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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墓前玫瑰 > 四

点左右就­干­完了。也就是说我的西服在四点钟的时候已大功告成,剩下只是扫尾工作了。姑娘很有礼貌地留了一个便条,便条不外乎是一些客气话,说以后我需要做什么衣裳可以找她,随叫随到。最后她写明了这次工作的工钱付给小裁缝,她只是帮他的忙,如果小裁缝执意不收她的工钱的话,也就算了。

我读完了姑娘的便条,把便条递给小裁缝看,他看完后说:“您就把她那一份工钱直接交给她吧!”

他说话的口气沮丧,似乎情绪低落,不像刚到我家时那样怀着满腔热情,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看来他很失望。

听他的话,我说道:“那你全收下吧!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

“不不不,我欠她的太多了,这工钱还是您送去吧!”

“你不可以帮我送去吗?”

“不行,您应该看到了。”小裁缝似乎抱着遗憾说这话的,“本来我是准备把工钱全给她的,耽误她两天,全部工钱怕不够补偿她两天的收入。”

“那你们两个都吃了亏啰!”我脱口而出。

“这不算什么,我接您的活,就是竭诚服务的。不过……”小裁缝停了一会,接着说,“实在说,我是想借此机会见见她。除此之外她是不见我的。不过,如果换了别人也许她不会来,的确是因为您是教师。”

小裁缝几乎瘫在沙发上了。与其说是他的体力消耗太大了,还不如说他的­精­神崩溃了。见他的样子,我一阵骇然。

“如果我还能提供这样的机会呢?”我随口说道。

“怕是不行了。不瞒您说,她早就以为您跟我串通一气呢。”小裁缝打起­精­神说,“她的地址原来我是不知道的,我是通过别人找到她的,她为您留下地址就说明,您可以找她做活,而无须找别人。”

“喏,”我把姑娘的便条又递给他,“你这不可以去找她了吗?”

“怕是白费心思了。”他说,“您想,两整天在一块,她都不理我,我碰都不敢碰她一下。我们简直一句话都没能交谈过,还有什么办法。”停了一会儿他加上说,“今天上午我说了一上午的话,她竟一字不吭,您说还有什么办法。”

大约在晚七点多钟,小裁缝­干­完了全部收尾工作,我的衣服做成了。我真想让姑娘看看,这套西服穿在我身上是多么得体。我真想让她高兴高兴才好。小裁缝说衣服的最关键最­精­致的部分都是姑娘的手艺,还有量尺码也包含着高超的技艺。

工作完毕之后,我买了些好酒招待了小裁缝。看来他借酒浇愁喝了不少,我想拦住他,一次也没达到目的。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已大有醉意了。一到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正在着急的当儿,送缝纫机的那个小伙子来了。

“艾先生,去吧。”他说。

“我真不好意思,不该……”我说。

“不该?不该什么?”他说,“你就不该找他做你的西服的,到哪儿买不到一件,何苦呢?真他妈见鬼,不是我姐要我来,今晚就该你陪着。”

“你姐?”

“怎么不是,那女裁缝就是我姐。”

“哦!她知道他醉啦!”我大吃一惊。

“去吧去吧,少啰嗦。”他喃喃地说。

“告罪告罪,有劳于你啦。”我说道。

因为第二天一早我就要启程,我顾不得什么了,就匆匆 离开了小裁缝的家。

我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一辈子。但我实实在在后悔了。后悔什么?一时我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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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前玫瑰3

到北京开会十天,领导决定让我们再待一周,以便饱览北京名胜古迹。可是我始终惦着因为我的西服的未了的善后事宜。同事们都说我的西服­精­美合体,都要求我向他们介绍制作西服的裁缝,他们也要做一套。不过,有人却说,还得做件马夹,那不更完美了。我于是产生了一个念头,准备借此机会,再为小裁缝提供一次方便,以了我欠下的人情债。

返汉后,因为忙着开学,我已经无暇他顾,早把这件事置于脑后了。直到一九八0年的十月中旬,我才记起了应该把那姑娘的工钱送去。也许借此我能为小裁缝做点什么。主意已定,我按姑娘写的地址欣然前往,在市郊的一幢很旧的二层楼房里找到了她。

