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润听见他这样说。
她松了口气,心底里却又上来了丝淡淡的失望。急忙翻个了身,仰面躺着,顺便把睡衣下摆扯了下。
谢无声的手从她脚丫重新揉捏,沿着脚踝小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吴润的眼睛盯在他的手上。
可能是因为长期暴露在日光下的原因,他手背的皮肤也是深色,上面布了几道凸起的血管纹路,骨节突出,十指修长,现在这双手正灵巧地覆在她膝盖上方的大腿之上,不疾不徐地揉捏按压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的头微微低着,视线一直随着他的手停留在露出了大半的大腿上。
她的大腿皮肤洁白而细腻,和那双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和大多数连锁商务宾馆一样,小城里的这个旅馆房间隔音效果很差。吴润甚至听到了隔壁隐隐传来了米依放肆的大笑声,仿佛在和人打电话。而她的这个房间,静默得只剩空调风口吹出风时发出的嗡嗡的单调噪音。
或许是错觉,房间里慢慢氤氲出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这气息随着他的手越来越上而变得逐渐让她连呼吸也□了起来。
那种熟悉的心脏扭结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腿是不是很粗……”
吴润话刚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是有多愚蠢,才会提醒他去注意这一点……
他的手停住了揉捏的动作,迅速抬眼望了她一下,然后……
他的手慢慢摊开了,覆盖在她有些凉意的大腿皮肤上,慢慢摩挲了下,她立刻感觉到一阵热意从他的掌心处熨烫着自己的皮肤。
“确实挺粗的……”
他盯着她的腿,慢慢说道。
吴润有些讪讪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回答还是因为他的掌心给她带来的灼烫。
“那个……谢无声,我已经不累了,谢谢……”
“但是肉肉的,摸起来的感觉很好,我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接着这样说道。
吴润呆愣了三秒钟,直到看到他唇边浮现出一丝带了丝促狭的笑意。
她本来已经有些失去节拍的心跳现在跳得更加乱了。
这个男人在引诱你,必须停止这种已经开始变味的肌肤接触。
吴润的脑子里跳出这样的念头,但是她却仍然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的指尖慢慢的探进了睡裙的下摆,勾到了她的小内裤的边。
“你刚才说……已经不累了……”
她听见他继续在引诱着自己。
掌下柔软又充满了弹性的丝滑触感让他的双眸微沉,仿佛有刺痒在掌心盘旋。但是他的手掌并未顺势探进去,只是在边缘慢慢探索着。
吴润突然坐了起来,瞪着他。
“你在勾引我!”
她蹦出这五个字,然后就伸手一下勾住了他的脖颈,牙齿用力咬上了他的唇。听到他轻微地嘶了一声,仿佛有些痛楚,立刻改用舌尖轻轻舔着去安慰刚刚被自己咬过的部位,舔了好几遍,这才松开了,笑吟吟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被她咬了又舔了的男人。
他的眉头微微拧起,紧紧盯着她的目光里带了丝不快,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吴润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在反省刚才是不是玩得有点过火了?但是心里却又起了阵不可抑制的快感,这快感让她全身都微微战栗了起来。
“润润,现在是你勾引我了。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
谢无声的眉突然松了开来,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吴润记性还不错,当然没忘记。
她啊了一声,想要躲开他,但是他的动作更快,一下已经把她抓住拉了过来。很快,他的唇就贴到了她的喉,一边向下移着,一边用一只手剥掉了她的睡衣。睡衣被凌乱地卷成了团,丢在了边上他的那张床上。吴润全身只剩条白色的内裤,就和他一样。
吴润不由自主地后仰起了头,身子弓起,胸口的两点凸起摩擦到了他热热的胸口肌肤。她终于叹了口气,贴紧着他靠了过去,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紧紧顶起抵住了自己男性坚硬。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热流在小腹处慢慢盘旋回转,突然想起他那里曾被自己用脚蹂躏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发现自己嘴里已是干得不行了。
“碰下它……,它喜欢你的碰触……”
仿佛感知到了她脑海里此刻的画面,他离开了她的脖颈,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带了丝喑哑的嗓音低声继续诱惑着她。
受不了了。
吴润的手慢慢探向了他的下身,轻轻地握住了,隔了层莫代尔面料感受着它的迅速坚硬和膨胀。
她听见他从喉间溢出了一丝低低的呻吟。这声音鼓舞了她,她放开了手,在他发出失望的再次呻吟声前,手已经灵巧地钻进了那层莫代尔面料里,紧紧地握住,拇指轻轻搭在了光滑如丝的顶端,来回蹭压了几下,那里很快就变得粘滑起来。
他的反应让她再次受到鼓舞,就在她想把另只手也加进来时,他突然将她推倒在床上,下一秒,她那条白色的小内裤就已经被卷着挂在了她的一只脚踝之上,在柔和的昏黄|色床头灯光的照耀下,他紧结得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男性躯体也在她面前一览无余了,但是可惜,现在她并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了此刻正高高悬在她视线上方的焦点之上。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了,再也没有离弦而回的弓箭。
当她被他完全地覆压住,侵入了早已泥泞不堪的秘地,用自己刚刚被他揉捏过的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随着他的猛烈而发出声声时断时续极力压抑着的不知道是痛楚还是快乐的呻吟声时,她的脑海里已经完全空白一片了。什么都无法想了,只想就这样和他紧紧纠缠在一起,直到肉体和欲望的极致的尽头。
吴润终于发现了,自己当年在学校运动会上1500米年年跑第一并非偶然,而是她确实有那个实力,就算多年过后的现在,就算她今天曾经一度软趴趴得像只软脚虾,但是在身上这个男人的极度诱惑和刺激之下,她居然又生龙活虎起来,甚至到了最后,当余温渐渐散退之时,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笑道:“润润,你之前一洗完澡就趴床上嚷着累死了,其实就是想引诱我过来,然后吃掉你,对不对?”
真的是冤枉。她之前真的是累死了,现在更累死了。
她不回答,只是伸手用力在他臀部重重捏了一把。那是他身上除了嘴唇之外,最吸引她视线的部位了。早就想狠狠捏它,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放开我,热死了,我要去洗澡。”
吴润推开了还压在自己身上的男性躯体,撑着手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眼看见床单上留下的一片泥泞痕迹,脸一下又热了起来。可以想象到他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吴润有点心慌,急忙爬下了床想进浴室,但是脚刚踩到地上,一个酸软,整个人居然就趴了下去。
十九章 ...
吴润就这么结结实实软在了地上,那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呻吟了一声,已经准备等着谢无声笑话了。
但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整个人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往浴室里走去,然后停在了莲蓬头下。
水哗哗地淋洒了谢无声的身上,汇集成各种形状的水流从从他的肩膀上毫无阻拦地跌流下来。
他抹了把头脸上的水,看着吴润咧嘴笑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快活的光,像个刚得到餍足的男孩。
吴润的心在这一刻再次软得化成了一汪水。
她伸手关掉了水,挤压出还有些剩余的沐浴露,抹到了他的身上。随着她的手的移动,细滑的大大小小的洁白泡沫从脖颈开始,到肩膀、后背、小腹,慢慢布满了他的身体。
他站着不动,只是低头看着她,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终于,当她柔滑充满了泡沫的手到达了他的小腹下,游移过触手有些粗粝的浓密黑色体毛,最后停留在他本来已经半软的□上时,她听见他喉间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手中的触感一下变得重新有些硬了起来。
吴润犹豫了下,但是很快,她的另只手也加了进来,用自己手上带着的丰富泡沫,像抚摸新生的婴儿那样地抚摸着他。
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触摸他而已,但他却在她的手中再次完全地苏醒了。
吴润微微抬眼,看见他正紧紧盯着自己,刚才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黑曜石般的眼里布满了幽深的欲望。
“润润……你是想再勾引我一次吗?”
