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行不?都是我不好,我昨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在这里,我开着车到处找你,生怕你出了意外。我来晚了,我没有第一时间来接你。”
“我不要和你说话。”
“好,不说话。”他闭了嘴,强硬地把我抱起塞进车内送回我们的新家。
我开始用沉默来面对一切,他回来的时候我睡觉,他离开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总之我一整天都在睡觉,24小时都在睡觉,偶尔醒了喝点水,随便吃点面包。这些东西都是他离开前准备好的,他知道我不爱烧水也不会做饭,自己在家肯定是喝生水喝牛奶度过。
看得出来他很忙,日以继夜地忙,还要忙着照顾我。可是他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甚至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是。
我还是理直气壮地沉默,不愿意理他。我讨厌被欺瞒的感觉,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和纪予馨发生过的事情,就这么难。
就这样过了五天,我终于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满满的一撂册子,里面有婚礼的进程,酒席的菜单、酒单,而且分成西式和中式各三种方案,上面划满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各种方案的用意。
一整排的婚纱和搭配的鞋子、饰品堆在客厅的一侧角落里,每一套都是适合我的风格。
瞧瞧我都干了什么,我在顾影自怜钻牛角尖的时候,邢质庚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全部都在等我做最后的确认。
过去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他用实际行动在证明他对我的在乎与重视,而我却置之不理。
电话铃声清脆地响起,这些日子以来我无视了无数次,这一次我没有犹豫地接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庚子果然是治愈系的。
嗷嗷。我萌这样的男人。
可惜这样的男人绝种了……
握拳……他会变身的。
唉,我是然然的亲妈,却是庚子的后妈。
好吧……我收礼只收鲜花,不收臭鸡蛋。
正文 36.爱然勿语
有时候,当你发现一个人是如此重要时,却要面对更为残酷的事实。
我忘记接到钟灵的电话后是怎么走出家门的。我只记得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刑质庚的电话,先是没有人接听,而后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我疯了一样在屋里内转圈,差点地没把手里的电话砸了。
直至钟灵的车停在门口,我披了一件外套也来不得换衣服,趿着拖鞋我就跑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焦急地询问。
钟灵白了我一眼,“你怎么当人老婆的,你老公几宿没合眼你不知道吗?刚才上节目的时候,他失手打翻一盆水,结果泼在他脚边的移动Сhā座上,他一下就跳了起来,不小心手就压在边上的菜刀上。当时现场乱成一团,叫了救护车把他送过去,重不重我倒是不知道,就知道位置上好大一滩的血。”
“那……那……”我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只能失神地抓着钟灵的胳膊。
“你忘了这个节目吗?暮雅轩度假村内各大餐厅的评荐大会,年前你家庚子亲自谈妥的,电视台所有的节目都给他让路,还邀请各大媒体现场采访,最后的节目是他精心设计的情人节大餐,并谨此献给他最爱的女人。特别定在情人节的前一天现场直播。结果搞砸了……”
“可是我不知道呀!”钟灵所说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
钟灵脚下拌蒜似地踩了刹车,漂亮的脸上布满怒容,“你连你老公睡没睡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
我欲哭无泪,我只顾着发自己的小脾气而完全不理会他,身为他的妻子,我连他睡没睡觉都不知道,这说出去谁信啊?
什么评荐大会,什么新品菜肴,我都没有听说过。不是我没听过,是我压根没理过他,每天就知道蒙头大睡,即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依旧我行我素。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钟灵,他真的没事吗?”
“我只能说他流了很多的血。”
“快点快点,你开快点呀你。”我揪着她的胳膊催促,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大事,那样我会难过会自责会无地自容。
“活该你着急,自己的老公都不上心,一天到晚就知道废柴,脾气也大了,稿子也不交,手机也敢关,说也不听,你说……”
“灵,你先带我找到庚子,你说什么我都听,行不?”我可怜巴巴地求她,只求能快点确认邢质庚没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你知道最后一道大餐的名字叫什么?”
我惘然地摇摇头。
“爱然勿语。是勿语,不是物语。”
赶到医院的时候,院方说邢质庚已经离开了,伤势并不重,没有伤到筋骨,这几天小心调理就行。
我拉着钟灵以最快的速度飞车到我家,可是冷清的屋子里我闻不到一丝他回来过的痕迹。
除了家之外,他唯一逗留最多的地方只有暮雅轩。
我不会开车,只能再次劳烦钟大主编当车夫把我送到暮雅轩。
日暮西垂,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一身粉色棉质睡衣皱得跟咸菜似的,外面罩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外套,乍一看还挺和谐的,走近一看……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本度假村恕不接待……”
走近一看,连门口的侍应生都要赶我走。还好我急中生智,抬起头来和他打招呼,他才勉强认出我就是邢大总厨的太太。还好我们登记结婚之后,度假村上上下下都在邢质庚大张旗鼓的宣传之下,知道他的太太就是那个写美食评论的吃货小姐,偶尔进进出出都会礼貌客套地打招呼。
如今想来邢质庚从来不曾隐瞒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坦坦荡荡地将我公诸于众,没有任何避讳之处。除了一个婚礼,他把作为他太太应享有的一切权利都赋予了我。
“邢太太,邢总厨和杜总进去好一会儿,好象是在酒吧那边。”总台的领班一看到我便热情地打招呼,“你等一下,我问问酒吧那边,免得您白跑一趟。”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等着她用内部通话设备与酒吧那边询问一番,才告诉我邢质庚和杜易腾在酒吧坐了一会之后又取走好些酒,还说这些天以来他们已经喝掉不少。
我确定他们是在邢质庚休息的别墅之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受了伤还喝酒,这纯属是不要命的行为。心里一团乱,想知道他到底伤得有多重,又纠结他为什么喝酒,而且是这些天以来一直在喝。而我却没有发现……
这是让我感到最无力的地方,我睡得有这么死吗,连他喝了酒回来都不知道……
真想抽我自己两个大耳光!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一整排的路灯打亮暮雅轩层层环绕的海景别墅,邢质庚挑的别墅是在最偏远的位置,从总台到这里需要20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我还是不断地打他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的手机很少有关机的时候,我知道他身上一直都带着备用电池。除非他不想接电话……
别墅的大门虚掩着,还未走进便能闻到呛鼻的酒味,清清楚楚地听到酒瓶碰撞的声响。
我忐忑不安地推开一条小门缝,紧张地往里张望。
他们背对着我,灯光晕暗。邢质庚趴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瓶,杜易腾则忙着把桌上的酒往身后藏,很明显是一个喝一个在劝,劝的人根本就无法阻止想买醉的人。
庚子一向自爱,烟都很少抽,因为他需要保持一个灵敏的嗅觉与味觉。如今他的手受伤,有什么非喝不可的理由。
“砰……”,只听见一声巨大撞击声,一个空酒瓶被摔在地上,分崩离析。
“庚子你别喝了,你成心想废了你的手吗?”我听到杜易腾轻声地说着,“前几天少喝点我没拦你,可你看看你今天把手伤了,医生怎么叮嘱你的,你都忘了?”
“手?要手干嘛用?我他妈还能超越Steve.X吗?超越了他,卓然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吗?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连中餐都做不好的窝囊废。”带着酒醉后混沌的嗓音,他疲惫不堪地诉说着那些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心烦。
“当初是你自己请她来的,说什么要再创中餐奇迹,有了她你就能如虎添翼。人请来了,花钱就能搞定的事情,你非得追着她到处跑,还把人搞上床,你说你要什么人没有,非得招惹她。现在好了,栽了吧?”
“她跟我的时候还是个好女孩,我是她第一个男人,我能不娶她吗?”他声音中的无奈我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我们结婚的原因,我简直想鼓掌叫好。
“我知道你的原则,不碰处,但你看你现在这样,非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当初随便献个殷勤,她不就把中餐料理与西餐的异同给你指点清楚,再加上她多年的研究,把一些中式搭配的要领交给你,你干嘛非跟人上床不可。”杜易腾把一瓶酒扔到他跟前,“你就喝死吧,喝死你就超越不了Steve.X,这样卓然就能甩了你,你也就重获自由了。”
“你他妈就知道看我笑话,我还怎么自由,我还能自由吗?”
他喃喃低语,声音中那种莫名的无奈与悲伤听得我无法动弹,心跳仿佛在这一秒钟停止,我忘了呼吸,也忘了疼.
“活该你栽了,你就不该回来,Steve.X是你永远无法超越的巅峰,你认命吧。就算你把最好的美食评论家都请来,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你真是逊透了。美男计的最后结局是你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那个坟墓的名字叫婚姻。”
原来,都是假的!都是早已布置好的骗局。
所谓的例外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是处|女……
这是多么荒唐好笑的借口,仅仅因为我们上了床,发现他是我第一个男人,而他不得不娶我。
什么爱然勿语,不是不用说,是不敢说,是说不出口吧!
我天真地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我,他想和我厮守一生。
不是,都不是。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除了钱以外,我竟然还有别的用处。和范斯泽比起来,邢质庚也高尚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交赋了他的婚姻,成为我合法的丈夫。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能让他更快地获得所需要的资源,更快地超过Steve.X。
我以为这样出色的男人已经不需要其他的装饰,他拥有得天独厚的一切,却仍有他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取的东西。
而我何其荣幸成为他的踏脚板!
我坐在别墅外的小草坪上,借着树影的遮拦和路灯的阴影隐身其中,等着杜易腾关门离去,我才僵硬地阴影里走出来。
趁着他喝醉未醒,我想证实一切的事情。
“站住。”
我回头一看,昏暗的路灯下那个无法让人忽略的身影,不是纪予馨又是何人。“有事吗?”
“你把庚子害得还不够,还想把人继续折腾吗?”纪予馨冲了过来,双臂一伸挡在门前。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吧。”我的语气虚弱至极,已经没有最初的坚定与果敢,因为我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卓然,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世博取所有人的眼泪,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别人都得迁就你,顺着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庚子心软不跟你发脾气,他说你很可怜,不敢大声斥责你。所以你就变本加厉地折腾他,你有没有良心?在你被人抛弃的时候,要不是庚子帮你,你早就无家可归了。你的心都被狗咬了吗?”
“纪小姐,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
“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庚子怎么会放弃他三十岁之前不结婚的计划,埋没他满腔才华。”
面对她的指控,我哑口无言。我想理直气壮地大声喊出“他是爱我的”,把纪予馨的话都堵回去。可是我的心一片空白,一片狼藉,我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
我裹紧外套转身慢悠悠地离去,消失在纪予馨看不到的地方,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可是直到天色发白,光明重回人间,纪予馨都没有离开那栋别墅。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们在门口亲密地拥抱,对彼此展露灿烂的笑颜。
今天,是情人节。和他说早安的人不是我,而我口袋里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很不好,一直很烦躁。可能是大姨妈搞的鬼吧。
连带着我把这章写了出来
嗷嗷,虐完了,神清气爽啊。
霸王们,快出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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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谎言大碰撞
要是没有秦贤,我想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少了一个叫卓然的吃货。
我一直把他当成是生命中最后的能量稻草,一旦我没有能量维持生存的需要,我就会依赖他释放出的能量小心前行,直到我再度蓄满新的能量,而后独自走开。
有时候我在想,秦贤是因为我而来到这个世界。在他的简单而纯净的生活圈中,我一直都是鬼魅一般的存在,污染他的纯净自然,引领他走向未知的万恶深渊。
正在家中酣睡的他被我一通电话叫到度假村,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疲惫又无奈地看着冻僵却全身滚烫的我,眼角处仍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卓卓,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太多?”
