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白天较为短暂,眼前的天空被深灰色渐渐笼罩,雾幔从大地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弥漫在眼前的马路上田野里碎林间陷入沉默的大江点了一支香烟递给了二狗,他接过去大口大口地吸着路上三三两两经过的车辆,不时有人将脑袋伸出车窗用疑惑的表情观望后驱车而去
我说二狗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他转过身走到我面前,用盛满即将溢出泪水的眼睛看着我说:“志远......zxSm
”
见他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恢复内心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将我送入高墙大狱后的悔意和如今堆满颅脑的忧伤促使他流下了眼泪不过他不说最好,毕竟我周志远利用了倪晓娟已经将他报复,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深感内疚
大江不再叫嚷,平心静气地对二狗说着抱歉,并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作为兄弟,天真的塌下来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我跟志远替你各撑一边”
二狗哽咽地张了张嘴,那样子更像是良心发现“为富贵叔守孝三日不能离人,小天手术在即,你让我怎么办是好啊兄弟?”
我说二狗你愿意为小天输血了?你曾经不是一直怀疑他是我的骨肉吗?见二狗如此回心转意,本该高兴的我却一肚子的气愤二狗伸出双手将我紧紧拥抱,下巴担在我的肩膀上大声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志远,我不该陷害你,原谅我,带我去淮安吧,我要去找小天”
在淮安医院里,我们再次见到了为小天主刀的医生,说明来意后,医院及时为二狗化验了血型,化验单上KIDD四个英文字母清晰地跃入眼帘抽完了手术所需的用血,二狗迫不及待地跟在医生身后来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前隔着钵墙,看着整安然入睡的小天,二狗潸然泪下,蹲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嘴里不停地说要留在医院
医生说即使留下来也无法进入重症病房,只有穿上消毒服的护士和医生才能进入,所以叫我们放心,但是明日孩子手术时一定要有家人到现超毕竟手术是需要亲属签字的我抱起不愿离开的二狗和大江两人将他拉出医院,离开小天的病房前,他还是屡次回头朝着熟睡的孩子望去......
站在家门前,看着大江拉着二狗不顾脚下泥水的束缚就往富贵叔死去的屋子里冲,我的内心突然犹如一片荒漠般宁静回忆着与大江在杭州经历的是是非非,想着如今也已经将心回归的二狗,所有的仇恨都已冰融,像眼前低矮的门沿寒伧的土屋褪色的屋面白墙,全都依然如故
我从心底微笑着,低着头弯腰走进屋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父亲朝着我后脑勺就是一个巴掌,我被他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斜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父亲开口骂道:“你个孬种去北京接的二狗翱要这么久!”我抿着嘴巴笑着往堂屋跑去,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父亲紧张的表情和两眼打转的泪水自从去接二狗开始,原来他就一直将我的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爸,对不起
老祖父按照家乡的风俗让二狗系上麻绳,披上绫白孝衣愣坐在富贵叔的床前,二狗情绪低落表情冷漠王子明叫他,他只是微微地点头应允却不肯开口说话王子明拿出玉佩给他戴上,他眼里瞬间涌出成串的泪珠,如两行清溪缓缓而流
去淮安医院的次日一早,站在二狗的面前,羽佳说小天今天就手术了,你昨天留在医院的血液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在儿子的身体流淌,你安心的给父亲守孝,我跟志远还有爸爸一起去,你不用太过的
虽说与曾经的称呼没有变化,但羽佳称呼王子明爸爸时候的停顿,还是显得稍有别扭熬了一整夜的二狗两眼通红,一阵咳嗽声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震的微微晃动了几下,用手理了理身上的麻衣孝带,说:“志远的老祖父说岳父三日后便可入土为安,羽佳,我拜托你一定要让儿子有一天能陪着我一起去给他的坟头添土”
我们都能听懂二狗的话中之意,他在为小天的手术能否成功而揪心给冰冷僵躺着的富贵叔磕了四个头后,羽佳看着二狗点了点头说:“放心吧二狗,我们去了”
又是三个小时的等待,医生从手术室推门走出,摘掉口罩露出笑容,紧张的气氛顿时有了缓和“小天以后会跟其他孩子一样健康的成长,拥有灿烂的童年”听着医生的话,羽佳喜极而泣,王子明又一次的在写有禁止吸烟的走廊里将香烟点燃,区别于两天前的是纠结的与喜悦高兴
三日后富贵叔出丧,只有羽佳跟二狗两个孤单身影的送终“队伍”倍显凄凉,在通往坟岗崎岖不平的泥泞村道上,悲调的唢呐声在苏北大地上发出阵阵高亢富贵叔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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