他俯下了头,靠在了吴润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没等吴润回答,他也伸手挤出最后的沐浴露,像吴润刚才对他做的那样,让她的全身布满了细细的泡沫。然后他异常滑溜的手就停留在了她的胸口,慢慢抚揉着那里的丰盈,合着泡沫将它们在自己的十指间挤压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
一阵奇异的快感再次从她的体内升腾而起。不知是因为地上沾了泡沫水的瓷砖还是他的缘故,吴润甚至觉得有些站不稳脚。当她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下移到她的臀缝之间时,终于忍不住扑到了他身上,两具异常滑溜的肢体紧紧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密布了泡沫的两团丰盈在他胸口自由地滑动,这异常的极致触感让他和她都同时低吟了一声。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让她贴着自己肆意地扭动。
“润润,我想要你……”
他低低说了一声,伸手开了龙头,水再次喷洒了下来,淋在他和她的头上。
谢无声扯了铺在淋浴房外的地巾,丢在了吴润的脚下展平,等她踩了上去,他就将她翻转了过来背向自己,猛地一个挺身向前,吴润被带着扑到了洁白冰凉的沾满了水珠的陶瓷墙面上。身后的火热压迫和身前的冰凉坚硬,让她忍不住低低啊了一声。
她已经被他再次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在两人身上的泡沫都还没冲干净的时候。
来自于身后的他的撞击猛烈而有力,吴润只能趴在墙上,靠着墙面的支撑才没有跌下去。但是很快,她的双腿就支撑不住了,她终于顺着墙面,软在了他刚刚铺在她脚下的地巾上。
地巾早已吸透了水,柔软而膨胀。她的双膝跪在了上面,陷进去了一个浅浅的窝,胳膊支撑着身体,继续承受着来自于身后的撞击。
谢无声看着她伸展到极致的细细的腰肢在自己眼前扭动,后背的两片蝴蝶骨拱成优美的曲线,湿透了的水草般的黑色长发一半紧紧贴在她的颈项之后,一半垂落了下来,他甚至能看见她胸口那两捧圆润的娇美在随了自己的撞击而荡出波浪时露出的侧影。他忍不住加快了幅度,想要听见她发出更长更让他销魂的呻吟之声。
这个女人,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偶尔还会透出一丝羞涩,但是她的身体就像熟透了的果子,散出奶酪般的醇美和馨香,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被她推到了爆炸的顶端之时,他忍不住俯身下去,把她完全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感受着她随了自己的韵律而剧烈收缩时带来的心跳和极端的快感。
“润润,这次回去之后,我们结婚吧。”
最后,当他抱着她一起躺回了剩下的那张干净的床上时,黑暗里,筋疲力尽的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这么说道。
第二天早上,吴润是被一阵连续不断的门铃声给吵醒的。
昨夜睡得太沉了,以至于现在醒来,她还有一种游离在梦中的感觉。但是很快,来自身体的酸胀,却一下提醒了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睁开了眼,一眼就见到谢无声的一只粗胳膊还压在她胸口,而他的一只脚也横跨过她的大腿,悬了一半在床体之外。两人都还是□,腰间只是胡乱揉了一堆皱成团的被子。
他仍在睡,额头抵着她的头,呼吸均匀。
门铃声还在继续。
吴润压下心中泛出的柔软,把他的胳膊和腿轻轻搬开,尽量小心地坐了起来,探身扯过昨夜被丢在另张床头的自己的睡衣,飞快地套进了头。但是下一刻,一只手已经爬上了她的腰际,顺势覆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谢无声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她。
吴润微微有些窘,抓住了他的手腕,朝门口方向翘了下嘴。
“别管它……等下就不响了……今天只是自由上路,晚上之前到达下个赛点就可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揽住了她腰身,微微一扯,吴润就扑到了他身上。
但是门铃声还在响,锲而不舍。吴润忍不住了,终于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重新穿好了衣服,朝神色有点无奈的谢无声回头安抚地笑了下,这才轻巧地赤脚到了门后,透过猫眼朝外看了下。
居然是米依,正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按住门铃不放,表情有点发狠。
吴润苦笑了下,回身朝谢无声指了指米依昨晚的房间方向。谢无声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掀开了被子起身穿了衣服,进到了浴室里。
吴润等他关了浴室的门,这才打开了门锁。刚开了条缝,门就已经被呼地推开,米依已经探头进来。
“摁了这么久门铃,怎么才开?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作为一路的队友,过来关心下……”
米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大咧咧地往里面闯了进来,仿佛她和他们很熟。
确实挺熟的,这些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并排放了两个枕头的床上,盯着上面皱得不像样的床单和被子,再看向正双手抱胸站在门后的吴润,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起来。
吴润头发还乱蓬蓬的,双腿大半露在睡衣下摆之外,眼睛里还仿佛带了些水汽。
“润润……,帮我拿条内裤。”
浴室里传来了谢无声的声音。
“你们……”
她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吴润靠在了墙上,双手抱胸,看着她笑眯眯说:“我们没什么,真的。”
米依眼睛看了下浴室的门,咬了下唇,扭头出去了。
吴润关门落锁,扑回了床上,把脸蒙在枕头里,笑得乐不可支,直到身上一重,他已经从浴室里出来,再次压了上来。
“再来一次……嗯?”
二十章 ...
只要他想,她就无法忍心拒绝的,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分明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
最后他们终于捡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收拾好了行李,一起往门口走去时,已经快中午了。谢无声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搂在了吴润腰间,低头笑着说:“润润,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五碗饭……”说着顺势又亲了下她额头。
类似这样的小小的亲昵,从早上醒来后到现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但是每一遍的重复,都只是会让吴润从心底里泛起一阵甜得发腻的幸福之感。她觉得她永远也不会腻味。
“我也很饿,早上就只喝了瓶水……我们吃什么?”
