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着脸色,脚步踉跄了几下,身子差点栽倒在地。
他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急促的,不敢置信的道,“她告诉你的?这是她告诉你的?”
“是。”
轻罗沉着的迎着他。
要想了断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必须把这个残酷的显示告诉他,哪怕他会更加绝望,更加的恨她!
江楚然终于承受不了这个打击,苦苦的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道,“她居然这么跟你说?
居然说,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前世是谁埋了你?(5)
他痛苦的嘶吼了起来,“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难道她曾经跟我在一起时的快乐,都是假的吗?”
轻罗见他苦苦执着于他们的过去放不下,只好蹙了蹙眉,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也许,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说着,不待他回应,她已经说了起来,“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
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
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奄奄一息。
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得知情况,决定点化一下他。
僧人到他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
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
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也走了。
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疑惑间,画面切换,却是书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在洞房花烛被她丈夫掀起盖头的瞬间。
书生不明所以。
僧人解释道:看到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吗?那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
你是第2个路过的人,曾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
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江楚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轻罗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江楚然终于心如死灰。
怔忡良久,他苦苦的笑了起来,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来,“原来,我只是那个帮她盖衣服的人!
可笑的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能牵手她一生的人!”
他失魂落魄的向门外走去,脚步踉跄,不忍让人再看。
轻罗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王者归来,大局定!(1)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终于彻底的走出了她的世界。
自此,他们两个人,只能陌路。
那一刻,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喜是忧,抑或是五味杂陈。
但她并不后悔。既然不爱,何不早点放手?
从这晚之后,江楚然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也没有再为难她,但好在自那晚之后,他开始差人送一些吃的来,所以还不至于让轻罗绝食身亡。
轻罗每日里被江楚然的人监视着,不得踏出房门一步,也没法有其他的动作,只能乖乖的呆在屋子里,表面安宁,内心煎熬如火。
就在云傲天的七日之约的头一天晚上,夜色中终于传来了轰隆的炮声,隐隐的,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她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打开花窗,探头往外望去,夜色中,宫灯在廊下发出昏黄的光芒,虽然整座皇宫都很安静,但太监宫女们的脚步却很急促,他们在回廊里走来走去,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轻罗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炮声,应该是从皇城的五个城门传过来的。
难道,是云傲天打回来了吗?
她急急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房门边,一把打开了房门。
却在抬头之际,撞进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底。
她顿时呆了一呆。
门口,江楚然白衣胜雪,冷漠的站在那儿,淡淡的道,“你要去哪里?”
“我……”轻罗神色一僵,勉强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江楚然冷漠的看着她,“是听到了外面的炮声了吧?”
轻罗一怔,小心翼翼的道,“你确定,那是炮声?”
江楚然大步而入,走到桌子旁,站定,道,“你没有听错,那是炮声。是云傲天攻城的炮声!”
王者归来,大局定!(2)
果然!
轻罗的心脏漏跳了两拍,她慢吞吞的走到江楚然的身边,迟疑了一下,道:“你难道,就不怕么?”
不怕这座刚占领了没几天的皇宫,又要物归原主?
江楚然眉一挑:“怕?”
他冷笑一声,道:“怕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站到这个地方来!”
轻罗心里暗叹一声。
江楚然啊江楚然,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幡然醒悟呢?
你难道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见到棺材才流泪吗?
可她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拼个你死我活,成王败寇。
所以,她没有说再多的废话,沉默了。
江楚然见她不吭声,不由斜着眼睛冲着她冷笑,“怎么?知道你的心上人要来救你了,你高兴得没有语言了?”
“是。”轻罗坦诚的道,“我是高兴,但我也替你感到悲哀。”
“替我悲哀?”江楚然的脸色很难看,“我有什么好悲哀的?”
轻罗淡淡的道,“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最后只能落个孤零零的下场,难道,这样的人,不悲哀吗?”
“你!”
江楚然气得脸色大变,他沉沉的盯着她良久,忽然就笑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你应该替云傲天感到担心,最好祈祷他不要死得太难堪!”
说完,他一拂袖,转身准备离去。
走至门边的时候,忽又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道,“你真的,就那么爱他吗?
爱到,愿意生死相随?”