我笑不出来,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软软地瘫了过去,不醒人事。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鼻尖充斥着呛鼻的消毒水味道,秦贤坐在我身边面带怒容,配上他的一头乱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我抿了抿嘴,很识相地不说话,等待着他随之而来的咆哮。
“醒了?”他眼眸一转,敛起呼之欲出的怒意,换上温润的笑容。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什么,”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开口:“刚才医生给你打了一针,暂时退了烧。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随便用药,只能靠你自己。”
我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你怀孕了!”
“什么?”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不可能!”
“自己看报告。”他把手边一页纸扔给我。
怀孕这么高难度可能发生在我身上,邢质庚每次都安全措施做得滴水不漏,连前戏都坚持穿衣工作,绝对不会给我任何怀孕的机会。他把不要孩子这项艰巨的工作贯彻始终,不管是安全期还是排卵期……
安全期……
我无语望天,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期和排卵期,我就没来过大姨妈……
我的天,这命中率也太强悍点了吧,第一次就中标?不去买彩票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办?”我揪着秦贤的袖子左右摇晃,“我怎么办?”
秦贤恶狠狠地甩开我的手,“问你老公去,问我干嘛?”
我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苦涩地撇了撇嘴,生怕让秦贤看到我的不自在。须臾之间,我换上一副神秘的模样,装出兴高采烈的模样,“秦小贤,你不要和别人说哦,我要给我老公一个惊喜,你千万不可以说哦。”
“你夜不归宿你老公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你是想给庚子惊吓还是惊喜?得了吧你,你一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们之间肯定出了问题对不对?”所以说,秦小贤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永远都能一针见血地说出我的窘迫。
“你连续几天没吃东西,已经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昨晚吹了一整晚的风,你的身体虚弱得风吹就倒。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不比从前,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就只能到这。剩下的都是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他轻声叹息,抚了抚我额头的发,清澈的眼眸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波澜起伏。
可此时的我无瑕顾忌,我的心思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占满。我有孩子,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
一个不被他父亲期待的孩子!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意外。而对于我……
“对了,秦小贤,能不能帮我订张机票?我接了好几个评委的工作,都是国际性的比赛。营养不良就得去吃回来,对不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记尚算释然的微笑,“放心吧,除了吃我没有其他本事。”
他疑惑地蹙眉看着我,“去哪里?”
“巴黎。”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欧洲交通最为便利的地方。
他眼神复杂地看我,半晌不语,而后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要是太辛苦,就放了自己。”
在回家的路上,我把多项工作邀约的邮件一一回复,着手准备动身的各项工作。诚然我知道现在的我不适合远行,但是我不能再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站在我们的家门口,一手覆在小腹上,感觉是那么的奇特。在我苦恼多年的游泳圈下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或许他的存在会是邢家所有人的希望,但他肯定不会得到来自于他父亲的喜欢。
在我被遗弃的二十三年生命中,我深深体会到不被认同与被迫承受的异样目光,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
有外婆和秦贤不放弃,才有今天还算健全的我。
而我的孩子,他有我,只要有我……
新房子的一楼四面是明亮的落地窗,此时窗帘全被拉开,夕阳斜照,落日的余辉洒满一室的温暖,而温暖不了在寒风中冻了一整晚的我。
手指一一轻触过各式的婚纱与礼服,每一件都奢华高贵,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我甚至能清晰地想象我穿着它们的模样,局促不安象个傻瓜一样,笨拙而无助。
所谓的华衣美钻并不是每一个人拥有的时候都会喜笑颜开,欣然接受。
身后传来开锁的声音,不用回头都可以清楚地描绘出那人的动作,他反身带上门,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精致的藤篮里,换上拖鞋,边走边脱掉外套,然后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嗨,老婆,我终于看到你醒来的样子了。”
我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怀抱,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略带沙哑地轻问:“你回来了?”
他贴身而上,皱眉打量我,“你怎么穿着睡衣跑出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乱,粉色的睡衣上有碘酒的痕迹,脚丫沾满了泥土和枯黄的小草。我指了指入门小庭院内青翠的小草坪上的秋千藤椅:“我,我刚才去晒了会太阳,补,补钙。”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眉眼舒展,勾唇浅笑,“还知道要补钙,看来不需要王子吻醒睡美人了。”
他的笑容一如从前般迷人耀眼,让人怦然心动,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昨夜那个无奈嘶吼的男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我迷茫了……
高大的身影将晚霞拦在身后,他低头覆上我的唇,轻轻噬咬,“看来还是需要吻一下。”
他的唇温热柔软,我痴痴地缠了上去,反含住他的唇,主动献上热吻,似有些急切地啃了起来。
他略有一秒的呆滞,旋即搂着我夺回主动权,舌头灵巧地探入与我纠缠。
如果此刻可以永恒,是否能就此定格,即使没有天荒地老。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从何此时这个人便已经占据我生活的全部,或许在我最狼狈、最不设防的时候,他悄然进驻。用他强势的温柔将那些我受过的伤与应有的疼痛一一收纳,让我不孤单不绝望,在我乏陈可善的世界里,他就是一个精彩而耀眼的存在,我无瑕顾忌他人,视线始终追随。
“老婆,这是邀请吗?”他喘着粗气移开双唇。
我惘然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无一不是嚣张的俊朗,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蹙眉动作,都能颠倒众生。
如果这是美男计,我是不是应该偷笑,应该庆幸,应该感谢上天赐予我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男人。
“老婆,你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他用力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顿时被他手上醒目的纱布吸引了注意力,“你的手?”
他的手不太自然地垂在身侧,“不小心切到手而己。”
“你是左撇子,为何会切到左手?”我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
“最近在练习右手用刀,以便练成周伯通的双手互搏术。”他眯起双眸,朝我挑衅地一笑,“老婆大人随时可以检查验收。”
我是不是睡的时间太长,以至于让他忘记我的身份除了是他的妻子之外,还是知名的美食评论家兼《佳肴如梦》的副总编。这个圈子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算我不主动去问,也会有人向我通风报信。更何况这个男人是我的合法丈夫。
“只是这样?”
“谁让你嫁了一个厨子呢,被菜刀切到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对答如流,一丝不乱。
原来撒谎这么容易,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老婆换衣服吧,我们出去吃饭。”他挥了挥他受伤的手覆在我的颊边,暧昧地抚触我,目光迷离深邃,涌动着我熟悉的**,“先把你的胃填满,再喂饱你好不好?”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我倏地别开脸,“我要喝粥。”
我急切地退开一步,嫌恶地避开他的手。
邢质庚的瞳仁收缩,对我的举动似乎很不满意,“你要喝粥?”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努力不去他的表情,移到礼服堆中挑了一件红色的吊带泡泡裙,腰身部分是层层叠叠的蕾丝,正好可以掩盖掉我的游泳圈。
情人节是属于爱的节目,鲜花、巧克力、烛光晚餐,无一不在刺激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爱的最终演绎终于床榻之上。
我的情人节也不例外,只是没有花,没有巧克力,却有华美的钻戒与他亲手烹煮的白粥。
在填饱我的胃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压倒在沙发上,火热的唇在我的颈间流连。
一阵热流自胃中升腾,我奋力推开他,“我累了。”
在将近二个月的婚姻生活中,我从来不曾拒绝过他的求欢。可是现在的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纪予馨与他款款相拥的影象一直在我眼前萦绕不散,如影随形。
他只是略微呆滞了半秒,便自我身上退了下来。“累了?那我抱你回房休息。”
我按着他的手臂,“庚子。”
他蹲在我身侧扬起他俊朗的眉眼,深情地望着我,等待着下文。
我咬了咬下唇,艰涩地开口:“你,你昨晚没回来?”
他诧异地蹙眉,“你怎么知道?”
“夜不归宿还敢反问我?你反了你,居然敢在外留宿。”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一些。
“看来老婆还是在乎我的。”他把额头贴在我赤|祼的肩膀上,“昨晚暮雅轩事情太多,我就住下了。”
“是吗?暮雅轩有重要客人吗?比我还重要?”我笑颜如花,没心没肺地扯开弧度。心里却一片狼藉,说一句实话那么难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谎言来代替一切。
我们这是在玩谎言对对碰吗?能不能换成真心话大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准备了锅盖神马的。你们轻点砸。
最后一定要说水水是亲妈水水是亲妈。
握拳。快到头了。嗷嗷……
正文 38.逃之夭夭
邢质庚移开双目,背对着我坐在地板上,随手翻起他早已准备好婚礼筹备方案,仿若随意地回答道:“也不是,就是试了几款新酒,喝得有点多就不想开车。你知道的现在被抓到醉驾,就算出动我妈也没办法。你不想婚礼上新郎缺席吧?”
月色皎洁,一室安好。
我面如死灰地闭上眼睛,仰面躺在沙发上,声音却仍保持高昂的调子:“看看,喝多就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喝多了多丢人,连抱着马桶都能唱歌,我还拍过照呢……”
“切,我才没有呢!”邢质庚回头四处搜索我的手机,“口说无凭。”
“难道你有人证?”我撑起上身,半靠在沙发上斜眼看他,露出邪魅的笑容:“有人吗?”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旋即恢复如常的神色转过身去,嬉皮笑脸地说道:“媳妇说有就是有,媳妇永远是对的,就算媳妇错了那也是我的错。”
我欺身上前,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往后收紧,双颊相贴,冒出来的胡茬贴在我的手臂上,细细的厮磨,提醒着我此刻的真实感。
他的体温缓缓地传递过来,鼻尖充斥他沐浴后的清爽气息和淡淡的独特的体味。从陌生到熟悉,而由熟悉到眷恋,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如今的我却有些麻木。
“媳妇儿,你想谋杀亲夫啊?”他夸张地干呕出声。
手臂倏地又往后一收,我贴在他的耳后半开玩笑地轻声威胁:“庚子,我最痛恨的就是谎言。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骗我瞒我,就算是善意的谎言都不可以有。离婚礼还有三天,你赶紧检讨一下看有没有银行密码没有告诉我之类的秘密,或者是你无意中和哪个外国辣妹有过私生子什么的,都好好反省一下,在婚礼开始前告诉我。”
“咳咳,你松手,快断气了。”
“要是让我发现你有所隐瞒,嘿嘿……”我又加了一分力道,“就不只是断气这么简单了!”
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握,正在驶向一个未知的小岛,那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看似平坦的大地上沟壑丛生,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陷阱。
我明明可以拥抱宽阔的海洋,一览无遗,平静无波。而为何偏偏驶离航道,荆棘顿生。
“好吧,老婆大人英明,小的一定把银行卡的密码列出一张清单交给老婆大人存底。”邢质庚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一顿装腔作势,待脱离我的钳制之后立即将我压在身下狠狠地咬住我的唇,粗鲁地吮吸起来。
“停……”我从他强壮的身体下寻到一丝空隙,“我要回家去住。”
“恩?”
