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自在听了拢西的话，道：“多谢淙诚公主，卑职不胜感激！”说罢行了一礼，退去了。拢西听他口称“淙诚公主”，知他不会揭穿自己的身份，放下心来，随欧露到­阴­凉之处歇息。

那­阴­凉之处位于广场后侧，两棵矮壮的沙漠树种长在土里，枝桠茂密，紧挨着一处雪白的白石阶，树下星星点点长了不知名的小花，甚是可爱。欧露笑着请淙诚公主落座，拢西见那石阶甚是­干­净，便坐了下来，吹着凉风，听欧露叽叽喳喳说那沙夕的趣事。

不多时，几个沙夕男子说笑着过来，眼睛朝台阶这边不住的瞟。拢西低头不欲见他们，只听欧露笑着跳起来叫道：“摩奇摩奢！”

那群男子中走出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男子笑道：“老远就看着像你，只是看你身边有个东海女子，倒不敢认了。”

欧露笑道：“如今我被调到东海公主身边了。”

摩奇摩奢看了拢西一眼，低声道：“那女子可是将来的王后？”

欧露俏笑道：“正是，淙诚公主听不懂沙夕语，没关系。”

摩奇摩奢不免又看了一眼拢西，叹道：“我曾去过东海，却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女人。”

欧露扭道：“怎的，我不美吗？”摩奇摩奢大笑起来，欧露揽了他的臂，笑的无比灿烂。

拢西虽低着头，眼角瞥到欧露与那人说笑，隐约听懂他们说王后、公主之类，知是说自己，再看欧露公然与那男人亲密接触，却是吓了一跳，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待欧露说完话过来，便问她。欧露得意的笑道：“摩奇摩奢是我的心上人！”

拢西道：“沙漠民风果然和东海不同。”

欧露道：“听说东海人婚前夫妻都没见过面，可是真的？”

拢西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欧露不可置信道：“那怎么知道是否喜欢对方，若是新婚之夜见了不喜欢，第二日新娘子还不就要跑回家去。”

拢西道：“在东海，出嫁从夫，却是不能回家的。”

欧露张大嘴道：“这是什么习俗，要两个不相爱的人过一辈子？”

拢西黯然道：“东海便是这般，即使我贵为公主，不也是未见你沙夕大王，就要嫁过去了？”

欧露忙道：“公主莫忧，我国大王英俊睿智，气度无双，全沙夕的女孩子都恨不能嫁与他！”

拢西想这欧露确是护主，笑了笑道：“在沙夕，就真没有盲婚哑嫁之事？”

欧露皱眉想了想道：“若说有，只有西日莫大将军和他的妻子安逸公主，据说是当年东海皇帝赐的婚。”

拢西听得是西日莫之事，便上心想了想，却不曾听说东海有将哪个公主嫁与沙夕之事，摇头道：“这个我没听说。”

娇弱的白瓷美人 (2)

欧露道：“那时安逸公主不过才一两岁，虽说是赐婚，两人从小一处长大，倒比寻常夫妻还了解对方呢。”

拢西推算一番，应是前朝之事，这安逸公主与自己并无血缘亲情，将来处置西日莫也无需顾虑这许多。又一想这安逸公主同为和亲女，小小年纪就被嫁到异族，与那­阴­险狡诈的西日莫做妻子，不禁同情于她。

欧露以为淙诚公主对同是东海人的安逸公主感兴趣，便快嘴讲个不停，无非是安逸公主何等美丽，何等才智。

拢西感兴趣道：“你可亲眼见过这安逸公主？”

欧露瘪嘴道：“这倒不曾，安逸公主虽说从小在沙夕长大，却不像我沙夕女子，据说轻易不肯出门的。”

拢西道：“东海的­妇­人大多如此。”

欧露笑道：“公主也是呢，若不是我说，怕要一直呆在驿馆等大典呢！”

主仆二人说笑一番，欧露道：“可惜依莲姐姐不能一起跟来，她最是喜欢热闹的。”

拢西眯着眼微笑，依莲是个爱热闹的人，这一路为躲西日莫藏在车厢里不得露面，如今又因为婚典之事在驿馆忙碌，确是委屈了她，心道一会买个好玩意，回去逗她一逗。

拢西与欧露对话，突见几个女人走来，其中有两个中原模样的女子，一个二十多岁，另一个四十几许。那年长­妇­人身材高大，神情倨傲，站在年轻女子身后，按说应是个奴仆，却一身珠玉，贵气十足。

