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和微微安都变得很奇怪。这个尖牙厉嘴的忽然温顺得像一只猫,而孟小北呆在我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我的照顾和关心达到一种宠腻的程度。我开玩笑似的讲:“小北,你不要爱上我哦。”
“好,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和微微安回中国见我们的父母。”
“你和微微安?”
“恩,栀子,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管你一辈子。”我终于明白了,孟小北话里的含义,我的存在不过是一场对微微安的拖累。
那个孩子气的男孩,那个笑声爽朗的男孩,那个会在广场上狂奔的男孩,此刻,他的灵魂,跑到哪里去了?
我决定回国做白内障手术,是我自己回去的,孟小北只是说,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普罗旺斯看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我点了头便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是朋友小末来机场接的我,她长高了,长到比我还高,我甚至能听得到她骨头里噼里啪啦膨胀的思念。她抱着我又哭又笑:“栀子,你终于回来了。”她没有提安磊,我也没有提起,彼此心照不宣,提着行李直奔医院。我是那么迫切地想看到这个城市,这个遍布着我的青春和爱情的城市。
孟小北说得对,上帝给了我们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那曾经快乐的,悲伤的,惨痛的,现在一一数落起来都是美丽的回忆,如同胎记,不可磨灭。
我的眼睛恢复得很快,小末每天都带好吃的来看我,还讲一些其实并不好笑的笑话。我静静地听着,微笑着,觉得世界柔软芬芳。毕竟我被人那么真诚地爱着。出院的那一天,我穿了洁白的裙子去了游乐园。我是翻墙进去的,小末说过,我翻墙的动作就像一枚飘落的玫瑰花瓣,那么优美,只是,安磊是不喜欢的,他讨厌我省下十块钱换成硬币塞到小猪肚子里。
而现在,游乐园已经不要门票了,听说要建成公园了。
木马的漆已经班驳,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我坐上去不管它是不是湮没了我的洁白。我开始哭,因为我又看见了那个幻觉中的身影,他坐在我身后的木马上,微微地笑。
“栀子,是你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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