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听说许攸离开了袁绍大营,又见天边出现流星划过,心中感觉极为不妙,于是大呼要面见主公。此时袁绍酒后大醉,正要上床就寝,忽然侍从来报,沮授有重要事情需要当面禀报,于是将其唤入问道:“你有何事要说?”
沮授道:“臣听说许攸已经带着亲信离开了大营。他与曹操乃是多年前的同窗好友,如今离去必然前往投奔。乌巢是我军囤粮重地,如果他献计曹操趁夜偷袭,则大军不战自乱。希望大将军赶紧派遣精兵强将,在通向乌巢的必经之路设下哨卡,以防曹操算计。”
袁绍醉眼朦胧,喝叱道:“你这妄言惑众的罪人,想要借着向我献计之名而逃脱罪责吗?曹操有多少兵力,敢去偷袭乌巢?再说我已经令淳于琼领兵在那里把守,还用你来多费唇舌!”然后唤入狱卒,喊道:“我令你等关押囚犯,如何敢将他放出?再有同样事情发生,一律处斩。”几名狱卒慌忙将沮授带出袁绍的营帐。
沮授走出大帐后,长叹道:“我军将要溃败,祸事已经不远了,我的尸骨将会落在何处呢?”
狱卒上前低声道:“如今先生都是自身难保,就不要再生事端了。”沮授仰望天空,泪水涔涔而下。
却说曹操当日中午出发,渡过黄河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此后一路经过袁绍其他营寨哨卡时,都令军士应答乃是蒋奇将军引兵奉命前往乌巢护粮。袁军见是自家旗号,也不再仔细追问,所以各处关卡都不疑惑。
曹操领军来到乌巢已经是三更之末。全军略微休息片刻,便下令徐晃、乐进、于禁、许褚各领一千人分别从四面杀向营寨,放火烧粮。
袁军此时都在睡梦之中,来不及穿好衣服持着兵刃前去抵挡,片刻之间,营寨四面火光冲天。淳于琼与众将刚刚饮酒大醉,方才上床睡着,只听帐外鼓噪之声大振,连忙跳起问左右侍从道:“为何如此喧闹?”
有军士来报:“曹操假冒蒋奇的部队杀进来了nAd1(”正在此时,眭元进、赵睿正好运粮回来,见到寨中火起,急忙赶来救应。曹军有人飞报曹操,道:“丞相,袁军从后面杀到,应当招呼四位将军回来拒敌。”
曹操大喝一声,道:“诸将已经派出,此刻正在奋力向前,岂有再召回之理?”
那军士道:“若没有四位将军保护,我军恐怕要寡不敌众,丞相安危难测!”
曹操拔出倚天剑,喝道:“今日便是我们报效朝廷的时候,怎么能够因为我个人的安危,而要影响整个战局,击败袁绍只在这关键一战。”众军士见曹操如此,顿时军心大震,无不奋勇向前冲杀。眭元进、赵睿领兵赶来救援,却始终无法杀进寨中。淳于琼见部下军士挡不住徐晃等人的进攻,便纷纷弃营逃走,期间死伤兵士极多。
眭元进、赵睿被曹操奋力击退,二人领兵来到营寨东侧,正好与淳于琼等人汇合。只听淳于琼道:“营内囤积大量粮草,曹操便是烧粮也需要几日才能烧完。待到天明之时,我军重新发起攻击,夺回营寨。”
韩莒子道:“将军,应当火速将此事回报大将军,请求援军到来。”于是淳于琼派韩龚、陆弘两将星夜赶回官渡。
这二将领着五百多人刚渡过黄河,却被埋伏在这里的史涣领着两千军候个正着,双方大杀一通。韩龚趁战局混乱,便领着几十个骑兵向袁绍营寨逃去,陆弘却死于乱军之中。韩龚赶到大营中已经是天明,袁绍闻讯乌巢遭遇曹军偷袭大吃一惊,急忙召集所有文武众官前来商议迎敌之策。
张郃道:“大将军,我愿意与高览将军一同前往求援。”
郭图却道:“如此并非良策。敌军前来劫粮,那曹操必然亲自领军,既然曹操不在此间,敌军营寨必然空虚。不如此时纵兵直接攻击曹操大营,他得知这个消息必然火速回来复夺,我军可以在半路截杀,此乃孙膑的围魏救赵之计。”
袁绍喜道:“嗯!此计大妙nAd2(”
张郃道:“大将军,曹操善于用兵,既然外出突袭我军囤粮之所,营寨必然已经做好防御准备。现在若是举兵攻击曹营,淳于琼将军等人必然被擒,大军失去粮草,不用几日必然大乱。”
