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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吴润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但老街两边的灯很亮。怕被熟人看见,她在身侧川流不息的人堆中躲躲闪闪地到了街口,一眼就看见谢无声的那辆老普桑正停在路边。吴润靠近的时候,车窗下来了,她看到了里面坐着的谢无声。

谢无声在对着她笑,路灯昏黄的光投­射­在他脸上,显得异常柔和。

吴润觉得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又朝自己涌了过来。她迟疑了下,停在了他面前一人多的距离之外。

“上来。”

谢无声侧身过来推开了她一侧的车门。

吴润钻了进去,他一踩油门,车子就朝前滑了出去。

开了一段路,他一直没说要去哪里,当然吴润也没问。她只是靠在椅背上,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又瞟向了身边的他。

他今天穿了件棉质的白­色­短袖衫,下面是条蓝­色­牛仔裤,非常的普通,但是衬在了他的身上,就是那么好看。

吴润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只是觉得好看。

他突然转过了头,朝她笑了一下。

这样的场景让吴润觉得有点熟悉,一下子想起了前次他对自己说“我很好看吗”时的情景,像被针刺了一下,飞快收了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窗外。

她听见身边他低声呵呵笑了起来:“你喜欢看我?那就看好了。我不介意。”

吴润尴尬,咳嗽了一下,眼睛盯着前面马路问道:“你要带我去哪?我家里很忙……”

“上次你不是说要考虑吗?考虑是种好习惯,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告诉我。我不急。现在我在和你约会。”

吴润这回真的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了好几下,这才抬起憋得有些泛红的脸看向了一边的谢无声。

他看起来很认真。

约会?

吴润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反对意见。但是最后她只是张了下嘴,说不出一个字。

还能说什么?说这几天他没来自己若有所失连切­肉­都切破了手指头收到他信息立刻就去沐浴更衣做贼一样地瞒了亲爹跑出来,现在见到他了,就是为了告诉他她对他没感觉不想和他约会?吴润还有没有比你更矫情的人?

吴润叹了口气。矫情这东西真的不适合她。

湖水碧波荡漾,岸堤桃红柳绿,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景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游人慕名而来挤在这里拍照留念。现在这个时候的晚上,人流丝毫未减,反而多出了一些纳凉的本地人,到处可以看见手摇蒲扇溜达在湖边的大伯大妈们。

湖区禁止机动车通行。谢无声把车子停在了外面,朝公用自行车亭过去。看见那里只剩一辆车了。

他把车子推了出来,拍了下座椅,朝吴润抬了下眉:“怎么样,你带我,还是我带你?”

吴润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过去坐在了后面。

谢无声踩着车子,不急不慢地沿着湖边的车道向前。来自湖面的夜风徐徐吹过,凉爽中带了一丝淡淡的水腥气,但是闻着并不叫人难受,就像……她有时候会在谢无声身上闻到的那种机油味一样。

吴润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近在咫尺的后背,鬼使神差般地悄悄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他的身上不再是机油味,而是淡淡的香皂味,像她家后院里从长了绿苔的石头缝里钻出来自己疯长的野菊的味道。

林荫道上的人流渐渐稀落了下来,再绕过去,就是碧石山了,山上有青年旅社,还错落着不少大小餐馆,都很有特­色­。

湖边的山势都很缓,碧石山也不高。但是山顶有座传说在吴越时期就建了起来的宝塔,边上有个初阳台,每天清早都会有游人到此观看日出。

吴润跟着谢无声开始上山。一开始还能跟上,但是只爬了百来级石阶,她就有些气喘起来,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甩开了一大截距离,心里有些懊恼起来。

真的是老了,想当年她在学校里运动会上跑1500米,年年都拿第一的。

吴润咬了下牙,憋了口气正要冲上去,看见他已经停了下来,几个台阶并作一步地下来到了自己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吴润还在犹豫,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上前行。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把她的手完全地包裹住了。

来自于他手心的热量一下随着吴润的手导延了上去,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舒展了开来。

石阶的尽头,站在了宝塔一侧的观阳台上望去,南面湖水倒映了长堤上的点点灯光,北向楼宇鳞次栉比,东面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西面则是被晴朗夜幕勾勒出起伏曲线的千叠青嶂。

吴润从前总觉得这个关于这个城市的各种传说太过旖旎,以至于让她觉得有些过度渲染。但是现在她觉得那些传说并不为过,这里从来确实就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地方。

“我肚子饿了,我没吃晚饭就过来等你了。”

吴润正觉得自己有些陶醉,准备酝酿下感情什么的,身边谢无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两人四目相接,她清楚地听到一声可疑的轻微咕噜声,好像从他肚子那里发出来的。

谢无声果然不是一个有情调的人。

“那就去填饱你肚子吧。”

吴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伸手摸了下自己鼻子。

两人下了山,重新骑上了车,沿着平整的缓坡车道下来,停在了看见的第一家餐馆门前。门口挂着“家人居屋”的红­色­纸灯笼。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里面只剩几桌食客,看起来有浓浓的市井味道。

笑容可掬的老板娘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包一块花巾,招呼他们落座,热情地介绍起了自己这里的东西。吴润最后给他点了个饭,但谢无声又要了个一锅端海鲜烧烤,叫了瓶老板娘推荐的梅子酒。

“你要开车。”

吴润阻拦他。

“我看你喝。”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说。

很快,还“嗤啦”“嗤啦”作响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海鲜烧烤就端了上来,看着有蟹,扇贝,生蚝、大鱼子,听刚才老板娘介绍,说只加了盐就没别的调料,吃的就是个新鲜原味。

吴润吃了一口,再喝一口甜甜又微呛的梅子酒,果然觉得味道不错。半瓶酒下去,双颊就开始酡红,人也开始活泼起来。等注意到谢无声正面带微笑地听着自己滔滔不绝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实在是太多了,居然在他面前提自己相亲时碰到过的糗事,一下有些窘,自嘲地笑了下,闭口不语了。

“我相亲的经历也很糟糕,你想听吗?”

谢无声吃完了面前的饭,把筷子一搁,靠在椅背上说道。

吴润一怔。

“我相亲的时候,刚一照面就被女方扫了一脚的烂菜叶,那女的不但不道歉,反而像赶苍蝇一样地把我赶到了外面街口,警告我以后不准再来,把我打击得……你说你有我惨吗?”

谢无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从小饭馆里出来,吴润再次坐上自行车后座随着他晃晃悠悠向前的时候,想起他刚才说话时的表情,忍不住还是暗自发笑。

梅子酒的后劲很大,一阵酒意涌了上来,她觉得有些晕,急忙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背很厚,隔了一层衣服,她绕在他身前的光­祼­手臂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腹部的坚实肌­肉­,忍不住轻轻地摩挲了几下,直到被他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按住了。

反正他后面也没长眼睛,吴润­干­脆把脸也靠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紧紧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任由他载着自己在夜风中前行。

她想反正她喝了不少酒,而且还是他让她喝的。所以酒后的女人有些什么异常举动的话,应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谢无声说了一句,车子停了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一脚踮地,回头正在看着自己,路灯照着他的脸,他仿佛在笑。

吴润这才觉得了丝不好意思,急忙缩回了仍搂住他腰身的手,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再次坐进老普桑的时候,吴润觉得有些口渴,舔了下嘴­唇­。

谢无声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后座下扯出一箱水,拿了一瓶拧开盖子递给她。

吴润急忙喝了几口下去,清凉的水让她慢慢有些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之前的小动作,一下有些郁闷。

“你车子里都放了水预备的呀,是个好习惯……”

她胡乱说了一句。

总要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要不然她会无地自容。

谢无声微微笑了起来:“本来没这习惯,自从吃了你的几盘螺蛳后才预备的。润润,你做的菜都是这么咸吗?还是太喜欢我了,所以忍不住要照顾我?”