轻罗怔了一下,毫不迟疑的回答:“当然。”
江楚然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中伤了一下,眼神竟流露出了悲凉和绝望的神色。
像是不堪承受这个回答,他急急的转身,踉跄着而去。
仿佛是错觉,轻罗竟依稀看到了他眸中的泪。
王者归来,大局定!(3)
仿佛是错觉,轻罗竟依稀看到了他眸中的泪。
她不由怔了一下,为什么江楚然要流泪?
这个答案,跟他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炮火声断断续续的响了一夜,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到凌晨的时候,紧张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远远的,厮杀的声音渐行渐近,终于,轻罗听到有宫女从廊下走过,一边窃窃私语,“听说了没有?
昨天晚上九王爷就已经攻下了皇城……”
“真的假的?那他们现在应该往皇宫来了吧?”
“恐怕现在已经在向皇宫进攻了……”
“真的啊?太好了,马上就可以把叛军赶出去了……”
两人一看到守在门口的大批舞刀弄枪的藩军侍卫,不约而同的闭嘴,急急的从门口走过。
轻罗大开着房门,一眼便能望到对面的风景。
她悠闲的坐在桌子旁边吃着早餐,江楚然没有亏待她,还能让人把一日三餐都送来,这么一大早的,宫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惴惴不安,难得是他还没忘了让御膳房给她送吃的来。
呵呵,这宫里的御膳,就算是一顿简单的白粥小菜,吃起来也美味无穷呢。
她好心情的喝着粥,吃着小菜,眉宇间的神情轻快而又舒畅。
忽然,宫里一片骚乱,人人都步履匆匆,到处都是一片嘈杂,一片慌乱,厮杀声渐渐清晰起来,响彻了云霄,宛如就在耳边。
轻罗的唇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看来,是傲天的人已经杀进皇宫里来了。
果然,宫女太监们纷纷奔走相告,“九王爷杀回来了,九王爷杀回来了……”
不少人还在额手相庆,喜悦之情不以言表。
间或看到神色匆匆的藩军们一队队的奔走赶去支援,一个个面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轻罗唇角的微笑之色更甚。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王者归来,大局定!(4)
正慢条斯理的用着餐,突然,江楚然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一脸铁青恶狠狠的看着她,沉沉的道,“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轻罗优雅的用绢帕擦了擦嘴角,故作不解的道,“侯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给我装了!”江楚然暴躁的一挥袖,“我说你怎么这么心甘情愿的留在宫里呢,原来,你竟然是要给云傲天做内应啊!
几个宫门口,若不是你安Сhā了人进去,若不是你做了手脚,他又岂能这么容易打进来?”
本以为云傲天就算攻下了皇城,一时半刻也攻不下他布置周密设下重重埋伏和陷阱的皇宫,但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短短的两个时辰,云傲天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时辰,就轻易的攻破了皇宫各个宫门,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正直往昭阳殿而来。
面对江楚然的穷凶极恶,轻罗只是淡定的一笑,道,“侯爷,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我自从被你软禁以来,每天都乖乖的呆在屋子里没有动,连门都没得出,我怎么去安Сhā人去?
难道我有翅膀,能从缝隙里飞出去?”
江楚然的目光似要吃人一样,“你不要狡辩,我知道是你!”
他冷笑一声,一把抓住轻罗的手臂,“就算他云傲天打进来了又如何?
本侯的手里,不是还有你这么一张王牌吗?”
轻罗强自镇定:“你想怎样?”
江楚然看着她狰狞一笑,“本侯就是死,也要拉个人垫背不是吗?”