吴润一边笑着躲闪他的唇,一边伸手开了门。然后,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定了几秒钟。
米依居然弄了张椅子,架着条腿,端坐对面房间的门口,脚边放了个行李箱。看见他们开门了,一改平时的趾高气扬,先是冲着谢无声笑了下,再是朝吴润甜甜蜜蜜地叫了声“润润姐”。
“米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无声放开了吴润的腰,弯身提起了行李,刚才的柔情蜜意一下消失不见,眉头皱了起来,看着米依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他大概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从前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一般都会视而不见地选择迅速离开。
“谢无声,润润姐,我发现我和你们太投缘了。所以接下来的路程里,我要抓紧最后的时间,紧紧跟着你们,一步也不离开。你们去哪,我也去哪。”
米依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
吴润见谢无声眉头皱得更紧了,急忙戳了下他腰间,拖了他往前走去。米依也噔噔地跟了上来。两人上车之后,谢无声看着吴润,表情有些歉然:“润润对不起。”
吴润从后视镜里看了下跟上来的米依,笑着摇了下头。
米依确实有些烦人,但还不至于让她生气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里,米依果然跟着他们寸步不离,像块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两人也渐渐有些习惯了,该干什么该什么,就当她不存在。
赛程到了最后几天了。已经进入云贵高原,野赛的各种场地比起前半段路程,充满了各种未知性和不确定,所以已经有几个业余组的车手退出比赛,但剩下的人兴致更高。昨天和顾言夫妻聊天吃晚饭时,听她提到说这个赛事的报导很受观众欢迎,收视不错。
***
谢无声的赛车正全速开在晴龙的高原上。这是靠近昆明的一个赛点,过去就是大理和终点瑞丽了。
高原辽阔,不远处的天然草甸上牧草茵茵,风吹过时起伏如波,现出成群牛羊,如画似锦。就连车窗外,也不断能看到飞逝而过的遍地粉红的朝天冠。
这样的景色平时很难看到,所以虽然已经开了一上午,吴润心情还是很好,盯着导航的空当,微微扭头看了下谢无声,见他正盯着前方的路,看起来专业而专注,和昨夜那个与自己在床上痴缠的男人判若两人。忍不住起了丝捉弄他的意思,正想凑过去飞快地亲下他脸,车里安装的手台突然传来阵断断续续的带了哭音的求救声:“呜呜,我要掉下山崖了……,呜呜快来……救我……”
是米依的声音。
吴润一下紧张起来,见谢无声神情也有些凝重。
这样的赛段,今早出发之前,吴润就看到有人找到了米依,似乎是在劝说叫她放弃。但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听话的,非但没有退出,一路反而紧紧地跟着谢无声的车子。后来被他发力给甩掉了。没想到现在竟出了事。
谢无声立刻拿过手台,问了下她所处位置。米依听起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了几句,电台信号就突然断了。
谢无声立刻用手台通知了领队,叫派救援车过去搜寻,自己也是掉转了车头,沿着来时的路开了回去。
高原上地貌复杂,电台信号也是时断时续,仅仅根据米依刚才的描述,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她的具体位置。地面又是碎石夹了些稀落的草,车轮留下的痕迹也有限,只能朝着她描述的方向,迂回着搜索。费了两三个小时,绕过了一道耸起的石梁,这才终于看见了米依的车。竟然趴在了块凸起的巨大岩石上,一个车轮已经完全悬在了半空,大半个车头在外,下面就是道几十米深的峡谷,现在正是雨季,水流很是汹涌。
“呜呜……,你们总算来了……,快来救我……,我不想掉下去摔死啊……”
大概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们的车子过来,米依动了下身体,车身便开始有些晃动,几块碎石被带着骨碌碌地滚了下去,米依尖叫了一声。
谢无声已经飞快地冲了过去,怒吼了一声:“不想摔死就别乱动!”
吴润也跟着跑了过去,看见米依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只是被谢无声骂了,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的导航员呢?”
谢无声皱着眉头问。
“他是我爸派来看着我的,太罗嗦了,我嫌他烦,路上被我赶下去了……”
米依似乎有点怕谢无声,小心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声说道。
吴润看见谢无声像是又要骂人了,急忙扯了下他,安慰着米依:“米小姐,你别乱动。我们已经通知了救援车,应该很快能到的。”
米依的脸一下皱了。
谢无声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经黄昏了。这里地形被道山梁隔断,手台的无线信号也很不稳定,与救援车联系未果。
“想法子把她弄出来吧。高原上天黑得快。一黑的话救援车就更不容易找到这里。”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直到米依出来了,天色暗了下去,救援车还是没有赶到。
他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等着明早天亮了再一道开车离去。夜晚的高原不适合汽车行驶。
米依大约是惊吓过度,一离开驾驶舱,整个人就软到了地上,吴润扶不动,还是谢无声把她像拎小鸡般地拎着塞进了自己的车位置上。
一个晚上,米依都死死扯着吴润的衣服不放,念叨着自己命苦。
吴润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大小姐,你还命苦的话,这世上剩下的人都不用活了。”
米依哼了一声。
“润润姐,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爹就在泡女人,我娘也在养小白脸。你觉得我会高兴?”
吴润一下说不出话了。
“更惨的是,我好容易看上个男人。那人却是有主的了。有主也没关系,我不怕,去抢啊。偏偏那男人当我不存在……”
吴润郁闷了,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让她在车头里再多待会儿的。
“嘻嘻,跟你开玩笑啦。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抢个看不上我的男人忒没劲了,差点还送了命,不值。男人是衣服,脱了再穿,穿了再脱,自个的小命就一条,去了就没了。”
……
高原的夜空看起来极其净澈,一轮金色的圆月挂在了当中。
米依说累了,吃掉了车子上备着的两包饼干,喝了一瓶水,终于歪在了整个后座上,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吴润拿了剩下的饼干和水,下了车,到了独自靠坐在一块石头侧的谢无声身边,递了过去。
他刚刚终于联系上了主台,报告了方位,对方说明早就能赶到。
吴润靠坐在了谢无声的身边,咬了口他喂到自己嘴边的饼干,又喝了口水,低声说道:“米大小姐也是个伤心人呢……”
刚才她们在车里说话,静谧的高原之夜里,一点声音都能传得很远,他想必也是听到了。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是谢无声却沉默了片刻。
“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吧。”
最后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吴润侧头望去,见他把头靠在石头上,眼睛看着夜空,神情有些萧瑟。
她的心微微动了下,忍不住脱口问道:
“那你的故事呢,谢无声?”
二十一章 ...
吴润话说出口,见他略微一滞,立刻就摇了摇头:“我话多了。你当我没说吧。这里的景色真不错,这次还要谢谢你请我当什么导航员,要不然我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这样大半夜地坐在这里看星星的机会。”
谢无声侧头,看了一眼吴润,一下笑了出来,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说:“那就靠着看吧。以后可能真的没这种机会了。”
吴润微微笑了下,真的躺在了干净的细卵石地面上,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眼睛盯着头顶的星空,开始数着星星。从一到一百,然后再次重复。
“润润,你在想什么?”
在吴润这样反复数到第十一遍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头顶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
吴润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沉闷。
“有点累,想困了……”
她用手压住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抱你上车去睡吧……你今天应该很累了……”
谢无声扶起了她,真的抱了起来,一直走到了车边。
后座整个长座位已经被米依占了,她正躺上面呼呼大睡。
谢无声单手打开前车门,把她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再把座位放得尽量平。
“委屈你了,今晚这能这么过夜。”
他俯下身,双手撑住她的两边,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你呢?”
“我坐外面,困了随便睡哪都行。”
他把车窗玻璃摇下一部分,关了车门,然后转身回到了刚才坐的那地方。
吴润凝视着外面的他许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太阳还没从高原上升起,救援队的车子就已经赶了过来。一个看起来秘书或者助理模样的男人看见了还在揉着眼睛打瞌睡的米依,面露喜色。
“米小姐,米先生说了,请您务必要跟我回去,您要是还不回去,他就亲自过来接你。”
“哪个米先生?我家里米先生就有两个,一个老的,一个大的,你到底说哪个!”