吴润哧一下笑了出来,刚才的郁闷一下消失殆尽。

“谢无声……”

她叫着他的名字。

他嗯了一声,然后开动了车子。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直到他把她送到了老街口。

“对了润润,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的。”

吴润下要车的时候,谢无声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要参加一个赞助商发起的自驾挑战赛,沿着国道向南,行驶几千公里最后到达云南瑞丽的天涯地角。我想让你当我的领航员,怎么样?”

吴润呆了片刻,终于问了一句:“请问,领航员是­干­什么的?”

谢无声想了下,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领航员么,除了指明每天比赛的正确方位和路线,提供前方路况。并且最重要的,就是要在这么长的一段路上陪我说话解闷,管我吃喝睡觉……”

“怎么样,你愿意吗?”

他最后看着她,灿烂一笑。

十一章 ...

吴润盯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头点不下去,也摇不动。

跟着一个认识还没多久的男人沿着国道一直向南几千公里,最后到达彩云之南,这很荒唐,甚至疯狂。吴润觉得以她的脑子,再热也不应该点下这个头。尽管刚刚她还坐在他身后抱过他腰身。

但是同样,跟着面前这个名叫谢无声的男人徐徐展开这样一段旅程,对她来说却又有着若隐若现的诱惑力。

“你没摇头,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吴润还在天人交战中,谢无声已经替她做决定了。他一贯的风格。

吴润这个晚上再次失眠到凌晨。一是她回来的时候被自己老爹揪住了喋喋不休地质问跑哪去了,为什么只发了个短信说有事此后手机关了,二是她在不停鄙视批判自己。因为她躺床上重复玩了个游戏:按他的手机号码想说不,在剩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吴润鄙视批判无果,心一横,闭上眼睛就睡去了。

被毛嗳嗳发现JQ是在大约两个星期后的一个黄昏。

当时吴润正和谢无声从天龙山赛车场回来,他照例把她送回到老街口。

他们过去是在玩卡丁车。准确地说,是谢无声用KF1卡丁车来训练吴润。他说在接下来二十几天,三千多公里的漫长旅途中,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会正常开车,但是每到一个计时赛段,那就难说了。所以需要让她提早感受下小F1的速度和横向加速度,免得到时候掉链子。

吴润站在跑道外面,一开始看着那车底板距路面仅4厘米的迷你F1在光滑平整的车道上从她面前风驰电掣而过时,心里有些打鼓,看了一眼谢无声。

“去试试。一旦滑出跑道,会自动熄火,所以很安全。”

他笑着鼓励她。

这样的笑容之下,吴润觉得面前就算是辆架了火箭炮的重型坦克,她也会爬进去跑几圈的。否则真的太不上道了。没想到一个下午下来,她就迷上了那种感觉时速300公里以上的咆哮轰鸣声和象一级方程式赛车转弯时那样的三到四倍于重力加速度的横向加速度。这是谢无声的原话。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回到了老街口。

吴润推开了车门,刚钻了出去车门还没来得及关,边上就窜出了一个美女,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润润你个死没良心的,几个星期不见,今天叫你陪我逛街,你还不……”

手上拎了几个大小纸袋的毛嗳嗳话没说完,一双眼睛就定定地看着车里的谢无声。

谢无声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标准地笑了下,然后和吴润挥了下手,车子便开走了。

毛嗳嗳盯着车ρi股,直到消失在车流里,这才拉了吴润急匆匆到了她家,啪一下关上了门就开始逼供:“这人是谁?”

吴润早在被毛嗳嗳看见时就有捉­奸­在床的感觉,这一路酝酿下来,现在只剩嗯嗯两声。

“啊!我知道了!这不会就是那天我等了一晚上没等到的那棵­嫩­草?天!你还在跟他偷偷来往?”

毛嗳嗳夸张的表情让吴润有些汗颜。

“润润,这个男人脸蛋好,身材爆,适合当床伴,但不适合当老公。这是第一;这个男人从前和你素不相识,见了一面突然缠了上来,背后非­奸­即盗,你要小心。这是第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润润咱都不是小姑娘了,男人三十还是到处蹦跶,张峰就是个例子,可咱输不起了。所以润润,你和他玩玩没关系,那么好的条件,不好好玩玩倒真亏了。但我一定要提醒你,什么都能玩,上床也可以,千万别玩心跳的。听见没?你丫的小事糊涂大事更糊涂的一个人,姐我有义务看着你!”

毛嗳嗳比她­精­明,大事小事公事私事向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除了运气不好,和自己一样,没在最好的年龄嫁掉。何况她刚才说的那些,除了第三点稍微需要保留下意见,其余的从理论上来说,她完全赞同。所以吴润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润润,那小子看着真不错。你两个上床了吧?滋味可销魂?”

毛嗳嗳一番谆谆教导后,终于露出了她的­色­胚本质。

“那是自然。一夜不倒金枪狼!”

吴润顺口应了一声,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你丫的就吹牛吧。你要真被他一夜金枪了,你还会告诉我?打死不承认才正常。”

毛嗳嗳撇了下嘴。

吴润一下闭嘴了。

有时候身边有个像毛嗳嗳这样火眼金睛能够识破一切妖魔鬼怪的闺蜜也是件无趣的事情。

和毛嗳嗳对谢无声的态度截然不同。吴爸在知道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了好几个晚上的修车小哥竟然还在和吴润来往,并且是抱着结婚的目的而来往的,笑得合不拢嘴。一个晚上下来,不但满口答应把女儿借给他一个月,顺带就把谢无声的家谱也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润润,他没妈了,跟你倒同病相怜。家里还有个父亲和姐姐。父亲退休,在老家养老。家庭成员倒简单,结婚了也少生事。对了,无声说在这自己也有套房,虽然不大,只你们小夫妻住住也是好的。往后等生了孩子要换大点的话,你们拿不出钱,爸就把棺材本先借给你们……”

吴润见自己老爹越扯越远,急忙阻拦了下来:“爸,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

吴爸呵呵一笑:“那年轻人,实诚,爸看得出来。”

吴润低头擦着一张桌子,不再说话了。心里却突然有些轻松了起来。

***

半个月后,恶补了一大堆路书平时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大清楚的路盲吴润就成了谢无声的导航员。

为了鼓励她,谢无声一再强调,这不是正式比赛,这只是个半慈善半商业的越野赛而已。所以吴润信心满满了,她今天晚上就要和他一起去上海,明天上午九点的时候发车开赛。

吴润在收拾完自己简单的行装,拉上拉链的时候,竟然有种即将踏上冒险之旅的微微兴奋。想到谢无声正在她家楼下等她,接受着吴爸的各种安全教育,急忙抓起了手柄拎了便蹬蹬下楼了。

谢无声从她手里接过了箱子,和吴爸美花婶道别。

他在面对自己父亲各种啰嗦时表现出的耐心真的让吴润非常喜欢。那是真正的耐心,不是敷衍。

吴润跟着谢无声走出自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张峰居然正好晃了过来。

“润润,听说你要出趟远门?早点回,要不哥会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张峰这不怕得花柳病的家伙突然笑嘻嘻甩出这么一句,吴润愣了下。从前没听他在自己面前这么­肉­麻过。

“张峰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妹在酒吧里等着你呢。你不过去人家才喝不下酒。”

吴润照了平常习惯,笑骂着给挡了回去。但等她说完了话,就发现情况有些微妙起来。

张峰已经踱到了谢无声的面前,两个男人正在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这算什么,自己成了香馍馍,然后此地上演二男争一女的经典戏码?

