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我和他的关系除了同学外,就是同桌……同桌……同桌……一直以来,唯一的同桌。
他的左手手肘处有一道小疤,是我用小刀割的,小学二年级割的,有一个非常理所当然的理由,他的手肘过界了,那条绝对中正的三八线。
可是,那次我没有受到处罚,一点处罚也没有,因为除了我和他,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当我愣愣看着鲜血从他手肘流出来时,他没有惊慌的叫起来,只是迅速的用手帕捂住了伤口,不多久,他的帕子全都红了,我颤抖的递出了我的帕子,我心底是忐忑的,怕老师知道后我会面临怎样的处罚,请家长或是勒令退学?不行,就算是罚我面壁,我也受不了的,因为,虽然光环不及赵安飞,可是我却是年年的三好学生,不仅丢不起人,最使的惧怕的是我管束甚严的母亲会带给我怎样的责罚。
他接过帕子,嘴角向上扯的弯了一下,他在笑?他对着我笑!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是他不揭发我、原谅我了,他应该是了解我的,至少知道我是永远不会向他道歉的人!
这件事在我心底还是有惊起不小的波澜。之后,我便收敛了一些。可是,个性使然,我仍是那个不会对他主动示好的一方。
我不知道,赵安飞,他一个七岁的人,怎么可以有那么成熟的表现,以至于后来三四年级当我还只想念棉花糖而他口沫横飞的论及时事时,我也不会诧异,这才是符合他的成长速度。
赵安飞的优秀,我想还是源自于他父母的管教,所有同学的父母我都可能不会去记忆,却独独对他父母过目不忘,他的父亲会经常来学校和班主任做一些沟通,看得出,赵家的家境并不是相当的好,赵安飞的父亲穿的非常的朴素,可是却非常的整齐,这和赵安飞一样,他总是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可是那些补丁却缝得相当的工整,他的衣服也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看见他父亲,直觉他就是那种素养极高,深不可测的人,用我当时写的日记里的一句相当卖弄的话来说:他脸上的那几道褶子里,我看到了被文字轧过的痕迹。
当时与赵安飞关系淡漠的我,居然会对他的亲人产生兴趣!所以后来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当时对赵安飞的态度还是有些特别的。
我的家里也过得非常的拮据,父亲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四口,母亲拖着病体尝试各种可以挣钱的生意,即使父母的文化程度也许不像赵安飞父母的高,可是对于望子成龙与望女成凤的心情却是不相上下的,我母亲对我们的管束相当的严格,事实上不难理解,因为她生了两个女儿,在那个还是很重男轻女的时代,我妈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是总觉得有些不如别人,所以,我和我妹妹必须要有出息。我母亲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我的个性很大遗传到她的。可是我母亲在教育方式上就远不如赵安飞父母来的高明,她只是一昧的严格,加之身体状况极差,动辄就会揍我们一顿,我母亲总是觉得她会活不到我们长大,于是,她对我们的期望就会显得更加的迫切。这种教育方式,让我变得非常听话,不会对任何长辈的话语有所反驳忤逆,否则就会觉得自己是罪大恶极。因此,我的大部分情绪都被压制了起来,我不会向人去解释我之所以为之的理由,因为,通常我要解释时,会换来我母亲以顶嘴的恶行加诸于更大的惩罚。尽管如此,我的童年还是光明灿烂的,那些只是影响了我后天的性格,而且,明着我是乖乖牌,但在跳离了大人的视线时,我常常阳奉阴违。不管怎样,再引用当时我日记里的一句话便是:我父母对我们感情丰沛却不外露,会声色厉行也有足够的关怀周到。
可是,即使是这样,面对赵安飞时,我的心底还是会有些嫉妒,觉得他不该要有那么好素养内涵的父母,一个人本身就已经太优秀的话,还给他一个足够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会不公平。
“何处,让一下”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冥思,我从浸在不平的思绪里抬眼望他,他也低眼望着我,看来,他是要出去。他坐在靠墙的那一组,我的座位是靠着走廊,每次他要进出,我都需要起身让他过去,或是尽量踮着脚将身子带动椅子向前倾,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他过,可是,现在我却在看了他那一眼后神情淡漠的的转向黑板,并趴在了桌上,打算来个不理会。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我,几秒钟后,他轻轻的将他的桌子打直,从空着无人坐的前桌绕了出去。几个好事的同学在观此幕后,兴致缺缺的又转回头去聊天。
本来望着黑板的我,此时眼睑垂了下来,心里突然地就觉得懊丧,不管怎样比,他始终是比我优秀……。
挎着沉重的书包,我一个人很慢很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因为那阵急风雨,积下了一层厚厚的黄叶,我很喜欢落叶,我喜欢刮风,喜欢下雨,它们总是让我的心情莫名的兴奋,我想我的心底还是有些疯狂的,看那些暴打下来的雨点肆虐,看那些不息的狂风漫天卷起的纸屑,我就会有狂笑的冲动。如今,脚下那一层厚厚的黄叶,让我格外的享受,那股气味,是自然的气味,是生命在死亡却也是在生生不息。
一脚,我踹起了几片落叶,它们甚至还有些湿答答的,我的裤腿上又增加了一大块的泥点。我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突然,有感应似的,我一回头,赵安飞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看见我回头,他别开了脸。嗯,他刚刚看到了,我又被他看到了我神经兮兮的一面。我不再眷恋那些黄叶,加快了脚步。事实上,再不走快点,我妈又会骂的。
四年级的暑假,真的是很难熬,我妈像发了狠似的,让我每天在书桌前学习,不准我出门,我真的是一个很喜欢玩的人,只要是可以不用功,我可以把每一分钟都用来玩,可是,我有一个我害怕的妈,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非常用功的好学生,现在,这个好学生的下场是每天除了那一堆的暑期作业,还有面前一摞高高的习字薄,我妈真的是舍得呀,在处处节省的情况下,她一口气买了那么多的作业本,而且算好了我的假日,每天一本,我必须写满,对付我的那些臭字。我的字的确是臭,今年班主任的对我的学期评语就是“该生上进,只是有些邋遢、字迹潦草……”,他居然用这样严厉的评语,相信他对我这些字也是容忍已久了。于是,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我整天以泪洗面的将那一个一个的本子填满。可是,事到如今,我仍是一笔烂字。
除了练字,我妈还有一招,就是要我和我妹妹背课文,不管是重不重要的有没有必要的,全部都得背,这就是她的教育方法,认为背多了,将脑袋填满了,就是自己的了。不过,这个根本难不倒我,一篇课文我十分钟就可以搞定,过了她那一关后,我就如出笼的鸟,呼朋引伴的去打我的“游击”。我妹妹何方就泪眼汪汪的背着那一篇她永远也背不完的课文。
我妈常说我聪明,只是没有耐性,不够细心。不过,我总是想,有聪明,就已经足够了。
够吗?显然是不够的,聪明却没有足够的学识,只能是小聪明,永远不像赵安飞,他那种叫大智慧。赵安飞赵安飞,讨厌的赵安飞…………
正文 二 赵安飞:
知了暴鸣的中午,我刚刚和一帮男生打完球,赶在预备铃结束跑进了教室,大家都很自觉的趴在了桌上午睡,这是学校的规定,虽然我也偶有驳见,可是,学校自有它的管理道理,只是我的满头大汗让我一时无法入睡,我静待着我的呼吸平稳下来。吱吱嘎嘎的吊扇一直从早上转到现在,可是我仍是有些酷暑难耐,用小习字簿小心的扇着,并脱下了汗湿的衬衣枕在头下,只穿着白色的背心。
“赵安飞,真快要受不了你。”同桌何处将头向外偏离了约三十厘米,一脸难以忍受的说道。
我知道,我身上确是有着刺鼻的汗臭,可是,我无法舍弃我的篮球,可能何处也是忍受很久了,她和我一直是同桌,我的整个幼儿园时期,她一直是我固定的同桌,这句话,她对我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我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眨了眨眼,我只能转过头,这样,她可能就不那么的生气了。
突然随着“啪”的一声,我的右手肘一阵辣痛,伴随而来的,就是何处没怎么压抑的大叫:“你过界了。”
过界,嗯,何处在桌上画了一条,不是,是很多条细线,用小刀划的,本来我觉得那样有些损害公物,可是,好像这样做的不只她一人,别人都这样,我也就随她了,只是以后,我要经常小心翼翼的,手不可以过界,书不可以过界,我的一切都以那条线为界,是不能逾越的。
我想在她敲我时,我是不是惊叫得太大声了,痛其实只有一小会,可是,是真的吓了我一跳,但是,因为我的惊叫声,让我现在看见班主任跑了进来了。
同学醒来了很多,有些人没有了睡意,睁着眼趴在桌上,我也没有睡意,睨着站在教室外走廊的何处,她被罚站了。她不时偷偷的望向教室,我知道她在看什么,她一向较好面子,这下肯定担心是不是有人在看她的笑话,她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在我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罚站。
最后,她瞥见了我,我们的视线刚好对上,我看见她恨恨的转开了头,我又让她很不高兴了。
其实,我知道,在她乖巧的外表下,有着的是一颗敏感骄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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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后的不久,何处便请了长期的病假,她的座位空置了一段时间后,老师将后排的李里调来我和同桌,李里是和我比较要好的男生,而且以后我中午打球后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臭,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畅言,也不用担心过界被敲,日子过的似乎是很不错,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我在想念何处。
跟她同桌那么久,第一次换人同桌,新鲜感过去后,有何处的日子又回到我的脑海里,而引起对她的想念,是那个暮色低垂的傍晚。我看见了她,我们的家其实离得不远,基本上算是同一条街,我就在那条大街上瞧见了她,她一点也不像是生病了,生龙活虎的很,和在学校有很大的不一样,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她有两个面貌。嗯呵,想起那一暮,我现在还是想笑,她带着一大帮的小鬼(嗯,比我还小的小鬼),身上套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纱巾或是大人的长衣,就在街旁乱舞着,当时我体会到了一个成语的意思:群魔乱舞。因为暮色,我一直在旁边观赏着这一幕而没让何处发现,不过她也顾不上,她忙着指挥着那帮小鬼干这干那。接着,就是哪家的主人发现自己家里被翻箱倒柜了,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揪小鬼耳朵了,可是此刻的何处,和刚刚又完全变了一张脸,变得和在学校一样的乖乖牌了,那家主人对所有的小鬼都斥了一遍,唯独不骂何处,我知道,她的平时功夫做的很好,在大人面前,她太乖了。
有一天,突然就在教室门口看见了何处,我停住了对李里的满面笑容,心底有丝怪异,有一丝惊喜的雀跃,被我压抑的很好。何处直直的走到李里的位置旁(呃,也是她的位置旁),却不动声色的直睨着李里,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我见到李里开始极不自然,教室里那些好事的同学都很兴味的看着她们的对峙,老师极尽的讨好也无法让何处放弃她的坚持。终于在老师的最后妥协里,李里被调开了,何处很是理所当然的坐了下来,我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表情迎接她,我想了一下,用什么表情,都是不妥的,于是,我选择了面无表情,事实上,我心底莫名的有些释然。她第一次对老师不那么服从呢,我一直记得她斜睨着老师的样子,我猜她心底是想要妥协的,可是,她骨子里还是那种最不容易妥协的人。现在我知道李里在我的感觉里缺少了什么,是一个无法媲美何处的骄傲灵魂。何处真的很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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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手手肘有一个小疤,是何处用小刀割的。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割的,那段时间她对我的态度更是恶劣,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她经常在生我的气,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做好班干部工作,很努力的学习,不断的汲取知识,我尽可能的表现的优秀一些,我在想,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对我改观。可是,好像没有,我的手肘还是被割了,嗯,流血了,是我太不小心,我的手肘又过了界。看得出来,她很吃惊自己的行为,眼睛一直盯着我的伤口,我捣出手帕捂住了伤口,事实上从那次她被罚站后,我对她的每次对我的“体罚”都有了处变不惊的能力,不会再惊叫出声了。手帕很快就染红了,她摸索着口袋,终于捣出了手帕,些微颤抖的递过来,她在害怕,早说过,她是敏感的,那副骄傲的姿态下,有很大的一部分,她压抑掩藏的很好。我对她笑了一下,希望她不用那么害怕,我猜她害怕我会告状,她很怕老师的处罚,事实上她也只有一次被罚站的经验,再有就是她害怕她母亲的惩罚。
她的母亲对她管束的很严厉,我知道她母亲身体患有哮喘的疾病,我是亲眼看到的,小学一年级的入学报名,所有的学生都是父母带领的,唯独何处,我在后面看得很清楚,她母亲只送了她一段小小的陡坡,便已气喘的弯腰无法前行,何处很是乖巧的背着书包独自去报名,看着她小小而坚定远去的身影,她的母亲一直蹲在那里流眼泪。忘记了那时我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可是那一幕的情景,我却是一直忘不掉。所以,以后我会经常注意她与她母亲的感情,也知道她对她的母亲是畏敬的,可是,她仍是背地里捣蛋的,比如现在,她就割破了我的手。
正文 三 赵安飞:
割手的那件事之后,何处对我的态度终于有了改变,不再那么的处处针对我,平安相处后,我愈来愈觉得她是个很聪明的女生,并且率直,呵,我说的她的率直,是我所做不到的。而她的那些率直,可能会别人是觉得她有些邋遢,至少老师是这样评论的,她的课桌永远是一团的糟,每次上课都要翻上好一阵子才会找到课本,于是,每次我一开课桌,看到我课桌里的整齐,她的眼底有着不服气并且会故意的“钦”一声,再就是她的那手字,听她嚷嚷,她母亲让她在暑假狠狠的练了一个暑假的字,我会别开脸偷笑上好一阵子,因为再怎么看,那些字更不如前,我为她母亲的良苦用心很是惋惜。听说,用了几十个簿子…………
相对她母亲的教育方式,我父母自是开明的多,虽然他也经常到学校来走走,了解我的学习情况,可是,他从不强迫我要怎样。
可是,我知道自己相较于同龄人,是有缺陷的,缺了本该有的天真烂漫,像何处一样。我很喜欢观察她,她总是让我觉得观察一个人也是可以这样有趣。她经常在没有老师家长在场时变成一个人来疯,和男生打架,去后山打“游击”,对同学不时搞些恶作剧……,不过,她的阴晴不定,总是让我头疼,我总是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心情变得就不爽了,明明前一刻她还趴在桌上发呆,我只是轻声的要她让一让,因为我要从她的座位经过才来能出去,她呆愣的看了我一眼,便又若无其事的趴在桌上,摆明了,她不打算放行。何处真的是很难琢磨的人!不过和她相处这么久了,我还是有办法应付这样的小问题的,不和她发生更深的冲突就好。
这样阴晴不定的女生,也是很适合阴晴不定的天气的,我知道,她特别喜欢刮风下雨,每次只要是这样的天气,她就会莫名的兴奋,她的兴奋,就是会很容易感染我,看着她将那一地的黄叶窜起并咯咯的笑,我突然发现,原来,她也是可以美丽的,那是我第一次用美丽去形容她。虽然只有那一刹那,她便回头恶狠狠的瞪住我……
我的文字写的还不错,经常会是老师在课堂上必读的范文,可是,那些多数是些胡编瞎绉,我只在我的日记中写我的真实,因为我的父母从不会翻看我的日记,所以,我很放心的将心事全记入日记中,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日记变成了读何感记~~~,对于何处在我的日记中成为完全的主角,我是不惊诧失措的,我了解自己的感想,并且决定继续的写下去…………
正文 四 何处:
和赵安飞一路的磕磕碰碰,我们升学到了六年级,小学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与赵安飞的战争在那超级烦重的课业下,消磨的差不多了。
六年级的下学期,整个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当春雷乍响时,如一张安静的画面也被撕开了般,班主任的新举措开始实施了,座位大调动,优等生与差等生要互相帮助,所以,座位便来了一个大错位。
赵安飞是优等生,我是次一点的优等生,优等生不能和优等生再坐在一起了,于是,同桌了九年的我们,分开了。
重新被安排座位的那天,我表现的异常的兴奋,我是故意的。我大笑着跟其他的同学说,我解放了……。
只是跟我的新同桌,我一句话也没说过。除了他是劣等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跟他不熟,男女有别。
我坚持男女有别,是受同学的影响,也是受母亲这方的家庭影响,外公这边的家庭比较的保守,我母亲于是也保守,除了我遗传了她的保守外,在她们的耳提面命下,我总是和男生保持着绝对的距离。这次老师的新举措在我这里,要受挫了。我不是瞧不起差等生,但老师绝对不该让我和男生坐。跟赵安飞坐在一起九年,都那样,新的同桌,能从我这里学到什么?
可是,这种情况只坚持了两天,我打破了我的原则,主动与同桌“热切”的攀谈了起来。
因为,赵安飞虽然不像我一样,在分开后表现出一副中国大解放般的模样,却用他的行动表明着,他才是真正得到了解放。
从座位调动开始,他便没了拘谨。新调到他旁边的女生是和我处的还不错的朋友柳弦,她不算是差等生,而且成绩中上,老师将他们调到一块的目的,可能是想提升柳弦的成绩,增加重点中学的升学率。
看到他们热切的交谈着,如同好久未见的朋友般的熟稔,不仅他们,他们的前后桌也感染着他们的热切,以他们为中心的那一团,时常爆发出欢乐的笑声,让因为临近升学而沉闷的教室多了很多的生气。
同桌面对我的突然热切,有一丝愕然,但是,他好像并不领情。
我有半天的语噎感,我这么难得的去跟他热切,他居然,不领情!
同桌秦天祥真的是块烂泥,他不喜欢看书,什么书都不喜欢看,各科的成绩总在十分以下。
十分!
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每次考到九十以下,就会懊恼和担心,而他堂而皇之的考十分以下。
本想让赵安飞看到我跟他分开后的怡然自得或风光无限,无奈,这种想望却要通过我的前后桌表现出来了。前后桌的同学见到我的热切,相当给面子的回应着,必竟,我是优等生。可是我一心营划出来的气氛却让我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进行了我破天荒的一次谈心。
我爱说小话?
老师说自从调了座位后,我变得爱讲小话了,会影响到成绩的……。
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我有足足一天没有开口讲话。
为什么赵安飞他们乐成那样,不会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进行谈心?
秦天祥对安静的我偶尔投来疑惑的目光,然后继续埋头于他所关注的事情——画画。
他喜欢画画,他只喜欢画画。
我也喜欢画画,但是我恨他画的画。
他最喜欢画的是老鼠,而且画的惟妙惟肖。
我怕老鼠,更甚于怕我妈。
秦天祥他根本已经是无可救药了,我实在不明白,老师将他安排与我坐一起,到底意欲为何。升初中是必然的,难道,老师希望我可以将秦天祥拱进重点中学?钦!
第一次月考结束。
赵安飞仍是年级第一,柳弦的成绩大有进步,秦天祥仍然是他标志性的十分以下,我的成绩从原来的年级前三十以外,挤进了年级前二十。
于是,我又进了老师的办公室,接受第二次的谈心。
“讲小话”没让我的成绩下降,老师还想挑我什么刺?