米依有点不耐烦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助理有点尴尬,看了下别人,见都正忙着把那辆赛车从悬崖山拉回来,并没注意他,只有边上一个头上低低地压了太阳帽的女人靠在米依身后的那辆车旁,眼睛也盯着悬崖那头,松了口气,小声道:“是米南先生。”
米依哦了一声,“我哥啊……烦死了……还没老就已经成标准老古板了……”
米依低声嘀咕了几下,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落入了吴润耳朵。
吴润忍住了笑,咳嗽了一声。
米依转头看向了吴润,脸上已经变成笑了。
“润润姐,我哥要我回去了,他这个人很难缠……看在你那么喜欢谢无声的面上,我就退出成全你了。回去了我一定会找你陪我玩……”
吴润抿嘴,微微笑了下。
米依叹了口气,一步三晃地上了助理的车。车子快开动了,突然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朝着谢无声大声吼叫了起来:“谢帅哥——,下次你要换女朋友的话,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助理抖了一下,急忙给司机丢了个眼色,司机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吴润和回头的谢无声对望了一眼,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是吴润却突然觉得好笑。
她忍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朝谢无声笑了起来,笑得有点没心没肺。
***
接下来几天赛程很是顺利。最后一天到达瑞丽的时候,吴润特意拉了谢无声,骑在他背上在了那个刻有“天涯地角”的石碑前摆了个很恶俗的造型,两人拍了张合照,笑容很灿烂。
因为高原那一站被耽误了没成绩,谢无声最后没有名次,但并没什么遗憾,他显得非常轻松,和宋博以及另些车手一道去参加了庆功宴。
吴润不喜欢这种场合,没去,只窝在宾馆房间里打游戏。顾言过来了,请她一道去逛珠宝玉石街,吴润推说累,婉言推辞掉了。顾言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吴小姐,你还真的是我第一次碰到的不喜欢这种东西的女孩。”
吴润笑了下,目送顾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转回房间,站到了浴室的大镜子前,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模仿顾言刚才的笑,终于摇了摇头,接着打游戏,杀得昏天暗地连外面天黑了都不知道,直到门铃被按了好几下,这才惊醒过来,跑过去开门。
“饭又没吃,是不是?”
谢无声从头到脚打量了下她,见她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光着脚丫,两眼无神,叹了口气。
吴润有点窘,还没回答,谢无声已经上前,一下把她睡衣从头顶脱了出去。
“啊——,你个坏小子……你干嘛……”
吴润尖叫一声,吃吃笑了起来,圈起两只胳膊挡住自己胸口,但还是大半春光外泄。
谢无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伸手捏了下她脸蛋,顺手就从她的箱子里扯出件衣服,往她头上套了下去。
“我干嘛……我好心要陪你去吃晚饭,我的女王陛下。”
他陪她找了个傣味餐馆,吃了竹筒烧肉、拌白森,热情的老板娘推荐油炸竹虫油炸椰子虫,说味道很好,谢无声看着倒是很有兴趣,吴润立刻否决了。
“再陪你逛下?”
吃完了东西,站在街上,谢无声低头问她。
“我想回去了……”吴润抬头看他一眼。
“好吧,早点休息也好,回去了。”
“我是说,出去好多天了,有点想回家……”
谢无声怔了下,有些迟疑地问:“润润……你……”,他低头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简单的笑,于是很快就点头:“那好吧,明天就走。”
回了宾馆房间,谢无声冲了个凉,躺在床上,换着电视频道,从头到尾轮了好几遍,还不见吴润从浴室里出来,终于啪一下关掉了电视,玩笑了起来:“润润,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抱……”
他住口了,因为听见她从里面出来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比他们刚吃过的荔枝还要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吴润居然穿着那天被他无意翻出来的那套情趣内衣,站在了他的面前。
吴润想尽量表现得放松,甚至放浪一些,但是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突然后悔起来。
自己大概真的不适合毛嗳嗳适合的东西……
这个主意真的有点蠢……
谢无声紧紧盯着面前的她,灯光下,只能用寸缕来形容的黑色蕾丝布料缠在泛了光泽的洁白肢体上,女人半遮半掩,若隐若现,挑战着男人的视觉神经。但是就在他以为她会朝自己踩着猫步过来,飞个媚眼,或者至少羞答答问声“好看吗”之类的话的时候,他却看见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甚至连那声“咕咚”声都清晰可闻。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该笑。但是他却偏偏忍不住,嗤一下笑出了声。
看起来他仿佛想忍住,但是失败了,笑声越来越大。
吴润盯着对面那个笑得乐不可支的男人,脸涨得通红。
“你个坏小子!”
吴润今晚第二次这样骂他,顺手捡起个床尾的一个靠垫,朝他可恶的面门砸了过去,转身就往浴室跑。
毛嗳嗳要是知道自己精心选过来的情趣内衣穿到她身上最后会是这种效果,一定会感叹朽木不可雕。赶紧把这丢脸的破玩意给扔到垃圾桶里,就算光着身子也比穿这个好。
她刚跑到浴室门口,身后就探过来了一只大手,拦住了她的腰肢,然后身子一轻,她已经被他直立着抱了起来。
“别跑……,我喜欢你这样……”
他用自己的躯体把她高高地顶起,压在了走廊的墙面上,抬头看着她,低声哄着,声音里带了丝喑哑的诱惑。
吴润咬着唇不语,只是恨恨地伸手揪他的两侧脸颊,使出了全身力气,要把他揪成一个猪头,揪得他终于呲牙嘶了一声,低头狠狠地扑上了她近在咫尺的胸口,隔着蕾丝吮啮着,等她也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痛楚还是快乐的鼻音,他的唇舌终于咬着撕扯下了那层布料。
这一夜,她放纵着自己,缠着他不停地要,就仿佛这是最后的一个狂欢之夜,过了这夜,世界就会沉沦,快乐也将不存……
“润润……”
当她再一次俯首,把她柔软的唇舌化成最为精巧的碾盘,一圈圈一轮轮地细细碾压着他,试图唤醒他新一轮的欲望之时,连他也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伸手揪住了她散落的发,有些爱怜,又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喜欢我对你这样?”
她抬头,看着他笑,笑得像个给情人下了媚蛊的妖女,粉红色的舌尖卷成可爱的弧度,伸了出去俏皮地舔了一下他已经再次苏醒挺立了起来的顶端。
他说不出话了,只能任凭她像个淘气的孩子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然后陪她一道疯狂,直到最后,两人筋疲力尽,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寡妇严重卡文中,这边热情滚滚中……
:-(
二十二章 ...
“润润,我们结婚吧。”
从H市的机场里出来,谢无声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吴润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看向了对面的他。
他说话的时候,望着她笑,雪白的牙齿在太阳下仿佛耀花了她的眼。
“我……不想这么快就结婚……”
她忽然有点心慌气短,眼睛盯着他与自己视线齐平的胸口,迟疑了下,这么说道。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好吧。那就由你定好了。你什么时候想结婚,我就陪你去结婚。”
吴润微微咬了下唇,也笑了下,然后就转身朝前而去。
***
吴润婉拒了谢无声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陆续开始有客人上门了。
离家不过半个多月,重新踏上这条有点老旧的青石街,吴润却觉得看什么都那么亲切,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进去。到了自家门口,吴爸系着围裙,正忙着给上门的第一个客人端了刚炒好的菜出来,一看见吴润,高兴得还没开口,吴润已是把自己的行李一放,从他身上解下了围裙,不由分说地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不过半个多月,她就仿佛已经习惯了和谢无声一起时的从开启的车窗里涌进的各种风的气息,油烟味让吴润有点不习惯,但是在送出了几盆菜之后,她渐渐有些安心了起来。
吴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不住地跑到厨房里打听路上的状况,当然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结婚了,被吴润一律用哼哼哈哈给挡了回去,等到了晚上七八点,客人越来越多,他终于没空再盘问了。
晚上十一点,客人已经少了,燕子和美花婶刚才都已经走了。吴润出去倒个垃圾,拐到街角的时候,她愣住了。
昏黄的路灯下,地上有个被拉扯成长长的人影,正站在那里。
是谢无声。
吴润把垃圾丢了,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了一步之外的距离,迎着路灯朝他笑了下。
“你傻啊,什么时候来的?大半夜的杵这里站岗,这里可不会有人给你发工资。”
“润润,你是不是有心事?”