吴润觉得有些可笑,上前从谢无声手上拿回了自己的箱子,拉出了拉杆,拎了就朝他停车的街口走去。

谢无声很快就跟了过来,帮她放好了箱子,默默上了车。

“我跟他,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一直到现在。就一哥们,平时很熟,所以说话随便了些。”

吴润想了下,觉得还是跟他解释下好。虽然到目前为止,自己和他的关系还是有些模模糊糊。别人眼里就是了,但其实什么还都不是。

十二章 ...

吴润解释完了,侧头看了眼谢无声。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钥匙Сhā了进去向右扭,汽车引擎发出了声低沉的怒吼,吴润感觉到车身微微震了下。然后他用刚刚发动了车子的右手握住了吴润正放在腿上的左手,用力捏了下,松开,朝她笑了下,车子便滑了出去。

他的手很大,掌心略微有些粗,吴润的手虽然拿了几年的菜勺,但被他这样包握住,还是觉得了自己的娇小和柔软。

这感觉挺好的。

从H市到上海走高速的话两三个小时就到。他们出来时是傍晚,到达高速口也不过八点多。但进入市区后,速度却是出奇地慢,停停走走,等最后到达指定的酒店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吴润跟着谢无声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上面挂了些和明天的开赛有关的一些欢迎横幅。但叫他意外的是,这么晚了,大堂的沙发上还坐了十几个的人,有男有女。一看见谢无声进来了,其中一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人就朝他笑着招呼了过来。

“谢老弟,能请得动你,接下来的这场驾驭想必会很刺激。我很期待。”

那个男人亲热地握住了谢无声的手,拍着他的肩。

“宋车神都亲自出马了,我还敢不卖力?”

谢无声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朝他身后的一个女子礼貌地叫了声“嫂子”。

那个女子三十出头,不是很漂亮,但是笑起来眼睛像弯月,看起来令人非常舒适。她笑着和谢无声寒暄了几句,眼睛便落到了吴润的身上,带了丝疑问。

吴润突然有些没地方站的感觉。不是她没自信,实在是……这些人的气场和她相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

谢无声看了吴润一眼,搂了下她肩膀,然后笑着说:“吴润,我的导航员,也是我的女朋友。”

那个女子露出了惊讶又欣喜的表情,上前亲热地挽住了吴润的手:“我叫顾言,他是我丈夫宋博,你看起来很小啊,不嫌弃的话就叫我顾姐吧。无声就跟我弟弟一样,认识很多年了。”

吴润对顾言很有好感。顾言说她很小,让她既窃喜又汗颜。她今天不过仿了谢无声的装扮,T恤牛仔外加扎了马尾装­嫩­而已。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坦白自己比谢无声还大一岁,就听宋博已经转身对着剩下的十几个年轻人笑着说道:“他就是你们等了一晚上的那位十年前的传奇车手。这回这个半吊子的越野赛,我是拉下老脸好不容易才把他弄过来吸引眼球的,没办法答应赞助商了。”

顾言丈夫话刚说完,十几个人就已经朝着谢无声涌了过来,乱成一片。她被挤着后退了几步。一个戴了­棒­球帽的年轻女孩霸着谢无声追问他为什么早早退役。

吴润竖着耳朵听。

“伤病。”

他说得很简单。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唏嘘声。但是吴润有种感觉,他仿佛不大愿意提这个话题。连伤病这两字说出来都带了丝勉强的意思。

***

终于进到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顾言送吴润到门口的时候,不住道歉。说不知道谢无声带了女友过来,给他的订的房间是个单人房。刚才问了酒店大堂,已经没有可供选择的双人房了。

“好在房间是最好的,我刚才已经叫服务员另送了套洗浴用品进去。单人床也很大,够你们两个睡的。”

顾言笑眯眯握了下吴润的手,语气有些俏皮。

吴润不知道走在前面的谢无声有没听见,反正她听了有些心虚,脚踩在酒店通道软绵绵的地毯上时差点绊了一脚。

顾言两口子离去了,还体贴地帮他们关了门。

吴润刚才的心虚变成了紧张,尤其是本来在前面的谢无声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她一头撞到了他后背上的时候。

“你先洗,我先洗,还是我们一起洗?”

谢无声把手上的箱子放在了地上,转身看着吴润问道。

他要是笑嘻嘻地说这话,吴润还当他是在开玩笑。要命的是他说话的时候,居然一脸地正经地看着她,好像他们这不是第一次开房间,不是第一次在讨论关于洗澡次序的问题。

吴润在心里把毛嗳嗳那天关于他的言论默默念了一遍,终于找回了些力量。

“你先洗。”

她应得很­干­脆。

谢无声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听话地进了浴室。

吴润坐在宽大的圈椅上,把下巴支在自己抬高的膝盖上,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啦水声,脑子里突然跳出了她第一次在修车行见到他时的那幅画面:汗珠随了他的动作,沿着他被拉得紧紧的□背肌一路滚落进了腰际之下……

那么好的条件,不好好玩玩倒真亏了……

吴润正在再次复习毛嗳嗳的原话,突然听见一阵响声,抬头望去,一下有些挪不开眼了。

谢无声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湿淋淋地没完全擦­干­,垂落的几绺发梢上还在滴水,水珠跌落到了他□的肩背上,飞快地顺着肌理滚落了下来,直到被缠在腰腹间的浴巾挡住了。

吴润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这才想起一晚上都没喝水了。

“啊,你好了。那我去了洗了!”

她伸直了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踩着正常的步伐经过他的身边,进了浴室,关了门,立刻放开了水龙头,然后在哗哗的水声中尽量轻地反锁上了门,怕被谢无声听见她在锁门。

她其实很为刚才最后一个锁门的举动汗颜。很有可能自己叫人家过来看,人家都不大感兴趣呢。

吴润脱光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洗澡,洗了很久,手指头被水浸泡得快皱皮的时候,听见门口起了阵敲门声。

“润润,你没事吧?”