那年轻女子身材消瘦，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肌肤透明雪白，隐约可见青­色­的筋脉延伸至额发。头­色­微黄，柔软似孩童。一双大眼睛睫毛长长，看去楚楚可怜。见到台阶上有人，一双薄­唇­紧紧抿住，还未说话，便似落泪。

拢西暗道，好个娇柔的白瓷美人，不知可是东海人，正要叫欧露上去请她前来，那白瓷美人瞥了一眼拢西，对身边的­妇­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妇­人便瞥了一眼拢西，好个不屑，二人一同去了。

欧露望着白瓷美人远去的款款身姿道：“这女子美是美，却像风一吹便要倒去一般。”

拢西公主微笑道：“东海人以此为美。”

欧露睁大眼道：“什么，以病为美？我的阿妈，要是我的弟弟娶了这样一个女人，阿爸非要打死他不可。这样的女人，怕只有朝暮康巴大师家的人才敢娶呢？”

拢西奇道：“朝木康巴大师是谁？”

欧露忙道：“朝木大师是沙夕最有名的医生，不过朝木大师已遁入空门，不能娶亲呢，也不知他家有没有也懂医的人可以娶这位病美人！”

拢西公主不禁被欧露逗笑，主仆二人说说笑笑，起身去那沙夕人的小店，给依莲买好玩的玩意。

娇弱的白瓷美人 (3)

待进了一家店，只见店内摆着许多贝壳首饰。拢西颇是稀奇，不知这荒漠之地哪里来的海中之物，心想莫非是东海产出，便让店家取出一串腰间挂饰，仔细端详。那挂饰由大大小小数种贝壳穿成，花纹绮丽，颜­色­绚烂。大的如镜中明月，小的似银河星璨，光影变幻，美不胜收，看的拢西叹为观止。心道连皇家贡品都未见此物，这沙漠店里竟能有此宝贝，不禁动了念要将它买下。

欧露便将掌柜叫来，掌柜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欧露翻译道：“这星月贝每串样式皆不同，这串已经被人定下，只因买家发现一颗贝壳略有瑕疵，这才没有取走，等着今日店里进了新的贝将那颗换下。”掌柜指给拢西看，只见一颗小如米粒的小贝壳花纹略有扭曲，想来是天然形成，一般人哪里注意的到。拢西心道这买家实在是个心细之人。

欧露道：“掌柜说还有一串星月贝，只是不如这串美，但也是少见之物，不知公主愿不愿意看？”拢西点点头，掌柜去店后取货。

拢西问道：“这星月贝可是东海出产？”欧露正待说话，一人伸手将她手里的星月贝夺了去。欧露和拢西皆是唬了一跳，只见一个高个­妇­人举着那星月贝双手送到了一年轻女子手上，欧露与拢西对视一眼，那个女子，正是白瓷美人。

白瓷美人右手托着那星月贝，脸庞被映的熠熠生辉。只见她轻启朱­唇­道：“星月贝是消逝的敖登湖产出的一种贝壳，如今已经很少见了。”拢西但听她说的是东海语，声音轻柔婉转，却漫不经心，眼睛瞟过自己，又滑向别处，显是对自己颇不以为然。她身旁的­妇­人则是对自己上下打量，嘴角几乎要耷拉到地上。

拢西何曾受过人这等白眼，正要开口，掌柜进来见了白瓷美人忙行礼笑着说话。拢西听不懂沙夕语，不知那掌柜说些什么，只见欧露连连眨眼，很是吃惊。那高个夫人自是看见了欧露的表情，得意洋洋扶白瓷美人落了座。

两个小伙计马上端了食盒来，白瓷美人看也不看，用白­色­绣了百合花的帕子轻轻捂了口鼻。拢西很想问欧露掌柜说了什么，然不好当人面窃语，转身去看其他首饰。一会掌柜拿个了盒子过来，将盒子打开，盒内亮的晃眼，正是那星月贝。

拢西公主提起那串贝壳，看了一眼对欧露道就要这串。欧露刚把盒子盖拢，谁知盒子被人夺了去，拢西一看，竟又是那高个­妇­人。那­妇­人圆睁双眼道：“我家公主看上的东西，怎容你们抢了去！”

欧露忿忿道：“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仗着是大将军家的奴才就欺负人！”

掌柜眼看不对，然这两人说的都是东海语，哪里听的懂，也不知吵些什么，只得立在两旁­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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