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上了船文宗法忙令速速开船,唯恐西日莫狡诈使出计策。船工得令,忙让那大船水中如飞,不多时行到平江拐弯处,在离平江东城最近的码头靠了岸。
早早有了依仪迎接,比起泊尔兹的仪式那叫一个鸦雀无声。拢西公主刚出船,立即有那小厮滚了红毯,一人上前道:“平江将军蒋游周迎接公主归国。”
拢西公主正被依莲扶着下舢板,听得那声音,心下噗通一跳,抬起头来只见那漆黑的眉漆黑的眼,万般滋味绞上心头。依莲轻轻捏了一下拢西公主的手,拢西公主忙道:“免礼。”那蒋游周便立在一旁等候。
拢西公主走过蒋游周身旁,眼角瞥见他铠甲下摆粘着点点暗红,知那是厮杀陈留的血迹,内心一软,便将那份埋怨都抛到平江里去了。蒋游周迎着公主一行进城,船上的其他人等开始陆续下船。安处扶着船舷道:“蒋游周在那。”艾巴过来看,姜氏抱紧了孩子望着蒋游周的背影轻声叫道:“老爷。”
平江东城内,灯火辉煌,将那萧萧杀气掩过几分。拢西公主坐于主位,一行人依次坐了。
太子妃早已向文宗法抱怨了一番,文相道:“裕苓啊,难得你聪颖,怎的没看出那西日莫对拢西公主不一般?如今莫说为父,就是太子即位也得指着那沙夕人,如今不是斗气的时候,为了百年大计,莫要耍小孩子脾性,多多拉拢拢西公主才是。”
太子妃听了父亲所言,不自觉的看了拢西公主一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入了座。
回国省亲的拢西 (5)
拢西公主坐于台上,台下整整齐齐坐了两列人,皆是平江东城的豪贵人士。一老翁举起酒杯颤颤悠悠站起来道:“公主驾临平江,乃是我等的荣幸……”话还没说完,拢西公主身后一个干瘦的沙夕侍卫一个箭步跨下台阶,猛的将那酒掷于地下道:“哪里来的公主,这是泊尔兹的王后。”老翁吓得眼睛直眨,众人吓得不知所措。文相慌慌站起身来道:“这个,泊尔兹王后驾临平江,大家都敬王后一杯吧。”说着领头饮了一杯酒,众人忙学了文相纷纷饮酒。
拢西公主在台上早已气得手心直颤,然知那侍卫乃西日莫所派,不得发作,只得闷声饮了酒。待放下酒杯,那侍卫道:“蒋游周怎么不来拜见王后?”
文相忙道:“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侍卫瞥了一眼众人道:“我乃大将军手下一等侍卫特尧姜。”
文相与大王子不和,自然对这蒋游周也不待见,于是道:“这个我等不知,不如王后叫蒋游周来问上一问。”
拢西公主虽个气愤文宗法不替蒋游周遮拦,然自己也很是想问上他一问,如何对自己这般冷淡,竟要躲着自己,于是咬了牙传蒋游周上来。
蒋游周正值城头巡逻,内心翻江倒海。自滩州一别,历经几十战,一心要与那西日莫斗个高低。然西日莫大军人数众多,朝廷内议和派又多番阻挠,如今已让那西日莫攻到了平江,沙夕军一旦过江,东海不保矣。哪知泊尔兹人提出王后要回国小住,蒋游周亲在江边接了公主。只见公主风华绝代,尊贵无边,想起自己当初将拢西公主投入大牢,心中又惊又怕又爱又悔,真个不知如何面对,便是那欢迎酒宴也不敢去,站在城头吹那冷风。
突听的拢西公主传召,蒋游周心下咯噔,只得挪了脚步向城楼下走去。远远看见灯火阑珊,一袭绿色的衣衫位于主位。蒋游周抬起头,只见拢西公主笑容满面,正在敬酒,心下忐忑,不知公主真意。
文宗法见蒋游周上了殿,笑道:“如今泊尔兹王后亲来,若不是我等去请,蒋大人怕是还是不肯来吧。”
文宗法意欲挑拨离间,那沙夕士兵早已知那蒋游周与沙夕为敌,听了文宗法之言,果然动怒,喝道:“你一个小小平江将军,竟将泊尔兹王后不放在眼里?”
蒋游周皱眉去看拢西公主,拢西公主却偏了头不与他目光直对,一心要看他怎样应答。
蒋游周拱手道:“卑职军务在身,误了公主的宴席,还请公主恕罪。”
回国省亲的拢西 (6)
拢西公主听蒋游周的话说的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感情,把军国摆在首位,到底把个人恩怨掩的烟消云散。特尧姜听得蒋游周称王后为公主,抽出剑就刺去。蒋游周戎马多年,立即闪身躲开,拢西公主见蒋游周慌张,内心突地畅快,咬了牙任那沙夕侍卫去刺蒋游周。众人突见变故,皆是一愣,文宗法巴不得蒋游周送死,那里肯劝拦。
只见那特尧姜身形甚快,几个剑花过去,蒋游周空手已无阻挡之势。众人就见那长剑几欲刺到蒋游周身上,蒋游周身子向后一倒,剑身擦着蒋游周的脸就转了过去,待蒋游周起身,已抽出剑,两剑相对,在大厅对杀起来。
若说马上对阵,蒋游周要强一些,但那防身刺杀之术又怎比过那特尧姜,数十个回合下来,特尧姜寻了个破绽刺去,只听哧的一声,蒋游周铠甲下摆被削去半边。拢西公主慌得站起身颤音喊道:“够了!”