谢无声看着她的笑容,没有接她的话,迟疑了下,只是开口这样问道。
“没有。”
“你有。从高原下来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我就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吴润嗤一下笑了出来:“谢无声,我们认识也就不过那么点时间,我从前什么样,你怎么可能知道?”
谢无声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继续望着她,目光是直接、不容她逃避的。
吴润顶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我从前本来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当你导航员的这大半个月里有点玩疯了,甚至疯上了天,所以现在一踩回现实,你就觉得我不一样了。给你造成困扰,真是抱歉了。”
“现实……什么现实?润润,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无声仿佛真的有点听不懂的样子。
“你懂的,要不你就不会现在还来这里了……”吴润伸手,抚了下自己被从后的夜风吹着扑到了脸庞上的碎发,“我今天跟你说,我不想这么快就结婚,是说真的……,而且后面我其实还落了句话,以后就算结婚的话,你也不会是我的适合对象。”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她说完了,仍是面带微笑的望着对面的他。
谢无声却笑不出来。
“润润,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看起来很惊讶,或者说,惊讶中还有恼怒。因为他的语音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提高了。
吴润站在路灯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谢无声,你爱我吗?不用犹豫,就凭你的第一反应回答我。”
他张了下嘴,沉默了。
吴润微微笑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你一开始其实就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不爱我,你只是需要我跟你结婚,而你也觉得我需要你跟我结婚,如此而已。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不想结婚了,更不想和你结婚。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她说完,顺手拎起被她开始放在地上的垃圾桶,转身要走,但是被他一把握住了肩膀。
“你既然不打算和我结婚,为什么昨晚还……”
他紧紧抓住她肩膀,低头逼近了她,咬牙切齿,甚至说不出来了。
“你虽然不爱我,但至少不讨厌我。我也一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年纪加起来超过半百,你觉得做那种事还一定需要以结婚为前提吗?至少当时我们都感觉不错,那就行了。”
吴润听着刻板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湮灭了下来,抓住她肩膀的五指力道也慢慢地小了,终于松开了,最后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我们做了那么多次,我没戴套。你要是发现有了,记得通知我,至少我会陪你去医院。”
他微微后退一步,声音听起来有点冷,又仿佛有点疲倦。
“放心吧。一开始是安全期。后来我有吃药。我知道怎样保护自己。”
她低声说了这句话,四周就只剩下了沉默。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爆发出了迟迟不归的夜客发出的一阵大声喧哗笑闹,听起来恍惚得就像一场梦游里的背景之声。
“那就这样吧。再见。”
他咬着音,重重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转身离去了。
他的步子迈得笔直,步伐很大,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口的黑暗里。
吴润忽然觉得很疲倦,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一样地手脚发软,只想现在就回自己的床,躺那里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我跟那个修车工分手了,往后他不会来了。”
吴润回了店面,看见自己老爸迎了上来仿佛又想问话,张口就拦了他的话,朝目瞪口呆的他歉意地笑了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谢无声果然再也没有出现在老街了。吴爸在极度的失望过后,终于不再念叨了,只是常常唉声叹气,连逼她去相亲的兴头都减了不少,弄得吴润愧疚万分,觉得这场由一场相亲引发的悲剧里,其实受伤最深的不是自己,不是谢无声,还是自己的老爸。
毛嗳嗳对这段短命激|情可能导致的一场婚姻评价如下:我爱他,他爱我,这是上上;他爱我,我不爱他,这是中等;我爱他,他不爱我,这是下下最要不得的,甚至还不如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润润你逃过了一场下下婚姻,虽然放弃那帅哥现在有点肉疼,但疼着疼着就肉麻了,肉麻了就不疼了,总好过以后疼个没完没了……
毛嗳嗳的目光一向很毒辣,她说自己已经被那个男人的皮相给迷惑了,好在还没惑到失心疯的程度,那就大概是真的了,所以也没打算否认,更没告诉她高原的那个夜里,米依半夜醒来时跟她念叨过的话。
她知道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用她的方式,所以笑了下,然后握住她的手:“嗳嗳,谢谢你安慰我……”
毛嗳嗳愣了下,终于叹了口气:“实话说吧,我真觉得挺可惜的,本来还以为……不过我挺佩服你的,你别看我劝你一套一套的,换我是你,可能真的要被迷得七荤八素一塌糊涂了,叫我结婚我就乐颠颠地巴上去结了。好看的男人真是祸水啊,能离多远就多远……安慰下你,今晚你别炒螺蛳了,我也出下血,我请你去吃大餐,西山路新开了家西餐厅,里面的法式菜很地道,就我跟你,人多了我请不起。”
吴润笑了起来:“一定一定。我一个人,但我一定带两张嘴过去。”
***
晚上。西山路。
这个城市里,吴润最爱的其实就是这条路。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这条路夏日里是深深浅浅的浓绿,深秋里是层层叠叠的金黄,清晨,朝阳会从两边浓密的树林里旋出一圈圈的金光。那真的是树林,从路上看进去,深得不知几许。
现在这条路早已被改造了,从前的静谧一去不复返,但好在路上的建筑大多还都沉静典雅,掩映在树丛中,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吴润看着毛嗳嗳和出来诚心征求顾客对新菜意见的法国大厨用法语亲热地交谈了一会,结果很快就上了另道免费赠送的新菜,那位大厨还一本正经地要请她当他的中文老师。
“嗳嗳,你的魅力不可抵挡,处处惹桃花,吃顿饭还附带收个学生的。”
等大厨离开了,吴润取笑起来。
毛嗳嗳撇了下嘴,扶额作忧愁状:“为什么我明明只剩青春尾巴了,总还觉得自己正处在人生的最美好年华?再过十年,我大概还是会这么认为,所以这就决定了我只能处处惹桃花,但是永远结不出桃子……”
吴润再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正乐着,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有些惊讶。本来以为这是说说的,没想到竟真找过来了。
挂了电话,吴润看着毛嗳嗳说:“记得我刚回来时跟你提过的那位米大小姐?”
毛嗳嗳点头。
“她在南山路的酒吧,据说钱包忘带,呼叫江湖救急。”
毛嗳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应该有很多狐朋狗友的吧,怎么想起你了?”
吴润叹了口气:“她说她那些狐朋狗友被她厉害的兄长大人警告了,没人敢再陪她疯。怎么样,陪我一起去救急吧?”
二十三章 ...