“秦天祥为什么还是老样子?”年轻美丽的班主任皱眉道。
“他不听课,不做作业,不看书。”不是我在讲他的坏话,这是事实,众所周知,老师最清楚。
“何处啊,你知道我这次换座位的目的吗?”
那样的烂泥,要怎样涂上墙?我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头,嘴也不由得嘟了起来。
“我希望同学在学习进步的同时,还学会互帮互助,你明白吗?”
我附和的点头,心里说,不明白。
老师对我很是放心,因为我很听话,她了解我明白了,满意的放我回教室了。
我又开始对秦天祥热切起来,但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他变本加厉的画了更多的老鼠。
气恼之余,我不自觉的望向了赵安飞,可是眼光才刚刚放到他的身上,他突然望向了我,我心里一惊,慌忙的别开的视线。
脸莫名的红了一阵子,好像做坏事被逮到了般,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钦!”
旁边的秦天祥突然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声音来。
“你要怎样才可以突破十分?”我板起了脸来。
“这个画的怎样?”秦天祥扬起了手中他的新作,一只肥硕嘶叫着的大老鼠。他得意的露出了白牙笑了起来。
我迅速的别开了脸,我真的管他去死啊!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当我远远的看着赵安飞穿着白的耀眼的白衬衣,扬起五星红旗时,会有一种与他天远地别的遥远感。
他从一年级开始就已经是升旗手了,可是,为什么我会在六年级的最后一期,才会有这种感觉呢?
隔壁班的女生,细声的说着悄悄话,在说赵安飞长的很帅。
他帅吗?九年来,我第一次考虑他到底帅不帅。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帅还是不帅,就像我也不知道我妈妈是不是漂亮一样。
操场上有上千人都将视线投在他的身上,我也唯有在此时可以毫无顾忌的注视着他,但是那蔓延上来的距离感,陌生,且巨烈。
一但分开,便渐行渐远了。
很多的时候,将秦天祥与赵安飞对比起来,我深刻的明白了,和赵安飞同桌,是一种幸运……。
低下了头,赵安飞的衬衫太白了,刺眼!
我送了本画集给秦天祥,不是想讨好他,只是希望他能画老鼠以外的东西。
虽然他开始对我送他东西的行为很是不屑,但是我还是发现他对那本画集爱不释手。那是我很珍爱的一本画集,是我舅舅从省城里给我带回来的,里面有很基础的绘画教程,也有精美的临摹样本。
还有,画集里所画的东西,都是美好的。
秦天祥收用着我的画集,仍然一贯的对我冷淡。
第三次月考,秦天祥的各科成绩都达到了五十分。
老师很吃惊,我也很吃惊,当老师宣读秦天祥的成绩并大加褒奖时,我看到坐在前面赵安飞扭头看向了我。
讲台上老师表扬的是秦天祥,他赵安飞却奇怪的望着我。
没有得意,不管是老师的表扬还是赵安飞的好奇,都没有让我涌上一丝得意来,因为秦天祥能进步,一点也不关我事,我从来没有给予他任何学习上的帮助。
而唯一能让我不再那么烦心的事情是,秦天祥他终于不再画老鼠了。
夏天也在我们的埋头复习中,悄悄的来临了,记忆中,那段时间,除了每天背负着超大的书包来回于家里与学校之间外,另一种感觉便是干渴。
我从不带水,因为我家里没有给我买水壶。而班上很多的同学都有很漂亮的水壶,最引我注意的是柳弦的水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觉得她的水壶是全班最漂亮的,不挺大,颜色粉粉的,造型挺特别的,就像柳弦给人的感觉一样,粉柔可人。而那个水壶,也极符合她的家境给她带来的一切,她是班上家境极好的一位,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身体健康,收入丰厚。我去过她家一次,在当时,对房屋装修完全没有概念的我,看到她家居然铺着地砖,贴着墙纸,房顶还吊着水晶灯时,呆愣了好一阵。
当我还在专注于她家里的装修,而踩上那光洁的地板时,马上引来了柳弦不满的惊叫,在其他同伴奚落的眼光中,我才了解到,原来进这个房间,还需要换鞋。
当时的同伴中,还有赵安飞。
他也好像不知道需要换鞋,早在我踏进柳弦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贴着地砖的地面上了,可是好像完全没有人发现他的错误,她们仅仅觉得我是那么的不可饶恕。
原本因为可以来柳弦家里来玩而一直觉得兴奋的我,突然因为他们的这些举动,心里梗得难受起来,默默的换好了鞋,我再也笑不起来了。
虽然在学校时,我可以因为学习成绩而比柳弦骄傲,但是此时,我是自卑的,柳弦像个公主一样,被包围在同学中间。
所以,我跟柳弦的关系,也不可能太好,因为有距离,十三岁的我,开始明白了除了学习能力外,财富也可以造成|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我还是喜欢跟李玲、邹娟她们一块玩,她们和我家住在一块,放了学,我们像野孩子一样的疯,不用在学校做三好学生,不要给秦天祥做学习榜样,不会不由自主的被赵安飞牵制目光,不用了解与感受我还不想知道的社会差距,我家和她们家一样的不富裕,就算在学习成绩上我们会有明显的差距,但是我感受不到,当我们朝着对方扔泥巴时,我们的笑容是一样的纯粹。
而六年级,这样的欢笑变得少之又少,除了母亲平时给我的成长压力,我感觉到了真正压力,虽然那个时候,还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压力,而过于沉重的书包,让我在好多年后,还能想起仍然毒辣的夕阳下,又渴又疲累的我,苟蒌着身体踽踽前行。
小学,就这样在我难捱的感受中,结束了。
毕业礼晚会上,赵安飞穿戴整齐的主持着晚会,气氛被他带动的很是热闹,由我精心布置的教室显得喜气洋洋,彩色的皱纹纸将教室打扮的完全不同于以往,可是真正进入晚会Gao潮时,我却坐在角落将头扭向了窗外,教室内的灯光太亮,窗外显得一片的漆黑,从窗口吹来的风中夹着一股淡淡的苦栗子花的香味,我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忧伤。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半句唐诗。
长安何处不飞花。
正文 五 赵安飞:
长安何处不飞花。
看到这半句唐诗时,我突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来,里面有何处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
于是,无聊时,我便会莫名的玩味起这半句唐诗来。
可是我正玩味着的时候,班主任的新举措也实施了,座位重新编排,与何处同桌九年,在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们被分开了。
看得出,何处很高兴与我分开,跟我坐了九年,她也忍受了九年,有了新的同桌的她,兴奋的表情很明显的挂在了脸上。
可是我在替她担心,因为,经老师编排后,和她同桌的男生,是我们班上最差劲的男生——秦天祥。
即便是给了她最差的男同桌,她也那样的高兴,看来,她和我坐在一起时,真的很不开心。她兴奋的表情,让我的心情很不好受。
我的同桌是柳弦,按老师的意图是希望优等生帮助差等生做最后的冲刺,可是柳弦她却并不差,到后来我才明白,老师让柳弦和我坐一起,是因为柳弦的父母私下找老师谈过话。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得用我的微笑来欢迎新同桌,必竟,我希望我能跟新同桌愉快的渡过小学的最后时光。
柳弦是很开朗的女生,很容易和人笑到一块。对于同学间那种男女有别的意识,我有时会觉得很可笑,但是何处是坚持这种观点的,虽然我觉得还都是小学生,不需要有那么强烈的性别意识,但因为何处,我会配合她。柳弦则不然,从她一坐到我旁边,她便完全的没有隔阂的跟我说笑着,跟她相处,似乎比跟何处相处要容易。
偶尔的一扭头,坐在后方的何处也在跟她周围的同学吱吱喳喳的说笑着,我想看她如何对待秦天祥,因为秦天祥,他是男生。
不知道是因为秦天祥是男生的缘故还是秦天祥本身比较的不爱与人沟通的缘故,何处并没有与秦天祥说过什么话,但不管怎样,她们和平相处着,何处不用再像跟我同桌时一样,有时吵得面红耳赤了。
因为何处的过于兴奋,与新的邻座相处的很是愉快,她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这段时间,老师出于我们即将升学的原因,会经常找同学谈话,但是将何处叫去谈话,惹来很多人的注意,我猜何处的心理肯定很别扭,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老师让她罚站,已经让她觉得自尊心被伤害到了极点,这样在全班人的目送下被点名,在班主任刚刚训完一个差等生时叫进了老师办公室,估计,她又受伤害了。因为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她整整一天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何处的成绩提高了很多。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过去她跟我同桌时,我没有给予她什么学习上的帮助,相反,可能还阻碍了她的进步。
但是我帮助了柳弦,柳弦也有大的进步。这让我在这次成绩出来后,心理更加的失衡了。
因为柳弦跟她的父母说我对她的帮助,她的父母让她请我去她家玩。柳弦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都没同意,绕了开去,但是当她邀了一堆的同学都去她家里玩时,我终于同意了。因为何处也在受邀之中。
她的父母叮咛她,要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多接触,于是,这次去她家的同学,都是在学校表现很也色的。但是成绩好,不一定代表家境好,我的家境就不好。当我踏进柳弦家,四下打量着柳弦家里豪华的装修时,身后的柳弦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一回转身,便看到了何处尴尬的退到了房门外,而柳弦提着一双拖鞋,要求何处换上。
我低头看了看我自己的鞋子,再看了看柳弦她们,显然,她们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换鞋就已经踩上了这光可鉴人的地板了,但是,何处注意到了。在她低头换鞋的时候,眼睛向我瞄了好几眼,换好了鞋,原本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因为从那次去过柳弦的家后,我知道了,之所以我没有和差等生坐在一起,是柳弦父母的原因,面对柳弦父母热情的招呼,我感觉到越来越无法适应,虽然我比较的早熟,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会像我们现在眼中看到的这样的简单,但是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接近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势利。
何处非常的喜欢画画,可以说,我在很多方面都可以超越何处,可是在绘画方面,我是不可能超越她的,那是她的天份,而且,我无法像她那样对绘画饱含着那样的狂热的热情,我喜欢看她画画,但是,她只能临摹画本上的东西,因为依她的家境,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兴趣而参加一些什么兴趣爱好的培训班正规的去学,去培养,她只能将那些让她爱不释手的画本,一遍又一遍的临摹,虽不是画的十分十的像,但是她却是班上画画最好的。
嗯,这个最字,应该是两人一起分享。因为秦天祥的画,也画的非常的好。我有看到过他的画,他不是临摹,是按他自己想象与认知在画,画的惟妙惟肖,但是他只画老鼠。
某天,在我经过秦天祥的课桌时,我的脚步顿了下来。
秦天祥埋着头,一直在画,色彩用的很鲜艳,手法也很是流畅,用彩色铅笔直接的构图,却可以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很干净,而我所看的,不是他的色彩,不是他的技法,是他笔下渐渐显现出来的人物。
一个女孩在跳橡皮筋。
笑面如花的,是何处。
他们,并不是我所想象的没有互动,何处将自己最心爱的画集送给了秦天祥,秦天祥的笔下,开始有了色彩。
小学,在我常常莫名瞟向何处的目光中,在柳弦变换着穿着蕾丝裙的日子里,在蝉声鸣到最Gao潮时,终于缓缓落幕。
毕业晚会由身为班长的我主持,整间教室的布置由何处策划,当我跨进挂满彩带与汽球的教室时,仰头观望了良久。这是我们第一次办晚会,还未开始,我便沉醉于用这些彩条营造出来的气氛中了,因为我知道,这些全是何处的心思。
晚会的Gao潮过后,教室里的气氛从原先的热烈转为哀伤,有些同学终于感觉到了分离的悲伤来,越来越多的人哭泣了起来,柳弦哭得最厉害,围着她的是一大堆的女生,抱着她哭。我却感觉到她们是不是有些做作,分别不代表不会再见面,或许以后相处的时间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多和密切,可是,人不是在成长吗?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记忆和美好,即便是不舍,那样好似世界末日般的痛哭,还是有些太过了。
看到何处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浓墨的黑夜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苦栗花的香味。
正文 六
何处在试衣镜前站了很久,挠着头皮不知道要换哪一件比较好,老妹将她换下的那一大堆的衣服又一股脑的塞进了衣柜里,将她推了一把,再要这么慢慢吞吞的,今天的见面,一定要泡汤。
其实还早啊。
何处扁了扁嘴,看了看腕表,还有一个小时呢,咬了根油条,她一边走一边慢慢的浏览起街道两边的店面来。沿街的两边都是服装店,而且是专卖店,里面的衣服超贵,何处很喜欢看,但是,她买不起。
她的衣服一般不会超过一百块一件。
她曾经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因为她做不了画家,退而求其次的想做服装设计师,再后来,发现她也做不了服装设计师,于是她想,她是不是可以做广告设计师,可是到了现在,她什么师也不是。
不对不对,她是律师,好歹也算个师啊,虽然和她的画画沾不了任何的边。
哼哼,将最后一截油条全部吞入口中,她差一点去舔手指上沾的油,想一想,现在正在大街上,于是,便很是斯文的拈起手指,从口袋里找出了一张面巾纸来擦拭。
这条街保存的年代有些久远了,她小的时候,曾经住在这条街,但是最近,听说这条街两旁的旧房子要拆除重建了,何处家现在搬到了父亲单位集资建房的套间房,她家曾经租用的店面,现在变成了一家小网吧。
人行道的一侧栽的大多是白桦树,中间也有很多的水桐,现在正是水桐开花的季节,那一朵朵白中带紫的喇叭形花朵落了满街,环卫工人挥着大扫把将它们都收拢,然后几铲子,全铲进了垃圾车里。
前面的路面上有一个小洞,是为了不让街面积水而连接下水道的一个小孔,不怎么大,平时一只脚踩上去,便可以盖住,然而这样大的洞,却足以进出一只大老鼠了。
有行人尖叫着,何处也跟着尖叫,那只肥硕的大老鼠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在人行道上窜来窜去,行人们慌张的闪避,何处更是想也没想的跑进了一家店里,她绝不让那只过街老鼠接近自己的裤管。
隔着玻璃门,何处拍着胸部看着外面的行人如何的对付那只老鼠,觉得恶心,她又慌忙的别开了头,不再看外面。
转过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是一家画廊。
耶?怎么会有一家画廊的?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没理由,她会错过啊。
将肩包改拎在手上,她的双手背负在身后,不去理会外面那只老鼠,她开始欣赏起画廊里的画作来。
能在她们这样小的城市里,有一个这样的画廊,真的很稀奇,何处她认为这个小城里的人,可能会花上几百块钱去买一件名牌衣服,但是不见得会有人花钱来买这些画作,虽然这些画画的非常的好。
画者用的色彩很是大胆,在视觉上,有着很大的冲击力,而且构图也很是大气,即便是画人物,那色块堆起来的,也不让人感觉到拘泥,有一种力量,从画面溢了出来。
再瞄了一眼腕表,还有四十分钟,于是,她继续一幅幅的晃过那些画作。
画廊的主人是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小姐,坐在画廊的一角,在支起的画架上用油彩描着她的新作。
何处在她的身后站了一会儿,她的这幅作品刚开始起笔,还看不出她要画什么。何处曾经希望自己也会像她一样,拿着画笔,自信的在画布上涂抹,然而她的梦想止于梦想,没有变成现实。
画廊的最里面,有一个陈列架,架子的最中间,摆着一幅彩色铅笔画。
何处笑了起来,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脸灿笑,这幅画的画风很是比较的自然,看得出画作者很喜欢用色彩,画上的女孩是直接用彩色铅笔绘制的,看上去很干净,没有太多的技巧,与画廊内的画风完全的不相符。何处左看右看,总觉得这画上的女孩有些眼熟。
画框的前面摆了一个小牌子,标示着此画为非卖品。
看来这幅画,对画作者有着特殊的意义。
还有二十分钟,何处负着双手,悠哉游哉的步出了画廊。
走了好几步,她转回身,透过玻璃门,看着画廊里日光灯将空间照的非常的亮堂,心里涌上一丝感慨来,曾经的梦想啊。
将视线往上移,画廊的招牌被水桐的枝叶挡了一部分,不过,她还是看清了画廊的名字:水天处。
很意境啊,不过更适合水墨画画廊。
今天见面的人是老妹介绍的,她帮忙做代理。这年头,这世道,她还没结婚,老妹的同学居然就闹离婚了。
赶到约定见面的咖啡店时,已经九点了。何处很准时,而对方却没有守时。
何处环视着这家咖啡店,从铺的地板,墙纸的色彩,柜台与整体的搭配,餐桌的质地,装饰物的风格,她都一一在心里评价一番,呵呵,除了服装设计师、广告设计师,她还曾经想过做一名家装设计师。
何处啊何处,你是不是太花心了?常常想做这个,还想着做那个,太不专一了。
对于梦想,花心一点,应该不会惹人讨厌吧?事实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专情。
当事人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咖啡厅里坐了半个小时了。
为什么老妹会以为她是那个不守时的人呢?何处不明白。
“我要小孩,财产我只要一半,但是他要给小孩抚养费,养到十八岁,起码要十五万。”
老妹的同学叫尹梅,穿着打扮的十分的前卫,脖子上,手腕上,都带着晃眼的金银饰物,何处不大能认名牌,但是她猜尹梅穿的这套衣服价值不菲。
“低于十五万可以吗?”她是她这一方的律师,可是何处听尹梅的口气,好像把她当成了对方一样对待了,似乎只要向她开了口,就等于向男方开了口了。
“他付的出的,他是软件工程师,而且就算他没钱,他弟弟有的是钱。”尹梅的火气有些大,因为提出离婚的是男方,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嗯,他弟弟的钱,可能无法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我们只能对你们的共同财产想办法。”
“你觉得对方有什么不轨行为吗?”何处提示着,如果男方有过错的话,会对女方很有利。
“他有外遇。”尹梅肯定的道。
“外遇?”何处侧着头,这个很重要。“你有这方面的证据或证人吗?”
“这个,所有的人都知道。”尹梅越说越不服气。
“嗯,需要确切的证人或证据。知道他外遇的对象是谁吗?”
“肯定有啦,不然的话不会说要和我离婚。”尹梅道。
何处明白了,尹梅也不知道倒底有没有,只是猜测是这一回事。
“那他有不良习惯吗?赌博吗?吸毒吗?有家庭暴力吗?”