郭图道:“曹操只顾去乌巢劫粮,岂能留重兵守在营寨里?”于是再三请求应当猛攻曹营。袁绍倾向郭图的建议,心中又觉得乌巢也很重要,随即下令张郃、高览引军两万五千,前往官渡直取曹营;再派遣蒋奇带领韩龚引军两万,往乌巢那里去救回粮草。
却说曹操等人杀散了淳于琼的部率,由于粮食囤积太多,一时烧不干净,所以拼命死守营寨。淳于琼送走韩龚、陆弘之后,先后发起两次猛攻,可惜都是无功而返。于禁见敌军攻得猛烈,便道:“主公,我军死守此寨,如果敌军有援军赶到,终究守护不住。不如出奇谋而擒住敌军主帅。”
曹操道:“嗯,你心中已经有办法了,快说给大家听。”
于禁道:“我军要是如此这般这般,丞相以为如何?”曹操哈哈大笑,急忙吩咐下去。
淳于琼正要组织第三次进攻,忽然有十几个身着袁绍军服的兵士跑回,其中一人言道:“曹操在营中守不住了,想要从后门逃走。”淳于琼闻言大喜,急忙分兵两处,一面安排眭元进、赵睿领军去营寨后面截断曹操的归路,一面自己领着韩莒子、吕威璜等军士自前门杀入。
淳于琼领兵杀进寨内,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由地心中暗暗起疑。此时,远处突然发来两支冷箭,正中韩莒子、吕威璜的咽喉,致其二人翻身落马而亡,众军惊恐之中,曹军猛然间从两侧营帐中杀出。由于辕门狭窄,淳于琼无法领兵及时退军,被曹操领兵一阵突袭杀得落花流水。乐进更是一马当先直取淳于琼,两人战了不到十个回合,乐进卖了个破绽,一把将淳于琼生擒过来。
眭元进、赵睿领兵来到后门,尚未立足稳妥,许褚引军忽然从林中杀出。眭元进、赵睿两人双战许褚不敌,被他依次劈落下马,其余军士各自逃命去了nAd3(
原来曹操令十几人假作淳于琼的败军,诱骗淳于琼分兵前来攻击。徐晃、于禁弓箭技艺极为精湛,躲在暗处先将淳于琼部下韩莒子、吕威璜射死,震慑敌军之后,曹操、乐进引兵杀出,果然一击奏效。
曹操收军之后,见淳于琼被押至自己面前,笑道:“你可曾想到今日有如此大败吗?现在我要借你来羞辱袁本初。”于是令人割去淳于琼的耳鼻,想要放他回见袁绍。
徐晃上前道:“主公!淳于琼昔日与丞相同为‘西园八校尉’,大家彼此有旧日之情。古人云:‘士可杀,而不可辱也。’您便是今日将他放回去,来日他照镜子的时候,也会羞愧自己大败乌巢。”曹操点头称是,于是令人将淳于琼斩首,然后将其葬在附近山林之中。
此间大事完毕,曹操下令所有人重新打上袁绍的旗号,收军回官渡去。大军来到一处山僻小路,迎面正好遇上蒋奇、韩龚领兵前来。蒋奇令人问是哪里的军队,曹军应答是乌巢的败军,要奔往袁绍大帐的。蒋奇也不怀疑,令韩龚收在自己麾下,一同攻打乌巢去。
此时,许褚引马悄悄来到蒋奇的身边,大喝道:“你看我是袁绍的士兵吗!”跟着一刀砍了过去,蒋奇被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许褚斩落马下。跟着徐晃用双刃斧将韩龚一劈两半,其余军士大半四散逃走,剩下三千余人弃械投降。
却说张郃、高览引军迤逦而行,前来攻打曹操大营,前军刚到寨门口,中军便遭受到左边夏侯惇、夏侯渊;右边曹仁、李典突然发起的进攻。张郃、高览慌忙回军来救,曹洪领军五千杀出营寨,三下一起夹攻,袁军大败而回。张郃、高览见曹营防御稳固,又能出奇兵,只得领兵夺路走脱。
郭图听蒋奇败回的部下言道,曹操已经烧毁乌巢所有军粮,淳于琼、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蒋奇、韩龚、陆弘等八人尽皆阵亡。此时又有人来报,张郃、高览攻打曹营,遭遇曹军伏击,大败而归。郭图见大势已去,又恐怕张郃、高览回来对证是非。于是先来到袁绍帐中,上前言道:“张郃、高览见到主公兵败,心中必然欢喜!”