吴润进了毛嗳嗳的锋范,车子刚启动,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美花婶打来的,吴爸喝多了,和老张头干起来,不小心跌了一跤,在青石板上蹦掉了半颗牙,满嘴的血,张峰正送他去了医院。
“我爸摔了门牙,”吴润啪一下合上了手机,看着毛嗳嗳,“我要去医院,你去把米依拎出来吧。”说着已经开门下车了。
“哎——”,毛嗳嗳扯住了她的包,“我送你去医院要紧,那个米依就让她自个在那自生自灭好了。”
吴润摇了摇头:“小姑娘虽然辣了点,人还不错。刚才我听她讲话舌头都大了,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醉在那种地方不好。”
毛嗳嗳无可奈何地松了手,看着吴润拦了辆出租车,朝自己摆了摆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毛嗳嗳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往南山路过去了。
南山路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酒驾严打刚开始那会,警察晚上守这里抓,一抓一个准。她自己从前也是常客,只是最近一年不大来了,所以还算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吴润提到的酒吧。
毛嗳嗳刚进去,心跳就被震耳欲聋的劲舞音乐给带得差点加快了节奏,幸亏没心脏病,使劲揉了下,这才定下神来。见里面灯光幽暗,男男女女,台上还有几个穿着暴露,正跳着疯狂甩头舞的少女,不时尖叫几下,台下便起哄一片。
毛嗳嗳看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没见过米依,这里这么多人,哪个才是?
好在吴润刚才在路上给她发了米依的手机号码,她打了过去,半天却是无人接听。
也是,这么吵,听得到才怪。没办法,毛嗳嗳只好一个个地找过去,看见单身的年轻女孩就凑过去问“是不是米依”,在收获了生平第一次的一大堆白眼之后,满腹窝火的毛嗳嗳终于在个角落里锁定了最后一个目标。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正松松垮垮地倒在一张懒骨头上,把自己的一条腿高高架在边上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的腿上。花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嘎嘎大笑起来,笑完了,突然骂了句脏话,缩回了腿,用力一踹,把那男人给踹到了地上。
“你个臭丫头……”
花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张牙舞爪要再过去。
“米依!”
毛嗳嗳大叫一声。
女孩努力瞪着一双明显是喝多了的眼睛,盯了毛嗳嗳半天,这才含含糊糊说道:“你……是谁?”
“我是你妈!过来喊你回家吃饭!臭小子,给我滚远点!”
毛嗳嗳一把推开了花男人,上前拎了米依的手狠狠扯起了她,米依尖叫一声,被她拽着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
花男人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用力揉了下眼睛,只剩下个高挑的背影了。
见鬼了,这年头辣妈不稀奇,保养得这么好的辣妈倒真是少见……
花男人有点沮丧,本来是想占下这个明显是喝醉酒的小太妹的便宜的,没想到被踹了一脚不说,半路居然还杀出个辣妈。
毛嗳嗳呲牙咧嘴地替米依买了单,掏空兜毛不够,还刷了卡,这才从酒吧里出来。
“你……是我妈!”
米依站在酒吧门口,盯着毛嗳嗳看了半天,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直叫唤。
“你个死丫头,没事你挑那么贵的洋酒喝,你当自来水啊。我要真是你妈,我就拎了你的脚把你塞进马桶里冲走,你信不信?”
毛嗳嗳还在肉疼钱。
“我……我有钱……”
米依高跟鞋一扭,整个人眼看就要扑到地上,毛嗳嗳急忙冲过去一把扶住,没想到下一秒,只听呕一声,她新买的外套已经被吐上了昂贵的洋酒,滴滴答答地沿着细致的纹理往下滴。
“妈啊,米大小姐,我服了你,我不是你妈,你才是我妈……”
毛嗳嗳顾不得米依了,一把松开,米依噗一下一ρi股摔到了地上。
毛嗳嗳急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使劲抖了下,闻到一股混合了胃液酸味的酒气,臭得不行,气得七窍生烟,开口正要再骂,一扭头才看见米依居然已经倒在地上,看着像是睡了过去。
毛嗳嗳呆呆看了片刻,生平第一次觉到了被打败的滋味。叹了口气,把已经不能穿的外套放回了车后座,打算明天送去干洗。回来用力搬着米依起来,想把她弄到自己车上去,拖着走了几步,偏偏米依还不配合,扭来扭去地,正忙得后背出汗,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个有些冷淡的声音:“这位小姐,请问你在做什么?”
毛嗳嗳吓了一跳,后背汗毛一竖,回头一看,有些惊讶。
她的身后站了个男人,路灯下,看起来个子很高,挺直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脸部线条清癯,很有几分儒雅的味道。只是此刻看着自己的眉头却是紧皱,浑身隐隐散发出了一丝怒气。
你丫的就一路过的气什么,老娘我才生气好不好!
毛嗳嗳腹诽了下,回头继续拖着嘴里呜呜乱叫不停挣扎的米依朝自己车里去。
“你到底是谁!”
那男人的声调提高了,已经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后。
“我是她妈!你管得着!”
毛嗳嗳真火了,回头怒视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下章开始要V……偶眼巴巴等着天上掉金子好填满我这颗贪财好色的心……
二十四章 ...
米南的下巴紧了下,盯着这个自称是米依妈的女人。
刚才从背影看,长卷发,身材高挑而窈窕,现在转了过来,忽略掉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胸口。
只穿了件吊带衫,领口本来就不高,现在和米依纠缠了几下,拉扯了下去,曲线分明的半个胸脯呼之欲出。
典型的太妹,看起来比米依略大几岁,衣着暴露半夜混酒吧还出言不逊,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大概就是和这种人混多了,米依这才越来越放肆的。
他已经叫秘书王姐一个个地知照了米依平常往来的那些狐朋狗友,难道这条是漏网之鱼?
米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把目光转回到了她化着精致妆容的一张脸上,居高盯着冷冷说道:“我是米依的哥哥,你说我管得着管不着?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带米依到这种地方……”
他没说下去,停住了,但是话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毛嗳嗳一愣,上下打量了这男人几眼。
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了下,他的脸部轮廓果然和米依有几分相像。
她毛嗳嗳今天是犯了小人,这才先遇米依,后遇这种龟毛男。
毛嗳嗳把还在动来动去的米依往他身上一推,拍了拍手,抬起了头,挺直了腰杆。
“这位先生,我想你是弄错了,错得很离谱。老娘我本来和闺蜜在吃大餐,吃得正痛快,米大小姐,就是你的妹妹大着舌头打电话向我闺蜜求助,说自己忘带钱包,老娘我这才好心连饭都不吃就赶了过来,顺便还把你妹妹从个不怀好意的臭男人身边拎了出来的。这年头果然不能做好事,做了好事还要被天雷劈!”
毛嗳嗳啧啧摇头。
米南一怔,仔细看了眼这个自称老娘称得这么顺溜的女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毛嗳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朝他摊出了手心,“你来得正好,本来我还正愁血本无归。刚才我替你妹妹付了三千的吧费,麻烦你还给我,这是第一;我扶她出来,她吐了我一身,把我外套给弄脏了,估计要报废掉。衣服我刚买没几天,只穿过一次。但我很厚道,不用你赔新衣服的钱,算上折旧大概五千多,抹去零头,你赔我五千就行,亏我也认了。总共八千,只收现金。”
米南扶住了米依摇摇晃晃的身子,第三次打量了下这个女人。
“怎么,你觉得我在敲诈?衣服就在车里,上面还有你妹妹吐出来的脏东西,要不要拎过来让你检查下?发票也还在,不信的话你明天找我拿。”
毛嗳嗳理直气壮。
米南略微摇了下头,口气已经变得很淡了:“不必。你说多少就多少。我身边没这么多现金。给我你的电话,我明天派人给你送过去。”
毛嗳嗳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老实,为什么不把数目报得大一些。
这种不识好歹的龟毛男,不让他当冤大头,自己真的就成冤大头了!