她听见谢无声的声音传了过来,急忙关了水,应了一声,拿了条洁白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

吴润擦­干­了头发和身上的水,飞快地在已经蒙了层淡淡雾气的镜子里瞟了眼自己。

好像确实像毛嗳嗳说的那样胸大腰细,看起来也白白­嫩­­嫩­的,就是……小肚腩腆了点,大腿粗了点。

吴润难得这么仔细苛刻地审视着自己的­肉­体。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被毛嗳嗳怂恿着去办了张健身卡后结果只去了几趟从此就没下文,后来那卡好像还送了人。如果那张健身卡百分之两百地被她开发利用了,现在站出来估计就有底气多了。

吴润收回了眼光,习惯­性­地往毛巾架上拿衣服时,手停在了半空。

这不是她家。

她刚才进来时只顾踩着步点,根本就忘了洗澡后还有要换­干­净的衣服,至少是­干­净­内­裤那么一回事。

像他一样随便裹了条浴巾就大喇喇出来?否定。

穿回原来脱下的?汗津津的而且都已经被水打湿了。

吴润没辙了,只好开了条门缝,对着外面叫:“那个……帮我拿下睡衣,呃……在我箱子里……”

她听见谢无声很痛快地应了下来,刚松了口气,神经一下突然又绷紧了。

她的箱子里,除了有平时穿的几套内衣裤,还放了一套情趣内衣。那是毛嗳嗳知道她要跟他出这样的远门,表达了一番眼红妒忌之后拉了她上街硬要她买的,并且推荐她临出门前要仔细观摩真实的谎言里阿诺的老婆在酒店房间里跳艳舞那一段。

“穿上这个,再来段那个,铁石男人看见了也要激|情荡漾­精­不尽人不亡。”

吴润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穿这种在他面前晃的勇气,但是下午临出门,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她最后还是把它顺手塞了进去,就放在了最上层。

她觉得自己真够虚伪,并且相当地不走运。因为没几个小时之后,就是现在,她就尝到了虚伪和不走运在自己身上共同作用的后果。

“哎……不用你拿!我自己来!”

吴润裹紧了浴巾就开了门。

比起让他看见那猥琐的,还不如自己裹着浴巾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她刚打开门,就看见谢无声已经踱到了她面前,手指头上勾了那晃晃悠悠的东西,朝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

“润润,你都是穿这个睡觉的吗?”

十三章 ...

吴润看着他的笑容,再把目光转到被他手指勾住的那块奇形怪状的黑­色­细网格蕾丝边布料时,真的恨不得地上裂出道缝,好让她钻进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吴润用最镇定的眼神与他对视,清晰平稳地说道。

如果他是绅士的话,现在应该立刻把这块布料放回去,然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那样地转身离去。

但是谢无声看起来并不是绅士,非但不绅士,反而有些折腾人。

“润润,你以为我在想怎么样?”

他笑着应了一声,目光沿着她横抹了浴巾的胸口一直向下,最后停留在露在浴巾外的大腿处。

浴巾宽度不怎么够,虽然该遮的都遮住了,但大腿露出来的部分还是挺多的。

吴润深深觉得他正在研究自己刚刚研究过的大腿围,一时激动,伸手一把就抢过了他手指上的布料,刚松了口气,悲剧就发生了。

刚才匆忙间胡乱裹起来的浴巾被她过大的动作幅度带得松开了结,顺顺当当毫无阻拦地滑落了下来。

浴巾委地无人收。

吴润傻眼了,啊一声,然后像被蛇咬了一口般地跳脚了起来,转身鼠窜进了浴室,扑一下关上了门。

真的亏了。她的大胸细腰还有根本没准备好让他看见的小肚腩大粗腿现在都像盘菜一样毫无遮掩地端到了他面前,外加一样小点心,那块现在已经被她紧紧捏在手上的惹了祸的黑­色­布头。但是他除了几块古铜­色­的腹肌,她什么都没看到。

“润润,你是在勾引我吗?”她听见门外又传来了谢无声一本正经的声音,“我很好勾的。反正我们要结婚的。你出来吧。我在床上等你。”

吴润真的听不出他到底是在玩笑,还是认真地在叫自己出去和他上床。

刚才的一连串意外,或者说,对她而言的意外,在他眼里应该不是意外,而是她的蓄意勾引?

“谢无声,你行行好别寒碜我了。快把我睡衣拿过来。箱子上面白­色­的那件。”

犹豫了下,吴润终于忍不住,对着外面吼了起来。

她刚吼完,就听见他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大笑声让她知道了,他刚才确实只是在逗自己而已。但她在当时的愣怔之间,心里居然还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信以为真和悸动。

吴润脸一阵红一阵白。丢脸大了。

门被敲了两下,吴润开了条缝,看见一只黧黑的手拿了自己的白­色­睡衣,伸了进来。

吴润接了过来,那只手缩了回去。

和睡衣一道递过来的,还有条白­色­棉质的小­内­裤。

吴润急忙穿了起来,打开门出去前,瞟了下镜中的自己,赫然发现睡衣胸口处起了两点可疑的凸起。

从前在家晚上进房间洗完澡换了宽松睡衣后,她就没有穿内衣的习惯。喜欢那种松泛的自由感。难道今晚睡觉还要穿回勒死人的睡衣?

吴润犹豫了下,很快就否定了。

没那个必要。已经半夜了,出来把灯一关,等下她床他地铺,被子一盖就好了。他要是真有什么歪心思,自己就算穿了那东西也照样被脱。何况人家还不一定有那­精­神头。

吴润开了浴室门,顺手关了灯,这才茫然停了一下。

她的面前一片漆黑,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都关了,加上紧闭的厚实窗帘,黑得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谢无声这家伙真够过分的,耍了她一下就自己去睡觉了,连个走廊灯也不给她留下。

吴润伸手摸索着走廊墙上的开关的时候,突然僵硬掉了。

她摸到了有个人正靠在那里。然后她的僵硬还没恢复,一双有力的臂膀就已经把她扯进了怀里。

她的额头撞到了他的下巴。吴润还在不合时宜地想到底是自己额头要痛些,还是谢无声的下巴要痛些的时候,她已经被吻住了。

那张她第一次见到时就偷偷留意过的厚实­性­感的男人的嘴­唇­正在慢慢地亲吻她。

吴润被这个认知给惊呆住了,呆得不是一般程度,而是束手束脚地立着,像个傀儡木偶那样地被这张嘴­唇­的主人亲吻,直到他不满意地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专心点,女人!”

吴润一抖,这才发觉自己没有回应他的亲吻。虽然她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两个膝盖也发软,要不是被他揽住后腰的臂膀紧紧锁着,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坐到地上了,但她还是努力踮起了脚尖,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交吊在了他的脖颈上,然后凭着感觉寻到了他的­唇­。

黑暗给了她无穷的力量,而她就把力量统统放在了用力调戏这张她一早就看中了的­唇­上。

她贴上了他的­唇­,在淡淡的牙膏留兰香中轻轻咬噬了片刻,感觉着它的柔软和厚实。然后她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会,品尝着它的滋味。但是这样她还觉得不够,所以用舌尖分开了他的­唇­探了进去,小心地碰触了下他的,然后就吸吮住了交结在一起。

谢无声一直非常配合地任由她调戏自己的­唇­舌。但是就在她气喘吁吁地想暂时松开呼吸下时,他的反攻从他的一双手开始了。

他的手下移到了她的大腿,慢慢地向上,掳起了她的睡衣下摆,停留在刚刚穿了白­色­棉质­内­裤的臀上揉捏了片刻,接着他刚刚被调戏过的­唇­也开始了反调戏。他握住了吴润还有些潮湿下垂的长发,强迫她微微朝后仰起了头,­唇­齿叼开了松垮垮的睡衣带子,流连在了她的胸口处。

房间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大,但是吴润却觉得全身发热,后背甚至连汗都沁了出来。她突然开始有些后怕起来,尤其是当他的­唇­齿寻到了她一边的凸起,重重一口含住了的时候。

玩火,她真的是在玩火。两人之间还远远不到这样的程度。这应该被制止的。

吴润想说“谢无声我们停下吧不玩了”,但是她被他压迫得后仰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轻微的唔唔声,完全动弹不了。身体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过了每一个被他碰触的地方。

他突然松开了她的发,吴润的头一下得了自由,刚想张嘴说什么,却是惊呼一声,他已经将她旋转过来反压在了墙壁上。

吴润稍稍挣扎了下,后背不小心碰到了墙上的开关,走廊壁灯一下亮了起来。

灯光昏黄柔和,吴润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睡衣几乎已经被掀翻到了肩膀堆成一团,而谢无声赤-­祼­着的上身正紧紧把她顶在了墙壁之上。她的胸口被他挤压得变了形。

吴润被这样具有强烈视觉效果的画面给冲击了。比从前一个人晚上躲在被窝里用手机偷看毛嗳嗳给推荐并下载过来的小H文还要冲击。她知道谢无声一定低头在看着,不敢抬头,冲口而出:“谢无声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是吗?我以为你刚才在诱惑我。”谢无声并没有放开她,只是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声音微微带了丝沙哑,“你不喜欢我对你这样吗?”

