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高月朦朦胧胧的,睡意很浅,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她听得很真切,那拴着的马儿在林间低低的嘶鸣,象喁喁地交谈着什么。高月迷离着眼看了看远处树下绑着的栗马,绳子松开了吗?不然栗马离树的位置怎么有点远?
高月轻轻地起来,盈盈地往栗马走去。发现栗马果然已经松绑了,但它很温驯乖巧,并未走远,只静静地注视着南面山麓。象一种忧伤。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爹。
她学着安顺轻轻地抱着马头,抚摸着它,跟它说些悄悄话。高月相信即便它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会感觉得出她的好意。果然,和它说完话后再牵动缰绳,栗马犹如被驯服了般朝树下走去。绑好之后,高月又用脸轻轻地贴着它的头颅,跟它耳语着。安顺说得对,它们是有灵性的,只有用心贴近才能意会出。
突然觉察到有人正靠近她,她抬头看见有个人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仿佛自己某种敏锐的本能被唤醒了一样,即便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向她靠近。即便她不清楚向她靠近的人有什么意图,却能确定对方并没有恶意。
借着白茫茫的月色,她终于看到了那张让她感到既亲切又期待的脸。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终于来到自己的身边。月下的他眼里闪着宁和的光,儒雅得象一座温润的白玉雕像。
“睡不着吗?”语调平缓轻淡,仿佛超然物外一样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喜怒哀乐。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捣衣声,有一声没一声的,让人臆想着木棒隔着布衣落在石砧上的情景,无比悠远的笃笃声,在这山谷里飘渺着。
“这附近,还有村庄?”高月有点惊讶,想来附近被战火蹂躏,应该了无人烟了。
“恩,他们不想再走了。”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思考着什么,“我真希望,天下不再有战火了。”
是啊,他们能走到哪里去呢?高月依稀地联想到,他们白天象耗子一样躲着危难,晚上悄悄地出来生活着。
高月突然感到鼻子有点酸,朝他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也回笑着,仿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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