轻罗心里一沉,一急之下,一个扭身就挣脱了他,一闪身,身形就退到了几步之外,她冷笑一声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她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没错,云傲天之所以能这么轻易的打进皇宫,绝大部分因素,是她提供了详细的情报。
王者归来,大局定!(5)
而她之所以会留下来,不跟皇帝他们一起逃走,也就是为了能给云傲天做内应。
表面上,她确实是被江楚然关起来了,而且,门口还有人把手着,监视着她的行动,但今日的她,已远非当初被软禁在安平侯府时的她。
她动武功,会轻功,她的身手和剑术,没有几个人能轻易的制服她。
所以,白天她乖乖的躺在床上睡觉,表现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一到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静人的警戒心降低到最低点的时候,她就开始行动了。
江楚然不知道,其实,这个寒潇殿里是有机关的,挪开墙角的那座梳妆台,墙面就会移动,里面有一条窄窄的夹道。
沿着夹道往前走个几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寒潇殿的偏殿。
而江楚然的人只守着关押她的主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偏殿,于是,每次她都能悄然的从偏殿里偷身出来,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做自己的事。
这座皇宫,根本就不是江楚然的皇宫,宫里的大部分都是皇帝的人,他们屈服于江楚然,但实际上,都恨不得把这帮叛军给赶出皇宫去,所以,轻罗要想找到几个给她办事的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江楚然和属下们商议的对策,陷阱,一不留神,就能让某个端茶送水的宫女或者太监给偷听到,再转达给轻罗。
再不济,蒙个面,打昏一两个将士,一番严刑逼供,也能逼出一点消息来。
而各个宫门镇守的藩军,之所以能这么摧枯拉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因为,她学了名关一战中沈红绫的招数,事先让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所以,云傲天才能这么轻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进了皇宫。
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江楚然不得不连宫里守卫的藩军,甚至他的贴身侍卫都派了出去应战。
王者归来,大局定!(6)
但她不能承认,承认了,江楚然就知道这间屋子里有奥妙了。
她也不能在云傲天的人还没攻进皇宫之前就逃走,不然,也会容易露馅,引起江楚然的怀疑。
但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所以,当务之急,她得飞快的逃离他的掌控。
但她嘀咕了江楚然对于用她来做“王牌”的势在必行,所以,她的身子刚越过窗台,落到了外面的地面上,就听呼啦一声,围过来一大群藩军,看他们的衣着标志,应该是江楚然身边的侍卫。
对于这些人,她是有所了解的,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武艺高强,一对一的打,或许她有胜算,但一个对一群,要想从他们手里逃出去,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但无论怎样,她也得拼死冲出去,不然,落到了江楚然的手里,恐怕他再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当下她二话不说,一咬牙,一拔剑,冲上去就跟他们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花了人的眼。
寡不敌众,轻罗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哐当一声,她手里的剑被人一脚踢落到了地上,她不得不束手就擒。
江楚然眸光阴沉,冷冷的道:“把她带走!”
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往昭阳殿走去。
轻罗被侍卫们押着,跟在了他的后面。
昭阳殿。
当云傲天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高高的金光闪闪的龙椅上,江楚然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没有穿龙袍,但他敢坐在这个位置,就昭示了他的野心。
台阶下,顺级而下站满了安平侯府的侍卫,他们个个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面无表情,蓄势待发。
“江楚然,你好大的胆子!”
云傲天身边的一个副将上前一步,用手一指坐在龙椅里的江楚然,大声的呵斥道。
王者归来,大局定!(7)
江楚然眸光一冷,不屑的看一眼副将,目光落在了风尘仆仆的云傲天身上。
此刻,他满身都是血污,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别人溅在他身上的血。
三千青丝稍稍有些凌乱,额际的碎发散落下来,俊美绝伦的脸上布满了汗渍,甚至还有血污,但即便是这样,仍无损于他的雍容气度。
他一身银甲,手里托着银色的头盔,衬托得他越发气宇轩昂,宛如俊美的战神降世。
他就那么稳稳的走了进来,一步步的踱至大殿里,脚步不疾不徐,神情冷峻,眸光深邃,傲骨铮然,气度卓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手握兵刃在台阶下呈包围形式将江楚然保护起来的藩军,莫名的就感到了一阵没来由的胆寒。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强大到他就算什么也不说,只要往那里稳稳的一站,就没有人敢再与之对视。
而整座大殿里,唯一敢与之抗衡的,恐怕,也就只有江楚然了。
江楚然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的,懒懒的道:“九王爷,别来无恙?”
云傲天淡淡的看着他,声音不卑不亢,“托侯爷的福,本王很好。”
他冷笑一声,道,“本王真是佩服侯爷定力,都到了这个地步,侯爷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当真是让本王五体投地至极!”
江楚然似笑非笑,“还不是拜王爷所赐,给本侯送来了一剂定心丸?
若没有这张王牌在手,本侯又岂能到现在都还安之若素?”
云傲天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
他的心里涌上了一抹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轻罗出事了?
果然,江楚然懒懒的道:“押上来!”
只见几个侍卫押着一个被反剪着双手的少女从侧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白衣紫纱的少女,果然就是轻罗!
王者归来,大局定!(8)
云傲天只觉心头一震,顿时脱口而出:“轻罗?”
他以为她已经逃脱了出去,没想到,她还是落到了江楚然的手里。
“傲天!”轻罗也激动的叫了起来。
龙椅上的江楚然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俩又玩这种把戏?