“婚礼之前不是都不让见面的吗?”我理直气壮地推开他,“所以,我要回家住。”
邢质庚把眉头拧成“川”字,英俊的五官在皎洁月色下愈发显得出尘入世的翩然气质。
我抚上他的脸颊,细细地描绘,沉默间有一种我们再也无力相见的悲凉,而他的容颜将永远镌刻在最深邃的冬夜,化作永恒。
我曲起手指用力掐住他的脸颊,凶悍地说道:“我这是给你面壁思过的机会。”
他专注地凝视我,半晌才将将开口:“卓然,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相信,让我拿什么去相信。所谓的誓言都他妈的是骗人的,放个屁还有余味,誓言却什么都不剩下。
我巧笑嫣然,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反省,我等你。”
这是最后的机会,过时不候。
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把自己关在房里,拉上所有的窗帘,置身黑暗。
仿佛回到自我隔绝的那几年,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悲与喜,拒绝一切可以伤害我的人与事。那时候的我有着简单而执着的信念,就是让自己快乐起来,不去讨好任何人,也不必为了别人的态度而倍受煎熬。
我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承受成长的艰辛。
如今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从此我将不再是一个人,我的肚子还有一个小生命。
晚上,邢质庚来看我,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我没有拒绝,一人吃两人补,我不想吃但是孩子需要营养。
他把婚礼最终的定案带过来给我过目,所有的菜单都是他亲自设计,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如果非要找茬,我只能说,为什么他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菜单和酒单,他都不告诉我。还有他受伤的手,还有……
坦诚相对有这么难吗?
“你能吃慢点吗?又没人跟你抢。”邢质庚唾弃地瞥了我一眼,抬手抹掉我脸颊上的饭粒。“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我抬眸瞪他,无限鄙夷地抽回眼神,“你有恋童癖吗?”
停在我唇边的手略微一抖,狠狠地掐在我娇嫩的肌肤上,“说真的,我还真是恋童。”
“变态……”
不得不说邢质庚的中餐越来越有水准了,吃得我意犹未尽,抱着饭盒舔了半天,努力记取他给我做的每一顿饭,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说真的,庚子。除了Steve.X之外,我最喜欢的厨师真是非你莫属。”
邢质庚抢过我手中的饭盒,嫌恶地上下瞄了我半天,“我以为你最喜欢的是我。”
我摊了摊手,“好吧,我最喜欢的是你,最崇拜的是Steve.X。”
他倏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我,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我,脖颈间一阵凉意环绕。
我最喜欢看他穿白衬衫的样子,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线条流畅,皮质精良,微敞的领口隐隐约约能瞥见他保养得当的强健体魄。一看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佳肴美味。
怎么说,那件白衬衫就好象是洁白的餐布,而他正是摆放在餐桌上的美味。
“不要把我和Steve.X相提并论。”他咆哮着,嘶吼着,象极了被困的野兽,青面獠牙,血口大张,却又无法摆脱坚固的牢笼。
我露出纯良无邪的笑脸,“你干嘛这么在意Steve.X?”
邢质庚浅浅地撇了撇嘴,眸光黯淡少许。“他是你的偶像不是吗?”
“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和偶像搂搂抱抱,做出有违夫妻之道的事情。”我眨了眨眼睛,继续装傻充愣,用调侃的语调唤起他的回忆。
他眼神飘浮闪躲,避开我近乎狂热的注视,把饭盒收拾好,把我拉到沙发上继续讨论婚礼的细节。
我兴趣缺缺,坐在他身边把玩他的衬衫扣子,解开,扣回去,再解开,再扣……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唯有我心中的寒意在反反复复的动作之间渐渐蔓延扩大,一解一扣如此容易,如同我们的婚姻一样,在一起或是分开都很轻易。
我给了你时间检讨,并不希望你象《非诚勿扰》里的葛优,抱着神父忏悔,从记事起开始,一直不断地回忆忏悔,把神父弄得也疯狂了,还有很多的错事没有忏悔够。
我只想要这一段时间,仅仅只是我们相遇之后的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之于你生命中的二十八年来说,微不足道。
“对了,予馨前几天也过来了,说要给我们弹婚礼进行曲。很有面子吧,钢琴才女助阵。”邢质庚翻着婚礼方案,指着其中细节对我说。
“不要。”我近乎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一把将他的扣子揪了下来。
“为什么?”邢质庚满头黑线地低头看了看被我扯掉扣子的衬衫,正好露了他完美的腹肌。
“不要就是不要。”有谁见过前未婚妻给前未婚夫的婚礼弹奏婚礼进行曲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别耍小孩子脾气,纪家二老也会来观礼,现在都已经入住暮雅轩了。做为世交,我不能撅了他们的面子。而且我们家的那几个也来了,说这样可以弥补……”他将将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弥补什么?”
他抿了抿嘴岔开话题,“这个都决定好了,也没有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说了不要,你要是敢让她弹琴,我就敢不出现。”我撂下话来,头也不回冲上二楼,反身关上门,不理会邢质庚的呼唤。
我害怕还会有谎言,还会有欺骗,以及随之而来的我无法承受的伤害。
婚礼的前一天,邢质庚给我电话询问我对婚礼安排的意见,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安排向我一一阐述。我安然地听着,不表态也不反对,只推说你决定就可以,便挂了电话。
而他却不曾再向我提及关于婚礼进行曲的弹奏人选,他躲闪的言辞已足以说明一切。
我想说,我是一个偏执到极点的人,也是一个懦弱到极点的人。我没有勇气问,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珍惜,不愿意坦城相对。
我把手覆在小腹上,轻声低语:宝宝,和爸爸说再见吧!
唉,我现在终于能理解闺蜜当初带着小茶叶四处颠沛流离的心情,爱而不得的疼痛终是将人挫骨扬灰。
即将步她后尘的我又会是何种落魄的境况,我只能捂眼不去想。
在一段关系中彼此坦诚相对,他没做到,我也一样。那么,还有什么一辈子可言。
我宁愿当一世鸵鸟,也不愿成为飞上枝头的乌鸦。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我阴霾到极点的心情,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不一会儿便拉起雨帘,大雨倾盆而下。
我反锁了房子,把一份委托领智律师事务所江川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寄往暮雅轩,并叮嘱江川一定要把离婚协议办好,无论如何也要让邢质庚签上他的大名,否则我将拒付律师费。
为此江川对我吹胡子瞪眼,把我视为贩夫走卒的匪类。
最后,我特矫情地把一段早已编好的短信发给邢质庚,做为我们婚姻关系最后的告别。
其实也就几个字:我走了,婚礼缺席。勿念。
我挥了挥衣袖,只带走一个孩子和一粒扣子。
大雨滂沱肆虐,一路上不少道路积水堵塞。我被堵在半路上动弹不得,为了不误航班,我顶着大雨从半途下车,走到路的另一侧换车绕路继续前行。
我坐在出租车内长吁短叹,纠结着要用哪张机票,一张是c市直飞巴黎,秦贤帮我预计的,一张是邻市直飞米兰,我自己订的。
我望向窗外犹豫不决,思索着给秦小贤打个电话,不告而别有点太不厚道了,好歹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宝宝的干爹。
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我悲催地发现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我的手机也遗弃了我,跟着前一辆出租车跑了。
“司机大哥,去机场快还是去邻市的机场快?”我百无聊奈地和司机攀谈起来。
司机大哥特鄙视地睨了我一眼,“你想去哪个机场,我都能快。”
“我……”我要是知道的话还问您干嘛呀,我挫败地听着出租车内的广播,不断地播报着各个路段的交通状况。要是有车祸什么的就好了,我就能做出英明的决定。
“机场高速路段发生车祸,一辆白色路虎冲上护栏后被压在一辆集装箱运输车下而造成公路阻塞的即时新闻,并暂时禁止通行。请过往车辆绕道而行……”
在A与B的选择题中,已经有一道题不能再选。于是,我没有犹豫地选了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终于更新了。。
顶着锅盖继续跑过。
继续呼唤水水是亲妈亲亲亲的亲妈。
嗷嗷。。。
好吧,下章开始虐男主了。
正文 39.我的小卷卷
人生际遇有时候是很微妙的,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变成回忆。然后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狭路相逢。
这一年,小卷卷三周岁。我正为他该继续在意大利上学还是回国接受传统的国学熏陶而苦恼不已。
于是,我不断地纠结该不该回国。要是回去遇到邢质庚怎么办?这四年来他都没有找过我,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个孩子的来历。万一不幸遇到,我大可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个孩子是我与别人生的,反正出生证明早就改好了。
不用怀疑,小卷卷正是我带走的孩子,有着和邢质庚一样微卷的头发,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左撇子。好在他的模样随我,不会让人一眼便认出他是某人的儿子。
当然,小卷卷的出生日期被我往后篡改三个月,即使遇上他的亲生父亲,我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可怜了我家小卷卷,明明是年底出生的人,被我往后一延,将将小了一岁,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老成一些,这让我颇为郁闷,长得一张小可爱脸蛋的他怎么总是有类似于某人蹙眉浅笑的举动。虽然混搭很流行,但是身为亲妈的我很愤慨。
“妈咪,我不要剪头发。”卓子尘瞧见我手中猎猎作响的简易儿童剪发器,眼神畏惧地抖了抖,立刻钻进写字台底下,猫腰怒视着我。
我扬起手,娇躯一震,摆出一副晚娘脸孔,“小卷卷,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电话给小茶叶姐姐。”
卓子尘一听小茶叶姐姐立刻蔫蔫地从写字台下钻了出来,扯着我的裙摆轻轻摇晃,“妈咪,我让你剪嘛,你不要叫小茶叶姐姐来,上次、上次她把我剔成象足球那样的,就象是小狗狗啃过的,把小卷卷弄得一点都不帅。”
奸计得逞的我得意地笑了,套上防尘罩,开始把小卷卷的卷卷全都毁尸灭迹。
卓子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我上下开工也没有挪动分毫,生怕他一个不乖,我就把小茶叶给招来似的。
说到小卷卷与小茶叶的恩怨,还是半年前的事情。小茶叶的无良父母光顾着逍遥快活搞什么环游世界,非得去马尔代夫晒日光浴,小茶叶虽说9岁了,但还是不太适合去那种过于开放的国度,只好把她扔给我。
小茶叶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又懂事,小卷卷跟着她我也就放心出去工作。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小卷卷那一头漂亮的卷发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沟壑纵横道道不平的梯田,小脑袋上参差不齐的头发那叫一个坑坑洼洼。
那天之后,小卷卷足足有一个月不出门,哭着喊着说不帅了,要小茶叶赔他头发。
小茶叶很不理解小卷卷的恋发情结,一再坚持男人的头发就该象她爹地那样,短发才精神才有男人味。
从此,小卷卷对小茶叶是又爱又恨又想又惧,活脱脱童话版的虐恋情深。
看着镜中被剪成可爱短发的小卷卷,我由衷地感到欣慰,我的剪发手艺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已经能剪出相对平整的发型,朝着我心目中的莫西干发型又迈进了一步。
卓子尘把头压得低低的,连看都不看镜子一眼,怨气很大地冲了出去,“爹,爹……妈咪又剪我头发了。”
“那是妈咪又想偷懒不给卷卷洗头了,你要理解妈咪,她工作太忙,剪短一点也比较好收拾。”
“可是,爹,你的头发也不是短发,让妈咪也一起帮你剪了吧?”
我顿时精神百倍地握着简易剪发器就冲了出去,在秦贤面前冷冷地笑了,剪发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小贤贤,你让我试一试莫西干头吧?”