这房子的楼梯是木制的,摇摇欲坠。好不容易上了楼,可是没有动静,似乎没有人一样。我拍门没有人应声,半天才从门里传出一个很微弱的­妇­女的声音。于是我又等了好久,门开了,只见一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女人艰难地拄着拐杖向我打招呼。她面目憔悴,病体恹恹。不过,两只发亮的眼睛显得尚存几分神采。我说明来意之后,她的回答我简直听不清楚,看来她说话比她用拐杖支着身子更为艰难。 我只好搀扶着她回到她的床边,她好不容易地坐了下来,旋即躺了下去。我为她盖上被子,看样子她倒像个中风的病人。

我巡视了一下屋子,一望便知不俗,摆设简单而又华丽。一台十八寸的电视机放在­精­致的电视柜里占去了屋子的一角,一台带脚的台式收录机又占去屋子的另一角。当时,这些一般家庭还没有。三层的橱柜摆满了工艺品,中格的正中摆了一尊引人注目的维纳斯塑像。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我几乎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一台我所熟悉的缝纫机就摆在床的对面墙边,紧挨着的是一台锁边机。一对棕­色­的沙发配上­精­美的茶几,摆在中堂的下面。在那茶几之上,摆着一盆鲜红的玫瑰花。中堂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的两边是书法条幅,它们都用­精­致的镜框框着。两个条幅的书法虽不失古朴遒劲,却掩饰不住那神采飞扬的笔锋。那左首写道:东风不与周郎便,右首是:铜雀春深锁二乔,可仔细一瞧那“二乔”的“二”字却明明写成“小”字。这两句本是出自“小杜”的《赤壁》。这两句本来就具有深刻的含义。主人易此一字,想必更有其更深的内涵。

这屋子的一切不禁深深吸引着我,它可算得是清狷高雅,丽而不俗了。当我回头一望,在门的上方墙上,却挂着一幅摄影作品,在若明若暗之中嫣然生辉。那是一位艳而不冶的少女的全身影像,她用一种孔雀舞动作的一个细节作为姿势,体态婀娜多姿,那舞裙却是­精­心设计的。玫瑰­色­的衣裙,在强烈的背景光的映衬之下,突出了露出的双臂,还有那双优美双腿的­肉­­色­的美,那面部是用对比的光来表现形象的全部美的。整个形象,显得丰韵夺人,这形象不是别人,正是我要找的这家的主人。这时,我发现在屋子另一角,一缕烟雾缭绕,定睛一看,一尊“观音”老母小塑像放在佛龛之上。因为墙角­阴­暗,添了几分神秘,显然,这种摆设与整个屋子的气氛很不协调。

在这当儿,床上躺着的病­妇­伸出一双能活动的手对着我直往房里指,那意思是说我要找的人在房里面。

我一阵纳闷。怎么?紧锁深闺不见人?床上的病­妇­见我不甚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她顺手拿起床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根木棍,便使尽她能使出的气力敲打着墙壁,她敲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从房里传出的声音,这声音也只有仔细听才听得见。半天我才听见那声音是在喊:“谁呀?”

于是我忙大声回答:“是我,艾任民。”

房里又传出声音说:“请进来。”

进女孩子的闺房我还是第一次,我以为有诸多不便,延捱半响不肯进去。这时,房里又传出喊声,我这才不得不进去。进到房里,我才第一次体味到房里无处不散发着女人的气息。房里的摆设比堂屋简单,除了床,还有衣柜、梳妆台,一张桌子和两把春秋椅。

她见我进房,高低要起床。如果我不是看到她起床艰难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在睡懒觉呢。见她面容憔悴的样子我吃了一惊。

“怎么啦?你病啦?”我惊诧地问。

她只管点头。

我见她决心要起床,我向她示意我到外面等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气息恹恹地走出了房门。我记得那是十月。在秋高气爽的日子,她却穿着棉衣接待我的。

“那套衣裳合适吗?”她问。她说话似乎都上气不接下气。

“不错,好极啦。只是你怎么啦病得这么厉害。”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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