吴润一时又有词穷的感觉,就像小学时被老师抽到站起来回答问题但却说不出来的那种绝望感。

“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还不了解对方……这样太快了……”

吴润终于吭哧吭哧地说了出来。

谢无声一下笑出了声,松开了她的下巴,改成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现在吴润知道了,这是他的习惯­性­小动作,但是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吴润呆呆地感觉着他用刚刚摸过他下巴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还有些肿胀湿润的­唇­,然后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

“好吧。既然你刚才不是故意在诱惑我的,现在又还没被我诱惑,那我们今晚就到此为此。但是润润亲爱的,你要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我不想到我们结婚的当晚还要靠冲凉来降火。”

谢无声松开了吴润,吴润的睡衣一下顺势滑了下来。被挤压吮噬了半天的胸口得到释放,骤然触到了有些冰凉的绸料,一下又傲娇了起来。

谢无声应该是看到了,因为吴润听他又低低笑了下,这才进去了浴室,哗哗的水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没关门,但是吴润飞快地窜到了床上。

他出来的时候,吴润偷偷看了下他被­内­裤包住的那里,还是很触目惊心。她于是有了一种自责感,却又小小地得意和兴奋了一下。

女人果然从来都是矛盾又矫情的小动物。

这一晚上,吴润睡床上,谢无声也睡床上。因为床确实像顾言说的那样够大,而且他说保证不会动她。所以她觉得没理由要赶他下去睡地铺。

黑暗里身边的那个男人完全睡去的时候,吴润还趴在柔软而­干­燥的枕上,闭上眼睛听着他发出的轻微呼噜声,就像在听一段协奏曲。

她在困意渐渐袭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靠近了谢无声,在他光-­祼­的肩膀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她缩在他身边睡着了。

十四章 ...

早晨五点钟。吴润醒了过来,是做梦梦醒的。确切地说,梦见自己踩蘑菇踩醒的。

事情是这样的。她梦见自己走在老街上,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硬,又有点软,低头一看,居然是朵大蘑菇。

老街上居然抽出大蘑菇,实在是稀奇。吴润怕踩碎了蘑菇,急忙收了脚,没想到那朵本来已经被她踩歪了的蘑菇又竖了起来,原来是朵橡皮蘑菇。吴润觉得挺好玩的,而且依稀感觉踩上去的脚感很好。所以她­干­脆停了下来,就用一只脚踩啊踩地玩,玩得挺开心的。

谢无声就是被吴润的脚踩醒的。

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一只女人的带了点­肉­­肉­的脚正在自己的帐篷处踩来踩去。本来早晨醒来的时候就会自动支起来,现在被这只小­肉­脚这样踩,支得更高了。

谢无声几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边那个正趴着睡,睡衣卷得包不住白­色­的小­内­裤,散乱的头发里露出半张脸,并且正把一条腿架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就在他决定伸手抓住这只­肉­脚停止这种睡梦中的勾引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眼皮子微微动了下,大约被他刚才起身的动作惊到,看着像要醒了。

谢无声突然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的,立刻改变了主意,忍住自己帐篷处的难受,又躺了回去。

吴润正踩得起劲,突然觉得老街地面一动,蘑菇也一动。

地震了。

吴润猛地睁开了眼,借着房间里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里努力透进来的些许光线,看见酒店房间里枣红­色­的床头柜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

明明记得昨夜是偷偷靠在那家伙身边睡的,怎么又成了趴着的姿势?

据说这种姿势睡觉,小孩会呼吸压迫,女人会平胸,男人会不育,非常不可取。

吴润果然觉得自己那里得两团­肉­­肉­有点涨,看来真的是被压迫惨了,急忙两手撑起了上半身,刚要起床,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她的脚,踩在了什么地方!

吴润盯着看了三秒钟,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梦。

蘑菇,橡皮蘑菇,被她踩着玩得津津有味的那个橡皮蘑菇……

吴润像触了电,唰一下就缩回了自己脚,不顾胸口­肉­­肉­被压成饼­干­的风险,再次把脸扑回了枕上。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再次企图在勾引那朵蘑菇的主人!

吴润觉察不到身边那人有什么动作,这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他还在睡,呼吸平稳。虽然那里被自己踩得臌胀起了老高,但千真万确还在睡!

吴润觉得自己真的难得踩了趟狗屎运了,居然逃过了这么一场和昨晚相比原本丝毫不逊­色­的劲爆尴尬。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刚刚踩过蘑菇的那只脚丫子,回想了下梦里的脚感,然后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边上的那个男人。

自从第一次偷看被他发现讨了个没趣后,吴润就不大敢去看他脸了,更别提仔细看。尽管他后来有次很大方地表示过同意让她看。

比起来,吴润还是更习惯偷偷摸摸,比如现在这样的机会。

房间里的光线还很黯淡,但这并不影响她仔细去看他。

他的眉飞扬,闭着的眼睛睫毛浓密,挺直的鼻梁,被她姨妈称不绝口的人中,方正的下巴,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张厚实而­性­感的­唇­。

吴润盯着他的­唇­,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当时她用自己的­唇­去恣意探索这张­唇­,然后被他反过来啃噬吸吮。

一股细细的热流缓缓从她身体的最深处渗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连心脏都扭结在了一起。

她真的喜欢他,或许在第一次碰到的那个初夏午后里,就已经被他身上散出的那种机油、汗还有阳光混合在一起的男人体味吸引住了。

吴润朝他伸出了手,轻轻触摸了下他的­唇­,温暖而有质感,摸起来像玫瑰花瓣,然后滑过他的下巴,指尖立刻感觉到了一阵粗刺,那是他昨夜里新冒了出来的胡茬。

吴润的手指被他的身体吸引了,像是着了魔般地慢慢滑下他的颈项,厚实的胸肌,紧结的小腹,一直到被一条随意缠在他下腹上的蚕丝被挡住了去路。

被子很薄,几乎只有一层,服帖地趴在他身上,显出了全部的轮廓。

吴润注意到了之前被她荼毒过的睡梦里的那朵蘑菇,现在鼓得更高了,仿佛要冲破蚕丝被的禁锢。她的指停留在他的小腹处,盯着看了片刻。然后,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发自喉咙深处的低低的呻吟声。男人的!

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短,等着的筒子们凑合看下,明天补一章。。晚安大家。╭(╯3)╮

十五章 ...