秦贤忙躲在卓子尘身后,半个身子都缩了起来,大声惊呼:“卓然,你敢碰我头发试试……”
“怕你不成?”我磨刀霍霍,目露凶光。
“爹,你不要怕,有卷卷在,卷卷会保护你的。”卓子尘做出老鹰保护小鸡的模样与我对视。
我奋力冲上前去,三个人扭作一团,洒满一室的笑声。
在我离开c市半年之后,秦贤经由游月茹和小茶叶找到我,为我分担怀孕期间的种种辛苦,帮我打理好一切,就象我们一起在欧洲求学时一样,事无巨细,一手由他操办,我做月子期间所有琐碎的事情他都没有怨言,一力承担,连卷卷的尿布都是他亲手洗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秦贤,就没有我,更不会有卷卷。
卷卷开始学说话的时候,我教他喊秦贤“干爹”,可是他总是学不好。大一点之后,他嫌“干爹”两个字太难念,干脆就省掉一个字,变成现在的“爹”。但是,卷卷从来不会喊他“爹地”,他知道“爹地”在很远的地方等着他,等着卷卷开口喊他。
我尽量在成长的过程中予以卷卷最大的关心,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他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我学着换尿布,学着做饭,学着许多以前我不会想要去学的事情。
从卷卷身上,照料他人的感受,以他的喜好为出发点,迁就他,关心他,照顾他。我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是这个孩子给了我机会,让我可以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出发。
“你真的要回国?”秦贤抱着睡着的卓子尘轻轻摇晃。现在的秦贤小有成就,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庄,在国内各大城市都设有分支,贩售的各款酒品曾一度被轰抢,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侍酒师兼葡萄酒买手。
而一直被酒类爱好者追捧的秦贤私人酒窑却没有被推上酒柜,成为贩售的酒品,很多人一度揣测秦贤此举是为了哄抬价格,把唯一的私藏推上至尊之位。偶然有一天,他的酒窖大开,除了当年我偷酒喝的那个架子之后的所有酒品都贩售一空。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架子上的酒都是属于特定的年份,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他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那一年欧洲各大酒庄中最好的一批葡萄酒——葡萄牙的葡萄酒。
我点了点头,抬手擦去卓子尘额上的汗珠,“我想让卷卷回国读书,回去一段时间看看他能不能适应再说。至少把他的普通话练好再回来吧。”
“如果遇到庚子呢?”
“遇到就遇到吧,这些年他也没找过我。你也说过的,他和我在同一天失踪,我们的婚礼变成没有主角的笑话,说明他也在犹豫,而我的离开刚好给了他改正的机会。”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离婚手续都没还办好呢,我们总不能彼此牵扯一辈子吧?再说,我也有了卷卷……”
“卓卓。”秦贤突然抓住我的手,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我,专注而深情。“不要回去,好不好?”
我忙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满天繁星,胸口倏地一紧,急欲破膛的酸楚堆积在一起,感觉就象是吃多了,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想吐又吐不出,想拉也拉不出。四年,我发过誓再也不回去,可是却不能不回去。至少在法律上我和他只签了离婚协议,没有把该有的绿本本领到。这也是我刚刚从江川口中得知,而我不得不回去的原因之一。
我转头瞥见卓子尘与邢质庚如出一辄的唇边淌下一条蜿蜒小溪,不由得会心一笑。唉,跟他爸一样,连睡觉都不安生,非得颠倒众生不可。
微风拂面,带走些许的浮躁,却带不走如此鲜活的影像。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太久没有这么多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的中国人,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我到家了……
我带着卓子尘站在帝都国际机场的到达处等着钟灵来接我。我还没动身之前,钟灵就已经给我安排好新的工作,在帝都美食节的开幕式上担任嘉宾,为我重新回到《佳肴如梦》建立新的形象。
这么多年过去,钟灵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连孩子都没有。为此,她家婆婆跟她提及借腹生子一事,把她气得从家里搬了出来,正打算和老公离婚。
她是为了没孩子而离婚,我是为了有孩子而出逃。唉,这个世界真是造化弄人啊!
“妈咪,我要尿尿。”卷卷微弯着腰,小脸纠结成一团。钟灵是迟到大王,我已经等快三十分钟,还不见她翩然曼妙的身姿。
我指了指右手边的洗手间标志,“要上哪个?”
“我不要和妈咪上女士的那边,我要自己去。”卓子尘很怨念地瞪了我一眼,一溜烟地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直奔男厕而去。
我哑然失笑,说到上洗手间这件很曼妙的事情,就不得不提到去年在布鲁塞尔举行的美食品评大会。去年他才二周岁,在去之前我给他灌了好多的牛奶生怕他饿着。那一天,我的位置被安排在客首主位上,小卷卷做为我的男伴被安排在我的对面。我光顾着与主人攀谈而忽略了小卷卷坐立而安的模样,突然小卷卷从位置上爬到餐桌上,奶声奶气地喊到:“妈咪,我要嘘嘘。”
我大惊失色,出门之前我给他换上一套精美的小燕尾服,出了美观的考量,我没有给垫上尿不湿,生怕他尿裤子上的我想也没想就抱着他进了女洗手间。没想到洗手间爆满,我就只能在洗手盆处让他先解决了。
为此,小卷卷哭了好久,说再也不和我一起上洗手间。他说:“我不要尿给她们洗手嘛……”
于是,小卷卷对于和我上女厕有严重的心理障碍,再加上女厕没有男小便池这种男性专用产品,他更加地深恶痛绝。让我悲剧地反思,对他的男女大不同教育究竟是对是错……
我安然地坐着继续等钟灵,卓子尘的生活处理能力是不用我操心的,一个人解决尿尿这种人生大事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不一会儿,洗手间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是十分少见的。
“爹地,我是小卷卷……”
我忙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只见卓子尘正抱着一个男人的腿,满脸热切的期待。
我顿时满头黑线,卓子尘你又犯花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很自虐地用了小黑屋软件,把自己关起来,不码出5000是退不出程序。
后来,我手欠,又加了2000,以为会以后面这个数缩减字数。
没想到是叠加的叠加的。。。。。
于是,我写7K才滚出来……
好虐好虐……
水水这么自虐地写文,你们还好意思霸王吗?
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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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11-04-21 18:24 发送消息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正文 40.狭路相逢
说到卓子尘的花痴事件,主要还得怪我这个当妈的。
有一回他问我:“爹地长什么样?”
我想了半天找不到太好的形容词,毕竟那些个妖孽丛生、邪肆狂狷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深奥了,我只能对他说:“你爹地是穿制服的,穿上制服可帅可帅。”
于是,他总在大街上张望帅气的制服男,无奈意大利的大街上帅哥一抓一大把,把他整得头晕眼花,不知道该找哪一个。
为了避免出现抱大腿事件,我便告诉卓子尘你爹地是中国人,跟你一样的黑色卷发,而不是金发碧眼的老外。
从此,相安无事。
没想到,一回国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家小帅哥正抱着一个制服男大声喊爹地,这让我非常的苦恼。
“妈咪,我找到爹爹了……”卓子尘带着胜利的笑容向我炫耀。
我有一种死期将至的风雨飘摇,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个男人,那身机长制服委实是太帅了,可是那人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抱着他的大腿喊“爹地”,上演机场大认亲这种雷人戏码,实在是重口味的偶像剧。
我咽了咽口水,把眼睛一闭,“对……”
我道歉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强悍出击:“乔言你个滥人,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孩子,你卑鄙无耻下流肮脏……”
“不是,这不是我的孩子。”男人焦急万分,无奈卷卷抱得人太紧,都迈不开步子。
“不是你的孩子,他抱你大腿喊你爹?你哄谁呢你……”那女人也是一身机长的制服,英姿飒爽。
“叶子,我发誓,真的不是我的孩子。”男人百般无奈,一脸有苦无处诉的模样,只差没有指天发誓。
“乔言,你好样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不是我孩子,真的,叶子,我只想和你生孩子……”
“呸,那你说这是谁的?”
乔言?我不禁正色一凛,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尹姐姐的同事,上次接我们回京那趟航班的机长吗?
不能,不能让尹姐姐知道小卷卷的存在。
我连忙站在两个人中间,绽放出最灿烂也最歉疚的笑容,“二位,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孩子。”
“什么?”乔言那慑人的眸子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而转向那个叫“叶子”的女人时,又是温柔如水,面露桃花。“叶子,你看我都说了,真不是我的。”
“妈咪?”卓子尘满脸期待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最终确认。
而我终究要让他失望,“卷卷,过来,”我挥挥手,“那不是爹地。”
“可是你说过,爹地是穿制服最好看的男人。”卓子尘还是不死心。
“你爹地比他好看多了,你快过来。”我冒着被乔言用眼神杀死的危险,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乔言连忙讨好地堆起笑,“叶子,你看,真的不是我。认错了认错了,人家的爹地比我帅。”
“你真丢人,说你不好看,你还这么开心,真二……”
“没关系,只要你觉得我是最帅的,我会更开心。”
卓子尘失望地松开手,小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小嘴一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得我心下不忍,忙把他抱在怀里,“卷卷,生气了?”
他摇摇头,“为什么爹地不来找我们?”
“爹地太忙了,等他忙完了会来找我们的。”这是一个瞒天大谎,将陪伴卓子尘度过漫长的童年。
每回卓子尘蹲在马路边上,一坐就是大半天,就是为了寻找我口中穿帅服很帅的中国男人,他清澈的眸子露出超乎寻常的渴望,我都于心不忍,一再反省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
但是我清楚,我做得再多也抵不上一个完整的家庭。
卓子尘低着头向乔言他们道歉:“叔叔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给你们带来不便还请原谅。”
在一边浓情蜜意的两个人忙摆手客套:“没事,小孩子嘛……”
“为了表达卷卷的歉意,请你们吃好吃的吧?”卓子尘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抽出一大叠的免费试吃券,“叔叔阿姨,不要客气,随便吃。”
“还有这种好事?”叶子不太敢相信接过卓子尘手中的试吃券,“你是吃货,那得以前很有名的美食评论家?”
我忍不住翻白眼,我现在也很有名好不好,什么叫以前很有名……
“吃货?不就是尹小姐好多年前让我接的人吗?”乔言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看着我,“不过,我接的那个人身材没有她好,象个没长大的洋娃娃。现在……”
叶子卷起那一叠试吃券照着乔言一顿爆栗,“乔言,你盯着人家看什么看,身材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乔言很委屈地埋着头,任由那个叫叶子的女孩抽打。
“妈咪,你以前也这么对爹地吗?”卓子尘很不解地看着我。
我哑口无言,不禁苦笑,我要是敢这么直言不讳,也不会闹到今日这般境地。四年没有只言片语,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连他到底爱不爱我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不了口。
我羡慕地看着乔言和叶子相携离去的甜蜜身影,无限渴望。
美食节开幕当日,我携带的男伴仍是我家最最帅气的卓子尘先生,他一身香槟色的小西服配上一双同色系的皮鞋,显得出挑粉嫩,被我恶意剪掉的头发短得扎手,却无损于他圆润的脸蛋与张扬的容貌。
虽说卓子尘的模样象我,但是无形中他总是会露出与邢质庚相似的表情,浅浅的蹙眉,邪恶的浅笑,开怀的笑脸,都和他如出一辙。
“妈咪,你好漂亮。”卓子尘两眼放光,怔怔地望着我,“红色是最适合妈咪的颜色。”
我臭屁地转了个圈,曳地裙摆划出曼妙的弧度,如梦如幻地舒展开,缕空的背部一览无遗,这正是四年来我为之骄傲的成果。“好看吗?”
