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慷慨激昂道:“众位公卿,董卓老贼焚烧皇宫,劫持天子远走长安,京城百姓惨遭横祸,汉室江山马上就要灭亡。如果现在大家齐心协力追赶击杀,一定可以安定天下。你们都不想再出兵吗?”大家都各怀心事,默不作声。
后来还是陈留太守张邈与曹操关系不错,坦言道:“孟德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董卓必会在沿途埋下伏兵,咱们追击上去恐怕会损失惨重,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曹操站起身,用手指着各位诸侯,大怒道:“你们,你们!全都是竖子!跟你们在一起,不足以讨论天下大事!”说完拂袖离帐,回到军营立即整顿部队,星夜追击董卓。路过虎牢关时,曹操说明去意,刘备未接到公孙瓒的命令,不敢随意跟着出战。
曹操领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乐进等将,统兵一万余人连续追赶,到了新城县郊外正遇上吕布领着些许士兵在前面缓缓而行。曹操大声喊道:“逆贼休走,劫持天子,挟押民众,想要往哪里去?”
吕布回马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文优(李儒的表字)之所料也,还真有追兵至此。孟德,你这个背主之徒,还敢前来送死。”说完,挺起方天画戟直奔曹操而来,夏侯惇舞枪相迎。
两人交战不到十个回合,忽然道路左侧擂鼓震天,李傕领兵一万从暗处杀出,曹操急忙令夏侯渊和乐进领兵抵挡。夏侯渊等二人领兵刚出,道路右侧又出现伏兵,原来是郭汜领兵一万杀出,曹操只得又命曹仁、曹纯引兵御敌。
夏侯惇在阵前与吕布交战近五十回合,渐渐抵敌不住,只好虚晃一枪拨马便回。吕布趁势挥动五千铁骑随后掩杀,三路军马齐声呐喊,曹操军队节节败退,只好逃往洛阳城方向。吕布等人懂得兵法,知道穷寇莫追,抢夺了些旗帜、马匹便带兵回去了。
曹操兵马退至一个山脚下已经是二更时分,连续奔波十分劳累,只得下马休息,埋锅煮饭。曹操来回巡视清点残兵,除了曹洪以外,其他部将全都不见了踪影。正在他心中郁闷,低头慨叹之时,忽然四下里喊声不断。从暗处杀来一处伏兵,为首大将乃是徐荣,曹操急忙上马,独自夺路而逃。徐荣追赶不及,搭弓射箭,正中曹操的左肩,曹操带箭奔逃,翻过了一个沟壑,渐渐远离了战场。
谁知那沟壑另一侧的草丛之中伏着几名小卒,见到曹操孤身一人骑马过来,长矛递出正中马匹,曹操翻身落马,被那几个小卒捉住了。正在此时,曹操身后方向忽然出现一位将军飞马赶到,来回纵横挥刀劈死了这几个小兵,然后下马扶起躺在地上的曹操。
借着月光曹操定眼一看,原来乃是曹洪。曹操待曹洪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下之后,拉着曹洪的双手,叹道:“我将要死在此地,贤弟快快离去吧!”
曹洪急忙道:“请主公快速上马,子廉情愿步战,誓死保卫您的安全。”
曹操惊道:“那如何使得,倘若敌军追到,你将难以应对,咱二人的性命都将难保。”
曹洪双目坚毅,郑重道:“天下可以没有曹洪,但是绝不可以没有主公。”
曹操心中一片感激,点头道:“如果我能逃过此难,都是借助你的辛劳。”曹洪见形势紧迫,也心思再搭话,赶紧脱下铠甲,拖着大刀在曹操后面跟随。
两人走到四更时分,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拦住去路,而后面的追兵喊声却越来越近。曹操道:“我命该今日当绝,不能指望再复生了,子廉快快自己逃命去吧!”曹洪性格刚毅,也不说话,将曹操扶下马来,脱去他的袍铠,自己背着他下水游向对岸。二人刚上彼岸,徐荣追兵就到了,隔着河面放箭,曹洪拔出腰刀拨开乱箭,掩护曹操步行而逃。二人走到天空初亮之时,已经是筋疲力尽。刚坐在一处山冈下休息片刻,便听到有人高喊道:“乱贼休走!”曹操回头观看,一彪军马杀到,原来是徐荣从上流渡过大河追了上来。