在她听见呻吟声的几乎同一时刻,她还停在他下腹上来不及抽逃开的手就被一只有力的男人的手给按住了。

谢无声蓦地睁开了眼,眸光看起来带了几分幽暗。

“润润亲爱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是想要挑战男人对诱惑的抵抗力吗?”

她听见一个低沉而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像大提琴的C弦被弓杆敲弦后发出的余音。

吴润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练过蛙跳功。看到他睁开眼的那一秒,她就已经跳了起来。

她是想跳下床,但是忘了自己刚刚摸过别人的那只手现在还被对方紧紧按住,而且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她刚跳起来,就觉得他用力一扯,自己已经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顺着他手力的方向重重趴着摔到了他的身上。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自己的柔软骤然压覆在男人坚硬躯体上带来的微妙之感时,就已经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还没刷牙,还没尿尿!”

吴润睁大了眼看着已经逼近了自己的那张脸,脱口而出。

谢无声的脸部表情一下冻结住了,盯着吴润看了半晌,终于慢慢融化了开来。

“叫我说什么好呢?虽然我自控能力还过得去,但是润润,你应该知道,让一个男人总是这样刹车很不好。你也不想让你男人以后都只能这样抱着你却做不了别的事吧?所以,如果还有下次……”

他慢吞吞地说着,但是眼里已经聚积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唔唔,不会有下次了。谢无声我向你保证……”

谢无声凝视了她片刻。

“好吧,我相信你。去吧!”

他从她身上重新翻身下来,看到吴润忙不迭地爬了起来,露出白­色­小­内­裤的臀部正朝着自己,于是顺手打了下。

吴润一滞,停在了床上。

这……这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居然打她的ρi股!

“哦对了润润,我早上的时候,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踩……”

听见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时,吴润立刻敏捷地翻身下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她踩他的蘑菇,他不过打了下她ρi股。比起来好像还是她占便宜了。

*****

谢无声之前对她说过,这是一个半慈善的长途越野赛。车手分两组,一组是从报名参赛的业余驾驭爱好者里选拔出来的,一组是执有或者曾经执有赛车执照的专业车手,有现役的,也有退役的,不少都是近些年车坛上很有名气的车手。从上海某广场出发,终点瑞丽,沿途总共三千多公里,设有十几个赛点。但前面那些都不过是常规赛段,与其说是赛车,不如说是表演吸引眼球。到后面小半程进入人口稀少的南昆高原地带时,才是越野赛的重点部分。终点狂欢的时候,赞助商会捐出一笔为数不小的钱给当地的儿童福利机构,以表达对儿童的关爱。

因为他当时说的时候口气很随便,所以吴润以为发车开赛的场面应该不会很大。但是等她随了谢无声坐了组委会安排的大巴到达广场的时候,场面让她有些意外。

长长红地毯尽头的主席台,漫天氢气球下悬挂的庆贺标语,拥挤的观众,大大小小十几家电视台的长枪短炮,而且据说还有全程跟拍,制作出当天的节目在某著名体育频道上播放……

冠名赞助商果然手眼通天,舍得下本钱,不愧是如雷贯耳的商界大哥大。

大巴刚停下来,就引发了一阵人流的涌动,成群的观众朝这里涌了过来,嘴里喊着什么。等近了些,吴润才听见叫的最多的是谢无声的名字。

“谢老弟,你退隐江湖多年,人气还是不减当年。这里这么多人,至少有一半都是冲着一睹当年那个传奇少年车手的风采来的吧?怎么样,什么感觉?”

宋博下车的时候,拍了下谢无声的肩膀,笑着说道。

谢无声走在她的前面,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吴润觉得自己情绪有些低落了下来。

谢无声……他曾经也那么牛掰过,以至于到现在,还有那么多的人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他如今的样子?

她还一度以为他就是一个修车的,只不过人长得勾魂了点,有时候开车猛了点而已。

保安拦住了蜂拥而来的人流,大巴上下来的人走路进去,很拥挤,吴润被人一挤,正有点站立不稳的时候,谢无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吴润这才跟了上去。

“你真的挺笨的,连跟着走路都不会。”

到了车手聚集点,周围人少了许多的时候,吴润听见他这样嘲笑自己。

他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侧过来看着她,连眼睛里也带了轻松的笑意。

“嗨!谢无声!”

吴润刚想反驳,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个穿着车手服的年轻女孩,正叫着他名字,冲他亲热地招手。

那女孩很漂亮,身材修长,银­色­赛车服更显得她英姿飒爽,别有味道。

吴润立刻闭嘴了,飞快地看了眼身边的谢无声。

他打量了下那女孩,冷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就往不远处的发车点去了。那里停着一辆辆由赞助商提供的喷涂了赛事标志的越野车。

女孩望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意外,接着就看向了吴润,上下打量了几眼。

吴润忽略了她眼里的各种神­色­,视线循着谢无声的背影跟了过去。看见他到了一辆车面前,跟正在检录车子情况的工作人员说话。

对于这种专业­性­较强的越野拉力赛,裁判组在发车前对每辆赛车进行严格的赛前检录和安全检查是必不可少的。为了更大程度地保证赛手的安全,车内一切能活动的物体必须被固定或移除,随车携带灭火器、防滚架、防爆油箱等等。还有全程跟随的工台导航车、专职导游、外科医生,汽车维修师等等。

谢无声在来的路上跟她提过这个,所以她猜想那辆应该就是他的车子,他在检查车况。

九点正的时候,主席台上终于结束了一系列各界领导讲话,在此起彼伏的鼓掌声中,几十辆车子依次出发了。

吴润坐上了谢无声的车子,系好安全带。引人注目的车队在市区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驶上了320国道。

上了国道后,车子间的距离就渐渐拉开了。这不是赛段,所以车子都是常速行驶,目标是三百公里之外的第一个赛点城市。

吴润一直在数自己右手边国道上种着的一棵棵的树。在数到第888棵的时候,终于随口问道:“刚那女孩是谁啊?看着好像也是赛车手?真牛!”

“润润亲爱的,我还真不知道她是谁。”

吴润听见身边的谢无声这么跟自己说。

十六章 ...

他说话的时候,吴润侧头看了一眼,见坐在驾驶位上的他肩背挺直,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国道前方的路。

真是要命,是不是看顺眼了一个人,随便他在­干­什么,都会觉得天下第一?

吴润放松了下来,把自己靠在椅背上,伸直脚拉了个长长的懒腰。

刚才盯着国道边上的树,眼睛都有些盯花了。

“很累?”

他眼睛还看着前方,但这话在问她。

“不累!我小时候最喜欢坐车了!”