“好看。”卓子尘握着我的手,“妈咪最好看了。”
我微微一笑,眼眸微湿,牵着小卷卷一起踏入会堂。“卷卷,记住要说中文,不能说意大利语也不可以说法语。”
“好的,妈咪。”卓子尘很听话地跟在我身边,这种场合对他来说一向是游刃有余,出了满月他就跟着我出席各大美食节,别人吃着美味佳肴,他却抓着美味佳肴当玩具,偶尔再握几下扔在地上,曾经被誉为最奢侈的食用方法,被一众名厨争相变着法子在他出现的场合做出适合他食用的食物。
只是在国内出席尚属首次,语言上会有小小的麻烦。
开幕式的场地是最近在国内饮食圈崛起的新贵“味蕾情动”餐厅,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太过于小家子气,无法引起精英人士的过度关注。然而,也正是他的这种浪漫唯美且透着丝丝暧昧气息,让人欣然前往,一品其味。
“味蕾情动”的装潢在国内的食店中别具一格,绛紫色的丝绸帷幔委地轻摆,每一张餐桌之间似有若无地立起一道屏障,宛如置身中世纪欧洲的宫廷舞会,隔着帷幔窥视远方伊人,脉脉含情,挑动味蕾与感官。
主用餐区域悬挂的屏风是采用亚洲花卉图案的刺绣织物,形成民众不同的浪漫色彩,让人忍不住地期待一场邂逅。当独具匠心的装潢布局与现代设施相辉映,在古典与现代之间游走轻摇,便彰显出那一份极致的雍容华贵。
餐厅的食物皆是奢侈所选价值不菲,提倡最新鲜的食材与最原始的烹饪技巧,促使食材的原味释放出来。只是在这样一个用餐之中,味蕾倒成了次要,情动才是首要。
身为嘉宾我颇有些无奈地坐在显眼的位置,对菜色缺乏兴趣的我无聊地拿着IPAD和卷卷在桌子底下玩起联机游戏。不是我不尊重主办,而是主办方的姗姗来迟对象我这样有强烈时间观念的人来说,已经无法得到我应有的尊重,即使他家的食物再好吃,也填补不了我被漠视的愤怒。
除了我之外,其他一众食客都没有任何怨言,我忍不住偷偷打听,才知道这家店的主人颇为神秘。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多位老饕已是仰慕许久,皆是闻名未及见面。
“饿了,我饿了妈咪。”童言最是无忌,如同皇帝的新装一般,告诉世人最残酷的真相。
“对不起,各位,大塞车,主办方正在赶来的途中,我们不妨来点开胃小菜吧。”尽职的餐厅经理忙打破僵局,还不忘怨恨地瞅了一眼我家小卷卷。
卓子尘很不解地挠挠头,转身站在椅子上,大声说道:“不需要开胃,我的胃已经很开了,可以装下很多的东西,能不能给我前菜或是主食,谢谢!”
我顿时一愣,开胃小菜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但对于卓子尘的中文造诣而言,也就只能是字面上的意思。
“卷卷,快坐下。”我轻声斥责,“上菜就是上菜,有得吃再说。”
“这是不对的妈咪,那刚刚桌上的点心不也是小菜,胃早就开了,难道还要吃第二次吗?”卓子尘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餐厅经理脸上煞白,怨恨的神色更重了一些,碍于面子却又不得不轻声问道:“小朋友,叔叔带你去吃黄桃派好不好?”
此言一出,我顿感乌鸦齐飞,世界末日也不会太远。
卓子尘咬牙切齿地趴在餐厅上,“waiter,甜点,是不能先上的。”
餐厅经理面如死灰,我隐约看到他眼中饱含热泪。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在我家小卷卷的世界里,接受的是最正统的西餐用餐礼仪,前菜、主菜、汤品、甜品的顺序是不可以随意颠覆,即使是吃自助餐,他也会自己搭配食物,甜品这种东西是饭后食品,怎么能拿来骗小孩呢?
我垂头轻叹,为了不使餐厅经理出更大的丑,我只好抱着卓子尘离开主餐桌。
“妈咪,我说的是英文和中文,没有用意大利语和法语嘛!”卓子尘疑惑地看着我,“不对吗?”
我能说不对吗,儿子是我教出来的,否定他不就是否定我自己。
抱着卷卷走到敞开的露台换换气,初秋的微风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烟味,我低头一看,一地凌乱的烟头,回头瞥见一道萧瑟的背影向主餐桌的位置走去,有似曾相识之感。
如此奢华的餐厅难道没有吸烟区吗?我立即对这间餐厅的管理水平大打折扣。
耳边响起主办方到达的掌声,我询问卓子尘是否要回到位置上继续用餐,他果断地点头,“我都要扁了!”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也不看主办方的餐桌,这样的主办已经让我胃口尽失。餐厅经理没水准,管理也没水准,连后台老板都摆架子,一点都不尊重食物的品尝时间。
“是饿扁,不是扁了!”我纠正他,卓子尘,你的中文还敢再烂一点吗?
当然,卓子尘烂的不止是中文,还有他用筷子的技巧,实在是让我扼腕不已,为什么我忘了教他如何拿到筷子。
而当他面前一道小葱拌豆腐的前菜时,他急得满头大汗,半天也夹不起一块豆腐。
“妈咪,救命啊!”卓子尘大声疾呼,手上的筷子一下掉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扶额苦笑,“卷卷,是帮帮我,不是救命。”
这时,一个低哑浑厚的嗓音罩头而下,“小朋友,需要帮忙吗?”
卓子尘眼珠子狡黠地转动,佯装老成地回道:“谢谢,请给我刀叉和小勺。”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家小卷卷太给力了,在中餐厅还敢要刀叉,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那人异彩纷呈的表情了。
我是一个兴灾乐祸且兼具落井下石精神的人,不一窥究竟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的冒险精神。当然,在此之前我忘了好奇心是会杀死猫的。
熟悉的容颜早已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四年过去,他依然是俊朗非凡,每一道线条都如同雕刻般精致完美,年华不曾在他脸上过多的痕迹,深邃的眸子,入鬓的剑眉,微卷的发梢,还有唇边那一抹熟悉的邪恶浅笑……
除了比四年前更成熟迷人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不同。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平,在我经历生子的疼痛之时,他却潇洒如风地生活,在我为卷卷喂奶换尿布的琐碎中憔悴煎熬之时,他却愈发的丰神俊朗。
我不禁悲从中来,恨不得把手中的筷子Сhā|进他英俊优雅的脸颊上。我都有鱼尾纹了,可是他连法令纹、抬头纹都没有,这哪里象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
“嗨,好久不见。”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相遇时的画面,我该如何镇定自若地打招呼,把他当成路人甲乙丙丁,或是一拳挥过去,把他打个鼻青脸肿,以谢我心头之恨。
可是我只能用恶毒的眼神凌迟他,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在邢质庚面前,我永远都是懦弱的卓然……
“你好,我是卓子尘,我是妈咪的儿子。”卓子尘微微瞥了一眼,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道小葱豆腐上,而没有看到和他一样的黑色卷发。
我松了一口气,发现我对卓子尘的教育真是太成功了,连社交礼仪他都能运用自如。
只是……
我偷偷瞄了一眼邢质庚呆若木鸡的表情,心中暗爽不已。
“你刚才说什么?”邢质庚蹙眉逼问。
这厢,卓子尘也做出蹙眉的动作,如出一辄的沟壑横生。“先生,我叫卓子尘,很高兴认识你。”
“卓,子,尘……”
“是的,先生,这位是我妈咪,卓然小姐。”卓子尘风度翩翩地为我们引荐,“这下可以给我刀叉了吧……”
我硬憋着笑,憋得都快要内伤了。妈咪的小卷卷,你太给力了……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邢质庚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从位置上带离,阴鸷的目光紧锁住我,“卓然小姐……”
这回我笑不出来了,真的笑不出来,他的目光太过凌厉,我只于负隅顽抗,垂下头不与他对视,生怕过久的凝视会让自己失去方向。
“给这位先生送一副刀叉。”邢质庚转头吩咐道。
“谢谢,我还要一根小勺。”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卓子尘还在与他的小葱豆腐搏斗。
“卓然,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他不顾在场众人的目光,如风一般地将我从位置上带走。
还是刚才的露台,夜凉如水,我不自在地抱住自己斜倚在墙,一步之遥是邢质庚靠在古朴典雅的围栏边,目光如炬。
“说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根点燃。
“如你所见,我有一个孩子,但不是你的。”我把早已烂熟于胸的台词背了出来,无数次的排练之后,我淡定以对。
我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太过平常,太过偶然,也太过平静……
“这么说,你在我还未曾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就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他平静的模样让我心惊肉跳,往往在这个时候都是最危险的,越是平静就越是会有骇人之举。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他突然象野兽般向我扑来,周身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戾气,浓厚的烟草气息熏得我不知所措。
他掐着我的腰迫使我与他身体相贴,“为什么?”
“我等不及要一个孩子,可是你不要。我只能和别人生,这是我的人生计划,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我扭开头,拒绝呼吸属于他特有的气息,那种让我意乱情迷、神智不清的味道,即使过了四年,我仍无法完全戒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他在我耳边呢喃,那样无力,那样颓废,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他吗,这真的是我离开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是一个存不住稿的人。
一有文我就想发啊发的。。。
嗷嗷。这习惯不好,我觉得啊。。。。
这依然是我小黑屋的成果。
嗷嗷,给俺撒花吧。双更了。。
明天我再去小黑屋蹲着。。好自虐。。。
正文 41.父子拆台
我双手贴在冰凉的墙上,稍稍又往后挪了半分,“邢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你懂的。”
我闭上眼睛,我仍能记得他当众宣布他不要孩子时的语气和神情,有厌恶,有无奈,有悲伤,有太多我无法弄懂的情绪。我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会不会有我的存在,只是看到他孤注一掷的毅然决然时,我退却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想过要放手。我想和他过一辈子,所以我将自己完全交付予他,在结婚证书上郑重地签上名字,也再没有退路。
诚然,他是我溺水时的救命稻草,唯有紧紧抓住他才能获得全新的氧气。只是人都是有惯性心理,一旦习惯了抓着稻草才能活命,便再也不会松开手。
我试着用平缓的语调陈述:“庚子,我们结束了,我和谁生孩子都和你没关系。离婚协议书你也签了……”
“没有人告诉我,你有孩子……”他喃喃自语,掐住我的腰不允许我挪动分毫,用他一贯的强势掩饰他此时的慌乱,“雷恺说你一直是一个人,你身边没有男人,一直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他咆哮着,低哑的声调迂回盘旋,充满愤怒与无法言喻的悲伤。
这一刻,我乱了……
不该是这样的,我们的重逢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是面带礼貌周全的微笑,而后向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而不是充满迂回的感伤,他的质问让我无处可逃,可是他又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庚子,我们离婚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算我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你不必这样。”我抬起手臂,佯装镇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瘦了,即使隔着西装的垫肩我仍能感受到他宽阔却瘦削的骨骼。
“我只是签了离婚协议,并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他冷冷地松开我,双目通红,如同困兽般露出绝望前的狰狞。
我叉腰挑眉,怒道:“邢质庚你怎么回事啊?婚都离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走了这么久,你找都没找过我,我一回来你就说我们的关系没有结束,你发的哪门子疯?”
微风拂过,夹杂着初秋凉意,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双臂抱胸,试图寻回一丝温暖。
他脱下外套盖在我缕空的背上,倏地凝神浅笑,眼眸中的阴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片几度在我梦中不断重现的那“该死的温柔”,“你这是在抱怨我没有去找你吗?”