企图让本侯放了她是吗?
可惜,在名关的时候本侯就不曾上当,今天,本侯更加不会上当。”
他脸色阴沉的道,“收起你们那套无聊的把戏吧,不要玷污了轻罗这个美好的名字!”
他眯着眼,狠狠的瞪着轻罗,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要再敢自称自己是她,再让本侯听到轻罗这个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不要怪本侯对你不客气!”
“疯子!”
轻罗暗骂一声,转过身看着云傲天,看着这个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此刻,他就站在那里,离她不远不近,就那么深情的望着她,眸中充满了心痛和宠溺。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声音有些哽咽。
“没关系。”她摇头,微笑是那么的绝美无暇,“只要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起码,还能让她见他最后一面。
因为她深知,江楚然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和束手就擒的,他一定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她的。
他用眼神在向她传达着他的心意,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从他手里救出来!
她依旧温柔的笑着,那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凄美。
“够了!”
龙椅上的江楚然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他们的眉目传情,他大喝一声,霍地起身,大袖一挥,一脸的阴沉,“不要再在本侯面前表演郎情妾意的把戏了。
云傲天,如果你不想她血溅当场的话,马上给本侯让开一条道路,乖乖的送本侯出城,否则,本侯立马就让你们阴阳两隔!”
王者归来,大局定!(9)
他已经不甘心失败,又怎么甘心再死在他的手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活着,他发誓,他日一定卷土重来,一报今日之恨。
配合着他的话,侍卫手里的长剑唰的一声示威似的横上了轻罗的脖子,那明晃晃的剑光看得云傲天眼睛一阵涩疼和心惊肉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也不想就道,“好,本王答应你!”
此言一出,震惊四野。
“王爷?”众将士们纷纷上前,企图劝阻他,王爷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大事呢?
放了江楚然,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云傲天一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质疑,“本王心意已决,各位无需多言。”
他缓缓的朝轻罗看了过去,目光里充满了深情不悔,信誓旦旦的道,“这个女人对本王非常重要,本王不想放弃她!”
反正叛乱已经平定,皇宫也重新《奇》夺了回来,只要轻《书》罗还活着,他就有机会《网》能把她再救回来。
而当务之急,就是要保住她的性命。
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就算他生擒了江楚然,把他剁了喂狗,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好过。
没有了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权势名利再是如何的显赫,又有什么用?
得了江山失了她,活着,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吗?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无奈只得退下。
江楚然早料到他不会拒绝,在名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对他至关重要,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会放弃她!
他得意的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九王爷,聪明,懂得进退!”
他一步步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到了轻罗的身边。
眉一挑,道:“既如此,就请九王爷前面开路吧?”
------------------------------今日到此,明日结局!
王者归来,大局定!(10)
云傲天铁青着一张脸,挥退了众人,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侍卫押着轻罗,跟在江楚然的身后,就从众人让出来的那条路里,大摇大摆的往殿外走去。
昭阳殿外,几匹云傲天吩咐送江楚然出城的战马打着响鼻,不耐的用蹄子在坚硬的地面刨着,铁蹄声声,仿佛踢在了众人的心上,一声声都那么沉重。
轻罗的眸中涌上了泪花,傲天,你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会放弃我,我又怎能拖你的后腿呢?
怎么能陷你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呢?
怎么忍心让你遭受天下人的耻笑,笑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向叛军屈服呢?
亲爱的,我不会的!
心念闪转间,她猛吸一口气,使劲将头往后一仰,身子如轻盈的梁上燕,弓成了180°,侍卫大惊之下,长剑堪堪的扫过她抹胸上方祼露的冰凉的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与此同时,轻罗的长腿一脚踢翻了他手中的长剑,身形一个美妙的翻身,撞飞了一旁另外的侍卫。
局面变化得太快,众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等大家回过神来之际,江楚然直觉的身形一晃,伸手大力的向轻罗抓了过去,藩军侍卫们瞬间就作出了包围的架势。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云傲天手里的长剑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缠上了江楚然,他的人马也飞快的上前,和江楚然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但再乱,总好过受制于人吧?
局面瞬息万变,江楚然恨不得一手劈了轻罗,但苦于被云傲天缠上,一时竟无法抽身。
而轻罗,双手被绑缚着,施展不开手脚,只能靠轻便灵活的身手躲避着藩军的侍卫,看起来险象环生。
“小心!”