怀揣着一颗滴血的心,毛嗳嗳回了车上,拿了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这个男人,然后看着他扶着米依转身往停车的方向去……
“妈……,你真好玩……,再见……,我喜欢你……,下次还找你玩……”
被她哥扶着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的米依突然回过头来,朝毛嗳嗳笑嘻嘻地招手。
毛嗳嗳一怔之下,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乖孩子……,我也喜欢你啊……,去吧去吧,回去乖乖听你哥的话,妈下次奖你棒棒糖吃哦。”
她甜甜蜜蜜地说完,然后,看见那男人背影一个僵硬,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脸的抽搐表情。
这个表情让她相当的有成就感,跟搞定一个难缠的客户拿到合同时差不多的成就感,于是今晚的所有郁闷和不快一扫而空。一想到这龟毛男此刻正在扭结郁闷的心,她就觉得开心,极其的开心。
她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喜欢米依了,真是个乖孩子。
***
米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趾高气昂扭着细腰上了一辆红色锋范的那个女人,直到汽车呼啸着离去……
因为父母同床异梦,各自追求所谓的自由人生,对子女的关爱自然就少了些。他从小就很疼爱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但是这几年,这个渐渐长大的妹妹让他很是头痛。送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心思读书,玩得越来越疯,再不管着点,只怕真的要废了,这才让她中止了学业,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前段时间派了人把她从那个越野拉力赛押回来后,严令她到自己手下当助理小妹。见她老实了几天,心里本来还算欣慰,以为终于镇住了她。没想到今天有事出去了下,回来就不见她人影。秘书王姐说米小姐见他前脚出去,后脚就离开了,还说是得了他同意的。
米南打她手机,无人接听,家里保姆说小姐没回来,一一联系过她平日来往的朋友,那些人也异口同声表示没和她在一起,推荐他到南山路的酒吧去找。他这才开车过来,把车停在街口,自己一家家地找过去,一无所获,心里正有些发急,突然看见前面的路边停了辆银灰色跑车,看着有点眼熟,走近了些,看清正是自己买给米依当二十岁生日礼物的那辆,直到她就在这家酒吧里了,正要进去,却看见前面不远处两个女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妹妹,另一个一看打扮就知道是什么人了,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对自己凭空多出的这个妈……
米南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捏的这张散发出精致香气的薄薄名片。
Alice毛,KK投资银行,Private management……
很好,他记住了她。
***
毛嗳嗳回到老街,先就去了吴润家,见她已经接了吴爸回家,张峰正在一边点头哈腰不住道歉。
原来两老头喝酒,喝多了,老张头说了句“我儿子真是夯头了,到底看上你家闺女啥,不就一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吴爸不爱听,拍桌子破口大骂,两老头就干起了架。
“没事。我爸是自己摔的,和你爸无关,真的。我还要多谢你送他去医院呢。”
吴润看着张峰笑道。
“去去……闪一边凉快去!赶紧回去叫你家老头子好好刷牙,再满嘴喷粪的,小心我……”
毛嗳嗳拎了自己的包,作势要往张峰头上砸去。
张峰五大三粗,但这条街上最怕的人就是毛嗳嗳了,抱头鼠窜而去。
“润润,你不蒸馒头蒸口气,赶紧的给我找个人嫁了,嫁谁都行!那个张峰,以后不许他上门了!我要气死了!”
吴爸被吴润服侍着躺下去睡觉时,还是一脸的不满,嘴里含含糊糊地这么念叨。
吴润叹了口气,拍了下他手出去了,毛嗳嗳还在她房间里,说晚上就跟她挤一床。
“你……,竟然这么占人家的便宜!小心被记恨上了。”
吴润听完毛嗳嗳绘声绘色的一番描述,指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哼哼,我难得做件好事,他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还威胁!你没听到他当时说话那口气,什么玩意啊!不就有俩钱,不占他便宜占谁便宜?我没嫌当他妈当老了还是给面子呢。”
毛嗳嗳意气风发。
等两人都安静了些,吴润侧着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毛嗳嗳的一张素颜面孔,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光滑如瓷。
“嗳嗳,我觉得你不化妆其实更好看,出去冒充小姑娘都行……”
毛嗳嗳有点小得意,自己也摸了下,但是很快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我干这行,表面看着光鲜,但是忙起来,加班到凌晨四五点是小事,没事儿坐飞机当空中飞人是小事,被老板吹毛求疵破口大骂也是小事,要命的是人际关系也复杂得很,就我这个破位子,身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你说我敢不化妆,敢每天冒充小姑娘晃来晃去?”
“啧啧……可怜的娃……哪天真累了,干脆炒你们老板鱿鱼,过来陪我炒螺蛳……”
吴润伸手捏了下毛嗳嗳的脸。
“嘿嘿……炒螺蛳我没兴趣,等我赚够了钱,我开个蛋糕店,你给我做蛋糕,我剥削压榨你。反正咱俩都嫁不出去,到时候我这个老板娘和你这只小羊羔再顺便玩玩百合什么的,我觉着你手感不错来着,一摸永难忘……”
毛嗳嗳两眼放光,伸手朝吴润胸口探去,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吴润挡开了她的咸猪手,笑得不行。
***
周一,茂林广场,金融大厦。
毛嗳嗳迈着标准的步伐,踏进了恢弘气派的的KK投资银行大门。刚到自己办公室坐下,艾米就笑嘻嘻地捧了杯热咖啡到她面前。
艾米刚到她这个组里没多久,名牌大学刚毕业,过五关斩六将奋力挤进了KK这家外资投资银行,落到了她手下当实习生,如今正眼巴巴地等着转正,对她这个前辈加组长一直都表现得敬仰有加,有时甚至有拍马之嫌。但毛嗳嗳并不反感,倒不是她喜欢被人拍马。只是谁当初不是这样过来的?
“哪一个行业,可以让我有机会直接和超级大公司高层对话?哪一个行业,可以让我有机会去大公司总部走走看看,甚至指指点点?哪一个行业,可以让我一毕业就体验上市公司真正的发家史?哪一个行业,可以让我和公司大老板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而且还征求我的专业建议?这就是我义无反顾投身到此行业的原因!我要当一个傲慢的投行人!”
这是艾米当初半开玩笑半认真时发出的豪言壮语。小孩子初生牛犊,不知道市场部干的是整个KK里最悲催的吃草挤奶活,拼劲十足。看着她的大无畏气概,毛嗳嗳有时真觉得自己老了。
“爱姐,早上九点例会,A1会议室。”
艾米殷勤地提醒她。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送分留言送分留言送分~~能省一分是一分~~TAT~~
二十五章 ...
“John,正雄公司的李是我的客户,前头工作都是我这组跟进的,中间不过停顿了一段时间,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转给了二组的娜娜?”
