纠结。
她明明预感过说出来是这样,不说可能心里还心安理得、舒坦一点。
本来是想让他心里好过一点,而冲动是敌人——霎那间被那样柔情万丈、愁烦几许的他感动了,傻傻的全盘托出,结果更衰更糟糕。
“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会很痛?”
他深邃的眼底浮起一丝哀愁,此哀愁由来已久,实在非一朝一夕。
深知无法改变目前的局面,似乎就在一瞬间,他的眉宇间布满了自心底浸出的痛楚和沧桑,可见越到真相越是伤心处。
她原本觉得,让他知道她真的爱他就够了。她没想到,生命中没有爱,以及——除了爱,什么都没有的交集也是令人痛苦的。
可她内心深处,真的感觉宇轩宇霆可以慰籍痛楚的内心,为什么他不认同。须知男女的认知真的大不同。
“我想过,我也痛,”她嗫嚅着,抑制不住的潸然泪下,“可……”
她的省略号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完整的句子无非就是表达她爱你,可是却抱歉无法跟你在一起。
她旋即用布满水汽晶莹透亮的蓝色眸子,静静的端详他轮廓分明、魅力非凡的脸,不是寻求认同,只是知会。
他接收到这种知会,虽然不认同,但会去执行。曾几何时,他发誓无论她想怎样,都会随她的心意。而偏偏,她古灵精怪的脑子里想的,果然与众不同。
那么让她随心所欲吧——爱她,就给她一个飞翔的空间;爱她,就娇纵她,尺度是整个天空,只要她觉得幸福。
程嘉伟终于联系上Peter,初衷是想相约面谈的。但原来Peter刚好已经人在机场,还有三十分钟就要登机。
此趟旅行飞往洛杉矶,是为了送Joyce。
程嘉伟本来想说万不得已,要向法庭申请禁制令,这句话就暂且吞了下去。因为Peter似乎也有颇多话想说清楚。
“我从台北回港一下机,Joyce就打电话给我,说今晚的夜机飞洛杉矶,并说永远都不想再回香港了。我当时就在机场买了国泰的航班,与她同一班机飞洛杉矶的。”
Peter坐在机场的国泰贵宾候机室,适逢Joyce就坐在身边,显然知道电话是程嘉伟打来的,脸上呈现丝丝冷漠。
这些天的惨痛与愤懑过滤之后,Joyce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虚空,失去的实在太多,心超冷,冷得没有了温度和涟漪。
一个女人,如果不美丽、家世不好兼且学历中等或以下,那么爱情惨败是有迹可循、情有可原的。
而Joyce,南加州大学(USC)商学院毕业,身材劲爆,脸蛋漂亮的完美无瑕、卷发过肩、性^感非常。
却依然要在凄凉的爱情中赔上自己孕育中的亲骨肉,那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绝望——堪称滑铁卢中的滑铁卢。
香港于Joyce确实是一个伤心的所在,永不涉足也罢。当然,这是她在现阶段的想法。
很难说她在洛杉矶游弋人生觉得闷了时,又想起香港的烦嚣与繁华,是否又会一时兴起,一个华丽丽的转身、一记超炫的回马枪杀回旺角弥敦道——程嘉伟律师行的楼下。
应该不会,极小的percent会——人生中,长远的计划当然有用,并且行之有效,但一时兴起也无可避免。
这里就不赘述了,因为Joyce的人生,相对于叶思晴和程嘉伟的人生,真的只是较小的部分。发生时曾经举重若轻,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