“有,有家庭暴力。上个月我去他那里,他还打了我一耳光,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打过我,他居然打我。”
“那一耳光对你有造成大的伤害了吗?你有去做法医鉴定吗?”何处追问。
“那我哪知道他会要和我离婚啊,当时只想跟他拼了,他打我一耳光,我把他的脸都抓烂了……。”
何处垮下肩来,本来在做着记录的笔,敲上了自己的头。
尹梅在她自己的这桩婚姻里存在很大的问题。
“那么,你想要离婚吗?你认为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吗?”何处只能这样问。
“……,我认为我对他,还有感情,可是他对我没感情了,他现在只想摆脱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想离婚。”尹梅的气焰在碰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消停了不少,神色慢慢的显现出来一些颓色来。
何处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么,我们先试着看能不能挽回吧。”
“没办法挽回了。”尹梅低垂着头,“他提出了离婚,可是自己却不愿意回来,他的事情都让他的弟弟经手,我根本没办法和他见面……。”
尹梅的丈夫在深圳的一家计算机软件开发公司做工程师,长年居住在深圳。
“不会的,有机会的,因为离婚案件是不允许全权代理的,所以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参与庭审。”
“这样吗?”这些法律问题,尹梅全都不懂,这会儿,她才感觉到请了一位律师代理,应该可以帮她的大忙。
帮尹梅拟好了一份答辩状,她们又匆匆赶往基层法院。
“原告方有两位代理人,一位是原告的弟弟,一位是武候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文小刀。”承办法官跟何处比较的熟悉,向她介绍起对方的一些可公开的情况。
文小刀是何处认识的,是一名刚结束实习的律师,和她的情形一样。何处不觉得暗暗抒了一口气,听到武候律所的时候,她会担心对方请的会是诸葛,那样的话,案子会非常的难办。
“原告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何处听尹梅的口气,了解到原告的弟弟应该有些本事。
“赵安飞。”
咳咳!
有一口气,叉在了喉咙处。
正文 七
原告的名字叫赵平飞,为什么她不会多作一步的联想呢?
“赵安飞也是一名律师,不过不是在我们这边做,他在深圳的一家大的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听说有两下子。”这是法官所了解到的。
何处望向尹梅,尹梅脸上没什么表情。
自己本身便是律师了,再请本地的律师,目的应该是为了熟悉本市法院吧。这个案件,对方应该是很重视了。
“何律师?”
“嗯?”
承办法官催了她一声,她才抬眼来,法官要她签字了。
“这个案件拟用简易程序来审理,但是还是需要给你一个月的调查取证时间,庭前证据交换就免了,这个是给你们的开庭传票,你签收一下吧。”
签字的时候,何处瞄了一眼开庭传票上的时间,手突然的抖了一下。
一个月以后,她将和他,对簿公堂。
约好了第二天与尹梅去取证,便与她分道扬镳了。
双腿自觉的往家的双方走去,何处的心里,被很是强烈的感觉充斥着,是期待?是感慨?是胆怯?除了这些,似乎还有一些什么。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曾以为他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她知道他上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然后,她再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她从来不去打听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甚至,她不知道他是否活在这个世上。
从小学毕业起,她便知道他们的距离在渐渐拉大,她上的是一所普通的中学,初中毕业,她考的是中专,学了法律,准备女承父业,她本来是想进法院的,可是,九七年中专并轨,毕业后,中专院校已经不包分配了,于是,毕业后,她又得自学,自学专科,再自学本科,然后考司法考试,几年下来,她便在不停的考试中捱了过来,学习对她来说,并不太难,难的是她要承受很多人的眼光。因为她在自学的同时,做着工资接近于下岗救济的临时工工作,而且一做便是四年。连她自己都差点以为她会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下层时,她通过了司法考试。
顿了一下脚步,何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水桐的淡香随着她的呼吸涌入了鼻腔内,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阵花香。
年年岁岁,花相似!
“你怎么回来了?”当她出现在家门口时,老妹瞪着她责问起来。
怎么回来了?回来吃中饭啊!何处吸了一下鼻,难道现在太早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啊!老妈已经去酒店好一阵子了。”何方泄气极了,看着她老姐那一脸的呆样,她在想她要不要去帮老姐顶包,等到事情差不多的时候,换人。
可是她两姐妹长的一点也不像。
啊!酒店!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她居然给完全的忘记了。
想起来后,她一个转身,匆匆往酒店赶了去。
大事!相亲大事啊!
何家妈妈为这次相亲忙活了好一阵子了,听说对方条件非常的不错,何家妈妈对这次相亲抱着很大的希望,何处也不希望老妈会失望。
捣出包包里的手机瞄了一下,好家伙,居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她居然一点也没听到电话铃声。毁了,这次会把老妈给气坏了。
不由的,她的脚步又快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跑进酒店的大堂时,何处四下瞄着老妈在哪一桌,有服务员问她是开桌还是约好了,她一时答不上来。
因为她不知道是谁订的桌,对方的名字,她还不知道的。
挠头想了一下,又放眼望了一下,偌大的餐厅,她都没有发现老妈的身影。
是她跑错酒店了?是等不到她而散局了?
捣出手机来,可是,她要打给谁?
老妈没有手机。
刚刚那十几通的电话,那是谁打的?
何处顿时知道该打给谁了,回拔了那些未接来电的号码,何处耐心的等着接听。
旁边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处侧过头去,看见那人低头捣出自己的手机来,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按下了接听键。
然后,她拔的电话也通了,对方“喂”了一声。
不会是他吧?
何处没有吱声,举着电话,眼睛却盯着旁边的那个男人。他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单手Сhā在裤袋里,从后面看上去,高大挺拔。
“喂?”她盯着那男人的后脑勺,近距离的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同时,电话里也传来了一声“喂?”
“我,我在你后面。”何处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滑稽。
那个男人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的同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飞快的转过了身体。
何处在看到他的面容时,有一段时间,没了呼吸。
“何处?”对方问。
何处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她看到他关了手机,又放入了裤袋内,现在他的两只手,都Сhā在裤袋内。
他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遍,然后,露出了一丝苦笑来。
“走吧,等你很久了。”
他等了很久了吗?
何处低下头来,有她久吗?
她的相亲对象,是他吗?赵安飞?!
跟着他进入了一间包厢,走到门口时,何处才明白,为什么她在大厅里没有瞄到老妈的影子,她一时间忘了酒店不仅有大堂还有包厢。
见到了老妈,也看到了她脸上表现出来的抱怨,何处挠了挠后脑勺。
包厢里也就几个人,除了何家妈妈,还有一个阿姨,这个阿姨来过她家几次,她认识。
“你们在外面就见过面了啊,这样最好,做互相介绍了吗?”
呃,没有,需要吗?
介绍人见两人都没作声,笑了起来,热情的替对方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何处,何家长女,父亲是法院的法官,何妈妈你也见过和了解过了,她家还有一个妹妹,在医院上班。”
何处向对方笑了笑,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拘谨。
“这位是杨孟……。”
何处的笑容僵住了。
杨孟?
骗人的吧?!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总不会是真的骗人吧?
何处拧了拧眉,对自己的狂想症有些懊恼。
在杨孟将面容转向她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是赵安飞。
她怎么会那么的确定呢?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她所记忆的那张脸,还是停留在孩童时代,而且,现在她常常能想起来的,就是模糊一片,为什么杨孟面向她的时候,她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里认定他会是赵安飞呢?
发现对方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何处收起了自己懊恼的神色,将手伸向杨孟,与他交握了一下。
一顿饭,吃得她心事重重,常常因为出神,而忽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老妈便一直在桌子底下踢她的腿。
何处瞄向杨孟的手肘,若是再热一点就好了,她想看他的左手手肘。
她仍是肖想着杨孟与赵安飞的关系,但如果杨孟是杨孟,那她现在这样,对别人会很不礼貌。
介绍人在说杨孟的工作,家境,和老妈这两天唠叨的情况一样,或许在今天以前,她会以为赵安飞是不是改名字了,可是现在,她相信杨孟是杨孟,因为,她上午才知道赵安飞做的是律师。
杨孟没有说什么话,偶尔回应介绍人的笑上一笑。何处看到他大部分的时候就盯着她看,应该是在考虑她值不值得他交往吧。
但是何处想起了初见面时,他泛起的那丝苦笑,是因为等太久了,还是因为她这形象不符合他的期望?
当时的何处脑子一团乱,没有作太多的设想,现在想起来,或许她当时让对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了。
“杨先生在哪里上的小学?”何处突然问。
何妈妈扭头瞄向何处,问小学有什么用?真没问话水准。
“市一小。”
哦!
何处低下头去,继续吃她的,他们不在同一座小学。
回到家中,老妹问起来情形怎样,何处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说:“和我的小学同学长的真的很像。”
何方表现出一脸的好奇来,难道那男人长了一张娃娃脸?
正文 八
第二天何处出现在了尹梅家的门口,首先,她们要去收集一些二人感情尚未破裂的证据,然后,她们要把共同财产清算出来。
转了好几个证人的家,何处也取了好几份的证人笔录,但是,凭她的眼光来看,这些证据其实都是不可靠的,那些证人跟尹梅的关系太好了,而且有些人的言词还是有些问题的,很明显的偏颇倒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中间有些小矛盾,但是她专业化的没有记入笔录中,帮着将矛盾掩了过去。
一时的掩盖到最后还会出问题的,她无法教证人如何作证,而开庭的时候,会要求证人出庭作证,到时候,换作是法官来提问的话,她但心这一方的证人证言会漏洞百出。
尹梅也是一个明白人,看到何处皱眉,便知道哪些话是不能在法庭上说的,在她跟证人串词的时候,何处假装没有听到。
“尹梅,这样还是不行的。”从证人家里出来,何处跟她的当事人说道。
“如果我们这一方有太多的假证词的话,不说法庭发现会对我们这一方不利,更重要的是,太多的假证词,会让你们夫妻的矛盾更加的激化,到时候,会难以调和。”
“他都要跟我离婚了,我还管那么多吗?光律师他就有两个了,这次,是和不拢了。”尹梅阴郁着一张脸,赵平飞的态度,让她很是伤心。
“小孩你确定你一定要吗?”何处问道。
“嗯,一定要。”尹梅咬牙切齿。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认识、然后结婚的。”为什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算是青梅竹马。”尹梅抿了抿唇,又说道:“我和他从小都是邻居,他比我大六岁,小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双方的年龄差距很大,可是长大后,有一天他回家,我正好在帮他妈妈择青菜,他就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后来结婚后,他跟我说,那个时候,他觉得我就是他所想娶的那种女人。”
“那为什么结婚后,你们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聚少离多,我不信任他,而且,他也看不到我择青菜的样子了。原来娶我的理由变得没有意义了,当我变成了他的负担的时候,他想甩离我了,去找另一个他认为他想娶的那种女人。”
因为聚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便会消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吗?
何处轻微的吸了一下鼻子,她相信,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人心,人的心态变了,才会让原本的生活也变了。
何处很喜欢那种感觉,她在回家的路上,在想那个场影。尹梅娴静的蹲在地上择着翠绿的青菜,而赵平飞背着光,默默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心里翻涌着爱意。
这什么这幅画面会变成今天两人的剑拔弩张?
再次路过水云处,何处又走了进去。
水云处里正在播放着一首歌,《Ithinki》。
“一天过一天,从不确定变成了有答案。就想这样,停留在只有你去的方向。每当你出现我身旁,就感觉爱情的重量。我越在意越难衡量,就越放不下,越去想就越是他……。”
何处很喜欢这首歌,即便她在看画的时候,也没有将心思放在画上,她的心思,随着婉转的旋律轻轻的扬起,旋转,像在跳舞。
昨天那位店主画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静静的搁在墙角,何处走过去,看着画布上那张男人的脸,很是清秀。何处猜想着画中人与女店主的关系,若是他们是情侣的话,应该是任何人都乐见其成的,男的俊秀,女的靓丽,看上去应该会很搭。
又在那张非卖品前站住,何处歪着头,因为画上的女孩也歪着脑袋,何处笑了起来,因为画上的女孩也在笑。
这是她看到这幅画第二次笑,突然她觉得这幅画的不一般来,估计,很多人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都会学那女孩笑,因为她实在是笑的太天真无邪了。
然后她听到了身后的笑声,有人在笑她。
“她笑的很可爱吧!”
何处回转身,身后的那个男人笑的一脸的灿烂。
“啊!你是……。”何处不自禁的举起自己的食指指着那个一脸笑容的人,而对方眼里跃动着一些亮光,期待着她的下半句。
“就是他!”她的手指指向了店主人未完成的画作。
男人的笑容隐去了。
向她伸出手,何处礼貌性的回握,然而被他握住后,他却没有放开。
“向你介绍一下我,在下秦天祥,何处。”
秦天祥?
秦天祥松开了何处的手,然后,他看着被他刚刚握过的手捂上了她自己的唇,而她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啊!你是我的小学同学!”
真糗!她居然完全的没有印象,亏别人还认出她了。
不过也是啊,她自认为她这么多年,模样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很多人都还认得她。
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肯定已经红了,何处很是歉然的冲着秦天祥笑,“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你。”
“还好啊,你还记得你的小学有我这个同学。”秦天祥再度笑了起来,很多人都不记得他。
其实她记不起来不应该怪她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见过秦天祥在用他画的老鼠吓到她的时候露出坏笑来,根本不可能有眼下这般的灿烂。
“这个画廊是你朋友的吗?”
“不是,是我的。”
“耶?那你当画家了?”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打翻了,突然的涌上了很多的感觉来。喜欢画老鼠的他,居然成了画家。
“不是画家,画画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若是靠这个吃饭,我肯定会饿死。”
“这样也会饿死啊?”扫了眼满室的画作及店内优雅的装潢,他已经画的很好很好了。
“我的正职是医生。”
医生画家?
小学时,各门功课考十分以下的医生画家?
这个世界,真的是让人太看不明白了。
“拿手术刀会比拿画笔好挣吗?”何处比较好奇。
“性质不一样吧,正职是用来养活自己的,所以刚刚够就好,而副职用来培养生活情趣。”
她说她应该坚持学画画的,看看画画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啊,一个她以前以为扶不上墙的“烂泥”,今天光鲜的让人咋舌。
“呵呵,猜你的画廊肯定也没给你挣上太多的钱,租用这个地段的门面,虽然说地段比较的繁华,但是这里快要拆除了,所以近段时间的租用费并不高。”他的画廊开不了多久了。
秦天祥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租用这里的,事实上,不管这里有多贵,我都会租。”
有钱啊!何处在心里啧啧的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估计全班就她混得最差了。
“呵呵,买你的画,你给我几折?”伸出一根手指来,何处笑的快把眼眯到一块了,她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画,可惜太贵,她买东西的原则是,除了大家伙以外,基本上价格不能超过一百块。用来纯欣赏的东西,她舍不得花很多的钱。
“我的画不打折。”秦天祥也笑,可是何处在他这句话冒出来后,觉得她们两个笑的像两个傻瓜。
“哦,那我就不要了。”她爱打折。
“不要?那我就不送了。”秦天祥笑的更加的开心。
看到何处皱起了鼻子,秦天祥主动退让。他知道,他不主动,何处一定不会再巴着他问他要画。
“整个画店,除了那幅未完成的,随便你挑。”
何处将嘴角要笑到耳根了,她当然不会挑那幅未完成。她比前两次更加仔细的浏览起画廊里的画作来,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指了指挂在正墙上最大的那一幅。
“我要这个。”呵呵,她想大笑,免费啊。
秦天祥拧起了眉,“你要这个做什么?”
看他心疼了吧,她挑走了他店里最大的一幅画,足足有半面墙那么大啊,若是挂在她家的客厅,应该很气派,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吧。
“换成这个。”秦天祥拿起了展示架上小小的非卖品,要求她换。
“不要!”是他说整个店都可以让她选的。
“那我送那个大的,再把这个小的一起送给你。”
“不要。”
“为什么不要?”秦天祥的眉头越拧越紧。
“我家没地方放。”
“你家有地方放那个大玩意,就没地方放这个小的?”
“没有。”
“行吧,那你把那大家伙搬回去吧。”秦天祥有些无奈。
耶?他还真好说服。为什么上小学的时候,她会觉得他那么难以相处?
这就是画画的魅力啊,将一个人从内到外,改造的多成功啊。
捣出了自己的名片,何处殷勤的递给了秦天祥。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动错刀子,被人告的话,可以找我。”让你用老鼠吓我。
秦天祥在她吐出这句话时,白了她一眼。
“真不想再见到你。”
解下那幅画的时候,何处说:“真高兴再见到你。”
正文 九
杨孟没有再联络她,何处心里有一些的介怀。
好不容易有一个长的像赵安飞的,让他给飞了。
不过长的像又怎样,一个月之内,她可以见到真的赵安飞了。
何处一直在考虑着如果她见到赵安飞,她要表现出什么样的神色来,是惊讶?喜悦?淡然?或者装作根本就把他给忘掉了?
那她要不要打扮一下呢?穿什么衣服会比较好?要换个发型吗?嗯,为什么要是这个时候与他再碰上呢?如果时间长一些,她能再瘦下十几斤就好了。
“老姐,你在发花痴吗?”何方在何处的身后,瞪了她好一阵了,就看见她老姐对着镜子不停的搓揉着自己的脸,不时的懊恼沮丧,有的时候又神色奕奕。
“去你的。”何处从镜子里瞪了一眼何方。
“我今天有遇到一个小学同学,和你在一个医院工作,他除了当医生,还开了一家画廊哦。”何处说。
何方瞄了一眼何处,没答话。
耶?这家伙居然没有反应?
“那幅画就是他送我的,嘿嘿,挺晃眼吧。”那一幅画让她一整天都乐翻了。
何方还是不理她。
“可惜他有女朋友了,不然的话我把你介绍给他。”
何方将被子一扯,全身都蒙进了被子里,不理她。
“你这家伙越大越别扭了。”何处跳上了床,扒扯着何方的被子,何方死命的拽着被子,何处便全趴在老妹的身上,奋力的抢夺,何方用身体将被子全裹紧了起来,蜷的像一只蚕蛹一样,任凭何处怎么拉扯,也扯不开。
气喘吁吁的何处拍了一下老妹的ρi股,拔了一下弄乱的头发,才肯下来。老妈进到她们的屋子,看到这番情景,都懒得再训斥了。
小时候训她们训得多了,可是训了二十多年,她们还是一副老样子,已经油了,每次要她们正经一点,她们反到说这才是她们的相处方式。哪有两姐妹成天没事就闹的滚做一团,要不然就一个追着一个跑的打打闹闹。
她家老头子倒是很喜欢这两姐妹这样,说有任何的不开心,还能这样跑跑跳跳,很快就会没事。
要知道,她们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医师啊,这两姐妹,是她的脸面,她最喜欢跟邻里说她的女儿有多么的听话跟乖巧。
何处常在一旁偷笑,在外面的正经与乖巧,是带了社会面具的她们,在家里的她们,才是真正的她们。
初中毕业后,老妈其实就已经没那么严格的管教她们了,而且也管教不到她们了。
于是后来,少了老妈严格管教的她们,真正的秉性慢慢的显现了出来,最后发展到在老妈面前打打闹闹到不可开交,而之所以发展到这种程度,是因为老爸的撑腰,老爸说这样的家,更有生气。
最重要的是老妈的身体比起以前,已经好了不少,脾气也不再那么坏了,对于很多的事情,都可以容忍了,而她认为这两个女儿总算也没让她操什么心,很多事,便随着她们了。
有的时候,何处认为现在她的家,幸福的可以流油了。只要能和父母妹妹这样快乐的过一辈子,就是她最大的满足。所以,她想她那种很容易满足的人,她只需要能维持自己和家人生活的工资,只要求很简单平凡的快乐,只要父母不生病,只要这个地球还在健康的旋转着。
何方说她这些的想法,是因为她还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
何处有些不屑,她不是琼瑶派的,将自己生命的全部都拿去谈恋爱,在她的认知里,爱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就算以后她会结婚,她想,她也可以忍受没有爱情的婚姻。
只是,对方必须容忍她心里想她所想的人。
在代理尹梅的案件的同时,何处还代理了一起购销合同纠纷,这半个多月里,便天天在跑这两个案件,基层法院她已经跑熟了,借着办理合同纠纷案件的同时,她跑了一趟民事一庭,问起尹梅案件的原告有何动静。
“基本上没什么动静,文律师有来过两趟,也都是处理一些程序上的事。”
“原告方和解的意愿大吗?”何处希望这个案件能调解结案。
承办法官也希望可以调解,只是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案件要和解,难!
