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伯笑道:“丞相用兵如神,怎么却忘记了借助天时呢?如今气温忽然下降,北风来袭,此后几日必然出现大寒。丞相可以令军士准备好沙土,于日间建起城池,夜间却令军士往来运水泼城,一晚便可冻得结实。以此冰城抵御西凉叛军,我军将战无不胜。”
曹操恍然大悟,举杯置酒拜谢娄圭,那娄圭慌忙起身作揖还礼。曹操唤入军士,欲以重金厚赏娄圭。谁知娄圭却道:“下官得以辅佐丞相,乃是天幸之事!如今献上雕虫小技,如何敢奢求赏赐?”随即拜辞曹操,自回邺城去了。
当夜果然北风大作。曹操唯恐筑城迟缓,喝令所有军士一起担土泼水。由于缺少盛水之具,曹操便令军士划破帐篷缝制缣囊,用于往来运水。那晚果然极其寒冷,河水浇筑之后,随即冻上。到了第二天早上,沙土被冻得结结实实,几座土城已经建造完毕,曹军将士齐声欢呼庆贺。
西凉联军的细作一早前来打探消息,看到南岸一夜之间筑起数座冰城,大吃一惊,连忙飞马回报马超。那马超不敢相信曹操会有神仙相助,于是急忙领兵亲自前来观望,却见果然如此。曹操听说马超前来,心中不禁得意万分,于是乘马出城来到城外五十米处,身边只有许褚一人跟随。
曹操扬鞭远远地喊道:“曹操单骑在此,请孟起贤侄出来答话。”马超闻言,于是孤身乘马挺枪来到距离曹操四十米处立定。
曹操笑道:“你等欺负我在渭河北岸建造营寨不成,如今一夜便已筑起数座冰城,此时你还不前来投降吗?”
马超大怒道:“我乃名门之后,岂能拜服于朝廷逆贼!”
此言一出,曹操顿时心中大怒,暗想:“不论是否能够擒住马超,待我回到邺城,先将马腾一家尽数斩首再说。”
马超想要飞马上前直接生擒曹操,却看到他旁边立着一员猛将。但见那人睁圆双眼,身壮如熊,手提钢刀,威风凛凛。马超怀疑此人便是许褚,于是高声喝道:“听说你军中有一位虎侯,不知此人身在何处?”
许褚将手中的大刀横着往天上一举,大叫道:“某便是谯郡的许仲康,人称虎痴!”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雷,远远地传至千里之遥。再看许褚目射神光,气势极盛,马超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拨马回到阵中,引兵而退。曹操仰天大笑,引着许褚回到冰城之中。
众将上前接驾,曹操笑道:“便是敌军也知道仲康乃是虎侯也!”自此军中不论大小,皆称许褚为虎侯。
许褚道:“主公明日可安排战事,某要生擒马超献于丞相麾下。”
曹操微微摇头,道:“马超英勇难挡,仲康不可轻敌啊!”
许褚瞪大双目,奋勇道:“就是他天下无敌,某也要与他决一死战!”随即催促使者前往潼关下战书,其中言道虎侯许褚单搦马超,来日一决雌雄。
马超接到战书,勃然大怒,道:“许褚安敢如此,今日之事以为我便怕了他吗!”随即批复明日接战许褚。
第二天午时,两军相约出营交战,各自布成阵势。马超引庞德、马岱自领为前部先锋,候选引本部为左翼,李堪引本部为右翼,韩遂位居中军,程银引本部为后军,杨秋、成宜负责据守潼关。只见马超纵马来到阵前往来驰骋,挥枪高声喝道:“虎痴快来与我决一死战!”
曹操愁眉观看马超,回顾众将道:“马超不减吕布当年之勇!”哪知他话音未落,许褚已经拍马舞刀而出。马超挺起白缨枪上前接战。两人你来我往,堪堪相斗近一百回合,居然胜负不分。
原来许褚外貌虽然粗鲁,但是拼斗之时却极为专注。马超的枪法以“稳、准”二字为诀,许褚挥刀斩落、拨挡来招之时,丝毫不觉费力。昔日许褚与勇将典韦曾经大战数百回合,激烈程度也不过如此,所以许褚感觉自己可以轻松应对马超。
两人战了一百回合,马力渐渐应付不足,于是各自回到本阵,换了马匹继续再战。谁知又相斗上百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许褚杀得兴起,飞马回到阵中,竟然卸下头盔、铠甲,转身又要出战。
曹操连忙喝阻,道:“战甲乃是防身之物,仲康何故弃而不用?”