袁绍疑惑道:“哦?此话从何而来?”
郭图道:“我听说这二人素有投降曹操之意,那日阵前与张辽、许褚分别单搦时,故意不肯出尽全力,才使得那两人全身而退。刚才败军回报,今日前去攻击曹营,以多输少,大败而回。”袁绍大怒,传令急召二人回来问罪。
却说张郃、高览摆脱了曹军追赶,在一山前停军休息,忽然袁绍派出使者赶到,高览问道:“主公如此着急唤我二人回去,有何事吩咐?”
使者道:“这个却不知道。”高览拔出佩剑将那使者的首级挥落在地,张郃见状大惊。
高览道:“袁绍听信郭图的谗言,如田丰、沮授苦谏忠言之人,他却分别下入大牢和囚禁槛车。如此这般下去,最终会被曹孟德击败。今日你我遭遇惨败,召唤如此紧急,定是要有重罚,不如此时咱二人都投奔曹丞相去。”
张郃道:“袁绍身为朝廷的大将军,却始终不在许都辅佐天子,确实不太妥当。听说曹孟德礼贤下士,我有心投奔到他的麾下也已经很久了。”当夜二人领着本部兵马,先令人将军械都用车送来,然后再引军来到曹操寨中投降。
夏侯惇与曹仁商议道:“张郃、高览前来请降,却不知他是否真心。”两人说话之间,曹操领兵从乌巢赶回,夏侯惇连忙将此事详细道来。
曹操微笑道:“袁本初不知如何用人,可叹也。张儁乂、高元伯乃‘河间四名将’,颜良、文丑皆被云长斩了,我再收服这二人,本初如何还能再与我对敌。”随即令人大开营门,自己带领诸将一起来到门口迎接。张郃、高览见曹操亲自来迎,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下马,取下随身兵器弃在地上,然后拜倒在路边。
曹操迎上前去将二人分别扶起,笑道:“听说两位将军曾经要带兵救援乌巢,若是如此,曹操不得复生。”张郃、高览唯唯称诺,不敢多说。只听曹操又道:“多亏袁本初不肯听从二将军之言,曹操才得以侥幸获胜。如今两位将军愿意前来相投,便如微子启投奔周武王、淮阴侯回归汉高祖。”
张郃连忙道:“多谢丞相宽宏大量,张郃与高览愿效犬马之劳,终生相随。”曹操大喜,于是封张郃为左偏将军、都亭侯;高览为右偏将军、东莱侯,二人拜谢不提。
袁绍得知乌巢粮草已被烧尽,谋士许攸、勇将张郃、高览又都投奔了曹操,不禁忧心忡忡。由于军中粮食短缺,夜间兵士们纷纷四散偷出营寨奔逃,致使袁绍兵力损失大半。
张辽押送粮草到达营寨,曹操军粮暂时得到缓解。许攸闻讯,急忙谏议曹操火速进兵;张郃、高览请求为前部先锋,要生擒袁绍以为见面之礼;曹操应允。于是令张郃、高览兵分两路领兵前往劫寨。当夜三更时分,曹操自引一万兵马同时出军,三路军马一起杀到。双方混战到天明,袁绍仗着人多而取得胜利。不过全军虽然奋力击退曹操等众,却也折损不少兵士。
曹操回到寨中,荀攸献计道:“听说审配已经将粮草送至此处,袁绍军心慢慢趋于稳定。既然敌强我弱,不如出奇谋胜之。”
曹操眉头一扬,道:“公达有何妙策?”
荀攸道:“如今可以传出消息,扬言要调拨人马,一路取酸枣,攻打袁绍治所邺城;一路取黎阳,截断袁绍北归之路。袁军听说这样的军情,必然人心惶惶,袁绍定会分兵抵抗。我军可以趁其来回调度军士而攻击,袁绍将大败。”曹操大喜,于是令李典领一千军往酸枣而去;令于禁领一千军往黎阳而去;两军出发时要四处宣扬,遇到敌军不可交战,只管引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