“他的第一代理人有来过吗?”除了何处自己与赵安飞,没有人知道他们曾是小学同学,何处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来过啊,来过一次,办理了立案与委托手续,便没再来过,听说回深圳去了,这边的事直到开庭前,都会由文律师代办。”
那,她还是趁哪天有空,找一下文小刀吧。
下午的时候,她真的跑去了武候律师事务所,找到了文小刀。
“原告方坚持要离吗?”
“其实我也没有接触到原告的,只跟他的弟弟接触过,原告的真正想法,我也不大清楚,他们是需要一个在这边的代理人能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才会请我的。”小刀裂嘴一笑,有赵安飞那么厉害的律师,其实她是小配角而已啦。
“他们一定会等到开庭的时候才会过来吗?”
“应该是吧。”
“你能跟他们联系一下,说一下我的意思吗?看能不能和解。”
文小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何处。
“这个,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当事人的意思?”小刀觉得像尹梅那样的性格,不可能主动要求和解。
“我的。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有矛盾,应该还没有达到破裂的程度。”调解和最后的判决,最后她所能拿到的报酬都一样,不过她喜欢劝和。
文小刀捂唇笑了起来,“感觉我们现在这样,像是撮伙去拐我们的当事人。”
“去,又不是坏事,撮伙有什么关系。”哪有那么多的问题,必须按程序按法律来办的,法律管人生,管人死,管人家夫妻还有没有资格在一起,但是管不了别人的感情还存不存在。
“行了,我会跟我这一方的当事人联系,到时候给你电话。”
从武候律师事务所出来,何处拧着眉慢慢的行走着,说是有缘呢,还是没缘呢?说有缘,为什么赵安飞挑了与武候律所的文小刀合作而没挑上她;而说没缘,她为什么又会搅和到这个案子里?何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再坚持下去了,十多年了,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难道要放弃吗?在她即将再见到他以前,她放弃?
好!她来和自己打一个赌。
如果,杨孟再约她的话,她就放弃。
电话铃声的适时响起,打断了她那些有的没的一大堆的思绪,从包包里捣出手机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何处吗?我是……杨孟!”
“啪!”
何处手中的包包没有拎牢,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发出声响来,将何处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了?”对方也听到了那阵声响和何处受惊吓发出来的一声“啊!”。
“没什么……。”何处蹲下来收拾散落在地面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那边在问。
“嗯,在走路。”她觉得自己回答的特别蠢。
对方因为她的回答笑出了声来。
接着,她听到对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感叹,随着他的呼吸传递到了她这一头。
说实在的,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除了惊吓,何处也有些慌乱,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些什么,基本上,她对他什么也不了解。
“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无法不给你打电话。”杨孟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句话,真难理解。何处的心思转了又转,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
意思是,打这通电话不是出自他的意愿,然后,嗯,或者,有人要求他拔打这个电话的?
何处能理解,若有人想促成这桩好事的话,可能会给男方加压,所以,他再与她联系,就变得不那么情愿,却又不能不为之。
“我明白了!嗯,我不会介意的。”至少他对她有够坦白,坦白的有些让她伤面子,不过,还可以接受。
“明白?不介意?”她明白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见面再谈吧。”杨孟提议道,他觉得她不可能明白。
“不用了。我真的明白了。”连打电话都觉得那么勉强的话,还见什么面呢?何处皱了一下鼻子,觉得这杨孟有些虚伪。
“喂……。”
“嗯,我要挂了,因为要过马路了。”
“那我等会再打过……。”
突然电话里没了声音,何处奇怪的瞄了一眼电话,手机已经没电了。
这样倒好,省得她更加的尴尬。
可是,这样的话,倒底算不算他约她啊?
严格的说,他有约,可是,没有约成功,而且,她了解,他约她是为了拒绝她。
所以,她暂时还不能放弃赵安飞。呵呵!
然而,她一回到家,她发现事情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的简单。她还未迈进家门,老妈便一脸兴奋的跑出来跟她说,杨孟约她再见面了。
正文 十
何处仰起面,望了望天空,天空突然飘起了雨丝来。
这是老天它叫她放弃吗?
她突然对杨孟愤恨了起来。
她都说她明白了,难道他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去跟她SAYNO吗?真BT!
看着老妈的笑脸,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破老妈的美梦,预先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真的不是一件顶好的事,无法跟老妈说明后果的后果,就是她得去赴一场毫无意义的约会。
希望那小子不会让她太难堪。
约会是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
上午的时候,天空还是飘着小雨丝,到了下午,便成了瓢泼大雨,何处撑着伞艰难的前行着,她从来不抱怨下雨天,就算下雨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不便,她也不抱怨,没理由她去抱怨她所喜欢的事物。
而且今天如果让对方弄到她很难堪的话,她还可以借这场大雨大哭一场。
嘿嘿,拍了拍自己沾了雨水的面颊,她是不可能会为这种事情去哭的。
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何处收起了伞,即便是撑了伞,她的衣服及裤子仍是湿了一大片。抖了抖伞上的水滴,裤管因为湿了而有一种垂重感,粘在了腿上,不那么的舒服。
深吸了一口气,将大雨带来的清新空气吸入了肺腔,何处转身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迈了进去。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她找到了杨孟。
他的身上干干爽爽的,坐在咖啡厅里一派的恬然澹定。
见到她,他露出了笑容来,起身向她示好。
何处也勉强的露出笑来,比起他来,她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讯息就叫:狼狈。
“我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雨,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不会介意。”
何处看了一下时间,她应该没有迟到吧。
“我比较喜欢守时,而且我喜欢下雨,所以下雨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何处笑。
杨孟也笑。
何处觉得他们两个,也像傻瓜一样。
“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全都为你倾心。”
小店里流泄着音乐,有点带乡村感觉的流行乐,很是恬淡,婉转,透过玻璃墙看外面瓢泼的大雨,对坐的两人一时间没有了言语,就静静的听着这首他们都不知道歌名的曲子。
何处突然有想知道这首歌名字的冲动,但是却又不想打破这样的沉静,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去问一首流行乐的歌名,会让人感觉到她的白目。
他不着急吗?何处一直在等着他先开口,她知道,要摊开来说的话,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但是他一直坐在这里跟她耗着做什么?是觉得外面的雨太大了,想等它停了后,好抛下这句话就走人么?
应该是这样的。何处抿了口咖啡,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想吐舌头。
太苦!
可是,她不知道糖在哪里,桌子上为什么会没糖?她喜欢甜的,而且要很甜很甜。
“找糖吗?”杨孟问。
口中的苦感,让何处不住的点头,这是什么咖啡?居然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被老妈灌的中药味来。
“就在托盘的纸包里。”杨孟伸长了手,从她的托盘里拿起了糖包,撕开了纸包装,将糖添加进何处的咖啡杯里,用她的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
何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试一下这杯咖啡,本来,要是她找到糖的话,她会直接将它们全倒进嘴里,可是他却一丁点没剩的倒进了那杯苦东西里。
“再试一下。”杨孟扯动了嘴角,带着浅笑。
切!她又不是没喝过咖啡,他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笨拙透了。
小心的抿了一下咖啡,甜的。
于是,她吞下了一大口,而且在口腔里含了一会儿,将它们全咽下喉咙的时候,原本那些苦涩的味道才全都没有。
“何处。”杨孟搅动着他的咖啡,没有看她,却唤着她。
看他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知道,应该是他要摊牌了。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她要做什么表情?嗯,她决定,她要表现的很是大方潇洒。
举起咖啡杯,她凑到了唇边,又抿了一大口,待会走的时候,她希望这杯咖啡已经被她喝的干干净净,不浪费。
“一个星期后,我们交往吧。”
“噗!”
何处及时的捂住了从嘴里喷出的咖啡,可是呼吸道一阵的难受,她感觉到咖啡有一部分从鼻腔里喷了出来,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皱紧了眉头。另一只手急急的拆着小店里提供的餐巾纸,捂着嘴部的手始终不敢松开,因为,太难看了。
杨孟忍住笑意,忙帮她拆起了餐巾纸来,抽出了一张递到她的面前。
何处白了他一眼,接过纸巾擦拭了起来。
“我有听错吗?”何处问。
“没有听错。”杨孟答。
“你确定吗?”她不相信。
“你有问题吗?”
他的话,让她觉得,他们在商量一件很刻板的事,一方说:行不行?另一方只要回答行或不行便可以了。
呃,如果说行的话,他们真的会交往吗?
和他交往,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他说:我们该牵手了。然后,她把手递给他。他说:我们到了接吻的阶段了。然后,她便去亲他?
会这样吗?
因为他说,要交往,还要一个礼拜以后,似乎,什么时候交往,如何交往,他都在算计着,那么,什么时候适合分手,他会不会也算计?
“为什么要一个礼拜后?”
“一个礼拜后,我才能全心思的投入。”
全心思?何处吸了吸鼻子。会有一个人全心思的投入与她的交往中,听起来,好像有一点感觉,而且,就在跨进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赵安飞了,即便与他见面,还剩下一个星期,赶在见他之前,她需要一道保垒,用来对他免疫。
“好不好?”杨孟的脸变得非常的认真。
好不好?
何处的眼神闪烁不定。
“好不好?”杨孟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很小心的问道。
到底好不好?
她要怎样回答?
“好吗?”他还在问。
“好!”
回答完后,何处还不相信自己答了什么,而对面那人,在她说了这个好字后,释然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他的这副模样,让她以为,她的这个意见对他似乎很重要。
何处也笑了起来,心里却好像有某些东西,挣脱了,扯得心脏有一些的痛。
正文 十一
尹梅的案件,在一个星期后,开庭了。
开庭前的一天,何处就开始心神不定了。
明明说放弃了,可是,越接近他,她便越是心神不定,这样的话,会不会对杨孟不公平?如果,明天见了他,她还是不能彻底的放弃的话,她要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杨孟给她留的。
“我们从今天开始!”
何处的脸突然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了包包里,何处跨出了家门。
今天,是她很不一般的一天。
在路上,何处往肚子里塞了两根油条,赶到法院的时候,原告方还没有来,尹梅显得有些不安,而她何处,在安慰着尹梅的同时,也显得有些不安。
何处把自己弄的已经很随性了,她以为这样才会让自己的心境够平静,可是显然还不够。
将开庭前的一些手续办好,何处跟承办法官讨论起案件的调解方案,接近开庭的时间,原告方来了。
何处看见了文小刀,文小刀后面,那两个男人中,有一个是杨孟。
何处独独的将眼光投向了杨孟,有一种感觉在心中越来越明显。
“前面的是赵平飞,后面的是赵安飞,对吗?”何处问尹梅。
尹梅愤恨的扫了一眼那三人,将头侧向何处的时候,轻轻的点了一下。
骗子!
何处想对某人大骂,
熄火!熄火!
拍了拍自己的胸,今天还要开庭,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坏了别人的事情。
眼光望向那个骗子,他一脸的淡然,好像没感觉她的存在般。
开庭前,案件进行了庭前的调解,审判员询问原告,是否同意调解。
赵平飞一脸的坚定的说不同意调解。
尹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还未等审判员作出任何的询问,她便也恨恨的表态,绝对不会跟原告进行和解。
何处拧起了眉来,瞟了一眼文小刀,小刀扁起嘴,无奈的向她耸耸肩。
不小心瞟到了第一代理席的赵安飞,他埋着头翻阅着一些资料,对他大哥的态度不置可否。
何处想用臭鸡蛋丢他。
自己的老哥离婚,他不劝和也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的当起了老哥的代理人,拆散自己家里人的婚姻。
做了几年的律师,把人情看得淡薄了吗?
火气再涨几分。
正式开庭,法庭调查,举证,传证人,质证,何处看着赵安飞用极其挑剔的言辞将她取来的证据全盘否定。
火气一直憋在何处的心中,对于赵安飞的淡薄不近人情,她也决定不再执着于将原被告调和了。
否定。
否定。
再否定。
“原告称的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所列举的直接证据间有矛盾,间接证据间互不能形成证据链。”
“原告隐瞒收入……。”
“原告方未能出示家用电器为婚前个人所购的证据。”
“小孩自生下来便随被告方生活,与原告关系淡薄。”
“导致原被告双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原告常年在外,不能给妻子安定感与安全感。”
赵安飞瞄了何处一眼,提出了他的论辩。
“被告方所提出来的几位证人与被告的关系都非常的亲近,即便是这样,证人间的言辞也有多处的矛盾,经不起推敲,建议法庭不予认定。”
“对于原告方的收入,原告方已经出示了由原告单位开具的工资表予以证明。被告方有转移财产的行为……。”
“被告方答辩所称的要求抚养小孩,并且要求原告方支付抚养费十五万元,现在原告方请求法院判令由原告抚养小孩,原告方不要求被告方支付任何的抚养费用。”
“原被告间的夫妻感情已经完全破裂,并且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是被告对原告的极度不信任,原且原被告间在性格上,有着非常大的差距,在对待处理事物方面有着截然不同的方法,长时间的夫妻不和,导致原告身心俱疲,无法正常工作,因此被告方对这起离婚诉讼应承担主要责任。”
尹梅等不及赵安飞继续说下去,站了起来,指着赵安飞骂了起来。
何处一惊,忙拽住了尹梅,可是尹梅正在气头上,在审判员捶了好几次法槌,仍止不住的怒气冲冲,双眼死瞪着原告席上的赵平飞兄弟。
“我们不能这样,这样会给法官造成不好的印象的。”何处拖住了尹梅,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她们必须给法官柔弱的印象,即便在证据上,在口才上,她这一方都没有原告方的优势,但是若是能让法官对尹梅产生同情心,往往会收到非常好的效果。
“你别说,我会帮你说,有些事情你一说了,便不可以挽回了,知道吗?”何处叮嘱着。
尹梅用一双无助的眼睛望着何处,现在,她只能感觉到何处在帮她,她也只能依靠何处。
第二轮辩论为自由辩论。
“原告赵平飞,你认为感情是什么?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费?有人照顾你父母的安心?生小孩打扫房间操持家务的那一大堆该由你分担的琐碎事?你小的时候,你的父母让你过的生活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吗?你想到的只有工作的顺逆与否,想到的是你的生活有否被打扰到,想到的是不被一大堆的细碎事破坏掉你想顺顺遂遂的心境,你有过过真正的柴米油盐的日子吗?你的妻子说你们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为她在帮你家择青菜,可是,你有挽起过袖子为她炒过一盘青菜吗?你看到的只有她的猜忌与你以为的无理取闹,可是,你想过她的吵闹与不信任背后真正原因是什么吗?我不会跟你吵,文律师不会跟你吵,法庭上的书记员也不会跟你吵,为什么?因为我们都不爱你。你说你已经给了她很优渥的物质生活,可是你对她付出的除了物质生活外,还有吗?从头至尾,你们夫妻间的关系只有自以为事的付出,而事实上,你给她的爱,连一盘青菜的份量都没有,现在站在法庭上,你凭什么将你们感情出现问题的过错,全推到了被告的身上?”
何处坐下的时候,尹梅低着头,何处看到了她微抖的双肩与握得死紧的双手。
“被告方,那我问你什么是夫妻间的感情。连最基本的相互信任都没有,每天都活在为了琐事争吵中,这样就叫做柴米油盐般的感情吗?当这样的争吵不仅打乱了原告的生活,还蔓延的影响到原告的工作的话,那便不是一般的小吵小闹了,人的生命中并不单单只有爱情,或许在一部分人的眼中爱情应该就是全部,但是至少在原告的人生观中不是这样的,他需要工作,需要养父母儿女,感情是虚幻不好把握的,而生存是真实存在的,他在工作岗位上受到的竞争压力无法在妻子那里得以抒发不说,反而还要忍受无止境的责问与谩骂与猜忌,当一个人的精神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时,他所要想的,已经不再是爱情,能解救他的,只有摆脱婚姻的这套枷锁。”
“摆脱?我看原告方不知道什么叫责任吧。”
“责任也需要他能够背负得起,他并不是没负过,被告的行为让他已经沉重到连自己都难以负荷了。”
“你有原告的精神鉴定书吗?”
“被告代理人你在无理取闹吗?”
“原告代理人你才是骗子!”
轰!
法院的民事审判庭像是被炸开了。
书记员已经没办法记录了。
这两人的语速太快了,而且,书记员只顾着听,忘记了记录了。
审判员阻止了两人的继续争论,再争下去,这两人好像就要打起来了。
“被告代理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咳,下面进行最后陈述,原告,你的最后陈述是什么?”
何处像是吃了一个大闷亏,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审判员居然要求她注意言辞,那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大骗子。
赵平飞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请求离婚。”
何处看得出,他有动容。
“被告,你的最后陈述呢?”
尹梅从辩论阶段,便一直低着头,何处知道她在哭。
“我同意离婚。”
何处的呼吸一窒,不相信的看向尹梅,她放弃了吗?
“如果真的让他那么的难受,那我离开吧,但我要求小孩的抚养权,其他的,随便他吧。”
何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不明白尹梅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尹梅还说要十五万,为什么突然间,她什么都放弃了?
何处望向原告席。
赵平飞的表情有些怪,而赵安飞又像开庭前那般的淡漠。
摇了摇尹梅的手臂,尹梅仍是垂着头。
“下面进入调解阶段……。”
接下来的一切,进行的超乎寻常的顺利。
没错,何处希望这个案件可以调解结案,可是,她所希望的是调和,而不是调离。
庭审结束了,调解协议已经草拟出来,原被告都在上面签了字。
“本调解协议将会另行制作调解书,并于十日内送达原被告双方,调解书一经送达,便发生法律效力。”
“原被告在未签收调解书前,可以对本调解协议反悔。”
何处看着他们静静的签字,一页一页的签完长长的庭审笔录,在审判席前,他们离得那么近,看上去那么的配,可是她却看到了有一条鸿沟,赵平飞不肯跨过去,尹梅也放弃了跨过去。
赵安飞签了字,文小刀签了字,何处也要签字。
笔录纸上能签字的空间不多,她看到了赵安飞签写的名字,很漂亮。
她在离那个名字最远的角落,写下了她的名字:何处。
“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在正式签字前,你可以反悔。”她说着法官已经提醒过的话,她不知道这句话对尹梅,还有没有作用。
跟尹梅握了一下手,何处转身,这个案件,也许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候,她想把“结束”两个字砸向另外一个人,早上发给她短信的那个人。
“何处。”后面有人追了来。
她知道是谁。
“何处!”