云傲天的一声示警让她躲开了一个侍卫的长剑。
她眉头一皱,和云傲天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身子迅速的向他靠拢。
王者归来,大局定!(11)
而云傲天一记狠招逼退了江楚然一步,然后当机立断,长剑毫不犹豫的扫向轻罗被绑缚着的双手。
随着剑光闪过,轻罗手腕被绑缚的绳索应声而断。
得到自由的她,一脚挑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施展剑术,和云傲天一起,将江楚然死死的围在了中间。
江楚然的人武功再高,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被云傲天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个严严实实,很快就呈现了不敌的状态。
而江楚然,若说他先前有轻罗这张王牌在手可以从容笑傲之外,但如今,轻罗自己脱困,他又被云傲天和轻罗两个人围攻,他们两个人妇唱夫随,配合得又那么默契,招招都充满杀机,江楚然瞬间便落于下风,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额间的汗珠顿时滚滚而下。
对手太过强大,他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很快便险象环生。
“噗”的一声,他的左手臂中了云傲天一剑,顿时鲜血如注。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轻罗和云傲天双双用长剑指着他,两个人配合得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这一幕令江楚然心中百感交集,苦涩丛生。
这一刻,他的神思居然恍惚了起来,眼前晃过了那些如花般美好的画面。
曾几何时,他们都是言笑晏晏的朋友,可以把酒言欢,可以对月高歌,可以推心置腹,可以促膝长谈。
他们有过风花雪月的浪漫,也有过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感慨,可如今,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往日情分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的争夺和杀戮,还有,无穷无尽的仇恨和遗憾。
他恍惚着想,是什么让这一切都变了味道呢?
为什么让他们三个人,从曾经的好朋友变成了如今的局面呢?
是什么辜负了他的爱情,他的痴心?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王者归来,大局定!(12)
轻罗看他神思恍惚的样子,忽然间就有了一丝丝的不忍,她忍不住道,“江楚然,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速速束手就擒吧!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明白,这个皇宫,你今日是再也出不去的了!”
云傲天也叹道,“江楚然,收手吧,就像你所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能放手,或许本王还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个情,求他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他的唇边浮上了一抹惨然的笑。
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大势已去,别说是今日,他恐怕是永远都别想走出这个地方了!
怎么可能从轻发落?
皇帝都恨不得拔他的皮,只要留着他一天,他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里,他怎么可能让他安生?
还有他自己,怎么接受得了沦为皇帝的阶下囚?
他江楚然一生孤傲,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不能!
起兵的时候就已经抱着破釜沉舟,不死不休的心态,如今兵败,他又怎么会苟活于世?
他的目光落在了轻罗的身上。
轻罗!轻罗!
凝视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眉宇间却有着熟悉的神韵和淡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割,疼痛,瞬间便散到了四肢百骸里。
轻罗,既然你我没今生,那就盼来世吧!
心念闪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眉宇间弥漫开无尽的悲伤。
那边,藩军侍卫都已被云傲天的人制服,看到江楚然弃甲投降,所有的人一涌而上,将他围在了中间。
两个副将迅速上前,将他的双手反剪在了一起,一左一右的押住了他。
云傲天见他真的弃甲投降,一时眸中竟闪过了一丝讶异。
据他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啊,怎么可能说投降就真的投降了呢?
王者归来,大局定!(13)
他原以为,他会选择宁死也不屈的,这样倒还能博得几许赞扬敬意,像个男人的行径,但他这么容易降了,还真让他有点失望了。
看到江楚然终于投降,轻罗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江楚然对着云傲天,淡淡的道,“现在,我降了。
那么,能不能请你,让我单独跟裴将军说几句话?”
云傲天二话不说当即拒绝:“不行!”
万一他再对轻罗有所不轨怎么办?
江楚然扬了扬眉,示意五花大绑的模样,唇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怎么,我这个样子,你还不放心吗?”
的确,他如今缴了械,又被绑得这么严实,就是他想使坏,恐怕也无能为力。
他沉吟了一下,看向了轻罗,“你决定!”
答不答应,他不能代她做主,他只能替她扫除危险,保她安全。
轻罗朝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没事的!”
她其实也很好奇,到了这个地步,江楚然还想对她说什么?
他们之间,该说都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是吗?