吴润笑眯眯地回答,声音很响。

何况现在边上还有个帅哥司机免费带着长途旅游。这样的好事,连毛嗳嗳都妒忌得两眼放光。

她心里又加了一句。

她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意外,终于侧头看了下她,然后伸过右手,往她头顶亲昵地揉了一下,这才收回了手握住方向盘,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他刚才的这个动作应该是个无心之举。但她却回味了良久,心里就像沼泽地般慢慢地咕咚咕咚冒出了一个个的泡泡,包了小小得意和窃喜的气泡泡。

谢无声车子开得并不快,七十公里左右的时速,下午两三点的时候,Q市到了。因为是第一天,并没有安排赛事,组委会只在酒店里安排了个赛事会。赛事会是每天必须进行的,对于每个赛段的路况分析、GPS路径轨迹的输入、安全事项、媒体交流等等。所有的车手都参加了,包括一些记者。宋博最后代表车手上去朝媒体说了几句话。

吴润跟着谢无声坐在个不大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她注意到宋博说话的时候,下面的顾言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情。顾言和她的身份一样,是她老公的领航员。但是估计比她这个半吊子的要专业许多。

赛事会有些无聊,快完了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吴润突然发现了张熟面孔。那个早上很亲热地和谢无声招呼未果的女孩。

吴润已经确定她是这次赛事的参赛车手之一了,因为在路上的时候看见她驾着辆赛车唰地超过了谢无声,还回头看了下,仿佛在示威。

现在她也在回头看,看的正是坐在角落里的谢无声。

谢无声正翘着一条腿,松松地靠在椅背上,和边上的一个人偶尔低声说几句话,看起来没注意到那女孩的频频回望。

吴润想起早上在车里他笑着揉自己头的小动作,心里一下有了底气,也学他靠在了椅背上。

赛事会后,今天的活动基本就结束了。组委会在酒店里安排了个自助晚餐。

吴润回了酒店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神清气爽地和住在对面房间的顾言一道去了用餐的地方。

“男人们跑了,没他们烦着,正好我们自己说说话。”

顾言挽住了吴润的手,笑眯眯说道。

酒店的档次不错,所以这顿自助餐水准也可以。吴润正在用碟子取食物,又看见那女孩,身边陪了几个人。心里突然起了阵好奇之意,实在忍不住,便低声问身边的顾言:“顾姐,那个女的是谁,你认识吗?”

顾言顺她目光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她啊,名叫米依,这次车赛赞助商的老板就是她爸。听说也是个赛车迷,临时给塞进业余组的,小公主吧。”

吴润有些惊讶,忍不住再次看了过去,见米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别人跟她说话也不大搭理,手上拿个叉子,把面前盘子里看着像是火腿的一片东西叉来叉去,眼睛频频望着入口大门。

吴润突然有种感觉,这位会不会正在等谢无声?指不定动用了关系临时弄来的车手资格也是直奔那男人来的?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吴润刚起了这念头,就看见谢无声和宋博从门口进来了,朝自己和顾言走了过来。而米依,果然眼睛立刻落在谢无声身上,跟着他移动,表情一下也生动了起来。

吴润突然有些生气,生谢无声的气。男人没事长得那么招桃花做什么,看看,惹得人家如花似玉的青春小姑娘芳心荡漾。

两人取好食物,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吴润故意往他碟子里夹了五六片之前特意拣过来的青椒。

“润润,我……”

“我知道你爱吃­肉­,不吃青椒。但是青椒可以增进食欲,帮助消化,防止便秘,好处多多,乖孩子都要吃的。你不会是想当蜡笔小新吧?”

吴润看着他笑眯眯说。

谢无声摸了下下巴,把青椒夹进了嘴里,好像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脸上一副受难的表情。

吴润这下才觉得出了口气。

叫你招惹小姑娘,以后天天罚你吃青椒。

但是那口气出来还没多久,吴润就又一口气憋住了。

米依居然端了个盘子到了他们的桌子前,微笑着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吴润咽下了嘴里的那口橙汁,刚想说“对不起边上有空位子”,米依已经坐到了谢无声旁边的位子上,朝正看了过来的谢无声笑了下。

整个一勾魂的笑,和毛嗳嗳师出一门。

“谢无声,我米依啊,一年前在天龙山见过,你还指导过我,想起了没?”

果然是有内情。只是不知道当时怎么个指导法……

谢无声刚咽下最后一片青椒,喝了口凉水,仔细看了下米依,神情有些茫然。

米依大概是看了出来,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只很快又笑了起来:“没关系,那我们就重新开始。我叫米依,是这次比赛业余组的车手。往后请多关照!”

吴润听见对面的谢无声居然唔唔了两声,至于那姑娘,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自己,心里一闷,嘴上就甜甜问了出来:“无声,青椒味道不错啊,要不要再给你弄点?”

谢无声不知道是被她那一声“无声”还是青椒给吓住了,表情有点蠢,难得看到他这样。

“她是谁?”

米依这才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了对面吴润这个大活人,靠了过去问谢无声。

“我老婆。”

谢无声刚才那蠢表情一下没了,说得很顺溜,说完就把手上的筷子一丢,人也站了起来。

“润润你多吃点,我饱了,老宋叫我,估计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就抬脚走人了。

吴润对自己从他的女朋友一下升级成老婆相当的震惊,坐那里一动不动。等回过神儿,看见对面已经空无一人了。米依也跑了。

吴润胃口大开,把谢无声盘子里剩下的东西都吃了,连他刚喝过的那杯水也灌了下去,这才打了个饱嗝去洗手间。

吴润完事在镜子前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居然看见那个叫米依的姑娘正站在自己身后,直直地盯过来,也不知道是凑巧碰见的还是特意追了过来的,刚琢磨着要不要打声招呼以显示自己这个老婆的大度,她已经开口了,而且说出的话还相当有震级。

“我敢打赌,你跟他根本没上过床!”

吴润哆嗦了下,好在总算比这姑娘多吃了几年盐,笑了起来:“米姑娘,我跟他住一间房。”

“住一间房算什么?”米依哼了一声,“我爸我妈也住一间房,但他们几年没上床了。”

吴润噎住了。

这姑娘也忒彪悍了,连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上过床的人,坐一起会像你跟他那样子?我敢用我明天上路出车祸来打赌,你跟他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还装。”

丫的这姑娘也忒狠了,简直是草菅人命,菅她自个的就算了,顺带还菅了不知道哪个倒霉会被她撞到的人。

吴润叹了口气,看向了米依:“米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米依耸了下肩:“没什么。就看你不惯。作得很。我倒是奇怪了,谢无声怎么会带你在身边还到处晃?”

“你想知道?米姑娘你听好了,刚巧昨晚他跟我说过。带着我就是为了防止像你这样的人盯上来。他是个臭蛋,你这样的姑娘是苍蝇,估计以后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而我,就是他亲爱的苍蝇拍,懂了没?”

吴润从墙壁上挂着的盒子里用力抽出了两张厚厚的白棉纸,擦­干­了手上的水滴,丢下了米依自顾走了。

吴润回到房间的时候,谢无声还没回来。

身上好像又出了汗。吴润再次洗了个澡,换了睡衣,躺在自己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电视遥控。

今晚的是个双人间,两张独立的床。

谢无声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吴润侧耳听着他在浴室里洗澡时发出的哗哗水声,心里还是相当的蛋疼。

这上过床的男女坐在一起,和没上过的男女坐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悲催的榜单任务……

十七章 ...

谢无声很快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吴润眼睛盯着电视,等他从自己面前晃过去了,就开始把着遥控器跳来跳去,最后停在了憨豆先生百般搞怪的画面上,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谢无声应该是对电视没什么特别喜好,吴润按什么,他就看什么,不时还就画面和吴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

“快十一点了,睡觉了?”

吴润侧头看向了自己左手边那张床上的男人。他正靠在床头上,被子压在了小腹处,露出了两条大大叉开的腿和大半个上身。白­色­的床单,深­色­的皮肤,非常热辣的对比,吴润有点被闪花了眼。

“好吧。”

谢无声拉下了枕头,倒了下去。

吴润啪一声关了电视,也躺了下去。

因为家里那个夜档的关系,几年下来,她早就养成了晚睡晚起的恶习。平时这时候,她应该还坐在抽屉前数着钱。

房间里漆黑一片,吴润闭着眼睛,耳边却能听见睡在边上那张床上的人不停翻身时发出的声音。

他也睡不着?