我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都说冲动是魔鬼,我都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咪了,怎么还如此的不淡定。
好吧,要怪只能怪这个男人太有杀伤力,总会让我无从遁形。
我直接用沉默是金来面对眼前这个喜怒不定的男人,他还是用他的方式搅乱我所有的思绪,一如四年前一样,突兀地闯入我的生活,并以主人自居。
而我,只能无视他,把他当成废气一般挤出我的呼吸系统。
“卓然,我们还没结束,也不会结束。”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位置上,邢质庚的话仍在我耳边环绕,挥之不去。没有结束,不会结束,这是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想当我儿子的便宜老爹,他会有这么大的度量才怪。
象他这样的男人,霸道惯了,自我惯了,怎么会对别人妥协。
我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例外,绑住他的自由,徒增他的苦恼。
没有瓜葛的四年,已经足以说明一切。现在的狭路相逢又是另一个戏码,我根本无力招架。
晚宴已进尾声,我错过了主食与汤品,摆在我面前的是巧克力奶油布丁配枫糖糖浆的甜品和我家小卷卷微噘的小嘴。
“妈咪,谁让你穿男人的衣服?”我忍不住翻白眼,霸道果然是会遗传的。卓子尘从来不会给除秦贤之外的男人靠近我的机会,他以护花使者的姿态自居,在向我献殷勤的男人面前表现出他强烈的保护欲,特别是在外国帅哥面前,他更是严防死守。在他的心中,妈咪只能是和穿制服很帅的中国男人在一起。
“妈咪刚才忘了带外套,那位先生把他的外套借给了我。”我呷了一口搭配甜品的比利时黑啤酒,把外套脱下才看到卓子尘略微转缓的表情。
“咦,中餐厅怎以会有巧克力奶油布丁呢?”我拿着小勺转移话题,试图转移卓子尘的注意力,“这可是妈咪以前的偶像Steve.X最拿手的一道甜品,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Steve.X在欧洲的三家食店已于四年前全部关闭,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在欧洲美食界,很多人都在谈论Steve.X已经江郎才尽,再也无法创造美食界的美味奇迹。可是谁也无法确定Steve.X到底身在何处,因为没有任何媒体采访到他本人,只是在同一时间收到Steve.X个人签署的一份隐退声明。表示他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研究和创造新的菜色,将做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再决定是否重出江湖。
这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要知道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Steve.X坐下来一起畅谈美食,甚至奢望我能和他共创一道留芳百世的美味。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也只能在回忆里流流口水磨磨牙……
这款甜品与黑啤酒的搭配倒是相得益彰。黑啤酒和烈性黑啤都有巧克力基调,泡沫搭配奶油时让人感觉越发清爽,用略带苦味的比利时黑啤酒呼应奶油布丁中的丝缕咸味,果然妙哉……
要不是Steve.X远在欧洲的某个角落,我一定会认为今日这道甜品是出自于他之手。
卓子尘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外套上,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张开,覆在他湿润清澈眸子上,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凝重。
须臾之间,他一跃而下,拎起那件西装外套直奔主餐桌的位置。
“卓子尘你站住。”我连忙跟着那团疾驰的小身影一路小跑,这小家伙从来没有在重大场合失过态,一向以超出他年龄的懂事与翩翩风度应对所有的变化。今日却一反常态。
他终于主餐桌主位停下脚步,把外套叠在手中,双手捧向那位正与身边女伴谈笑风声的男人,“先生,这是你的衣服,谢谢,我妈咪现在不需要。不过还是很感谢您大方。”
我心下一怔,小卷卷啊小卷卷,你的中文程度还是很不错的呀,该掉链的时候掉链,该出拳的时候绝不手软。
“哦?”邢质庚侧过脸背对我着,低头与卓子尘亲切交谈,“卓子尘先生是吗?你妈咪穿得有点少,所以叔叔……”
“不,谢谢先生。我妈咪很漂亮,你的衣服很不合适。”卓子尘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并没有跟着邢质庚的话尾称呼他“叔叔”,仍是礼貌而疏离地称呼他“先生”。“我妈咪不需要,妈咪有我有爹地。”
我知道卓子尘的意思是要说妈咪除了我和爹地的衣服外,不能随便披别的男人的衣服,只是到了他憋脚的中文那里,就变成了这样。
果然不能对小卷卷的中文太乐观……
邢质庚的背部一僵,“那你爹地呢?”
卓子尘眨了眨眸子,无奈地投向一步之遥的我,“妈咪,爹地呢?”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忘了该怎么回答。是继续撒谎,还是告诉他:小卷卷,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爹地。
可是我不能……
他不喜欢孩子,要是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邢质庚猛地转过身,凌厉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我窘迫地低头不语,盯着脚上的细带高跟鞋无语凝噎。
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是这般懦弱胆怯,明明准备好的说词都全忘了,只记得他意味深长的勾唇浅笑。
恍惚间被他带离餐厅都浑然不觉,还好我有一个好儿子及时唤醒我,把我拉回现实。
“妈咪,这里的人都好没礼貌,用餐还没完呢,怎么能离开?”卓子尘站在我跟前,把邢质庚从我身边推了出去。
“卓子尘先生,你不要忘记,是你先离席的。”邢质庚把他的外套重新披在我身上,酸溜溜地说道:“你儿子很护着你。”
“妈咪,什么是离席?”卓子尘不解地望着我。
我继续无语,这父子俩是故意相互拆台,而让我无地自容的吧……
“卓子尘,我们回去。”我牵着卓子尘的手转身就想离去。
“我送你们。”一辆黑色世爵缓缓地停下,邢质庚拉开后车门,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不用,我们有车。”卓子尘的语气很不友好,对邢质庚的种种举动总是拒绝,有一种剑张弩张的诡异氛围。
我愣了一愣,“子尘,我们现在没车。”
卓子尘这才意识到我们不是在意大利,沮丧地低下头。
邢质庚扬了扬胜利者的姿势,“卓先生不介意的话……”
我以为卓子尘还会拒绝,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地钻进车内,说了声谢谢便安然入坐。
我没有法子,只好跟着进去。
四年过去,邢质庚也学会了张扬身份这一套,都用上司机了。以前他最烦这一套,开着他的路虎横行肆虐,就象螃蟹似的,就爱横着走,绝对是美特斯邦威的最佳形象代言人。
我突然很想知道这四年他都干了什么,在没有我的四年里,他都做了什么,是什么让他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小卷卷的存在是为了为难爹地的。
庚子,你的前途一片黯淡。
身为亲妈的我也爱莫能助呐。
嗷嗷!!
我在想,当庚子和然然想ooXX的时候。
小卷卷会不会暴揍爹地?
捂脸,很黄很暴力啊……
正文 42.思念如潮
我对邢质庚永远都缺乏足够的了解,或者应该说我了解他,却又无法应对他张扬的潜移默化。先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再钻着空子一网打尽,用他一贯强势的温柔,让你不得不默认他的陪伴与强大的存在感。
此时此刻,他尾随在我和卓子尘的身后,优雅翩然地走向酒店大堂,恰到好处地释放完美的笑容,昂扬的姿态,如同君临天下一般从容。
我想就算我在此时大叫他是坏人,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优雅,即使他的笑容背后是淡淡的疏离。
“邢质庚,你到底想干嘛?”对于他的登堂入室,我忍不住低吼,只是碍于卓子尘好奇的眸子一直是茫然一片,我又不好在儿子面前表现太彪悍的一面。
邢质庚双臂往后张开,闲适地靠在紧闭的门上,笑容一点一点地晕开,如同多年前我见到他的那个午后,吸引我欣然前往。
“我不过是来拿我的衣服。”他微抬起下巴,朝我身上扬了扬。
“我现在就给你。”我真是太在意了。
我刚伸开手臂就被他紧紧握住,他凌厉的眼眸跳动着危险的光芒,“你最好给我乖乖穿着,你那什么礼服就跟块破布似的,遮不住什么。”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邢质庚先生,这是今年秋冬米兰时装周上大师的经典……”
邢质庚忿然地打断我,眼神幽深地锁在我的肩膀处:“管他什么经典作品,我老婆就是不能让人看。”
“邢质庚……你讲不讲道理?”我挣脱他的怀抱,抓着卓子尘挡在身前,“我老公是我儿子的老爸,你和我没关系了。”
邢质庚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我家小卷卷,眼神中写满疑问与不敢置信,“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忙把卓子尘推进他的房内,“自己乖乖的换好衣服。”
“看来,雷恺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邢质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问?”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脱下外套用力掷还给他,一脚踢掉高跟鞋,“门在那里,不送了邢先生。”
和这人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他就象一只凶残的狼,永远都能寻找最佳的时机捕食猎物。
“我有说要走吗?”邢质庚耸了耸肩,看向卓子尘紧闭的门,目光凝重而幽远,“你儿子不会出来吧?”
“你说呢?”我往后退了一步,提起裙摆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一冲进去便奋力把门往后摔上。
门锁应声落下,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不能再和这个男人继续纠缠下去,这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就象猫和老鼠的拉距战,我永远处于劣势,疲于奔命。
虽然说老鼠把猫耍是团团转,但最终也是无法摆脱被猫吞掉的宿命。
“卓然,我想你……”邢质庚充满悲伤的低哑嗓音在房间内迂回,穿透我刚刚松懈的神经,把我那根紧崩的弦再度提了上来。
“我好想你。”熟悉的怀抱自身后渐渐将我环绕、笼罩,直至将我纳在他的怀中,“卓然,你知道吗,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我如同被下了咒语一般无法动弹,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不敢回头,不敢确认这弥漫着无尽悲伤的无助是来自于四年来不闻不问的男人。
背后是温暖的体温和宽阔的怀抱,每一寸肌肤的纹理我都能清楚地描摹,他曾那般深刻地闯入我的生活,再也不曾离去。
“我想你,好想好想。”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吻战战兢兢地印在我的脖颈处,“老婆,老婆,老婆,这不是梦,告诉我这不是梦,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我却动弹不得,任由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在把我嵌入他的体内。
“邢质庚你发什么疯?”我的心在颤抖,平静了四年之后,如此轻易地被他撩拨。“放开我。”
“不放,死都不放。”他一手环在我的腰间,一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扭头面对他,“老婆,放了你,可是谁放了我呢?”
“我……”我无言以对,怔怔地望着他。
他已敛尽笑意,不再是意气风发的昂扬,他的眼眸中蓄满盈泽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铺开,落在他青黑的眼窝处,脸上写满沧桑与无助。
“我……”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邢质庚。这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完美风范的男人,他慵懒的笑容已化入骨血,俨然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冰凉的湿意滴在我□的肩膀上,我不敢置信地扬起头……
他的唇就这样粗暴地压了上来,带着微咸的味道直冲向我的味蕾,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渐渐阖上双眸,两行清泪沿着他精致的轮廓蜿蜒而下。这一刻,我的心象被割裂般鲜血淋漓……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哪里出了错,我能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他充满绝望的思念。
他的吻粗暴而狂野,没有再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如狂风骤雨般袭卷我所有的感官,疯狂吮吸舔噬,撬开我的齿贝,舌头长驱直入,搅乱我最后的理智。
我分不清是真是假,或者我不愿去分清,只愿沉溺不愿醒。
睽违四年之后,我仍然心存向往,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宣泄积蓄已久的思念。
然而,现实告诉我们,忘记身处何处是很容易发生悲剧事件。
当我还沉溺在久违的渴望中,我的小卷卷便已经把邢质庚列为头号公敌,并拨打了酒店总台的电话寻求帮助。
房门被轻易地打开,而我正衣裳不整地瘫在邢质庚怀里娇喘连连,对发生的一切表示惘然。
最终,邢质庚再次用他非凡的魅力将矛盾化解,安抚酒店的保安人员这只是家庭事件,儿子调皮恶作剧之类。
保安人员被安抚得没了脾气,叮嘱不要让小孩乱打电话便无奈地离去。
唯独卓子尘一脸戒备地盯着邢质庚,“不许碰我妈咪。”
邢质庚双手覆在脸上重重地揉了揉,顷刻间已不见方才的无助悲伤,取而代之的仍是他温润如玉的笑容,“如果我是你爹地呢?”