他赶上了她。
“先生贵姓。”
“赵安飞。”
“赵先生,让开。”
“说了从今天开始。”
“我骗你的。”
“我当真了。”
“我不和骗子讲话。”
“你刚刚说你也骗我了。”
何处拧紧了眉,恨恨的瞪着赵安飞。
赵安飞突然笑了起来。
“你嘟嘴了。你在怄气!”这是她的习惯。
何处马上的抿紧唇,以为这样就可以看不出她在嘟嘴,可是唇是抿紧了,脸颊仍是鼓着的。
赵安飞一只手摸起了自己的下巴来,眼光晃向了别处,扬起的眼尾让何处发现他仍在笑。
“不用笑了,这样跟你说吧,我不会跟没感情的骗子交往的,很真诚的向你告别,再见。”绕开他,再绕,向左,向右,狠狠的一跺脚,跺在了他的脚上,何处白了他一眼。
赵安飞没有叫痛,在她的身后,用越来越大的声音在跟她说:“我不是没有感情,我只是换一种方式让他们去明白,我等今天等了很久了,你说过,从今天开始的。”
正文 十二
“你还要哭多久啊?”何方受不了的向何处扔了一个枕头。
“输一场官司就哭,你还是别干这个了,去考法官吧,不然的话,会被你吵死。”
谁都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莫名其妙。
“谁说我输了?”明明是调解了。
“除了输官司,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哭的?”
“被人骗也会哭啊。”何处再拭了一下擦红的鼻子。
“被骗?”
何方好奇的将自己老姐上上下下的扫瞄了一遍。
“骗财?”
“是骗色!”何处爬到老妹的床上,压住了何方。
“你压死我吧,这样真理就被你消灭了。”隔着棉被,何方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骗色!”继续压。
“妈……!”
“小看我!压死!”
“没气了,嗝屁了。”
“人工呼吸!”
“你个变态老女人……。”
“压死压死!”
“你电话响了。”
“压死!”
好像真的响了。
“算你运气好。”
拿起电话,瞄了一眼来电显示。
何处一按键,把它挂了。
何方刚掀开被子透气,发现变态老姐居然又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将被子一扔,何方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床,拉开门,逃命的冲出了房间,门“碰”的一声,又阖上了,何处听到了老妈在外面的喝斥声。
何处将头埋进老妹的被子里,没有哀号,没有哭闹,隐隐约约的,她又听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她将头埋得更深了。
蒙太久了,她竟然睡着了。
“何处。”
“起来了,快点。”
何家妈妈掀开了被子,摇着沉睡的何处。
“嗯,要吃晚饭了吗?”应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吧,何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她还记得她没有吃晚饭的。
“吃什么吃,快点起来,人家在外面等你。”
人家?哪个人家?
“快点,整理一下。”
老妈将她拉了起来,把她的乱发整理一下,衣服有一些皱,也算了,扯扯衣摆,就这样把她往门外推。
何处感觉自己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随便老妈怎么样,以至于到了客厅看到某个人的时候,她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居然睡着了,难怪没听到手机响了。”老妈笑着说。
笑着对谁说?
赵安飞!
“他怎么在这里?”何处突然清醒了,只是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人家打你电话你没听到,然后打到家里来,我请赵先生进来坐啊。”
何处挠了一下头,没有发现老妈对赵安飞的称呼有什么异状。
“要去哪里?”被老妈推出了家门,何处走了好大一段路,才转头问赵安飞。
“吃饭看电影逛街。”
“好。”
赵安飞愣了一下。
“你一个人去吧。”
“走吧。”赵安飞拖起了她的手,不想再跟她争执下去。
“放开。”
华灯初上,大街上有很多吃了晚饭出来散步的人,很多的餐厅外面都停了很多的小车,透过玻璃墙,何处看到里面的觥筹交错。
“几点了?”她没带手机,什么都没带,只知道天已经黑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八点。”
“我要回家吃饭了。”难怪她会觉得饿。有毛病,吃晚饭的时候,将她拖出来。
何处垮下了肩,不管她怎样说,他就是不放开她。
“赵安飞!”何处拧紧了眉。
“你的模样让我想起以前,总在跟我闹别扭。”赵安飞拉着她走了几步。
“走吧,你不想听解释吗?”
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骗子弥补谎话的说辞。但是何处还是跟着他的脚步,进入了一家生意看起来挺火爆的餐厅。
服务员拿来了菜单请他们点菜。
“一个特价的沙锅饭。”何处没看菜单,直接点了一客饭,她进餐厅时就看到了外面的特价牌。服务员侧身问:“还需要什么吗?我们这里有特色菜,都很不错。”
“不要。”
“要饮料或酒吗?”
“不要。”
“要甜点吗?”
“不要。”
“先生要什么?”
“不要。”
赵安飞仍在笑,看着何处好像在跟服务员斗气一样。
“我也饿了。”赵安飞说道。
何处知道自己答话答快而出糗了,吸吸鼻子,不理会赵安飞。
“来一个和她一样的沙锅饭吧。”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脸色有些挂不住,收起了菜单离了去。
有服务员来帮着布碗筷,特别赠送的两盅冬瓜汤也送了上来,还有一些凉菜。
何处不知道这些会不会收费,她知道那两个沙锅饭也只需要十块钱一客,一共才二十块。
这个店里基本上满座了,她们进来后不久,便看到有新的客人来,而餐厅已经没座位了,那些人便等着空位。
餐厅生意这么好做吗?感觉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在家里吃,全跑外边来了。
将餐厅所有的角落都看了一遍,她就是不看赵安飞。
服务员都离开后,她们两个坐在闹腾腾的餐厅里,一句话也没有了。
沙锅饭在不久后便端上了桌,服务员为他们浇上了酱汁,然后沙锅里发出“滋滋滋”好听的声响来,一股热气蒸腾起来,在那股的雾气中,何处抿了抿唇,轻轻的嗅了一下。
舔了一下唇,她不客气的拿起了勺子,开始拌了起来,上面那些配菜,她不明白是什么,送了一块放嘴里,嚼了几下,只是脆脆咸咸的,尝不出是什么,估计是什么蔬菜晒干后泡制的,很下饭。
十块钱,很划得来啊。
一大锅子的饭,一个荷包蛋,多过米饭的配菜,还送凉菜与汤,超值!
“别烫到了,才端上来的。”赵安飞看着何处已经迫不得已的大吃起来,忙劝阻着。
啊!乌鸦嘴啊!
真的是很烫啊。
一口饭含在嘴里,何处感觉到舌头和喉咙都烫到不得了,眼泪瞬间浮上了眼眶,她却不肯将那一口饭吐出来,让赵安飞取笑她。
“吐出来。”赵安飞抽了一张面巾纸,摊到了她的面前。
何处含着薄泪的眼望了眼赵安飞,不甘心这样也被他发现了。
“快点。”
何处觉得赵安飞应该去做公安,现在他的模样像在逼犯人交赃物。
真是够脏。
何处真的把嘴里的饭吐到了他垫有餐巾纸的手上,然后看他面不改色的将那一团裹了食物的纸巾放到了一侧,另一手递上了一杯水。
“有事吗?”赵安飞沉着脸问。
何处含着水猛摇头,怕他要求她张开嘴给他看。
“我明天要回深圳了。”赵安飞等着食物凉一些,用勺子翻动着食物。
他总不会要她去送他吧。
“所以,今天我得把话说清楚。”
何处开始重新舀饭往嘴里送,第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可能被刚刚的那一烫,烫得味觉迟钝了。
“杨孟他有女朋友了,而他交往的女朋友,是他家人所反对的,这次相亲,是他家人为了让他与女朋友断绝关系而替他张罗的。所以,他恳求我帮他的忙。”
奇怪,介绍人也不认识杨孟么?何处又舀了一大勺的饭,还是没有什么味道,不会是失去味觉了吧。何处拧起了眉来。
“我不知道要相亲的对象会是你,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想起了他初见到她时露出的那抹苦笑来。
他这样说,什么意思呢?
知道是她,他就会拒绝吗?根本不想见到她?怕被她拆穿?
塞进了一大勺饭,她看到赵安飞将他沙锅里的饭已经拌的很均匀了,只是,他还没有吃过一口。
“当时的情况,已经不能让我前功尽弃了,所以,我会后来请你在一个星期后,答应正式与我交往。我想这样才公平。”
去!公平!
“我吃完的话,就会走人。”何处说。
赵安飞不再说话。
他吃东西的速度比她要快,她还是没有尝出饭的味道来,她肯定,她的味觉没了。
所以她吃不下去了。
“不吃了?”赵安飞看她放下了勺子,不由得又吞下了一大口饭。
“好吃吗?”何处问道。
“不错,脆皮黄瓜很下饭。”
那个叫脆皮黄瓜啊,没有一点的黄瓜味道。
“我饱了。”七成饱。
赵安飞将整整一沙锅的饭全吃了下去,伸长了手,将她的饭也端了去。
何处愕住。
“我说,听人说你当律师当得还不错,不用这么抠门吧,再叫一客也就十块,用得着吃我……剩下的吗?”就不怕她有传染病吗?
“不能浪费粮食。”他一勺一勺的将她的那一份吞下。
“你的当事人请你吃饭的时候,那些剩菜剩饭怎么办?”做律师就这样,有案件,几乎都在外面吃。
“我只针对米饭。”
“那别人吃剩的米饭,你也收起来全吃了?”何处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
赵安飞白了她一眼。
耶?他不跟她争了吗?
在他吃完前,她没有离开,不想让他浪费粮食。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吃饭,他吃相还不错,大口的嚼着米饭时,脸颊的一侧有些鼓,脸部的肌肉随着他的嚼动做着规律的运动。
小的时候,他常常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上学,非常节省的用铅笔和橡皮,连小薄子也要全写满了才肯换,他曾经是她们班上最节俭的人。
付账的时候,何处惊讶的发现,这家餐厅真的只收二十块钱。
“好划得来啊,难怪生意这么火爆。”何处说,虽然她不确定味道怎样,但是看赵安飞全部把东西吃光了,应该也不难吃。
“这是我今年内在外面吃的最便宜的晚餐。”赵安飞抹着嘴说。
“呵呵,老板肯定觉得亏了,那服务员结账时,脸色不那么和悦啊。”何处笑了起来,别人想吃没座位,她们占着座位只消费了二十元。
走到了一处路灯下,赵安飞停了下来。
何处好奇的看着他转向她,然后,抬起了她的下巴,脸也俯向了她。
她的呼吸一窒,他的举动,让她的脸在瞬间涨红。
“张开嘴。”
要亲吻吗?死也不张。何处明显的抿紧了唇。
她的不配合让赵安飞拧起了眉,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她发痛的张开了嘴。
“尝不出味道吗?”
这,也可以发现?他的观察力那么强?
拔开他的手,何处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想逃离他的掌控范围。
“可以尝出味道,只是不大浓,没事。”
“去看一下吧。”
何处懒得理他。
“我回家了,谢谢你今天的晚餐,下次有机会回请你,再见。”
一转身,她便被拎住了。
“你的MSN是多少?”
“我不用MSN。”
“QQ?”
“被盗了。”
“EMAIL?”
“丢失了。”
“好吧,那我还是天天给你打电话吧。”
“……。”
“我送你回家。”
“……。”
“明天去看医生,听到没?”
“……。”至于吗?
“一个星期后,我会回来。”
何处听着他说的话,感觉很奇怪,奇怪的那种感觉,涨到了她的嗓子眼。好像是情人要去远方,离别前,跟她说要她等他回来。
她会是那种人吗?她会专门等着一个人吗?
等她把头埋进枕头里的时候,她突然想了起来,她好像是那种人。
赵安飞,还是她所记得的那个赵安飞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以前的赵安飞,会跟她吵,但是基本上不会去赢她;以前的赵安飞会对别人大笑,但是对她淡漠;以前的赵安飞很出色,现在的他,和小时候的那种出色,有着两种不同的概念,但一样,都很出色。
小时候的他,她很熟悉,现在的他,她很陌生。
她已经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
迷迷糊糊中,何方在叫她。
“老姐,你的QQ有消息。”
何处没吭声,完全的沉入了睡眠中。
“赵安飞?”何方咬着一根黄瓜,翻看着请求通过验证消息人的资料,关掉个人资料查阅后,她点下了通过验证,然后,双击已经出现在何处QQ上的新头像,打开了对话框。
“姐夫!”她打上这个称呼后,飞快的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正文 十三
何处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何方跟秦天祥同属一家医院,只是不同属一个科系,何方是骨伤科,而秦天祥是脑外科。
所以她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她跟老妹说起秦天祥的时候,她会没反应呢?他们相处的不愉快?她跟秦天祥挥手打招呼的时候,老妹竟装作没看见的走了开。
“你们相处的不愉快吗?”何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何方,低声问秦天祥。
秦天祥没回答她的问题,耸了耸肩。
“你真的不要我的那幅非卖品吗?”秦天祥答非所问。
“为什么一定要我要?”奇怪!突然,何处的眼睛多了一抹亮光,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神色,秦天祥好笑的看着何处突然而来的兴奋,等着她发现些什么。
“那上面画的是我,对不对。”
“你觉得像吗?”
“你的画画水平太次了。”不太像。
“哪天有空到我店里来吧。”
“啊,我说医疗管理条例中,有没有允许医生在外面经营营利性的事业?”
“你律师白干的啊?这个也不知道?我们不允许有公职的同时还开私人诊所。”
“当律师也不是所有的法律及条例都那么清楚啊,不过这个我知道,呵呵,不用等哪天有空了,就你下班的时候吧。”
“你不用等何方下班吗?”他以为她是来接何方的。
“她晚班。”
“那明天吧。”
耶?他也晚班吗?这家医院的医生,太多了吗?
老妹值晚班的晚上,电脑便是她的了。
她的QQ上面有两百多人,这还是她需验证下的结果,她一般都隐身,因为只要她一上线,QQ便会吵得她没得安宁。
隐身的话,还有人可以找到她的话,就不简单了,那么这人肯定是她聊的非常熟的,对她的作息有一定的了解。
可是这个人,她确定,她不熟悉。难道是垃圾信息?
点开了对话框,何处愣住了。
“今天有没有去医院?”
她马上就想起了赵安飞。
“你是黑客吗?”
怎么可能,他从哪里知道了她的QQ?然后,他怎么进入到她好友名单的?
“我有我的办法。”对方回信息道。“今天去医院了吗?”
“去了。”何处她确实是去了,不过是给老妹送东西,去外科应该也算是去医院。
“医生怎么说?”
“叫我回家。”
“现在能尝到味道了吗?”
“糖是甜的,盐是咸的。”早上她吃了两根油条跟一大杯绿豆粥,味道不错。
“说吧,上面这几句话,有多少是假的或是用来敷衍的?”
何处打字的手,停在了键盘上方。
“有摄像头吗?”赵安飞又问。
他想干什么?
“没有。”
“何处。”
“干么?”
“何处。”
“?”
“何处。”
奇怪,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早点睡吧!晚安。”
叫那么多声,就是要跟她说晚安?何处垮了一下肩,害她心跳有些过快。
时间还有些早,何处向来要等到十二点才会离开电脑前,突然让赵安飞找到了她的QQ,她一直在奇怪,而赵安飞跟她说的那些话,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平复心情,愈夜,她的心情越是莫名,像是心脏突然变得软软的,很多的感触全涌上了心头,她想要诉说,想要抒发,可是,她却找不到人,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情感与心思,那些全是她一个人的内心秘密。
于是,她突然想到了,她要建一个博客。
现在网上非常流行建博客,很多人拥有自己的博客,用来记录自己的心情,在网上写日志,会被很多人看到,可是,看到又怎样,网络上的那种公开,是在所有人互不认识的情形下公开的,不管怎样,都不会真正影响到自己的现实生活,博客是需要发泄情感的那些人最好的管道。
建博客只需很少的时间,何处挑了一款聆听夜雨的模板,黑色的背景与下雨的特效,很适合她现在需要安静的心情。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何处开始写她的第一篇网络心情日志。
爱情是什么样的?我常常问我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二十年,能不能说是爱情?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心里住着一个喜欢了二十年的人。听有人说过,孩童时代的爱,不可能是爱情。有的时候,我以为这句话只是用来劝戒那些早恋的人,我不想否认我喜欢他,喜欢了二十年,到最后被人说,这什么也不是。
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以为那个人会在我心里淡化掉或者被另一个完全的替代掉,因为我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地方,分开十一年,十一年的时间,没有将他淡化,于是我想有可能他最终是被人替代,可是我决定让人替代他的时候,他竟奇迹般的变成了那个替代他自己的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也不明白他的心态,我表面上排斥着他,我也想过要认真的抛弃他,我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或许是在怕以后会受伤害,或许是觉得和他有距离感,或许,我和他根本就不熟,他只是在我心里住过二十年,我担心,我喜欢的,是我心里的那个他。
我抱怨他在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骗我。可是,我真的那么介意吗?我故意跟他生气,然而,我莫名的又怕他真的放弃,就算他说我们开始时,只是为了弥补他冒名顶替的愧疚,我也想说好,因为我不知道,他还要在我心里住多久。
我已经难以衡量,也放不下了。
关了博客,关了QQ,关机的声音响起,她心里有一根弦,似乎也被拔响了。
第二天,何处去了水天处。
秦天祥与那个画画的女孩都在,那副未完成变成了完成,挂在墙的一侧,何处咂咂嘴称赞的说:“画的真好!”
差一点,她要说画得真像了,但是想了一下,画作者肯定不愿意只听到别人说她画的像,于是改了一下说辞,那女孩腼腆的向她笑了笑,顿时,她对这女孩充满了好感。
她最不喜欢的是那些所谓的艺术家心高气傲,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才懂艺术,常用眼角睥睨着世人。这女孩能对她这样的笑,感觉很有人性啊。
呵呵,她不大会表达啦,反正,就是觉得这样让她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拿来吧,把画给我吧。”何处向秦天祥讨要。
秦天祥将那副画拿在手里,看了好一阵子,才递了给她,画到了她的手上后,何处还可以看到他眼中不舍的目光。
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要送啊?
何处拖住女孩,将画框举在自己的脸侧,向她问道:“像我吗?”
女孩愕住了,本来看到秦天祥竟然将非卖品送给何处就已经很是奇怪了,而何处突然这样的发问,让女孩更是有一时间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像不像?”