云傲天点点头,挥了挥手,和部下一起退到了几丈开外,场中空出了大块地方给他们两个人。
待大家退开,轻罗这才淡淡的对江楚然道,“好了,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江楚然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展颜一笑,幽幽的道,“曾经,我听到过一个陌生新鲜的词,那个词,叫做穿越。
尽管我觉得这很让人匪夷所思,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穿越的,就像,我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子,她告诉我,她来自中国,一个遥远的,未知的时空里……”
轻罗莫名的感到一丝紧张,她强自镇定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楚然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我爱的那个女子,她叫裴轻罗。
王者归来,大局定!(14)
江楚然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我爱的那个女子,她叫裴轻罗。
她说,她是死了,才穿越到这个时空来的。
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死了,也会穿越到她那个国家去?”
轻罗一惊,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发紧,她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忽然会跟她讨论起这个话题来?
为什么忽然又提到了“轻罗”?
江楚然依然紧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你说,会不会有这么奇妙的巧合发生?
我死后,再穿越到她的那个国家,去感受她生前的经历,走过她生前去过的地方?
或者,去看望她的父母?
代她尽尽孝心?”
轻罗目瞪口呆。
江楚然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明明听上去很好的话,可却让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阵心里发寒呢?
“你……”她再次强自镇定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为什么感觉,眼前的这个江楚然,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江楚然了呢?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而江楚然,却迈步上前,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莫测高深的表情,眸光闪烁,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诡异的复杂的笑,就那么一步步的,朝她逼近了过来。
“站住!”
轻罗恼羞成怒,这个人,把她当什么了?
他说他有话要跟她说,就是要跟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她长剑一指江楚然,冷下了脸,低喝道,“站那儿别动!
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场外本来密切注意着他们的云傲天一看江楚然向轻罗靠近,心里顿时一紧。
王者归来,大局定!(15)
场外本来密切注意着他们的云傲天一看江楚然向轻罗靠近,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制止,但又见轻罗用剑指着了他,想想轻罗的身手,一般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江楚然现在被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便停在了当地,阻止了意欲上前的众部下。
隔得远,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江楚然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个陌生人似的,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浮上一抹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在跟轻罗说些什么?
同样的疑惑,轻罗心里也有。
她用剑指着江楚然,勒令他不得上前。
他只好停留在了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眸中光芒复杂无比。
然后,他忽然叹息了一声,低低的说了一句,“轻罗,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他的声音太轻,轻罗一时没听清楚,她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什么?”
但话音刚落,就见江楚然像一只凶猛的大鸟一样朝她扑了过来。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瞬间变了颜色。
轻罗更是一惊之下,下意识的将手中长剑一扬。
而江楚然竟然不避不躲,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径直就往她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紧张得忘了呼吸的氛围里,只听“噗”的一声兵刃刺入肌肉骨髓而传出来的沉闷声音,轻罗手中的长剑已深深的刺入了江楚然的右胸膛。
鲜血肆无忌惮的奔涌而出,迅速的染红了他一袭白衣,在上面晕染开一朵又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色红梅花来。
轻罗顿时傻了,呆了,懵了。
片刻,她像是被铁烫了手一样,飞快的放开了手里紧握的长剑,手足无措的看着江楚然,呐呐的失了魂似的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王者归来,大局定!(16)
江楚然捂着鲜血汩汩而出的胸口,唇角绽开一抹凄美的笑容,“因为,我想死在你的剑下……”
他握着没入胸口的剑尖,双手沾满了鲜血,他努力的朝她笑了笑,道,“只是,你还没有告诉我,米兔是个什么兔子呢?”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轻罗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这一刻,往事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在安平侯府里的一幅幅画面又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么会忘了这句话?
那次,杨媚儿约以好心人的身份约她到十里坡意欲取她的性命,就是江楚然为她挡了一刀,她才得以保全性命。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对他的感觉,开始了慢慢的变化。
他躺在王府的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睁开眼睛看到一直守在他病床前的轻罗,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见到你很高兴”,而她,笑着流泪,说“米兔”!
当时,他不知道这个米兔是什么意思,而她,也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
此刻,往事一一浮现,她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他,依稀间,仿若又看到了当初为她挡了一刀的他!
“不!”轻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一把冲上了前去,扶住了满身是血的他,眼泪就那么不期然的奔涌而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知道是她!他竟然知道是她!
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楚然痛得一张俊脸完全变了形。
此刻,他的神情很平静,望着她的眸光温柔似水,“轻罗,别哭!