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胆颤,忙把卓子尘抱在怀里,低头做鸵鸟状。
“才不是呢,我爹地是穿制服很帅的男人,你……差远了。”卓子尘很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完全忽略了邢质庚满头的黑色卷发。
“卓然?”他的语调透着阴冷,似乎要将我剥皮拆骨。
我抱着卓子尘一溜烟跑进浴室,紧紧地关上门。
是夜,邢质庚没有离去的意思,也没有再有过多的举动,只是把他那件做工精良的手工西装往身上一盖,语气哀怨地说了一句:“卓然,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逃走。”而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我连夜给钟灵打电话,看有什么方法把这尊大佛赶走,结果得到让我更为震惊的消息。这女人又把我给卖了……
相较于四年前的五万,这一次她倒是寻了个好价钱,买方却仍是同一个人。
我恨不得把钟灵的木鱼脑袋敲开,她都能闹革命离家出走,为什么我就得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四年前给五万,四年后给五十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我激愤了,我沸腾了,却不忍心把唇角挂着浅笑沉沉睡去的男人唤醒,他仿佛梦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唇线莫名上扬,餍足而快乐。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之中不愿醒来的时候,客厅内传来男人大声的暴喝,惊得我睡意全无。
抱着枕头冲出来一看,父子俩正大眼瞪小眼,完全是互不相让的表情。
我不禁哀怨,这父子俩上辈子肯定是仇人,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小孩子不许随便打电话。”身为老爸的邢质庚手中拿着拨掉线的电话抱胸而立。
刚起床一脸怨气的卓子尘站在沙发上,仍需要仰头才能与高大的邢质庚叫板:“我要Room service,我要吃早餐,我饿了。”
“等你妈咪醒了才能叫。”邢质庚慢条斯理地瞥了他一眼,“小鬼,你的衣服是自己穿的?”
“要你管。”卓子尘很没礼貌地拒绝他,在卓子尘的待客之道是极少见的,他就算对陌生人都是一副超越年龄的成熟懂事。“妈咪要是不起来,我会饿死的。”
“你可以让我打。”邢质庚似乎在等着我家小卷卷求他。
可是我太了解我儿子了,他的脾气就跟他爹一样,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低头的。
“哼。”卓子尘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怨气很重地走到自己房门口,回头对他做了一个大鬼脸,“我房间还有电话。”
本来不愿露面的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太欢乐了,一大清早就如此剑拔弩张,看到邢质庚吃憋的表情,我就想抱着卓子尘狂亲。
可是做人要低调,才不会乐极生悲。
“看够了?”
我敛了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刚起床的邢质庚总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看得人心儿砰砰直跳,即使他现在衣衫不整,衬衫一边塞在裤子里,一边松垮翻出,都无损于他的英挺俊朗。
昨晚那个默默流泪的男人真的是他吗?我迷惘了……
“钟灵应该跟你说了,你未来的时间都卖给我了。”他款款上前,斜斜倚在门框上,曲起手指拨弄我额头的碎发。
“不好意思,邢先生。那是钟灵和你的事情,和我无关。”这一次我学乖了,学精了。
“你不知道钟灵已经签了合约,白纸黑字写明,你,卓然,《佳肴如梦》的副主编,要为我旗下近百家餐厅服务,否则《佳肴如梦》将变成历史永载历册,违约金是五千万。”
钟灵!我要杀了你!又签这种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我怒了,我恨不得这个男人从此在我眼前消失,“邢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追你,卓然。”他的表情异乎寻常的严肃,透着执着的坚定,“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个叫卓子尘的孩子是你和谁生的,我都要追你。四年前我把追求的过程省略了,是我的不对。现在,我不会再给你逃走的机会。卓然,我爱你!”
我还来不及回答,卓子尘已经从房间里钻出来,奶声奶气地大吼一声:“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自虐地把自己关小黑屋里了。
唉,本来我不想更的,想直接睡觉算了。
昨晚梦了一晚上接下来的情节。
梦一段,否定一段。如此循环反复。
早上起来,神马都忘了。
我好杯具啊~~一晚没睡好,连剧情都忘了。
嗷嗷,谁来安抚我受伤的心呐。~~
来吧,用花花安慰我吧。嗷嗷,我很容易满足地。
小黑屋啊小黑屋,是个好东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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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11-04-21 18:24 发送消息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正文 43.卷毛对对碰
如果我还会乖乖地任邢质庚摆布,那这四年我的远走他乡都只是徒劳。
我要感谢小卷卷在关键时刻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以斩妖除魔之势将我从致命的牢笼里救出,提醒我这四年来与我相依为命的孩子是邢质庚不喜欢的,而我们之间所有的喜好是那般的不同,除了美食的口味还算一致,只是我坚持传统天然,而他却喜欢混搭。
我学会了远离他,学会了过没有他的生活。即使他的眼中仍旧是满溢的温柔,幽深的眸子内只得我一个的身影,我都必须将自己生生扯离他的视线,而后佯装洒脱转身离去。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眼中的留恋与不舍,我不能再犯和昨晚同样的错误,沉溺在熟悉的怀抱中不能自拔。
我一如四年前般胆小如鼠,不敢询问纪予馨与他的关系,不敢询问他娶我的真正原因。四年来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努力让所有的记忆都终止在我离开的那一天。可是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忘怀过,那对刻有他们名字戒指,他们深情相拥的画面,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提醒着我。
可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却深深地发现,所有的过往远不及他深情的拥抱。那一刻,我愿忘记所有,只想与他相拥。
我唾弃这样的自己,伤疤不曾褪去,我却忘了疼。
“对不起邢先生,在工作之前我得给孩子找一个学校。”这是我回来的目的之一,既然不能回c市,不妨泰然处之。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加以阻扰。他把他的车和司机留给我,叮嘱司机小心开车,将我安全送到目的地。
我没有扭捏推辞,这个城市我并不熟悉,想找一间符合要求的幼儿园并不太容易。
“妈咪,你不喜欢那个叔叔吗?”卓子尘看出我的疏离,同时他也对邢质庚保持高度的戒备状态,只要他一靠近,小卷卷便化身最英勇的武士与他对抗。
“那你喜欢他吗?”我不置可否,抱着卓子尘坐进邢质庚的车子。
卓子尘做沉思状,半天之后才告诉我结果:“不喜欢。”
我哑然失笑,“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礼貌。”
我一脸恶寒,掐起卓子尘粉嫩的脸蛋一顿蹂躏,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礼貌,这俩父子一见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谁也不买谁的帐。
要知道卓子尘是被秦贤和我少数的追求者捧在手心长大的,卓子尘说要向东,他们绝对不会跟他说,西边的风景会比较好,你可以考虑看看之类的话。只要卓子尘一声令下,那便是最终结论。哪有象邢质庚这样敢抢卓子尘电话,而且还凶他的男人。也难怪卓子尘说他没礼貌,在欧洲游历长大的小卷卷接受的是最传统的绅士教育,礼貌这种东西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时候,我真的很怕卓子尘在国内上学会不习惯,要是小孩子之间打个小架之类的,不知道他会出手与之相搏,还是礼貌地退让。
我忍不住想象小卷卷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我会不会象泼妇一般与人理论。
给小卷卷找幼儿园是挺费事的。公立的幼儿园一般不接收象他这种没有户口的孩子,除非你有领导的条子,走走后门疏通关系。我自问没有这种亲戚和朋友,于是我自动把公立幼儿园排除在我的选择范围之内。而私立幼儿园又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一般这种幼儿园都是采取双语教学,毕竟也有很多外国小朋友会选择这类学校。
于是问题产生,我家小卷卷自幼随我游历欧洲各国,为了应付各种社交场合,他能流利地使用法语、意大利语和英语进行对话,还能少量使用德语和西班牙语。当然,他不过是一个三周岁大的孩子,太难的对话和词汇他还是象中文一样,容易混淆。
因此,这所谓双语教学对小卷卷来说,实在是有些纠结。
一天下来,他面试的几间私立学校都不敢收他,因为他的中文程度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而小卷卷反过来找面试的老师PK法语和意大利语,结果老师满头黑线地默默离去,高挂免战牌,宣称学校是英语和中文教学,无法用他习惯的语言与他沟通。
“妈咪,双语为什么不是中文和法文,或者……”卓子尘表示很无奈,我们在米兰的邻居也都是会多国语言,在我需要赶稿的日子和秦贤不在的时候,他都是和邻居家的小孩玩在一起,现在要他适合新的环境和熟练使用新的语种委实有些困难。
“卷卷,妈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学好中文。”我相信我儿子的语言天赋,一定能在一个月之内熟练掌握中文。
卓子尘挠头不语,一路沉默。
不得不说小卷卷的成熟懂事是被我逼出来的,有我这么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妈咪,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卷卷,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后悔了,我后悔不该回来。
卓子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要找到爹地才回去。”
没有父亲陪伴的孩子,是不是都跟小卷卷一样,总是很羡慕的目光注视每一个象他父亲的男人,期盼他们会在下一秒对他展颜欢笑,并张开双臂将他高高举起,告诉他:“我是你爹地,卷卷。”
我欠卓子尘实在是太多了,当父亲在他面前的时候,我都不敢告诉他,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爹地。生怕一个嫌恶的眼神将我保护至深的孩子深深伤害,生怕邢质庚知道真相我便无法全身而退。是我的自私让卓子尘失去了拥有正常家庭的权利,可是谁又能告诉我邢质庚知晓一切之后的反应呢?
我不敢去想,当初决绝的离开已让我失去想象的空间。四年之后,我依旧是负隅顽抗。
一个星期下来,我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学校,只能买了一大堆适龄儿童的中文读物和光盘,和小卷卷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拼命学习。
“妈咪,为什么之前你都不好好教我?”卓子尘灰头土脸地埋首于书中,很哀怨却又很懂事地接受这一切。
“妈咪……妈咪太忙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卓子尘教育的缺失,只能找个借口搪塞。
卓子尘愤愤然地推开书本,从地毯上爬了起来,粉嫩的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我要找爹。”
“贤贤去波尔多收葡萄,暂时回不来。”我苦恼地扒了扒头发。
“我现在就要。”卓子尘紧紧地蹙起眉,那副神态象极了邢质庚,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质。
我板起脸,厉声道:“不行。”
“哇……”在我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卓子尘放声大哭,眼泪说来就来,可爱粉嫩的脸蛋纠结在一起,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淌下,“我要爹,我要爹。”
我从来都搞不定卓子尘生气的状态,就象我从来都搞不定邢质庚一样,只有束手无策逃之夭夭的份。我只能坐在原地不哄也不骗,任由他自己哭去。
“我要爹,我要爹,我要爹……”
他哭得撕心裂肺,象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我不禁悲从中来,干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眼睛有点潮,感觉心中那一处结痂的伤口正在被撕裂翻卷,露出原本的鲜血淋淋。
“叮咚……”门铃适时地响起,打断我潮涌的思绪。
小卷卷一听有人来访,哭声自动自觉地变小,变成可怜巴巴的抽泣声,往旁边拉出几步,走到沙发靠椅后面蹲了下去,象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只听到他嘤嘤的抽泣声。
我无奈地打开门,失踪一个星期的邢质庚正带着他妖孽丛生的笑容倚在门边,手边捧着一束鲜嫩欲滴的矢车菊,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他手捧海芋,对我施展他的美男计。
“嗨,亲爱的。”他俯□在我脸颊上轻啄一口,“想我没?”