女孩摇摇头,不像。
何处抿了一下唇,她也说这幅画画的不像她,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送给她呢?不像她,像谁呢?何处总觉得上面的人长的有些面熟。
“他的画画水平太差了吧,这么差的画作,居然也摆上台面来展出。”
“那是他最宝贝的一幅画。”女孩说。
何处将画作摆在了女孩的旁边,看了半天,皱眉说道:“也不大像你啊。”对了,像她的话,秦天祥就不会把这画送给她何处了。
虽然对秦天祥的送画动机不大明白,但是何处还是将画带了回家,或许,秦天祥是想抛掉某段回忆吧。
“何方,你看这幅画像不像我?”何处拖住老妹,又问了起来。总觉得这画里有什么玄机,嘿嘿,如果画中人像她的话,证明秦天祥肯定有暗恋过她,毕竟,她小学的时候送过他东西啊,也许是因为她送他的那一本画集,开启了他的绘画天份,所以,说不定,她何处对于他秦天祥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的时候这样想,她就会觉得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啊,赵安飞啊赵安飞,你也会有“情敌”啊。
“像!”何方看也不看,答道。
像吗?真的像吗?
何处跳到了镜子前,对比着镜子中她的脸与画作中女孩的脸。
“可能,我笑起来的时候,真的会有一些像吧。”哈哈,心情真的很好啊,虽然觉得很荒唐!
“老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花心。”脸都快贴上电脑屏幕的何方给何处泼冷水。
“不花心?那你是支持赵安飞还是支持秦天祥?”何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何方白了她一眼,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了那幅画,扔到了床上。
“你上机吧,有人找。”
“别那样对待人家的画,要知道,这幅画是我同学最宝贝的画,你居然这样对待他的宝贝。”
一边教训着何方,她一边摸向了电脑。何处点开了QQ信息,跳出的是赵安飞发给她的信息。
不再理会何方,何处安静的坐到了电脑前。
“何处,晚上吃什么了?”
“红烧茄子、糖醋排骨。”最爱糖醋排骨。
“好吃吗?”
“好吃,好吃到不得了。”
听上去,好像是那种比较无聊的对话,她以前,若有人问她吃什么,玩什么,干什么了,她会觉得特别无聊,但是赵安飞问她,她有另一番感觉,似乎,他在关心她。
“排骨不会太酸吗?”
“耶?你又知道?”他有打电话给老妈吗?不然怎么她家什么事,他好像都知道。难道,有监视器?突然何处想跑去客厅的沙发看一下,赵安飞上次来的时候,有没有在她家留针孔监视器。
不过,他监视她干什么?
拍了一下自己,她想她还不值得有人为了她那样的大张旗鼓。
“问一下,深圳那边,做律师好挣吗?”
“还不错,不过竞争也挺大的,你想要来深圳发展吗?”
何处的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不该问这个。
“没有,我没想过去深圳发展,只是问一下。”她怕赵安飞以为她就想投靠他了。
“为什么问?”
啊!当律师的为什么要这么讨厌?什么都要究根问底。何处撇了撇嘴,她就不喜欢太刨根,因为那样感觉让人挺讨厌的啊。
“问一下就是问一下,看一下贫富差距有多大,我们国家的目标不是追求共同富裕么?”这句话,似乎说的挺大的,为了堵他的问话,她居然把国家政策给搬了出来。
那边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对方没有发消息过来,何处也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头不动,脑袋也不想去思想。
久到她以为对方不会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赵安飞又说话了。
“我常常在想,再见到的你,会是以前的何处吗?”
她也常常在想,她见到的赵安飞,会是以前的赵安飞吗?
“你还会画画吗?”
“早不画了。”
“可是你还喜欢下雨。”
他怎么知道她以前喜欢下雨?
“何处,我的出现,会让你很困扰吗?”
嗯,何处低垂着眼,他的出现,真的让她困扰了,她天天在烦恼或懊恼,但是,她也在窃喜,曾经想象过很多年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即使被他骗过,她仍然觉得有些美好的不可思议。到现在,她已经舍不得去破坏掉她与他新建立起的关系了。
但是,这些天所经历的这些,让她没有真实感。她升上初中时,与她升入同一班的小学同学都跟她说,他们见过赵安飞,可是她一次也没有再见到过他。有一次,她刚跨入校门,身后有同学跑上来搭她的肩,说刚刚看到赵安飞经过校门,她慌忙回头寻找他的背影,却什么也没看到。她跟他在同一个城市,甚至住同一条街,可是,十多年来,她与他,从来没有碰上。有的时候她在想,她们间的缘份已经被九年的同桌而坐用光了,所以,她们再怎么样,也碰不到一块了。
“上初中时,我有去过你的学校打球,我见到了很多的小学同学,可是我就是见不到你。”赵安飞说。
那场球,她听说了,但是,现在她不记得她那天上哪里去了,为什么会错过那场球。
“上高中后,我会在寒暑假经过你家的家门时,看到你妈妈或你爸爸,但是我看不到你。”
为什么她老喜欢窝在家里呢?偶尔在家门口晃的时候,为什么他又没有经过她家门口呢?
“帮杨孟的忙的时候,他跟我说,好人会有好报,所以当我知道要相亲的对象是你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上了特别多的感觉来,但是,第一个想法却是:好人真的有好报。”
何处咬了咬下唇,笑了起来。
“可是我当时不知道要怎样对待你,不知道我眼前的何处,是那个骄傲敏感的何处,还是一个全新的我不认识的何处,必竟十一年中,我的变化也不是一点点。”
连他也说他变了,何处明白,他肯定已经不是她熟知的赵安飞了。
“但是不管怎样,我又见到你了,不管是原先的你,还是新的你,总之,世界上只有一个何处。”
有一种很宝贝的感觉,他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何处。
何方已经睡着了,房间里有她轻微规律的呼噜声。
何处的心情又是难以的平复,她又打开了自己的博客,对于这个博客,她甚至没有让老妹知道。
博客上居然有人回复她的日志,何处有些惊奇,虽然只有那么一条评论,却让她感觉到了网络的神奇力量来。
她点开了网友留言,一段文字出现在浏览器上。
“我真不相信会有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里二十年,我以为,现在已经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感情了,即便是两个人已经结婚,二十年,又有谁会一直把对方放在心里。但如果真像日志主人说的,我会为你祈祷,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何处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浅笑,谁会信呢?所以,她从不在现实中说,她宁愿让人认为她不专一,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认死理,因为后者会让人觉得很呆啊。
点了“发表文章”的按钮,屏幕弹出了一个新的界面来,何处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方,思索着,今天要写些什么。
“他说经过我家门口,没遇到我;
他说他去我的学校打球,没看到我;
他说我们就同住在同一条大街,可是他却总也碰不到我;
我会经过他家门口,遇不到他;
我会在校门口听到他的名字后转身寻找,却找不到他;
我想我们就住在同一条大街,可是十一年都碰不上他;
我已经感觉不到他倒底是否存在。
明明有的时候离得那么我近,可是,中间却像隔了几重山。
想起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酷暑的下午,我们都伏在小桌子上午休,那个时候可以靠得那样的近,近到在以后很多年,我都以为那已经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了。
所以,他的突然出现,我总会觉得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知道他会掉下来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能离我有多近,或者,我所看到的他,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他。
可是,正如他说的,这世上只有一个我,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他。
一旦出现,他突然又变得无处不在了,一下子,就融进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好像,十多年来,我们一直没分开过般,像一个相恋很久的情人般,在瞬间,我突然对这个新出现的他,熟稔了起来。”
在写完后发表前,何处抱膝坐在电脑前,发愣。
有的时候,用文字来梳理自己的情绪,比自已埋头去思考,来得更加的清晰啊。
在最上面的标题空白处,何处输入了新日志的标题:
长安何处不飞花……。
正文 十四
满了一个星期,何处不知道赵安飞有没有回来。
她是绝对不会去问他的,只是,偶尔心里会想起罢了,每天偶尔想上几次。
无聊的时候,她便跑去水天处,看那女孩作画,偶尔,也跟着她画,那女孩其实不是秦天祥的小女朋友,而是堂妹,叫秦琴。她擅长油画。
“我以前从来没跟人学过,就是自己鼓捣,不知道什么技巧,也就买了一些绘画方面的书,自己研究画法。”何处在画布上填着颜色,一边跟秦琴说着话,在没她来的时候,秦琴就一个人在这里专心的作画,并照看着店面,何处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打搅动到秦琴,但是一个人画画,虽然心思静下来后也挺好的,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些沉闷,要知道,她可是律师,哪能不说话啊。
“你说那天你堂哥给我的画,那幅大的,值多少钱啊?”画上没有标价格,她一直好奇那画的价值。
“嗯,一千块左右吧。”秦琴答道。
“不是吧?”何处顿了下来,张着双眸望着秦琴,“怪不得他那么舍不得,一定要拿小画和我换。”
何处在后悔,她为什么要问画的价格呢?现在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那画居然要一千块,天哪一千块啊,盗窃罪的底限是五百,五百块就可以让法院判刑,而她居然死皮赖脸的问人家要了一幅一千块的画,她还以为,那画顶多就是费了一张画布和一些颜料,没想过要值一千块啊。拿人家的手短,看她以后怎么办吧。
“那幅非卖品,曾经有人出价五千,可是堂哥不肯卖。”
秦琴突然又来了一句,让何处半天回不过神来。
五千?!
开玩笑吧,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花钱吗?一幅彩色铅笔画,值那个价?
秦天祥还说只开画廊的话,他会饿死,怎么可能饿死,简直是一本千利啊。
一千两千在有钱人的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可是在她何处看来,简直是太奢侈了,为了一张画,值得么?
“画的价值有的时候不是看大小的,而是看画的意境与功底,或者意义,你挑的那幅画的价格,在我们店里,只能是中等价位,我们这里最高价位的画是一万。如果是拿去拍卖的话,还不止那个价。”秦琴一边往画布上抹颜色一边说。
“真是不听不知道,本市还有那么多的雅人,竟舍得花那个价来买画啊。”何处吸了吸鼻子,一万块,她得花多知唇舌与功夫去帮人打官司,才能得这个价啊。
“其实买的人也不一定有多雅,只是为了显摆罢了。”秦琴和买画的人接触多了,了解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其实并不多。
“可是那个非卖品,真值五千么?居然有人出五千啊。”这样的话,她从水天处这里一共挖走了人家价值六千块的画,真想不透当时那“六千块”掂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她居然还没怎么感觉。她想起了老妹将那画不屑一顾的扔向了床上,幸好没坏啊,死何方,对五千块那么的不尊重。如果她家发生火灾的话,她肯定先要将那幅画给抢救出来,她们家的电脑都没那贵呢。
“那画究竟值多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画对我堂哥挺重要的,他还有一本画册,里面有好几张彩色铅笔画,他只挑了这一张作为非卖品陈列着,不知道那画中人是谁,他画册里的那女孩全是笑脸。”
“真的不像我吗?”何处厚脸皮的咧嘴笑。
秦琴白了她一眼,道:“一点也不像。”
幸好不像,何处慢慢收拢笑容,面带浅笑的继续往画布上涂抹。
在水天处消磨了小半天,何方出来后,就沿街一路逛回去。
她的未完成画作,留在了水天处,有空她便继续回去画,秦琴偶尔会凑过去给她一些指点,现在,那张画布上,还只是一张脸的大概轮廓,秦琴不知道是谁,何处也不知道她画的是谁,可是,隐隐约约的,她好像觉得挺像谁的。
旁边有人按车喇叭,何处不经意的飞快瞟了一眼,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她对车子的品牌,了解的不多,只觉得看上去挺光亮的,而她基本上只认识一种车的牌子,那就是奇瑞QQ,因为,超便宜,呵呵,要是以后说她有可能买车的话,最可能买的就是那种车了,实惠啊。
她继续前行,身后的车子又按了两声喇叭,何处也没在意,她走在的是人行道,挡不了那车子的路。
“何处!”
耶?何处回头。
那辆车子里的人在向她招手,是赵安飞。
何处呆愣了两秒,才缓步向他走了去。
赵安飞打开了那一侧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你的车?”
“嗯。”赵安飞看了看车后镜,然后发动车子,在后方没有车辆的时候,他打动方向盘,车身便一个漂亮的大转身,向另一方向驶了去。
“这就是贫富差距啊!”何处咂咂嘴道,他才混律师几年哪,居然可以搞到这么高级的小车,看到开车的技术,也娴熟到不得了了,而她刚刚还在想,若以后她发达了,她要买奇瑞。
“这车是新买不久的,以前我开的是二手车。”赵安飞转头向何处淡淡一笑。
这是赵安飞吗?何处抿唇想,这是她最近想得最多的问题,赵安飞是她心里的赵安飞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幸好我从来不和你比。”要是和他比的话,她在小学阶段,便已经死了。
赵安飞开心的笑了起来,何处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不过倒是觉得赵安飞笑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赵安飞放了音乐,当某一首歌响起的时候,何处静了下来,这首歌是在咖啡厅里见到赵安飞的时候听到的。
“这是什么歌?”她曾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可惜因为她记不准歌词,或者是因为这首歌在那段时间还不怎么流行,所以她没有搜到。
“大城小爱,现在挺流行的一首歌,在KTV点唱率很高。”
“哦!”他还经常跑KTV啊?不像她,每天除了办案外,就是事务所与家里两点跑,也就是最近才跑一跑水天处,在深圳那边,应该挺流行唱KTV吧,听说有时候因为人际关系或者公事,都会跑KTV里潇洒一把,这样看来,她跟他的距离,还不是有一点的远啊。
直到那首歌听完了,何处才发现车辆所开去的方向,这是要去哪儿啊?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上了人家的车,还任由他开着乱走。
“去见一个当事人,有个案子,请你帮忙。”赵安飞如是说。
原来是案子啊,他为了案子的事情,来找她呢。
车子驶进了神龙山庄,这是一家建在郊区的五星级休闲娱乐场所,何处有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来的,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她想这种地方也是她所难以涉步的,听同事说,这里自助早餐是98块一人。
至于吗?一个早餐而已。
“98块钱,等于多少根油条啊?”喃喃的,她居然念叨出声。
赵安飞奇怪的扭头看了她一眼。
“听说这里吃一顿早餐,一个人就需要近百块呢。”
赵安飞又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不会要你付钱的,人家爱摆阔,就让他们摆吧。”
这句话,有点和那些人划清界线的味道啊。
两人直到停车,便再无语言,何处一直在好奇今天会是什么案子,凭推测,能约在这样高级的酒店里谈案子的,应该是件挺大的案子。
有些泄气的撇撇嘴,凭什么呢,赵安飞一外地律师,居然还被人请回来打大案件,就好像本市就没有摆得上台面的律师了似的。
不跟他比,不跟他比,何处轻轻的拍了拍脸颊。
跟着赵安飞进到了餐厅部,里面的装潢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里面的人不多,都在低声的进行着交谈,其实这个时候离早餐有一段时间了,离中餐也还有一段时间,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来谈些公事或什么的。
有人向他们招手,赵安飞领着何处朝那里去了。
一男一女,男的长的挺斯文俊秀的,而且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那种身价不扉,与这样的高级酒店,很搭!那女的感觉也说不好,挺秀气,也挺高雅的,很会打扮又看不大出修饰过的痕迹,反正,跟她一比起来,她就是白天鹅,而她何处就是丑小鸭。
两位在他们站定后都站了起来,由赵安飞进行一番介绍,介绍到那女的时候,赵安飞扭头望向何处,露出一抹特别的笑来,说:“何处,猜猜她是谁?”
何处不明白,但是她在听到赵安飞说:“何处……”的时候,她看到那女的脸上的笑容有很短暂的一僵。
何处摇了摇头,她认不出眼前的人。
“她是柳弦。”他说。
柳弦?又是小学同学?
她最近,似乎经常遇到小学同学,而且是那种自毕业后便杳无音信的那种小学同学,如雨后春笋般,他们通通在一夕间,在她的生活里冒了出来。
何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将手伸向了柳弦,很多年没有见面,她是真的认不出她来了,刚刚还觉得他们看上去与她的阶层相差太远,忽然因为多了这层关第,而觉得其实是可以亲近的了。
柳弦也在笑,说一些寒暄的话,何处看得出来,柳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而且更没想到赵安飞会将她也拉了来。
接着,四人便围绕今天的主题展开了话题,赵安飞一开始就跟对方说明了,何处将会全程参与这个案件,因为不管是他的事务所不在本地的缘故或者说他对本地还不甚熟悉的缘故,他都需要一位助手,何处最适合。
那男的当事人叫柳丁,是柳弦哥哥,何处不敢笑他的名字。
案子是合同纠纷,柳丁是本市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承包了本市的一家纺织厂的办公大楼与工房的建设,完工后,对方却以工程质量问题,拖欠了部分承包款,而这部分承包款,是一百五十万。
何处吞了吞口水,她进律所见过最大的案子是主任办的,索款总额为两百万,那年主任光那一个案子就赚翻了。
“何处,我没想到你也学了法律。”一个间隙,柳弦望着何处说。
“我爸说学这个好混口。”何处笑说,“以前什么梦想理想啊,其实都不够现实,靠自学,还是学法律比较容易,因为这个基本上能认识中国字的,都可以学。”
“自学?”柳弦愣了一下,又道:“我刚还想问你在哪个大学毕业的呢,没想到是自学的啊,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啊……。”
何处笑的有些不自然了,学历问题,其实是她的一块心病,当时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加上她选择的问题,造成了无缘进大学的校门,有的时候,还是会为学历自卑,像这会,坐在这三人面前,在这个装修气派的餐厅里,因为柳弦的一句话,她突然感觉到了心里压的慌。
“那你真的很了不起啊,自学完了本科,还拿到了司法考试资格证,真不简单。”柳丁对她侧目,又像是在替她开脱,何处浅笑了一下,他的说辞,并不会让她重拾自信,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因为别人其他方面的夸奖或什么的,也不可能突然变得不重要。
“之所以选何处做我的助手,除了因为她是本地律所的律师外,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女朋友。”旁边那人突然说。
像丢了颗炸弹,其他三人都在心里“轰”的响了一声,然后现场变得静悄悄的。何处脸上涌上了红潮,她不大明白赵安飞安得是什么心,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眼睛瞟向对面两人的时候,她看到了柳弦的面无表情与柳丁的惊愕。
气氛不大好啊!
何处隐约的明白,柳弦对赵安飞,存着一些什么。
“是这样啊……,”柳丁打圆场,想冲散一下眼前尴尬似的说:“那还真不错,男才女……貌。”
何处真的想笑出来,这是什么圆场啊,说的有够勉强,赵安飞是有男才,可是她却没有女貌,要说起男才女貌来,赵安飞跟柳弦在一起的话,可能更加的适合。
何处在等着这个案子的委托生变故,若是柳弦委托赵安飞可能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么在赵安飞这样的挑明说了后,还未签代理合同前,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很大啊。
一百五十万啊,赵安飞真笨!