会议一结束,毛嗳嗳就闯进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强忍住往他脸上泼水的冲动,盯着一句一句问道。
John耸了下肩,蓝灰的眼睛看着毛嗳嗳,显得很无奈:“Alice,这不是我决定的,是客户决定的。客户指明要娜娜做他的私投顾问,我们只能尊重客户的意见。”
毛嗳嗳心里咯噔一下,暗暗骂了一声狗娘养的。
总部在别地新设了个公司,John已经确定不久就要调去当一把手,空出来的这个私投部经理的位置自然就成了下面几个组长眼红的肥肉。毛嗳嗳磨刀霍霍,她的最大竞争对手,二组的娜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在公司人脉混得相当,上半年的业绩也差不多,就看这个季度了,谁能压住对方,争夺经理宝座天平上的砝码自然就加重了一大块。
正雄公司的李胖子资财丰厚,本来一直是毛嗳嗳在争取的客户,眼看已经进入商谈签约阶段了,李胖子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毛嗳嗳生平最恨痴肥男人,尤其是色迷迷的黑肥中年男人,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自己金猪的份上,早一脚踹过去了。有心想放弃,只又舍不得这只分量很重的猪,于是这样吊了一个多月。没想到眨眼间,竟然被二组的娜娜给挖墙脚了。
被这么肥的一个黑胖子给压在身下,想必滋味也不大好受吧?
毛嗳嗳脑补了下鬼打架情节,这才觉得有点心理平衡,只是很快就更沮丧了。
李胖子估计就算抹了印度神油也坚持不了多久,那女人再难受也就一会的功夫。只是自己一时之间,到哪里再去找比李胖子分量更重的金猪?李嘉诚、李绍基也是散户,但不是谁都有运气能抓到的。
毛嗳嗳的红唇微微翘了起来,眉头蹙着,看着John幽幽地叹了口气,哀怨的表情,不多也不少,恰恰既可以打动对方,又不会让他觉得过了。
金猪跑了,那就努力再在这个即将离任的顶头上司面前争取点印象分也是好的,真到了那一刻,高层肯定也会询问他的意见,有他推荐,再加上自己自己过往业绩,也不是全无争取的可能。
她知道他吃自己这一套,从前屡试不爽。
果然,John盯着她看了一会,手在桌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犹豫了片刻,靠在了椅上说道:“Alice,我一直觉着你很有希望接替我的位子,我也看好你的能力。我给你介绍个客户,为人非常低调,但实力绝对不是正雄的李可以比拟的。老实说这个客户我自己也联系了很久,但对方一直不为所动,至今连面也未见过。如果你能在我离开前拿下,我敢保证我现在坐的这个位子一定会是你的。”
***
“润润,不跟你说了,我在开车,要去见只大金猪,晚上回来你给我炒菜庆功。”
毛嗳嗳挂了电话,顺手放在了档位杆的边上,抬头看见前面十字路口的绿灯只剩三秒了,她前面就一辆车,看着也是想抢绿灯,赶紧一踩油门跟上。
“砰”一下,她的车头吻了前面车子的ρi股。
那辆该死的车,明明看着是要加速过路口的,偏偏到了斑马线前,黄灯还在闪烁的时候一个急刹车,她虽然眼疾手快,也跟着狠狠一脚踩下去了,但因为惯性还是撞了上去。
“你瞎眼了……”
前面车上下来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等看见了肇事的毛嗳嗳,虽然脸色还很难看,总算没再继续骂下去。
毛嗳嗳大怒,你个蠢蛋,既然要遵纪守法,干嘛还加速弄出一副赶黄灯的样子?只是终究是自己追尾,这个理到哪说也是说不开的,只能强忍了下来。
车子撞了是小事,耽误自己下午的约会才是大事。
绿灯再次亮了。边上车道的车子开始通过。
她身后的那辆奔驰SUV不停按着喇叭。
停了冷气的车厢里很快就闷热了起来,毛嗳嗳的额头冒出了层薄薄的汗。但她怕花了精心化出来的妆容,不敢去擦。
SUV拐了弯从她身边车道驶过,开车的特意摇下车窗,朝她的方向倒竖了个中指。
毛嗳嗳呸了一声,你丫的装什么大佬,有点钱的早去开迈巴赫了。
***
离约定的两点只差三分钟。毛嗳嗳几乎不顾一切像旋风一样地卷进了大厦的电梯里。趁着上升的当,从包里摸出了纸巾对着明晃晃得可以当镜子照的电梯壁轻轻按去脸上的汗渍,又飞快地补了下妆。
悦耳的叮一声响起,电梯停在了二十八层。
三点差一分。
毛嗳嗳终于面带得体笑容站在了南方公司接待小姐的面前。
“你好。我是KK投行的Alice,和贵公司米先生约好两点见面。”
笑容甜美的接待小姐穿着矜持又不失俏皮的整齐套装,看了毛嗳嗳一眼,伸出白嫩的指在电话上按了个键,哦哦了两声,放下电话,看着毛嗳嗳遗憾地说:“非常抱歉,我们米总下午出去了。刚才王秘书说,米总交代过,毛小姐要是愿意的话,请到蓝江工地去,他在那里。”
毛嗳嗳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但很快就闭合了起来,朝接待小姐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拽吧,拽吧,谁叫你是金猪,放人鸽子的肥金猪。
毛嗳嗳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一阵风似地掠到了大厦门前的马路上,伸手拦了辆的士。
要想说服一个人把钱放心地交到你手上,必须先要知道他的发家史,了解他的喜恶,最好连他早上起床蹲马桶时是习惯发呆还是看报纸也知道,这是一条所有干毛嗳嗳这行的人入行第一天起就被教导的话。
但是很遗憾,这一条用到她的新金猪身上却不太适合。除了John告诉她的,这几天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别的有关他的资料。只知道他名叫米南,电话里声音听起来不老,回国没几年,从前在国外好像从事建筑师的职业,现在经营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南方公司,据说背景有些神秘。
低调,这年头有钱人流行玩低调,此人更是登峰造极,低得连张照片都找不到。
毛嗳嗳觉得自己这两天和姓米的真的有缘。刚当了回米姓兄妹的便宜妈,转眼又要千方百计去套住另个姓米的,只不过这回,大概要轮到自己装孙子了。
这个米南一开始就通过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中年女人的王秘书极其冷淡地拒绝了她,试过几次都是这样。但她从来不是一个碰壁就回头的人。在绞尽脑汁熬夜写了封声情并茂又不失专业、能让任何人看了都相信把钱交到她手上是此生最理智选择的邮件,并且附上自己最满意的一张职业照发到了他的邮箱,祈祷不要被当做垃圾邮件直接PASS掉后,第三天,毛嗳嗳终于接到了王秘书的电话,约她这个时间过去见面。
毛嗳嗳对此极其兴奋,热血沸腾。她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在此人对投资最有兴趣的时候被他联系到了。至于这其中,是不是自己的那张玉照起了作用……,没办法,谁叫她天生丽质难自弃,不小小地利用下就是暴殄天物圣所哀了。
当然照片只是个小小的道具而已,这样的男人,就算她毛嗳嗳是西施杨贵妃转世,也绝不会因为她的皮相而被她牵着鼻子走,这点她非常清楚。所以为了这次见面,她精心准备了最完善的资料,模拟见面后对方可能会问到的任何一个问题,直到自己觉得已经无懈可击、尽善尽美了,这才信心十足地过来。
结果……
追尾是第一打击,不仅让她痛失交通工具,更觉出师不利。
被放鸽子更甚,就仿佛满怀希望地打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结果发现里面是空的。她觉得自己起头的所有准备一下子落空了。
但是……
她是毛嗳嗳,撞了南墙也要在墙上掏个洞出来的人。
去工地就去工地,只要见到那个人,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工地,只要自己有开口的机会,就一定能有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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