我没有心思与他周旋,握住门把欲关上门,“明天我会去你的餐厅,我还有别的事!”
“怎么了?”他伸脚挡住我急欲关上的门,用力把门推开走了进来,“有客人?”
“没有。”我挡在他身前,生怕他看到被我虐待的小卷卷。我不想让他看到如此无能为力的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不定。
他寻声而去,轻易地找到蹲在沙发背后独自颤抖的卓子尘,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把矢车菊塞在我怀里,脱下西装外套,“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儿子的?”
我哑口无言,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亏他这么护着你。”他学着卓子尘的样子蹲在地上与他对面而视,“嗨,卓先生,你好,好久不见,这里的空气还好吗?”
卓子尘埋首在腿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轻轻地摇了摇。
“那好吧,我也来试试。”邢质庚提了提裤管,闲适地往地上一坐,高大的身材立刻将沙发后面的空位填满,“卓先生,在这里以后会长不高的,长不高就不能保护妈咪,我和你妈咪去约会你就不能拦着了。”
果然是爱记仇的男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不,我不同意你和妈咪约会。”卓子尘一跃而起,满脸泪痕一片狼籍,用他最熟练的意大利语脱口而出,双手握成小拳头在邢质庚面前挥舞着,“不许你和妈咪约会,我要和你决斗。”
“可是你这么小。”邢质庚回以流利的意大利语,绘声绘色地伸出食指在卓子尘的肩膀上轻轻一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推倒。”
卓子尘愤怒了,目露凶光,“滚开。”
“好啊,你可以过来揍我,打赢我的话,我就滚出去。”邢质庚继续以大欺小,慢条斯理地拉高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表情。
“够了你。”我忙冲过去把小卷卷抱在怀里,“你要敢揍他,我就把你踢下去。”
“妈咪,不要怕,小卷卷会保护你的。”小卷卷扑进我怀里,挡在我身前,小手轻拍我的后背,“妈咪,小卷卷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我动容地抱紧他,“妈咪也会保护小卷卷,以后再也不凶小卷卷了。”
“是卷卷不听话,没有好好学好中文,卷卷会乖的。”卓子尘很乖地抹掉脸上未干的泪痕,“妈咪,卷卷不找爹了,卷卷只要妈咪。”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叫小卷卷?”
我光顾着和卷卷呣子情深,把坐在地上的邢质庚晾在一边。此时,他正冷着一张脸,靠近我和卓子尘低声询问,眼底的清冷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Сhā入我忘记设防的心扉。
在邢质庚面前,我一直不敢直呼卓子尘的小名,生怕他寻根问底,或是从中看出什么苗头来。
我作贼心虚般地看了看卓子尘的头发,还好头发没有长出太多,没有开始变卷的迹象。
“因为我是卷毛。”卓子尘很自豪地扬起头,小胖手在头顶上随意扒了扒,得意转向邢质庚,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奇地低呼:“叔叔你也是卷毛呀!”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昨晚吃得太饱,于是不想码字。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吃货。。。好纠结呐。。
可是为毛我碰不到这么帅的男银。。杯具呐。
且看卓然如此化解卷发危机……
请听下回分解……
嗷嗷,我现在好萌这话。捂脸跑开……
正文 44.幼稚的大人
我抱着卓子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双眸不自觉地睁大,呆愣地望着眼前一脸狠戾之气的男人。
他眉头紧皱,剑眉竖起,幽深的眸子渐渐眯起,直视卓子尘一头可爱的短发。他的神情就象是看到卓子尘的小卷卷似的,充满变幻莫测的诡异,紧蹙的紧缓缓舒展,唇边扯起一抹闲适的微笑。“是啊,我也是卷发。”
我很想告诉他,卓子尘的卷发是我怀孕的时候吃太多方便面的缘故。当然,以邢质庚的智商是不会相信如此雷到极点的借口。只是这样的借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别人。而这个别人正是卓子尘身上另一半血液的贡献者,他的亲生父亲。
我相信两个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会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而且是惊人的相似。诸如左撇子、卷发这种显性遗传已经在卓子尘身上一览无遗,除了他与我相似的容貌之外,那一些蹙眉、微笑的小动作,甚至是脾气个性都和邢质庚如出一辙。要是让邢质庚和卓子尘相处一段时间,他们肯定会在对方身上找到这些共性。
“卓先生,我能和你妈咪单独谈谈吗?”邢质庚扯开领带,看似烦躁地解开衬衫扣子,露出一小片麦色胸膛,随着动作幅度的拉开,依稀可见结实的肌肉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紧绷。
我咽了咽口水,手臂箍紧卓子尘,心神恍惚地看向地板上一片狼藉的书本。卓子尘是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为什么我不喊非得叫小卷卷,还在邢质庚面前叫得如此欢快。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邢质庚你干嘛也会意大利语,真是讨厌!
“不能。”好在我有一个好儿子,能在关键时刻把他爹斩落马下。
邢质庚挑眉轻哼,瞪着卓子尘纯真可爱的小脸蛋,似乎想要发作,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典型的又爱又恨,虐恋情深。
可惜现在不是我偷着乐的时候,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拿卓子尘当挡箭牌,一个小孩子的力量是有限的,邢质庚能随便糊弄的主儿。
“卓然,我给你二分钟,搞定他。”邢质庚干脆把斜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扯掉,往沙发上一坐,递给我一个“你再不照做,我就废了你”的表情。
我施施然地往后退了二步,哀怨的目光忍不住飘向邢质庚,期盼他能给予我缓刑的机会。可是随时他的目光越来越阴冷,我心中的绝望也一再地扩大。
“卷卷,妈咪要和叔叔聊天,你自己回房玩一会行吗?”对大的撒娇无效,那只好对小的吧。
“可……”卓子尘偏头一想,还没“可是”完,便听到我的手机欢快地唱了起来,他沉思的小脸顿时亮了,喜笑颜开地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是爹的电话,是爹的电话。”
这是属于秦贤的个性铃音,平日里我要是赶稿子不想接电话,就会把电话弄成振动状态,但是秦贤的来电是绝对不会被过滤掉,就算我不接,我儿子也不会不接秦贤电话。
就象现在这样,卓子尘迈开步伐,无比从容地从邢质庚面前经过,在他身边的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爹,我是卷卷。”
于是,我看到邢质庚方才还悠闲淡定的脸上出现象蛛网一般的裂痕,正以张牙舞爪的姿态扩散,直至遍布他那张妖孽丛生的俊颜。
“我很乖,我有听妈咪的话,爹你放心,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要团聚。”卓子尘背对邢质庚聊得不亦乐乎,而我却感觉身上被灼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爹,你快回来吧,我想你。”卓子尘抓起电话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里,“妈咪,我和爹有悄悄话要说。”
我默默地注视着卓子尘的小身影在门后消失,随即涌起一抹大势已去的悲凉。
这是什么局面?好混乱好无助!
我偷偷瞥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邢质庚,他刹那间苍白的俊容让我心生不忍。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无法得知,只是从他不断转变的表情之间,我读懂了希望与失望的严重落差。
他在为卓子尘有可能是他儿子而期待!我没有看错,我真的没有看错!那么,我可以奢望他曾经是爱我的,而不是因为我们发生过关系而娶我的吗?
“他真的不是我儿子?”他的声音充满无尽的颓唐与落魄,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有一种历尽沧桑的无力感。
我果断地摇头。
此时,我们都忽略了,双重否定就是肯定。
我一味地摇头,他垂眸苦笑。
“为什么不是我?”邢质庚倏地从沙发上跃起直扑向我,掐着我的脖子嘶吼,“为什么不能是我?卓然,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这又是从何说起,我卓然纵使不给你生孩子,也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美好憧憬的人。
“你离我而去的时候那般决绝无情,说走就走,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那个要娶你的人,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可是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你是不是连看都不看?是不是是不是?”他低声咆哮,“就算判一个人死刑,也要给他请律师的机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一走四年……”
他的手掌覆在我的脸侧,摩娑轻抚,仿佛他手捧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小心翼翼且郑重其事,目光中充满怜惜与悲痛。“为什么你可以给别人生孩子,却不能是为我呢?”
面对邢质庚的声声指控,我无言以对,不是说不出话而是不想说,那些潜藏在我心中四年的秘密,我还是没有勇气将它曝晒在阳光下,任由这些秘密在我心中腐烂发臭。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到“味蕾情动”走走过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的职业道德。既然邢质庚愿意掏这么多的钱,我只能是却之不恭。
这些年,我在国外赚的钱都全部花在卓子尘身上,剩余的钱并不是太多。加上国内的私立学校学费昂贵,我还是很有必要多赚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我以为邢质庚会就此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不会再与我有过多的交集。可是,我想错了,我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承受能力。
他迎风伫立在“味蕾情动”的门口充当迎宾小弟,引得一众往来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可谓是上至八十下至三岁,一律通杀。此时尚不是用餐时段,餐厅却已是高朋满座,而“迎宾小弟”却仍维持一动不动的站姿,望向远处的某一点,目光哀怨而绝世,丝毫不受围观者的打扰。他沉浸在属于他的世界里,等待着……
一个条件如此出众的男人,他的四年肯定异彩纷呈,花团锦簇。他不缺女人,更不缺象我这样傻不啦叽的女人。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例外。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还有没有碰过处……
我对他的四年一无所知,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敢……
我自嘲地笑了笑,打开车门示意卓子尘先下车。
卓子尘从车上跳下,直奔而去,“邢叔叔,望夫石就是你这样的吗?”不解地戳了戳邢质庚的大腿。
我满头黑线,开始后悔不该跟小孩子讲太多的民间传说故事。
邢质庚的目光流转飘落,答非所问:“卷卷也来了?”
“邢叔叔好。”自从接了秦贤的电话之后,卓子尘今日对邢质庚的态度大为改观,不再是敌对戒备状态,但也没有过于友好的状态,有一种亲密的疏离感。
“暂时找不到学校,我带儿子一起来工作,没有问题吧?”我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与语气询问,一再提醒自己不可以迷失自己,虽然我的心早已在四年前遗落。
邢质庚终于动了动身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点燃,熟练地吞云吐雾。“没问题。刚好予馨也在,可以帮你照看一下。你儿子学琴吗?”
刚好予馨也在!什么叫刚好?什么叫也在?
我妥贴安放的心一阵难忍的抽痛,我儿子就算学琴也不找她,要不是因为她,我就不会一个人默默承受生子的疼痛,我儿子就不会过没有父亲的童年,至今仍是父未明。
“不学。”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痛恨钢琴。”谈什么钢琴,婚礼进行曲吗?
该死的纪予馨,该死的回忆!
“你不会是因为纪予馨而从婚礼上逃跑的吧?”邢质庚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道。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咬牙切齿,记忆被撕裂,伤口清晰如昨。
“卓然,你真幼稚。”邢质庚喉间滚动,目光冷得骇人。
我干巴巴地撇了撇嘴,牵着卓子尘的手闪身而入,经过他身边时,我幽幽地抛出一句只有他才听得到的话:“我就是这么幼稚的人,也不知道谁更幼稚一些,非得用钱把我留在这里。”
你不让我好受,我也绝不给你好日子过!邢质庚,等着受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晚喝多了,没有更文。
嗷嗷,明天是周末,我会努力补上更新的。
想看双更的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想知道庚子到底被我虐的多惨的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好吧,撒点花吧。我咆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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