许褚道:“此人武艺高强,待我将其生擒,为主公所用。战甲笨重,有碍我拼斗之时,伸舒自如。”
曹操道:“兵刃无眼,仲康若有闪失,足令我肝胆俱裂。”
许褚笑道:“马超虽然武艺惊人,却如何能强过典韦哥哥。我便是如此出战,他也休想伤到我毫发。”曹操听到许褚提起典韦,心中不禁一片凄然,脑海中不由地回忆起往事,随后却也不再出言劝阻许褚。
那许褚浑身肌肉发颤,青筋外突,赤祼上体,提刀翻身上马,第三次出阵与马超在阵前决战。两军将士尽皆骇然,暗想此人怎么拼杀得如何疯狂。
却说马超与许褚两个又相斗了三十余合,许褚心中暗生一计,于是故意双手举刀猛砍马超。那马超见对方招式中有一处大破绽,于是身子闪过来招,手中白缨枪直往许褚心窝刺来。许褚哈哈大笑,随手将大刀往地下一扔,双手立即抓住了枪头,两个人在马上互相夺枪。马超虽然勇猛,却不及许褚力大无穷,眼看白缨枪便要被对方夺取,无奈之下双手猛力向上一挑,只听“啪”的一声,那白缨枪从中断为两截。随后许褚、马超两人各持半截枪杆,在马上互相乱打,全然不成招式。曹操见状,只恐许褚有失,连忙下令夏侯渊、曹洪两将一齐出阵,上前夹攻马超。这边庞德、马岱见曹操阵中又有武将闪出,急忙驱动两翼铁骑,横冲直撞杀将而来。
曹操识得西凉长矛骑阵的厉害,连忙下令乱箭齐发,两边骑兵杀奔到一起,顿时乱战作一团。夏侯渊、曹洪迸许褚杀回本阵,马超等众也畏惧对方的弓弩手,于是也趁势而退。曹操等众回到城中,随即下令坚守不出。
马超跟随本军回到潼关,不禁对韩遂道:“愚侄平生所见过的好战者,没有一个能与许褚相比,此人真乃虎痴也!”
却说曹操无法在潼关击败西凉联军,于是密令徐晃、朱灵自蒲阪津黄河西岸起兵,偷过同州县而绕至潼关西侧,欲以两下前后夹攻西凉军。徐晃、朱灵引军来到同州城外,不想竟然遭遇梁兴在此设下的埋伏。徐晃等人虽然杀退了梁兴,但是己方却也损失惨重,于是只好引军退回蒲阪津,并将战报回复曹操。曹操仰天长叹,随即放弃了偷袭之计。
这天,曹操听到军士呼喊,于是来到城上观望,只见马超引着数百骑来到寨前搦战,曹操下令乱箭齐发,欲将敌军射回。可是马超等众却不等对方弓箭射来,已经急促而退,往来进退,快速如飞。曹操皱眉观望许久,将头冠取下往地上狠狠地一摔,叹道:“马超不死,我等终将没有葬身之地。”
夏侯渊此时正好立在曹操身边,听到这话,心中气愤不已,于是厉声道:“既然如此!某就先死在此处,与那马超拼个同归于尽!”随即下城引着本部数千余骑,大开寨门,直奔马超退回的方向而去。曹操自知失言,连忙喝止,那夏侯渊却如何能听得进去。曹操只恐其有失,慌忙亲自上马引军前往接应。
马超等人正在回潼关的路上,突然发现曹军前来追赶,于是前军变为后队,后军转作先锋,立于当道呈燕型阵摆开。夏侯渊匹马单骑直取马超,两人在阵前交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曹操看到二人正在单搦,于是倚天剑一挥,众军齐上,马超兵力不足,如何能够御敌,随即引军败走。夏侯渊整军还要追赶,曹操喝令切勿追赶,于是收军回城。
马超回到潼关,正与韩遂叙述今日战事,突然接到飞马来报,两人闻讯,顿时吃惊不小。
原来由于韩遂、马超等众自阳春三月伊始,便四处征战,耗费钱粮极多。此时西凉联军集结在潼关已经达到将近二十五万,如此长途输送粮草,耗费人力资源,关中各个部落的农业生产几乎全部荒废。长安城中更是缺人少粮,而当年秋季已经过去,冬季马上就要降临,关中各处已经征缴不来军粮,西凉大军在此将有断粮之险。
韩遂急忙召集众位首领商议,只听韩遂言道:“曹操牢牢占据渭河,粮道通畅。而我军目前却受到军粮短缺的威胁,不知各位首领有何高策?”
李堪道:“将军不如与曹操割地请和,两家暂时各自罢兵。捱过这个冬天之后,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军再谋划攻敌的良策。”
韩遂道:“李堪所言最善,我们可以应从。”马超听韩遂这般说,自己心若有思,默不作声。杨秋、成宜、侯选、程银等人也纷纷赞同求和,于是韩遂派遣杨秋为使者,径直来到曹操城中送来求和书,声言两家割地请和之事。
曹操点了点头,道:“杨首领可先回潼关,待我来日派人回报消息。”杨秋拜辞而去。
前番有谋士贾诩运送军粮至此,听说杨秋前来商议请和之事,连忙入见曹操,道:“不知丞相有何主意?”
曹操反问道:“文和先生有何高见?”
贾诩笑道:“所谓兵不厌诈。丞相可以佯装应允,然后使用反间计,若能挑拨韩遂、马超等人互相猜疑,丞相可一鼓而破西凉贼军。”
曹操抚掌大笑,道:“天下高明见识,果然多有相合。文和先生的谋略,正是孤家心中所想之事。”于是亲笔一封书信遣人送至潼关,其中言道:“待孤家徐徐退兵,还给你等渭河以南的地界。”随即令人于渭河上搭建起数十座浮桥,以示己方退军之意。
马超得到书信,反复看了又看,随即对韩遂道:“曹操为人狡诈,虽然已经许和,但是我等终究不知其本意。倘若我等此时放松警惕,曹操突然发动进攻,反而会受到对方所制。明日开始,愚侄与叔父轮流前往探听虚实,以防曹操其中有诈。”
韩遂道:“恩,贤侄所言甚是有理!明日待我先去与曹操当面对话言和,便可知晓他许和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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