特尧姜心有不甘,然来之前西日莫已交代过,万事要听拢西公主吩咐,只得硬收回剑。拢西公主转身带了依莲出了大厅。蒋游周但见拢西公主从身边而过,突然很想看她的眼睛,然拢西公主看也不看蒋游周,自去了。
众人见大厅一片狼藉,纷纷借故告去,文相与太子妃对视一眼,也不理那蒋游周一起出了大厅。蒋游周万般滋味在心头,那剑仿佛刺在心上,将最后一点最美好的希翼劈成两半,他苦笑了一笑,将痛深压在心底,他这一生失去的东西太多,多到已经麻木了。
“老爷!”一声轻呼从厅外传来,蒋游周侧过身,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外。姜氏一眼看到了蒋游周的剑伤,忙扑过来泪眼纷飞。蒋游周又苦笑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姜氏哭道:“拢西公主带我来的。”
蒋游周轻“噢”了一下,不再做声。
姜氏道:“老爷,我扶你回房吧。”
蒋游周轻轻推开她道:“不过是皮外伤。”便自己走在了前面,姜氏忙跟了去。
蒋游周道:“你休息去吧,我要去巡逻。”说完转身就走。
姜氏孤零零站在院中,突地小声喊道:“老爷,你不见见孩子吗?”
蒋游周脚步踉跄了一下,终没有回头,在姜氏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了。
文相与太子妃回了房,文相道:“我本欲欲借那沙夕侍卫之手杀了蒋游周,可惜可惜。”
太子妃道:“父亲,若是要除那蒋游周,怕拢西公主不肯呢。”
文相道:“这如何说?”
太子妃道:“父亲是了解男人心思,却不了解女人。看那蒋游周受伤之时,拢西公主焦急的模样,五年前他们就相识,分明是有情。”
回国省亲的拢西 (7)
文相道:“哦?那便可做些文章。”
父女两个便挑灯商量了许多,太子妃到底大肚,有些支持不住。文宗法忙让女儿歇息去,太子妃道:“明日就要回宫,这孩子却不知何时要生。”
文相道:“女儿,如今就要看你了。为父已悄悄备下一新出生婴儿,若你回宫前生产,一切皆可办妥。”
太子妃为难道:“这个哪里是我能说了算。”
回国省亲的拢西 (8)
艾巴直跟着蒋游周,苦于没有机会接近,待见蒋游周独自一人欲上城楼忙跟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向蒋游周扑去。蒋游周心内翻江倒海,哪曾想到有人偷袭,被艾巴一把按在地下。
艾巴蹲到地上道:“蒋大人莫怪,我只想知道在您府上的奴隶木西去了哪里,还望蒋大人如实相告。”
蒋游周拼命挣扎,喘息道:“我已告知你,如何又来问我?”
艾巴道:“蒋大人莫要哄我们,别说呦呦道,就是饿狼沙漠我们也找了个来回,哪里有木西的影子。蒋大人只要告知木西的下落,我们立即就回泊尔兹,绝不给蒋大人惹麻烦。”
蒋游周又挣了几挣,无奈安处寻弟心切,拼死压住蒋游周不放。蒋游周不想这个泊尔兹人这等麻烦道:“罢了,我便告诉你,木西在平江名医张怀安处。”
艾巴道:“若你说谎,便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寻你!”蒋游周道:“我已告知你们,你们也要遵守诺言,寻到木西,立即离开东海。”
艾巴点点头,问了那张怀安的处所速速寻去。
话说姜氏终于见到蒋游周,虽知蒋游周素来生性冷漠,不想竟连亲生孩子也不愿见上一面,回想起这几月所受的苦,呜呜咽咽回后院去,待进了屋,见孩子正睡的香甜,贴着他的小脸蛋把泪流了他满脸。孩子被惊醒,合着姜氏一起哇哇大哭。
太子妃因着生产之事无法入睡,带了贴身侍女在后院走动,突听得有孩子的哭声,不禁动了母念,命侍女前去查看。
那侍女寻到姜氏处,翘翘虽不知姜氏为何哭泣,然到底聪颖,猜了个八九分,便多嘴将个因缘全将出去。侍女回禀太子妃,太子妃听得那姜氏是蒋游周的妾室,心生一计,便命人悄悄将姜氏及孩子带到船上。
天一亮,拢西公主的仪仗就已出发。拢西公主站在船头,蒋游周向公主行了礼道:“公主一路保重。”拢西公主见蒋游周低着头并不望向自己,攥着手心一狠心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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