正在曹操慌忙之间,忽然远处一人高声喊道:“徐荣!休要伤了我家主公的性命。”曹操凝目一看,原来是夏侯惇、夏侯渊、乐进三人引着数十个骑兵拍马赶来。
夏侯惇见到曹操面临的形势危急,二话不说,直取徐荣。两人斗了十余个回合,徐荣见夏侯渊和乐进引着骑兵势头极猛,拼死来回冲杀,将自己士兵杀死不少,又眼见自己也是抵御不住夏侯惇势如疯虎的枪法,便连忙引兵而退。夏侯惇令夏侯渊和乐进留下保护曹操,自己引兵追杀徐荣部队二十余里,领兵返回途中又恰好遇到曹仁、曹纯领着残兵五六百人,众人一起回到曹操身边。
曹操见到众人浑身是血,枪折戟断,心中立即油然而生出极大的歉意。后来又听说卫兹死于乱军之中,心中更是伤感不已,他对众人道:“卫兹先生资助我军,没有他就没有曹操的今天。这次追击居然中了董卓的诡计,致使我军损失惨重。如今只好先回驻地,待我去说服本初,然后再找董卓报仇!”言辞之中却丝毫没有自责的意思,手下将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却说孙坚的大军进入洛阳以后,扑灭了各处余火,将营帐设立在建章殿门外。然后命令部队清扫宫中所有碎片瓦砾,掩埋好被董卓挖掘得已经极为残破的皇陵墓地。随后又令人修缮汉室宗庙,孙坚同部将一起代替汉献帝用太牢之礼祭祀一番。
等到孙坚回到建章殿已至深夜,他见兵士们都已经回营休息,便独自一人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此时天上星月交灿,寒风袭来只觉身上一阵凉意。他望着远处残破宫庭一片白烟茫茫,再见天上,将星隐约闪烁,不禁叹道:“帝王星辰幽暗不明,乱臣贼党遗祸汉室,昔日京都人去楼空,天下从此不再太平。”正在他长叹之时,忽然有人来报:“主公,殿南方向有一口古井,今夜发出奇光异彩。”
孙坚甚是惊异,连忙召集程普、黄盖、韩当等人前去探个究竟。到了井边果然可以看到那里光彩琉璃,于是令人点起火把下井打捞。过不多时,军人在那井中寻到一位女子的尸首,众人将这尸体拉出井外方才看清。原来这女子是宫中的一位宫女,衣着甚是华丽,脖子上挂着一个锦囊。取下锦囊打开却见到里面是一个朱红色的四方小盒,旁边用一个金锁头锁住。孙坚令军中能工巧匠打开金锁,见小盒内放着一个玉玺,方圆四寸,正上方镌刻着五条龙盘纽在一起,印面缺了一角,用黄金镶得平整,上面有八字用篆文书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将这玉玺持在手里,感觉心里不自主地激动万分,自己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连忙想到:“莫非这物便是那物……”他从未上过朝堂,哪里见过那东西,便问程普道:“程将军,你看这是何物?”
程普年龄长于孙坚十来岁,见多识广,一见那玉玺顿时大惊,失声道:“主公,此乃传国玉玺!”
孙坚大惊一声:“啊!将军没有看错?”
程普这才低声道:“不会看错,确是传国玉玺!主公,这玉玺大有来历,待我详细说给你听。”
程普留下黄盖、韩当后喝退其他士兵,然后继续道:“据史书记载,话说春秋时期,楚国有一位琢玉的高手叫卞和,他在荆山之中无意间得了一块璞玉。经过几日研究得出结论,里面藏有宝玉,便捧着去见楚厉王。那厉王令玉匠查看,玉匠却说这是一块普通石头。楚厉王大怒,以欺君之罪砍去卞和的左足。厉王去世,武王继位,卞和再度入宫,玉匠仍说是块石头,结果又被砍去右足。待文王即位后,卞和年事已高,双足又断,无法再行入宫。便只好捧着璞玉在荆山下痛哭三天三夜,后来眼泪流干了,便流出血来。楚文王很奇怪卞和的行止,令人前去询问究竟,卞和哭道:‘我不是因为被两位先王砍去双脚,而是这明明是件宝贝,可偏偏被认作石头,所以伤心至极。’文王派人将卞和接至宫中,令玉匠劈开璞玉,果然见到稀世珍宝,便将那玉取名为和氏璧。”
孙坚疑问道:“这和氏璧与传国玉玺有何干系?”
