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早,我首先接待的不是小裁缝,倒是一位绝顶美貌的姑娘。我一开门,就有一个温柔而好听的声音冲我而来:
“您是艾任民同志吧。”
“是啊是啊……”我无不惊异地连声回答。
“您是……”我无不诧异地问。
也许姑娘没听见我的问话,或许她以为她的到来是件平平常常的事,至少她以为我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可是我截至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我的家从来也没女人来串过门,特别是年轻的姑娘。
我的家的各种景象,从来没有女性的气味;一切都杂乱无章没一点秩序,尽管我时时注意收拾,还是零乱不堪。出于礼貌我不自主地东忙西乱企图让屋子与我的身份相称。
“我来,您别忙。”姑娘说。说着她放下小手拎包,动手帮我收拾。仿佛这种事天生是女人的事。
一个素昧生平的姑娘竟能叫出我的名字已经叫我惊讶得难以形容了。而且她还动手帮我收拾,我不禁感到愧心不已。没用多久,我的屋子收拾得面目一新。而且缝纫的场子也拣开了。接着,她向我要了一块床板当工作台,随后试了试我的缝纫机,这才坐下来歇了一会儿。
“你……”我无不惊奇地又向姑娘发问。
她嫣然一笑,说:“对了,是苏小星要我来的。”
“苏小星?”我一愣。
“对,武圣路口的小裁缝。”
我连连“哦”了几声,不再问了。因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两口子来为我服务,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于是,我连忙去做早点。我会做什么,“快餐面”吧。一会儿功夫,我把两碗方便面端到她面前。可她高低不吃。是啊,我的招待太不周全了,也许这种招待太叫人看不上眼。
我没有理由解释方便面是什么珍贵的食品。要知道,招待不周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我不由找到了一个理由:
“小师傅,我知道这玩艺儿不好吃,对不起,实在是家里没……”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抢白道:“你夫人呢?”她没一点对方便面不屑一顾的意思。
“哦,夫人就是我。”我脱口而出。
这话引得她会心地笑了,笑得很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