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进平凉城时,由步玄尘亲自驾车,衣泉净因为精神的渐渐放松,陷入昏睡中。
这几日来,他们两人的相处,有着极佳的默契,又有着遥远的距离,陌生和疏远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淌,他们彼此熟悉,却又极其陌生。
步玄尘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死巷,他扬手击向一个石钮,墙壁缓缓地往右侧移动,四下无人,他将马车驱离巷子,抱起衣泉净飞进密道中,直奔握机阁的地下密室。
鲜少有人知道,竞天堡的地底下有一处庞大的地宫。
平凉城,是被皓月灭掉的先朝旧都,而竞天堡就是在荒废破损的旧皇宫地址上修建起来的,只有几人知道这里拥有地宫密道。
步玄尘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怀中沉睡的衣泉净,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伸手点了她的睡|茓。锐目在静谧阴森的宫殿内搜索,漆黑的眼里浮现幽幽绿光,这是月噬来临前他身体的征兆。
“你怎么将她带来这里了?”黑暗的地宫之中,出现一个黑影,他没有戴任何面具,是一个和步玄尘长得一模一样的绝美男子,眼神恍然又警惕地望着步玄尘。
步玄尘神情恍惚地望着他,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样绝美的俊颜时,露出了飘渺的笑容,淡淡地说:“竞天,你终于肯正视自己的这张脸了?”
古竞天绝美的脸上浮现别扭,不适地瞥开眼睛,辩解地说:“我在地宫中闭关时,都会恢复原貌,可不代表我喜欢这张只会招惹麻烦的脸。”
“呵呵……喝一杯如何?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步玄尘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酒壶,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古竞天。
古竞天静静地望着黑酒壶,绝美出尘的脸上透出一种刚毅和霸气,完全不同于步玄尘的优柔飘渺,一样的俊容,不一样的气质,注定了完全两种不同的命运。
“你当‘莫笑生’时还没有喝够吗?陪你!”古竞天豪爽地接过酒壶,仰头喝下几大口,深沉地回望着他,将酒壶递还给他。
步玄尘怔然地望着酒壶,颤抖着接过,大口大口地仰头闷声喝起来,因为手颤抖得太过厉害,将剩余的酒倒在了脸上、身上,脸上湿漉漉的。
他痴痴地望着古竞天,幽幽地说:“哥,从小,你就喜欢戴着面具,除了死去的爹和娘亲,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孪生子。你一直都在保护我,是吗?孪生子通常要放逐一个的,否则,就会带来厄运。想不到,厄运伴随步族几十年,全族人被杀,我们家破人亡,更被那个恶魔折磨了十几年,呵呵……知道吗?那都是因为我!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玄尘,你在胡说什么?清醒一点!”古竞天因他那一声饱含浓情的“哥”而震撼了,玄尘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了?好遥远的记忆了。
步玄尘仰头抹了抹脸,悔恨、自厌的泪水随之滑落,颤声说道:“你才应该姓步,我没有资格,都是因为我,你后来才改姓古,那也是因为忌讳了吧?步族惨遭灭族横祸,你终于相信那个关于孪生子的诅咒了,不是吗?”
“玄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改姓是因为身份的方便!”古竞天痛心地望着他,想不到,玄尘将当年所有的悲剧全部揽到了他自己身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背着这个沉重的负担吗?
步玄尘听若惘闻,继续说道:“你每次都替我低挡着一切,包括那个恶魔的折磨,呵呵……当初,他要我们做生死决斗时,你誓死抵抗,你曾经说过,我们要生同生,要死同生,绝不和我交手,因为我们是孪生兄弟,是一个人……知道吗?是你的这句话,让我活到了现在,更是你造就了握机阁主和玄尘庄主,这两个身份,你更适合充当……”
“住嘴,玄尘,再胡说休怪我动怒!”古竞天怒目瞪着他,太过仁慈又太重情的玄尘,这么多年来,从未让自己失望过,今天,他要做什么?他反常的神情让他警惕起来。
古竞天凝神打量他,发现身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热气在体内流蹿,他讶异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步玄尘,怒声斥道:“玄尘,你居然敢对我用药?酒……该死的,告诉我,酒里是什么?”
“失魂!”步玄尘幽幽地说,俊颜惨白,他自己更像是中了“失魂”之人,失魂落魄。
“该死的,解药拿来!”古竞天试图用内力压制那股强大的热力,发现越是压制,它流蹿得就越快。想不到玄尘真准备那样做,就算是解毒,也应该是玄尘自己,而不是他。
“没有用的,它是我专门为你调制的,越是压制药效就会越快。哥,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你才是步族的族长,步族复国的重任只有你能完成,只有你能从皓月皇族手中夺回属于步族的江山。”
“所以,你不能再受血魔的控制,一定要变回正常人……她……是我为……你准备……的解药……”步玄尘缓缓地后退,静静地望着古竞天,黑中泛绿的眸子变得诡异而死寂。
“玄尘,她是你的女人!快拿解药来!”古竞天恼怒地怒吼,右手紧攥成拳,向他伸出左手,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的女人?”步玄尘闻言凄惨地一笑,幽幽地说道:“步玄尘没有资格拥有她!我欠她的,几辈子也还不清!”
“她会死的!”古竞天忍无可忍地挥出一掌,击碎他身边的桌子,石桌瞬间碎裂,冷冷地逼道:“玄尘,解药拿来,否则,休怪我对你出手!”
步玄尘抱起衣泉净,温柔地抚摸着她柔嫩惨白的小脸,一滴泪滴在她的唇边,缓缓地流进她的嘴里,他埋头在她耳边低声地呢喃:“泉儿,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再也不会让你孤单和痛苦了!”
话声一落,他将衣泉净温柔地放在一旁的石床上,突然一掌击向石门的石钮,石钮被内力震得粉碎,沉重的石门随着古竞天愤怒的怒吼声,一起被关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