程普微微一笑,道:“主公不要心急,待我慢慢再说≡从和氏璧诞生后,围绕在它身上的传奇接二连三地发生。到了楚威王时,昭阳将军出征将越国灭亡,由于为楚国建立了大功,因此便得了和氏璧的赏赐。后来昭阳出游赤山下的水潭时,由于他是个很喜欢炫耀的人,便在水潭旁边的高楼里宴请宾客,拿出和氏璧来让大家鉴赏。这时水潭中突然跃起一条大鱼,足足有一丈多长,还附带出一群各式各样的小鱼。昭阳等人觉得很稀奇,便都跑到水边去看鱼,却忘了桌子上的和氏璧。等众人赞不绝口地回到房间时,那和氏璧却不见了!昭阳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怀疑是门人张仪偷去的,便对张仪严刑拷打,死命要审出宝贝的下落。可那张仪并非偷盗者,再打也打不出宝玉来。结果张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回家休养好身体后,便背叛楚国而加入了魏国,最后又入了秦国帮着出谋划策,专门和楚国作对。这和氏璧没有找回来,楚国反而多了一个死敌。昭阳在楚国势力很大,宝物失窃后便出千金悬赏,追查下落。由于风声实在太紧,偷盗者在很长时间里都不能将和氏璧出手。后来到了赵惠文王时期,和氏璧突然出现在赵国首都邯郸,内侍缪贤只用五百黄金就买到了这个宝贝。赵惠文王知道后,多次暗示缪贤应该将宝玉送给自己,缪贤得此旷世珍宝如何舍得。赵王干脆派兵到缪贤家中硬抢,结果事情闹得很大,反倒让西边的秦昭襄王知道了。秦王就给赵王写了一封信,说愿意用十五座城池交换和氏璧。当时秦强赵弱,赵惠文王怀抱着宝玉,急得不知所措。多亏蔺相如临危请命,才引出一段“完璧归赵”的故事。”
孙坚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
程普继续道:“在这之后和氏璧就一直长期保存在赵国宫廷中。公元前228年,秦国灭掉赵国,和氏璧落入秦始皇的手中。秦始皇认为它是至高无上的宝物,就令丞相李斯将和氏璧打造成玉玺,并让李斯亲自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秦始皇希望这个象征皇权的玉玺,能够世世代代在嬴姓子孙手中流传下去,祈求上天保佑秦国江山永固。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南巡行至洞庭湖时,湖面狂风巨浪骤起,秦始皇的御舟眼看就要被风浪颠覆。秦始皇情急之中,便把玉玺抛入湖中,令人惊奇的是洞庭湖顷刻间水平浪静,秦始皇一行得以平安过湖。八年后,秦始皇出巡华阴狩猎时,有人拿着玉玺站在道中,对秦始皇说:‘玉玺应当归还祖龙,这祖龙就是指秦始皇。’说完,那人就不见了,玉玺又重新回到了秦国。
“公元前206年的10月,汉高祖率农民起义军打到了咸阳霸上,秦王子婴投降,将玉玺献给高祖。汉高祖建立汉朝之后,也希望玉玺能够在刘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便将它称作‘汉传国玺’。而后这传国玉玺一直珍藏在长乐宫里。到了王莽篡权时期,王莽要改朝登基,需要玉玺来证明自己名正言顺。可是当时玉玺是由孝元太后掌管,那孝元太后愤恨王莽篡权,对前来逼迫自己交出玉玺的王舜和将军苏献更是恼怒不已,她哭骂着将玉玺掷到地上,想要摔碎玉玺,结果玉玺被摔掉了一角,变得不完整了。后来王莽等人用黄金将缺角给补上,可是传国玉玺还是留下了瑕痕。王莽垮台时,传国玉玺就在王莽的尸体上。乱军抢到传国玉玺,献给了绿林起义军拥立的刘玄。刘玄被赤眉军打败,传国玉玺到了赤眉军拥立的小皇帝刘盆子手中。刘盆子后来投降于光武帝,传国玉玺几经周折又重新成为汉朝的传国宝物。近日听说大将军何进、袁绍等人诛杀十常侍的时候,宦官们劫持汉少帝仓皇出逃至北邙山,传国玉玺就一直不知去向。不想今日却被将军所得,看来这是天授主公要登九五之尊。我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应当立即回到长沙,以图大计。”
孙坚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我身为汉臣如何敢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而要妄称皇帝。我心意已决,请各位将军整顿军马,咱们继续追袭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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