“你们别听他瞎说,他开玩笑呢。”何处不知道她的事后弥补还有没有用。
“你说了同意了。”赵安飞瞪她。
何处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居然没感觉般的没有吱声。
“是不是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二位能帮我追回这笔工程款就行。”柳丁笑。
旁边的柳弦一直没有笑,来回的看着赵安飞与何处,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何处感觉到了怪异,柳弦这样,也太明显了,赵安飞不是傻瓜,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可能,刚刚他当着他们的面说她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其实是在对柳弦表明什么态度吧。
何处瞟了眼赵安飞,这家伙真狠,她不知道赵安飞的心思,现在更是不明白了,那句话是说真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不明白。不过那句话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前面她还陷在自卑的情绪里,突然因为他的话,她完全跳脱出了自卑,在一阵心跳加速后,突然觉得面对起柳弦,她居然有了一点点的骄傲。
想敲自己的头,看柳弦那样子,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滴血法呢,她却在这一边得意个什么劲,真是要不得,就算上学那会,跟柳弦不是特别的要好,人家也好歹拿她当朋友待过,还请她去过家里玩呢。
不得不赞一下柳丁,就算柳弦看上去不那么高兴,柳丁还是让赵安飞与何处成了这个案件的代理,按他的说法是,能跟诸葛较量的,本市只有赵安飞了。
何处暗地里撇了撇嘴,谁说只有赵安飞呢,真是小看本市的人才了,至少她们律所的主任就很不错啊,办案经验丰富,人家也拿过几百万的案子呢,不过也许柳丁是为了打圆场才这么说,因此何处也不希望再把局面给弄拧了,看着赵安飞在那纸委托代理书上刷刷的签上了名字,何处在他名字的下方,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两个名字靠的那么的近,何处再次觉得怪怪的,虽然只是两个名字,感觉还是有些亲昵啊。
正文 十四
满了一个星期,何处不知道赵安飞有没有回来。
她是绝对不会去问他的,只是,偶尔心里会想起罢了,每天偶尔想上几次。
无聊的时候,她便跑去水天处,看那女孩作画,偶尔,也跟着她画,那女孩其实不是秦天祥的小女朋友,而是堂妹,叫秦琴。她擅长油画。
“我以前从来没跟人学过,就是自己鼓捣,不知道什么技巧,也就买了一些绘画方面的书,自己研究画法。”何处在画布上填着颜色,一边跟秦琴说着话,在没她来的时候,秦琴就一个人在这里专心的作画,并照看着店面,何处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打搅动到秦琴,但是一个人画画,虽然心思静下来后也挺好的,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些沉闷,要知道,她可是律师,哪能不说话啊。
“你说那天你堂哥给我的画,那幅大的,值多少钱啊?”画上没有标价格,她一直好奇那画的价值。
“嗯,一千块左右吧。”秦琴答道。
“不是吧?”何处顿了下来,张着双眸望着秦琴,“怪不得他那么舍不得,一定要拿小画和我换。”
何处在后悔,她为什么要问画的价格呢?现在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那画居然要一千块,天哪一千块啊,盗窃罪的底限是五百,五百块就可以让法院判刑,而她居然死皮赖脸的问人家要了一幅一千块的画,她还以为,那画顶多就是费了一张画布和一些颜料,没想过要值一千块啊。拿人家的手短,看她以后怎么办吧。
“那幅非卖品,曾经有人出价五千,可是堂哥不肯卖。”
秦琴突然又来了一句,让何处半天回不过神来。
五千?!
开玩笑吧,这年头,有钱人都这么花钱吗?一幅彩色铅笔画,值那个价?
秦天祥还说只开画廊的话,他会饿死,怎么可能饿死,简直是一本千利啊。
一千两千在有钱人的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可是在她何处看来,简直是太奢侈了,为了一张画,值得么?
“画的价值有的时候不是看大小的,而是看画的意境与功底,或者意义,你挑的那幅画的价格,在我们店里,只能是中等价位,我们这里最高价位的画是一万。如果是拿去拍卖的话,还不止那个价。”秦琴一边往画布上抹颜色一边说。
“真是不听不知道,本市还有那么多的雅人,竟舍得花那个价来买画啊。”何处吸了吸鼻子,一万块,她得花多知唇舌与功夫去帮人打官司,才能得这个价啊。
“其实买的人也不一定有多雅,只是为了显摆罢了。”秦琴和买画的人接触多了,了解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其实并不多。
“可是那个非卖品,真值五千么?居然有人出五千啊。”这样的话,她从水天处这里一共挖走了人家价值六千块的画,真想不透当时那“六千块”掂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她居然还没怎么感觉。她想起了老妹将那画不屑一顾的扔向了床上,幸好没坏啊,死何方,对五千块那么的不尊重。如果她家发生火灾的话,她肯定先要将那幅画给抢救出来,她们家的电脑都没那贵呢。
“那画究竟值多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画对我堂哥挺重要的,他还有一本画册,里面有好几张彩色铅笔画,他只挑了这一张作为非卖品陈列着,不知道那画中人是谁,他画册里的那女孩全是笑脸。”
“真的不像我吗?”何处厚脸皮的咧嘴笑。
秦琴白了她一眼,道:“一点也不像。”
幸好不像,何处慢慢收拢笑容,面带浅笑的继续往画布上涂抹。
在水天处消磨了小半天,何方出来后,就沿街一路逛回去。
她的未完成画作,留在了水天处,有空她便继续回去画,秦琴偶尔会凑过去给她一些指点,现在,那张画布上,还只是一张脸的大概轮廓,秦琴不知道是谁,何处也不知道她画的是谁,可是,隐隐约约的,她好像觉得挺像谁的。
旁边有人按车喇叭,何处不经意的飞快瞟了一眼,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她对车子的品牌,了解的不多,只觉得看上去挺光亮的,而她基本上只认识一种车的牌子,那就是奇瑞QQ,因为,超便宜,呵呵,要是以后说她有可能买车的话,最可能买的就是那种车了,实惠啊。
她继续前行,身后的车子又按了两声喇叭,何处也没在意,她走在的是人行道,挡不了那车子的路。
“何处!”
耶?何处回头。
那辆车子里的人在向她招手,是赵安飞。
何处呆愣了两秒,才缓步向他走了去。
赵安飞打开了那一侧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你的车?”
“嗯。”赵安飞看了看车后镜,然后发动车子,在后方没有车辆的时候,他打动方向盘,车身便一个漂亮的大转身,向另一方向驶了去。
“这就是贫富差距啊!”何处咂咂嘴道,他才混律师几年哪,居然可以搞到这么高级的小车,看到开车的技术,也娴熟到不得了了,而她刚刚还在想,若以后她发达了,她要买奇瑞。
“这车是新买不久的,以前我开的是二手车。”赵安飞转头向何处淡淡一笑。
这是赵安飞吗?何处抿唇想,这是她最近想得最多的问题,赵安飞是她心里的赵安飞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幸好我从来不和你比。”要是和他比的话,她在小学阶段,便已经死了。
赵安飞开心的笑了起来,何处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不过倒是觉得赵安飞笑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赵安飞放了音乐,当某一首歌响起的时候,何处静了下来,这首歌是在咖啡厅里见到赵安飞的时候听到的。
“这是什么歌?”她曾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可惜因为她记不准歌词,或者是因为这首歌在那段时间还不怎么流行,所以她没有搜到。
“大城小爱,现在挺流行的一首歌,在KTV点唱率很高。”
“哦!”他还经常跑KTV啊?不像她,每天除了办案外,就是事务所与家里两点跑,也就是最近才跑一跑水天处,在深圳那边,应该挺流行唱KTV吧,听说有时候因为人际关系或者公事,都会跑KTV里潇洒一把,这样看来,她跟他的距离,还不是有一点的远啊。
直到那首歌听完了,何处才发现车辆所开去的方向,这是要去哪儿啊?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上了人家的车,还任由他开着乱走。
“去见一个当事人,有个案子,请你帮忙。”赵安飞如是说。
原来是案子啊,他为了案子的事情,来找她呢。
车子驶进了神龙山庄,这是一家建在郊区的五星级休闲娱乐场所,何处有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来的,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里,她想这种地方也是她所难以涉步的,听同事说,这里自助早餐是98块一人。
至于吗?一个早餐而已。
“98块钱,等于多少根油条啊?”喃喃的,她居然念叨出声。
赵安飞奇怪的扭头看了她一眼。
“听说这里吃一顿早餐,一个人就需要近百块呢。”
赵安飞又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不会要你付钱的,人家爱摆阔,就让他们摆吧。”
这句话,有点和那些人划清界线的味道啊。
两人直到停车,便再无语言,何处一直在好奇今天会是什么案子,凭推测,能约在这样高级的酒店里谈案子的,应该是件挺大的案子。
有些泄气的撇撇嘴,凭什么呢,赵安飞一外地律师,居然还被人请回来打大案件,就好像本市就没有摆得上台面的律师了似的。
不跟他比,不跟他比,何处轻轻的拍了拍脸颊。
跟着赵安飞进到了餐厅部,里面的装潢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里面的人不多,都在低声的进行着交谈,其实这个时候离早餐有一段时间了,离中餐也还有一段时间,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来谈些公事或什么的。
有人向他们招手,赵安飞领着何处朝那里去了。
一男一女,男的长的挺斯文俊秀的,而且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那种身价不扉,与这样的高级酒店,很搭!那女的感觉也说不好,挺秀气,也挺高雅的,很会打扮又看不大出修饰过的痕迹,反正,跟她一比起来,她就是白天鹅,而她何处就是丑小鸭。
两位在他们站定后都站了起来,由赵安飞进行一番介绍,介绍到那女的时候,赵安飞扭头望向何处,露出一抹特别的笑来,说:“何处,猜猜她是谁?”
何处不明白,但是她在听到赵安飞说:“何处……”的时候,她看到那女的脸上的笑容有很短暂的一僵。
何处摇了摇头,她认不出眼前的人。
“她是柳弦。”他说。
柳弦?又是小学同学?
她最近,似乎经常遇到小学同学,而且是那种自毕业后便杳无音信的那种小学同学,如雨后春笋般,他们通通在一夕间,在她的生活里冒了出来。
何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将手伸向了柳弦,很多年没有见面,她是真的认不出她来了,刚刚还觉得他们看上去与她的阶层相差太远,忽然因为多了这层关第,而觉得其实是可以亲近的了。
柳弦也在笑,说一些寒暄的话,何处看得出来,柳弦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而且更没想到赵安飞会将她也拉了来。
接着,四人便围绕今天的主题展开了话题,赵安飞一开始就跟对方说明了,何处将会全程参与这个案件,因为不管是他的事务所不在本地的缘故或者说他对本地还不甚熟悉的缘故,他都需要一位助手,何处最适合。
那男的当事人叫柳丁,是柳弦哥哥,何处不敢笑他的名字。
案子是合同纠纷,柳丁是本市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承包了本市的一家纺织厂的办公大楼与工房的建设,完工后,对方却以工程质量问题,拖欠了部分承包款,而这部分承包款,是一百五十万。
何处吞了吞口水,她进律所见过最大的案子是主任办的,索款总额为两百万,那年主任光那一个案子就赚翻了。
“何处,我没想到你也学了法律。”一个间隙,柳弦望着何处说。
“我爸说学这个好混口。”何处笑说,“以前什么梦想理想啊,其实都不够现实,靠自学,还是学法律比较容易,因为这个基本上能认识中国字的,都可以学。”
“自学?”柳弦愣了一下,又道:“我刚还想问你在哪个大学毕业的呢,没想到是自学的啊,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啊……。”
何处笑的有些不自然了,学历问题,其实是她的一块心病,当时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加上她选择的问题,造成了无缘进大学的校门,有的时候,还是会为学历自卑,像这会,坐在这三人面前,在这个装修气派的餐厅里,因为柳弦的一句话,她突然感觉到了心里压的慌。
“那你真的很了不起啊,自学完了本科,还拿到了司法考试资格证,真不简单。”柳丁对她侧目,又像是在替她开脱,何处浅笑了一下,他的说辞,并不会让她重拾自信,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因为别人其他方面的夸奖或什么的,也不可能突然变得不重要。
“之所以选何处做我的助手,除了因为她是本地律所的律师外,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女朋友。”旁边那人突然说。
像丢了颗炸弹,其他三人都在心里“轰”的响了一声,然后现场变得静悄悄的。何处脸上涌上了红潮,她不大明白赵安飞安得是什么心,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眼睛瞟向对面两人的时候,她看到了柳弦的面无表情与柳丁的惊愕。
气氛不大好啊!
何处隐约的明白,柳弦对赵安飞,存着一些什么。
“是这样啊……,”柳丁打圆场,想冲散一下眼前尴尬似的说:“那还真不错,男才女……貌。”
何处真的想笑出来,这是什么圆场啊,说的有够勉强,赵安飞是有男才,可是她却没有女貌,要说起男才女貌来,赵安飞跟柳弦在一起的话,可能更加的适合。
何处在等着这个案子的委托生变故,若是柳弦委托赵安飞可能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么在赵安飞这样的挑明说了后,还未签代理合同前,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很大啊。
一百五十万啊,赵安飞真笨!
“你们别听他瞎说,他开玩笑呢。”何处不知道她的事后弥补还有没有用。
“你说了同意了。”赵安飞瞪她。
何处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居然没感觉般的没有吱声。
“是不是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二位能帮我追回这笔工程款就行。”柳丁笑。
旁边的柳弦一直没有笑,来回的看着赵安飞与何处,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何处感觉到了怪异,柳弦这样,也太明显了,赵安飞不是傻瓜,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可能,刚刚他当着他们的面说她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其实是在对柳弦表明什么态度吧。
何处瞟了眼赵安飞,这家伙真狠,她不知道赵安飞的心思,现在更是不明白了,那句话是说真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不明白。不过那句话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前面她还陷在自卑的情绪里,突然因为他的话,她完全跳脱出了自卑,在一阵心跳加速后,突然觉得面对起柳弦,她居然有了一点点的骄傲。
想敲自己的头,看柳弦那样子,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滴血法呢,她却在这一边得意个什么劲,真是要不得,就算上学那会,跟柳弦不是特别的要好,人家也好歹拿她当朋友待过,还请她去过家里玩呢。
不得不赞一下柳丁,就算柳弦看上去不那么高兴,柳丁还是让赵安飞与何处成了这个案件的代理,按他的说法是,能跟诸葛较量的,本市只有赵安飞了。
何处暗地里撇了撇嘴,谁说只有赵安飞呢,真是小看本市的人才了,至少她们律所的主任就很不错啊,办案经验丰富,人家也拿过几百万的案子呢,不过也许柳丁是为了打圆场才这么说,因此何处也不希望再把局面给弄拧了,看着赵安飞在那纸委托代理书上刷刷的签上了名字,何处在他名字的下方,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两个名字靠的那么的近,何处再次觉得怪怪的,虽然只是两个名字,感觉还是有些亲昵啊。
正文 十五
“柳弦对你有意思?”坐在车上时,何处问,“你刚刚是在故意拒绝她?”
“嗯。”赵安飞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就算柳丁表示会给百分之二十的代理费,他都没显得那么的高兴,倒是何处,在心里暗爽了好大一把。
“你接的最大案子,有多大的标的?”一百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是多少?何处算了半天,发现自己数学遗忘的厉害,居然连最简单的乘法都忘了,想了很久,当算出为三十万时,心跳变得前所未有的快,如果她和赵安飞再分这笔佣金的话,她只要百分之二十,也有六万块啊,OHMYGOD!她这一年的总收入还没这点呢。
“一千万。”
“啊?”心里一直在算那些有的没的,赵安飞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一千万?
NND,真想跳车啊。
她跟他,真不是一个阶层的啊。
“打倒资产阶级!”何处鼓起了颊,不服气。
她的话缓和了赵安飞脸上的神色,车子滑过了山庄的景观大道,何处一直将脸侧向窗外,看着这座五星级的山庄,倒底是个怎样的销金窟,什么网球场,游泳池,别墅,钓鱼池,到大门出口时,她瞄到了指示牌上居然还写着:高尔夫球场。
真想骂脏话,这年头,爱显摆的人还真多。
在某个等红灯的当口,赵安飞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何处的脸,何处被他瞧的怪怪的,身体不由得向车门靠了靠,忽然,赵安飞居然将手朝她伸了过去。
“想干嘛?”何处缩了一下。
他的屈起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刮了一下,指节触到她的面部肌肤时,何处轻微的抖了一下,被他触过的地方,有点麻麻的。
赵安飞将手伸回到自己的眼前,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她脸上有东西?自己摸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将他的手指掰了过来,何处“哦”了一下,是颜料。
在水天处时不小心给沾上的。
“你不是说你不画画了?”红灯变绿灯,赵安飞开动了车子。
“最近碰到了一个老同学啊,他开了一家画廊,我就经常去他画廊混,我们的小学同学哦。”
“哪个同学?”
“秦天祥。”
车子突然癫了一下,可能磕了块石头。
“他还在继续画画?”赵安飞问。
“嗯,就在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画廊,叫水天处,画的挺好的……。”
车子停在了路边,何处看了一下,这里又是哪里?
赵安飞解了安全带,开车门下车,何处跟着他。
“这是哪里?”
“我家啊,我有东西要给你。”拖了一下她的手臂。
送她东西?呵呵,这年头,老同学都喜欢送点什么东西给她啊。
她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虽然不知道他会给她什么,但是,觉得她与他现在的关系有些怪怪的,她无法像对秦天祥那样的坦然,收了秦天祥那样的大礼,她还不太觉得什么,可是一想到要收赵安飞的东西,她就是觉得不好。
赵安飞的家搬了吗?
那她这么多年,有意无意的在他以前的那个家门口转悠,转给谁看啊?
也是啊,这么多年了,赵家两兄弟混的都不错,该是换房子了,眼前这套房,挺高档的啊。
“你父母会在吗?”何处有些忐忑,他大嫂的事还没完结呢,那老两口指不定怎样看她,一想到要跟赵安飞的父母接触,她居然怕了。
“不在,这是我新购置的住所。”
生儿子有什么好啊,买房子都不和父母一起住,何处在他身后做了一个鬼脸,前面这人,越来越像个暴发户了,又是车又是房的,再次打倒!
“你打算在本市定居了吗?”居然自己买房,这套房就算再高档,可是这种结构的房,是不大可能升值的。
“嗯。”他突然一回头,何处吓了一跳,然后就见到他狡诈的笑,“打算买房结婚。”
在瞬间,涌入何处脑海中的想法多种多样,表现在脸上的,却只有呆愣。
将一脸呆愣的她拖进房间,何处低着看了一下自己的鞋子,问:“要换鞋么?”
“不要。”
何处突然就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很久很久前的某天,他站在装修良好的房间里,看着满脸通红的她躬着身子在换鞋……。
房子确实挺新的,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油漆味。
何处站在房子的中间四下打量,赵安飞自顾自的进了另一间房,去拿要给她的东西。
拿了东西,赵安飞就把她给牵了出去,驾着车又驶了去。
他没把东西给她,她也不好意思去看他拿的是什么,车子开到她家,她看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老爸老妈都在家,老妈还约了人打牌,他们一进屋,一屋子的人全望向她们,老妈反应最快,马上扔下了牌班子,热情的招呼了起来,何爸爸抵上了何妈妈的缺。其他那些阿姨什么的,全都一脸暧昧的笑,看得何处直发窘。
一阵寒暄,何妈妈倒的茶也喝完了,赵安飞拿着要给何处的东西钻进了何处的房间,打开了何处的电脑。
“你真的要在我家装监视器啊?”何处一脸的哭丧,看着赵安飞打开了电脑的光驱,将安装盘放入。
“什么监视器啊,装个摄像头罢了。”主机发出嗡嗡的声响,安装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何处便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看见了赵安飞与自己。
“很清晰啊,多少像素的?”
