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竞天默默地望着他,停住脚步。
聂龙犹豫了一会儿,说:“堡主,如果你今天……今天成亲了,那……那骆姑娘就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古竞天身形一怔,迅速垂下眼帘,脸皮微微抖动,聂龙击中了他心中最弱的恐慌之处。
“骆姑娘,曾经将她的‘眼睛’芷儿郑重地拜托给我。她说,骆家的女儿,不能接受夫君的三妻四妾,她要我给了承诺,一辈子只要芷儿一人,才将芷儿交给我。她们要的是一生的承诺,而堡主未来的身份,却……”
“如果堡主执意要娶权小姐为妻,就……就请堡主,放了骆姑娘,不要再去找她……”
聂龙毫无畏惧地看着脸色陡变的古竞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维护。
天天听着芷儿念叨着纭菩的种种,他对于这个相处很少,却异常熟悉的女子,已经有着很深的了解了,相信堡主应该更清楚才对。既然这样,他选择了天下,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他知道堡主根本没有死心……
古竞天神情僵硬地回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好那两个丫头,不要让她们出来闹事,将她们安顿好之后,听暗号行事。明天的事,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企盼。”
古竞天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院中。
外面迎亲的队伍,仪仗队已经吹奏起喜庆的礼乐,他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用力推开房门,看到摆在床上的大红喜袍,双眼一眯,好生刺眼!
红色,又是红色!
十七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血腥的红色世界中,红色是他最习惯的颜色,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样烧灼着他的心,如烈焰烤心,难受至极。
聂龙的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震得他的脑袋晕眩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席话对他的震憾有多大。他犹豫地望着那件喜服,眼前不断出现那晚她绝然离去的削瘦背影,那如雪的雪丝,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堡主,吉时就要到了,需要马上启程去迎娶新娘!”
古竞天的浓眉一拧,用剑挑起喜服,随意地披在外袍上,飞到大门口,落在马上,率先往丞相府飞驰而去。
迎亲的队伍迅速慌乱地跟上,第一次看到如此焦急的新郎,就算是再急着娶新娘,也得按照礼仪来啊,吉时未到,也无法迎娶啊!
黑色的俊马在街头的十字路口,一个大转弯,往醒觉寺的方向奔去,当他策马立在大门紧闭的醒觉寺门前时,寺院内阵阵清朗的梵音缓缓传出,亦无法抚慰他焦灼的心。
不知为何,他的心非常不安,这种不安,不是为今晚的行动,而是……他不敢深想……
他深深地望着高耸的院墙,想着她一个女子,却安然无事地在寺庙里生活,她怎样了?有伤心吗?她在做什么?真的不愿意再见他了吗?可是,见到了又如何?
他留恋地策马在门外来回走着,喜服被他挂在腰间,不停地望着寺院的大门,仿佛要透过大门看到在寺院里的她。
“堡主,您怎么到寺院来了?你要娶的又不是尼姑,快……”
“放肆!”古竞天怒喝一声,身上浓重的杀气差点儿将身旁的人震伤,双目怒瞪着他,再瞥了寺院一眼,策马离去,他昂长的背影是那样不安,却又那样坚定。
那个人吓得颤微地迅速跟上,这样的堡主,他从没有见过,像鬼神附身,恐怖而令人畏惧。
……
丞相嫁女,何等的风光?其规格堪比公主出嫁,毫不掩饰奢华和富贵之气,嫁妆绵延几里,挤满皇都的中心街道,人群被士兵隔在两边,兴奋地看着这场豪华隆重的婚礼。
众人意犹未尽地跟着送嫁队伍,一路跟随着走到了竞天堡的分舵,看热闹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衣着普通的武林人士,如果仔细看,几乎无处不在,布满整座皇都城。
那是当然,武林盟主娶妻,是武林中的盛事,何等的重大,只要是有点儿小脸面的人,都要来露个脸,于是乎,整个皇都城,今天人满为患。
布置得喜庆的喜堂内,权丞相坐在上位,司仪笑容满面地站了出来,看着俊朗的新郎,红妆裹身的新娘,光是这修长曼妙的身姿,就知道绝非俗物。
“一拜天地!”
古竞天直直地站在大堂中央,瞪着地板没有动静,鉴于他特殊的身份,无人敢上前教他。
步玄尘和聂龙气得没有来参加婚礼,在后院忙着安顿两个小丫头,晚上有重要行动,将她们藏于密室之中。
司仪的笑脸僵在脸上,迅速反应,眼神一扬,略过古竞天,看向众宾客,发现所有的宾客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他,他扯扯喉咙,继续高声宣布:“二拜高堂!”
古竞天瞥了权林一眼,权林老炼地点点头,装着已经接受了,新娘恭敬地弯腰行大礼。
第二道大礼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
“夫妻……”
“明镜大师有礼送到!”
一个哄亮的声音在大堂外面响起,一个僧侣捧着一个朱红色的锦盒,大踏步走了进来。
司仪的话被硬生生地打断,呛得他直喘气,却又不敢太过粗鲁,否则,破坏他完美的形象。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站在喜堂中央的和尚,真是晦气,本是喜庆的婚礼,不仅被和尚打断,居然还有和尚送礼,真是闻所未闻。
古竞天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那个锦盒,厉芒一闪,冷默地说:“回去禀告大师,就说古某谢过他的好意,承受不起,请收回吧!”
和尚微微作揖,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大师有交待,礼物送到就好,打不打开,那是古堡主自己的事情。大师亦只是代人送礼而已。告辞!”说完,他将锦盒放在喜堂中央,转身离去。
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锦盒,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宝贝呢?以国师的身份可不会随意送礼的。
古竞天沉吟了一会儿,挥手用掌力打开锦盒,一道白光闪过,那是什么?居然一束长长的白发!发丝亮如蚕丝,发出莹莹的光泽。
众人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个怪异的锦盒,对里面的白发更是满脸不解,只见古竞天突然激动地捧起锦盒,消失在喜堂里。
司仪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那……那……那这婚礼,是结成,还是没有结成呀?
新娘自己掀掉红色的头巾,美艳绝伦的艳容让所有的人都痴痴地望着她。居然舍得丢下这样的美人,古堡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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