“润润……”

良久,边上的人终于轻轻叫了声,听起来好像在试探,有些小心翼翼。

吴润的心微微一跳。

“润润……”

又叫了一声。

听到第三声的时候,吴润的心跳已经快得不行了,喉咙里含含糊糊唔了一声,听起来好像刚被他吵醒。

“你想­干­什么?谢无声。”

“润润,我肚子饿死了,睡不着。”谢无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我晚上就只吃了几块你逼我吃的青椒。”

吴润坐了起来,啪一下扭亮了床头灯,看见谢无声正趴在枕上,歪着脖子看向她这里。

吴润这才想起来,人家晚饭的时候确实只被自己盯着吞了几块青椒,然后米姑娘来了,然后他就溜走了。

“房间里只有泡面,还有零食。”吴润的声音开始软了下来,

“我不吃泡面!我不吃零食!”

谢无声眼睛还是往吴润这里看,趴着一动不动。但是吴润居然会觉得此人正在对自己撒娇?

“好吧,那你想吃什么?”

吴润的声音越来越软了,差点就要很没骨气地说那我给你去买了。

谢无声嘿嘿一笑,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边上的裤子就套了起来。

“我想吃葱包桧儿炸响铃虾爆鳝面白夹馍,晚上我跟老宋在外面的时候看到的。”

他话刚说完,白­色­T恤就已经上身了,催着吴润快点起床陪他过去。结果就是两人都吃到撑了,到十二点多才回来,在床上又各自翻了相当长时间的烙饼才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吴润这个导航员做得一直挺轻松的,基本没她什么事,真的就像谢无声开头说的那样,陪他说话解闷,管他吃喝睡觉,并且在碰见米依的时候把自己的胳膊Сhā进谢无声的臂弯里靠过去。

这是向毛嗳嗳讨教后,吴润能想出的表示自己和谢无声特殊关系的亲密距离。

事情是这样的,吴润自从被米依一语道破天机后,每看见一次,就会想起她那天说过的话一次。要不是米姑娘太拽了,她还真想不耻下问一回。好奇了几天之后,突然想到毛嗳嗳这位大师,立刻给她发了个求救短信。

挫了吧你,毛嗳嗳说,心理学家老艾说,心理距离与身体距离成正比,上过床的热恋男女即使在公众场合,保持的空间至少也在四五十公分之内,也就是说,能随时接触到对方身体甚至感觉到对方气息,注意是在自然表露的情况下。至于爱的眼神交流和会心微笑等等就属于意识流了,太过高深,不在本人研究范围之内。你比对着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润仔细回想了下第一次被米依看到的时候,自己果然只是站在了距离谢无声一米开外的距离,然后到了那天下午的赛事发布会,谢无声翘着脚在跟边上的人说话,自己在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顿时茅塞大开,这才有了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第一次的时候,谢无声侧脸看了下她,微微挑了下眉。再几次后,也就跟左手挽右手差不多了,仨字:没反应。

***

昨天到了湘赣境内的N市。赛事已经进入了后半段,也就是说,开始有些玩真的了。今天的赛段就设在离N市50多公里的平山湖乡的河床地带,过去就是丹霞地貌。谢无声对这个赛段看起来还是很有兴趣,出发的时候,说从挑战­性­技术­性­来看,几乎能达到国际汽车拉力赛赛段的标准了。

谢无声的话像给吴润打了­鸡­血,兴奋得不行。等到了出发点,第一眼看到的除了先遣后勤人员,就是放养的羊群。广阔的­干­涸河床地带远远望去很是平坦,到处是被流水冲刷过留下的痕迹,沿着高地起伏的丘陵蜿蜒伸向远方。

几十辆赛车先后从河床地带飞驰而过,尾后扬起大片的尘土。吴润看着车外迅速倒退的土红­色­丘陵,耳边听着从开着的天窗里传来的呼啸风声,这才第一次体验到无障碍极速驾驶的刺激。只是这兴奋感没保持多久,就变成了紧张。

看似平整的河床赛道下面是松软的胶泥,高速行进的赛车如果选择不好通过的路段,很容易就被表面的沙土迷惑而深陷泥潭。当然这是谢无声的事。但是她的事情也决不是和前些天那样,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驾驶位上就行了。进入丹霞山区地段后,当身边的谢无声全神贯注于驾驭时,她这个领航员要准确无误地按照GPS定位指引他按照正确的路线行驶,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谢无声冲过一个弯道时,吱一声踩了刹车,车子滑出去十几米远才停了下来。身后的河床里已经陷进去了一辆看起来像是电视台的跟踪拍摄车。

“老马,中奖了啊。要帮忙吗?”

他朝正站在路边的一个男人大声吼了起来。对方朝他摆了个V的姿势,回吼了一句:“兄弟谢谢了!已经用电台联系求援了,正赶过来!”

谢无声回了个V的手势,一踩油门继续狂飙前行。一路之上先后遇到了七八辆同样被困河床的赛车,其中一辆四驱依维柯还因为在河床反复陷车抵挡高转速运行后严重缺水结果爆缸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谢无声的车子终于顺利通过了河床和丹霞赛段。晚上六点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N市下去不过几十公里外的的一个小城。

到了指定的住宿宾馆后,吴润几乎是毫无形象地被谢无声拎下了车的。­精­神高度集中地极速颠簸了半天,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加上午后骄阳的炙烤,赛车里又没有空调,现在整个人就像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一样。

十八章 ...

“舒服吗?”

“哎哟,痛死我了,你轻点……”

房间里,吴润正摊手摊脚趴在床上,谢无声坐她身后给按捏着腿。

一连十几天,每天至少有七八个小时是在车上坐着度过,吴润现在每次下车都会觉得有点腿脚有些发胀,要走动一会才觉得好些,今天尤其厉害。所以一吃过饭洗了澡,才八点钟,吴润就倒在了床上,摊着一动不动。

“润润,怪我一开始没想周到。自己习以为常了,就把你也拎过来了。”

吴润感觉着他的手捏着自己发胀的小腿,听他带了丝歉意的声音,忍不住回头。见他果然正看着自己,眼神有点过意不去的样子。

吴润还在犹豫着这时候该表现自己视死如归的勇气还是借机弄出点小女人样哼哼几声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白天里米依驾车从河床道上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的画面。

那小姑娘虽然会黏人了点,最搞怪的是这几天居然连每晚的房间都必定要和他们挨一块,不是左右就是对面,一天里来来回回总能碰到几次面,但那股子的发狠劲头还真的叫她有点佩服。

“不会。很有意思。”

吴润立刻否认得很­干­脆。

她听见身后跪坐在床上的谢无声哧一下笑了出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沿着她小腿慢慢捏拿着向上,到了大腿。

他的手上功夫还真不错。发酸的肌­肉­被他捏过之后,先是短暂的疼痛,慢慢地那酸胀之感便随着疼痛一道散发掉了似的,整个人舒服得只想这样摊着一动不动,软成一团泥。

但是他的手还在慢慢揉捏着向上,渐渐快到了吴润被睡裙包裹住的臀部。

吴润想阻止他继续往上,但是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时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几声呻吟。就在她觉得自己刚刚放松了些的全身肌­肉­又都纠结起来时,突然感觉自己ρi股被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下。

“翻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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