“两百万,可以用来拍照,装个软件的话,还可以摄像。”
耶?高档家伙啊。他帮她安装摄像头,是……。
他是来真的吗?
站在赵安飞身后的何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他就坐在他的前面,她将视投在了他的脖颈处,看那里浅浅的发根,以前,她从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某天,她看到一本书上描写一个女生看她喜欢的男生,说就爱他有着短短发根,看起来清爽的脖子,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赵安飞的脖子后颈长的是怎样的,现在,看上去,也挺清爽的。
“你在看什么?”赵安飞没有回头,通过显现在电脑屏幕上的镜头,他看到何处盯着他的后脑勺在发呆。
被抓包了,何处有些羞赧,“你的脖子没洗干净。”
赵安飞笑了笑,不理会她。
调试好了后,赵安飞将位置让给了何处,镜头里出现何处的模样来,何处鼓起了颊道:“一点也不上镜。”
赵安飞闻言,凑近她的脸,镜头里出现了两人的面容,何处因为他的靠近,突然呼吸一窒,他的脸离她的脸,估计只有三指宽,何处感觉到自己的脸所有的毛细孔都张开了,汗毛也敏感的全竖了起来。
这个距离,算不算是到目前为止,最近的距离?
“很上镜啊,挺配的呢。”赵安飞说。
钦!
感觉气氛太过暧昧,何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外面老妈已经将打牌的那些阿姨遣散了,何爸爸跑出去买水果去了,何处突然想到了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我妈,知道你叫赵安飞吗?”
“你真是我认识的何处吗?反应这么迟钝。我上次来的时候,何妈妈就叫我‘赵先生’。”
“耶?”她怎么没有注意?那他又是怎样跟她老妈沟通的?
她还真想问他,真是她认识的赵安飞吗?比他小时候能干多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何处去掀赵安飞的衣袖,将它一圈一圈的挽上去,赵安飞任她干着莫明其妙的事情。
“你是假的。”手肘上居然没有疤痕。
赵安飞失笑,“那么小的疤痕,早就消失了,你割的又不是很深。”
他记得她割过他的手肘,那他就是真的赵安飞了。真遗憾,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要不让他偶尔看到伤疤,想想她也好。
何处露出了有些痴傻的笑来。
赵安飞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然后眼光就定在了那个某样东西上。何处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秦天祥送给她的非卖品。
献宝似的,她将那幅画拿了过来,在他面前扬了扬,道:“五千块。”
“这是我最最奢侈的家当了,不过是人送的。”
“秦天祥给它定价了?”赵安飞看着那幅画,说道。
“耶?你知道是秦天祥画的啊?”他是不是太厉害了点?“他没定价,这个是非卖品,我到他的画廊时,他硬塞给我的,他堂妹说它值五千块。”
“不只这个价。”赵安飞说。
何处愣了愣,妈呀,这画究竟值多少钱啊?怎么这些人都当它是宝啊?
“如果真的太贵的话,我还是还给他好了,怎么看,不就是张铅笔画吗?秦天祥的身价有那么高么?”
“给你就会有给你的用意吧,你别退了。”
“我总觉得这画上的人有些眼熟,你说像谁?”
“小学同学。”
耶?他又知道?像谁呢?小学的同学模样她记得不大清了。
“像谁?”
“不可说。”
她爱像谁就像谁吧,何处放下画像,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秦天祥非要把画送给她而已。
一个下午,他们都在聊着些有的没的,何处想起了她在博客上说的那句话,一旦他出现,在瞬间,她对他便熟稔了起来。
何方回来赶晚饭的时候见到了赵安飞,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何处却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总觉得两人怪怪的,偶尔,何方会冲赵安飞露出狡诈的笑容来。
在经过晚餐的一阵闹腾后,她终于将赵安飞推出了家门。然后冲进了卧室,跳上了何方的床,压住。
“说,你是不是做叛徒了?”
她说呢,赵安飞什么时候进了她的QQ,什么时候又知道她家吃糖醋排骨了,原来是他安排了内线。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继续压死。
“没呢,好处就是以后我一个人占一台电脑。”何方不知死活的在被子里闷闷的说,从被子下的颤抖度来看,何处知道这死丫头片子正笑的厉害。
“啊,你这卖姐求荣的死家伙,电脑还是我买的,居然使这样的贱招夺我的财产……,压死……。”
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何妈妈一脸的怒容站在门口,拿着个扫把头就拍上了何处的ρi股,一边骂道:“都快嫁人了,还不懂得收敛,嫁到婆家去,别让人说我没教好。”
何处滚下了老妹的床,马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这老妈若发飙的话,那就不好收拾了,等到老妈唠叨完一大堆后退出了她们的房间,她才看到何方从被窝里露出张脸来,狡诈的向她比了个V字。
正文 十六
第二天是尹梅的案件送达调解书的时间,何处赶到法院的时候,当事人全部都到了,法官在庭外问两人是否和好,尹梅轻轻的摇了摇头,问赵平飞的时候,何处看到他犹豫了,在何处刚刚冒出一些希望的时候,赵平飞也摇了摇头,于是,何处的希望在他们两个同时在调解书的送达证上签字时,完全的破灭了。
何处瞪了赵安飞一眼,本来她以为赵安飞说的换一种方式让他们和好,没想到,他的方式直接导致两人分得更快。
赵安飞的父母都在一旁劝两人,可是看到儿子与媳妇都在离婚调解书上签字后,赵妈妈当场脸色白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便倒地上去了。
这边刚刚领了离婚书,那边一堆人便手忙脚乱的抬头赵妈妈往医院去了,尹梅领着儿子也跟了去,何处在想,她要不要跟去,就见赵平飞背着赵妈妈,而在身后扶着的赵安飞唤了声何处,让她帮他拿材料及拎公文包。
搞什么啊!有必要闹成这样子吗?
突然间没了原告与被告,就连这被告代理人,也在瞬间不被原告方看成对立的了,何处扭头看那些法官的时候,他们对这一团乱的情况,居然好笑的摇头,要换作是她,她也会笑。
在医院的时候,何处看到赵安飞的父亲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便尴尬的笑一笑,想想小学的时候,看到赵安飞的父亲,一直觉得他是那种非常令人尊敬的人,现在这种感觉也没变,不过现在,她更有一种惧畏感,这种惧畏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或许,是因为她代理了尹梅一方,或者,是因为赵安飞跟她的关系。
赵安飞显得有些焦急,时常走来走去,偶尔,他就停在她的身边,稍稍有些燥动,他便又走了开去。
医生诊断后,下的初步定论是赵妈妈有冠心病。
“没事的,我妈妈也有冠心病,平时注意别急着了就没什么事的。”何处扯了一下赵安飞的衣袖,说道。
她的话对眼前这些人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定作用,该忙的还在忙,该乱的还在乱,感觉到肩上有人拍了一下,何处一回头,赵安飞的父亲向她露出了浅笑来。
何处觉得赵爸爸的笑容里,有一种特别的意义,她揣测不出来,但是他向她示好,让她有些感激,前面担心赵家那边会不会对她心存芥蒂,赵爸爸的这一笑,她便不再担心了。
院方要赵家给赵妈妈办住院手续,说是要继续检查,除了心脏可能有问题,她的血压过高,而且,更大的问题是,因为赵妈妈还患有糖尿病,根本就不好用药。
“你妈妈的病,真的很多啊,可以比上我妈了。”人的年纪一旦大了,都会得这些病,但是何处的老妈是年轻时便染上的,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是习惯怎样对待与照顾病人了,看到赵家的慌乱,觉得没那样的必要。
赵安飞露出了一丝苦笑来,缓缓道:“所以我才会想要回来了,离得太远,不方便照顾,老人家又不愿意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何处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买房子是为了照顾父母啊,她还以为他真的为了结婚购置的。
何处对这家医院非常的熟悉,便自动的领着赵安飞前去办理相关手续,绕了一圈,她找到了何方,同时,也找到了秦天祥。
秦天祥与赵安飞并不是很熟,仅仅因为是小学同学的情谊而握手示好,一听赵安飞说的情况,估计两人也帮不上大忙,必竟赵妈妈所患的病并非属是他们的专业医治范围内,不过因为是本院的医师,去给主治医师打声招呼,还是小意思一件的。
这年头,很多事情都需要那么一点的关系,即便是这样的小事,有声招呼,医师便会特别的加以关照。何方拉拉何处,悄声说:“这么快就见对方家长了?都快成了他家的人了。”
何处的脑袋一懵,这哪跟哪啊,她不过是,不过是热心了一点点罢了,就当是,帮小学同学,也应该啊……。
等所有的手续办的差不多了,要再进赵妈妈的病房时,何处在房门外停下了脚步,赵安飞回头看她,她吱吱唔唔了一声,丢下一句:“有事……。”,便逃了。
赵安飞一直转着身子,看着那个如火烧ρi股一样的女人片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眼神黯了黯,秦天祥的模样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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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对他有所猜测,不是因为自己无所谓,而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
以前看一些小说或者电影,很不喜欢里面的男女主角猜来猜去的,可是,最近我却发现我自己不停的在猜,猜他话里蕴含的意思,猜他行为背后的真正想法,甚至,在猜他跟我们共同的小学同学是否有些什么……。
没想到我也会学别人那样去猜,之所以会这样的去猜,我想,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站在什么位置吧,尽管,他说我们已经开始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确定。
呼了一口气,额前的刘海被她吹的飞扬了起来,看看自己打上去的文字,自己都会觉得怪怪的,不管了,也算是一种记录吧,将日志发表后,她才去看留言,一打开,居然“哗啦”的流出了一堆的留言来,何处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博客真的吸引人,还是网上无所事事的人太多了。
前几日,何处将自己与赵安飞小学的一些事迹搬到了网上,本来只是想,既然是自己的日志,那自己的回忆也可以作为很重要的一部分摆在上面啊,没想到,那些回忆性的日志,居然带来了她博客的高人气。
这些人,都是抱着一种好奇的态度来看的,有很多人在说和她有过相似的经历,在小学的时候暗恋班上的同学,但是,没有人是可以坚持到现在的,所以,他们都在看,看何处的后续发展会怎样,就像帮他们在完成一个他们最初的梦想一般。
“吃饱了饭啊……。”何处一边浏览着留言,一边乐的掩嘴,在网上被人关注的感觉,还不错啊。
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群男生穿着直排轮一路欢笑的从她的身边滑了过去,何处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年轻的感觉真好啊。拍了拍自己的颊,她的青春,为什么就没有过那种洒脱的体验呢?垮下肩来,如老妹说的,她是发育太迟还是过渡期太短啊?
秦琴约她出去写生,写生,几百年前她似乎做过这种事,现在这年头,谁都在拼命挣钱,谁还有那兴致啊,不过,她最近除了柳丁的案子,手头上也没别的案子,抽个空,跑到外面转转也不错,将何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她们正往水天处走去。
“为什么拖我去啊?我不会画,也不爱画,我最恨画画。”何方一脸的不满。
何处当她是在嫉妒,嫉妒她的老姐会画画。
水天处歇业一天,按秦琴的说法是,反正有的时候一整天也不会有一只苍蝇飞过,何况,今天两个店主都要外出写生。
“两个?秦天祥也去啊?”何方尖叫了起来。
“来了。”秦琴向着不远处招了招手,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穿着白色衬衫的秦天祥一路小跑了过来,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何处看到了他松软顺滑的发丝在他的跑动下轻轻的跃动,配上身后长的葱郁的树冠,突然有种很漫画的感觉。
“写什么生啊,拍照不是更好啊。”何处低声嘀咕,如果现在有相机,抢个镜头的画,画面也定是极唯美。
四人在等车的时候,一辆车子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何处觉得车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在车窗摇下来后,她真到了赵安飞的脸,嗨,真巧!
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柳弦优雅的步出车外的时候,何处的心脏扯了一下。
面对着他们,柳弦一脸灿烂的笑,秦天祥有礼的和赵安飞以及柳弦寒暄了起来,何方本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去的,趁何处一个不注意,竟拉开了赵安飞的车门,坐了上去,想逃掉跟那三人外出的机会。
赵安飞一脸笑意的看着何方,扭头问她想去哪。
“去哪都得,就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干些无聊的事,浪废精力啊。”
“他们要去哪?”赵安飞瞟了眼车外的何处,继续问。
“去写生,居然拖我去,我去干什么啊……。”
“那我们一起去吧。”何方没说完,赵安便飞答道,何方愣了愣,望向赵安飞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赵安飞向其他人招了招手,“我也参加,大家就不用再等车了,坐我的车吧。”
话毕,在车外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弦抢占先机的又滑进了车内,坐上了副驾驶座。
“你不是还有事?”赵安飞看向柳弦的时候,忍不住的瞥起了眉来,如果柳弦一定要赖着去的话,这车子,后座坐四人恐怕有些挤。
“难得一下遇到这么多的同学,我也要去玩。”柳弦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像在撒娇,何方望向柳弦的时候,紧紧的皱起了眉,望了眼车外傻呆呆的老姐,她考虑还是与他们同行。
何处怕晕车,秦琴也怕晕车,于是何方与秦天祥坐在后座的中间,靠着车门的一边坐了一个敞着车窗贪婪呼吸着窗外空气的女人,四个人,确实有些挤啊,秦天祥坐在何处与何方的中间,何处的头发因为被窗外的风扬起,不时的粘上了他的脸颊,有时候感觉痒痒的,他便略微的将头向何方靠了靠,于是,何方的眉拧的更紧了。
前排的两人倒是挺轻松的,柳弦一个劲的和赵安飞说着些什么,何处听不懂,于是不关己事的继续吹她的风。
秦天祥实在受不了何处乱飞的头发了,伸手将何处的发丝拔向了另一边。
赵安飞望了一眼观后镜,抿了抿唇。
何方开始与柳弦抢话茬,拖住赵安飞聊天,话茬一旦被何方抢了过去,柳弦便没了Сhā话的机会了。
“我家的电脑好像有些问题,你也知道我老姐,太笨了,让她弄了半天,差点让我的宝贝报废。”
“那是我出钱买的,怎么变成你的宝贝了?”何处反驳。
何方大大的白了笨蛋何处一眼,继续跟赵安飞说:“安飞哥有空去帮我整整吧。”
柳弦的眼光一直来回的梭视着何方与赵安飞。
“我也会修啊,今天回家时我顺便帮你弄一下吧。”秦天祥说。
“不要,你是外人。”何方立刻斩掉他的话。
“找拍呢?”何处瞪了眼何方,声音放得有些低,老妹的态度有些奇怪,而且放肆。
柳弦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了,赵安飞的唇也抿得更紧了。
车子里有了一小会的安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秦琴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感觉就有些糟啊。
一路驱车来到了离市区最近的风景区,赵安飞停下了车子,接下来,他们要徒步爬到山顶的凉亭,秦琴他们将会在凉亭那里取景。
赵安飞与柳弦是事先没有做过准备的,何处他们事先便作了野餐的打算,于是水和食物都带了不少,食物应该是够了,而水,似乎不够。刚好赵安飞车上没了纯净水,于是,爬山后不到二十分钟,柳弦开始喊渴。
水只有四瓶,何处首先将自己的那一瓶水给了柳弦。
又二十分钟后,秦天祥的那瓶也给了柳弦。
赵安飞拎着何处带来的食物,柳弦便拽着赵安飞的衣摆。何方不断的跟赵安飞谈些有的没的,赵安飞偶尔回头,后面那三人并肩缓缓而行。
“何方很缠安飞啊。”秦天祥说。
何处勉强的笑了笑,口有些渴,看着前面那怪异的三人,何处突然想起了小学最后那段时光的干渴来,想起了柳弦漂亮的小水壶来。
风景区不比十几年前,因为游人比较的多,所有政府有在山道上砌上青石台阶,旁边有护栏,台阶比较的宽,但是不时有人上山或者超越他们,三人并行,便总会显得有些挡路,不知不觉得,六人的三三队伍变成了两两而行。
在赵安飞那里被何方抢了兴致的柳弦开始与秦天祥畅快而谈,在小学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注意过秦天祥,要不是赵安飞的说及,她想她即便是遇上了,也绝对不知道秦天祥跟她也是同学,现在看来,这同学,也还挺不错,除去英俊的外表,温文的气质,他的职业也是相当的不错啊。
何方本是与赵安飞并行的,但是发现柳弦转移了目标,跟秦天祥谈笑风生后,她将何处唤了过去。
“老姐你还真懒,真让安飞哥一路帮你提东西啊,你自己好歹也提些啊。”
何处有些窘,本来赵安飞要帮她提东西她有推却,可是却又不想因为她的推却让其他人过于关注他们,便放手让他一个人提了,现在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她光是往上爬便已经气喘吁吁了,赵安飞提着那么沉的东西,估计应该也不轻松。
她伸手去提,赵安飞不多说话的真的均出了一半的东西给了她,何处好笑的想,他可能是真的累了。
两人的心里都在暗暗的计较着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方已经跟秦琴凑到了一块,现下,六人分成了三组,行走的距离也渐渐的拉得有些开了。
“赵妈妈的病,怎样了?”他有机会出来跟他们一块玩,家里的问题应该不大了。
“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就可以了,心脏的问题需要以后用药物来控制。”两人的说话声都不大,偶尔后面柳弦快活的笑声传入他们的耳中,他们却都没有回头看倒底有什么可乐的。
“你在深圳那边的合约,多久到期?”何处问,问完了才想,这样问有没有不妥。
“年底。”赵安飞凝了凝眉,“偶尔会想,我要不要先跟那边协商一下提前解约。”
“不是吧,一千万啊。”何处自言自语,她始终不法释怀赵安飞说的他最大的案子标的有一千万。赵安飞却听到了,扯唇一笑,道:“你变成财迷了。”
“还好啊,有钱其实可以办很多事啊,如果我有钱了,我就带我老妈去最好的医院治病,带我全家的人去旅游,要知道,我爸我妈还从没坐过飞机呢,我想趁他们身体还行,带他们去玩,嘿嘿,而且我也没坐过飞机。”何处笑,赵安飞看着她眉眼都笑成了弯月状,不由得他也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有仇富心态。”从她以前的表现来看,她对有钱人、爱显摆的人,没太大的好感啊。
“我不是仇富,是不喜欢别人挥霍,你想一下,吃一个早餐,需要吃九十八块吗?纯粹是显摆啊。”
她介怀的事还真多,赵安飞想起她小的时候,对某些计较的事情,总是无法释怀,倔!
“你真倔!”赵安飞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