也别为我难过,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心满意足……”
飞奔而来的云傲天听到这句话,顿时惊讶得顿住了脚步,僵在了那里。
王者归来,大局定!(17)
他竟然知道轻罗的真实身份?
他竟然是一心求死?
同样,轻罗也惊得忘记了流泪,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江楚然,望着他的脸色渐渐的变得惨白,喃喃的道,“你知道是我?
你竟然早就知道是我?”
“是!”他忍着巨大的疼痛,道,“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她怔怔的流着泪,“可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的身份?
我跟你说过我是轻罗,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他惨然一笑,“那是因为我不敢面对现实。
轻罗,我是那么的爱你,又怎么能接受你的离去是因为要投入云傲天的怀抱?
怎么能接受你要跟他一起,完全站到我的对立面来?
又怎么能接受,你宁愿与他生死相随,都不愿回到我的身边来?
又怎么能接受你为了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轻罗,我是个男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
,我不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面前。
同样,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不会允许深爱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和我刀剑相对。
所以,我情愿相信,这个跟我作对的女人不是我深爱的那一个,我情愿她是一个陌生人,情愿我深爱的女人已经死了,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轻罗一时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他原来,竟有这么复杂的心思。
她从来都没有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去考虑问题,所以,又怎能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呢?
这些话,听着自私,听着偏激,可谁说不是一个男人爱到极致的表现呢?
只是,他的爱太沉重,太狭隘了,沉重狭隘到最后只能让两个人进行渐远,最终分道扬镳!
也最终葬送了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王者归来,大局定!(18)
爱到没有退路,爱到无法容忍,宁愿毁了她,也不要别的男人得到她!
所以,才会在名关的时候,对她说出那一个“杀”字,所以,才会自欺欺人的当鸵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相信深爱的那个女人已经和自己形容陌路,反目成仇!
所以,尽管早已知晓“她”就是“她”,却仍然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可心底终是放不下,才会在皇宫里禁锢了她以后,总是忍不住的借着寻找“轻罗”下落的由头,只为见她一面,只为从她嘴里听到她能对自己有一丝丝的念想,哪怕见一次面就要被伤一次,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江楚然绝望的爱,懦弱到不敢面对现实!
这一世的江楚然,和前世的陈烨,性格何其的相似!
只是前一世的陈烨,到死,都没有得到轻罗的原谅,而这一世的江楚然,却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轻而易举的就博得了她的眼泪和原谅。
“谢谢你,为我流的泪!”
他低语着,终于满足的叹息。
在这一刻,他终于甩掉了所有的包袱,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一生,他活得太累了,真的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轻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见此情形,云傲天一惊之下,急急的向这边掠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顶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的轻罗和江楚然身上时,他冷笑一声,手里的大弓一挽,然后用力一拉,淬了剧毒的长箭破空而去,准确无误的从背后射向了云傲天。
速度之快,堪称流星,让人瞠目结舌。
轻罗刚好抬起朦胧的泪眼,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一眼便能望到那个黑衣蒙面人。
一惊之下她脱口而出:“傲天,小心背后!”
--------------------------------------------晚上继续大结局。
王者归来,大局定!(19)
云傲天也听到了耳后长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他心里暗惊,身形如鬼魅般飘转,堪堪躲过呼啸而来的箭,一扬手,袖中的飞镖刷刷的直向对方飞射而去,带着势如破竹的声势和力道。
与此同时,云傲天的人迅速的包围住了整座大殿。
那人见一击不中,飞镖又迎面袭来,手忙脚乱的躲开飞镖,眼看被众人包围,已失去最佳时机,便一咬牙,无心恋战,脚尖一跺准备逃遁。
察觉到他要逃跑的意图,云傲天冷冷一笑,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他猛吸一口气,足尖一点,身形暴涨,飞掠向琉璃瓦顶,向黑衣蒙面人追了过去。
地面上,轻罗扶着江楚然的上半身,连声大喊:“来人,快传御医!”
众人愣了一下,虽然知道江楚然罪该万死,但轻罗下令,他们也不敢不从。
一来,大家都知道她是云傲天最宠爱的女人,二来,皇帝曾昭告天下,封过轻罗为护城将军,所以,论起官衔,他们也得听她的。
于是,马上便有人匆匆跑开。很快,御医便来了。
“快,先把他抬进偏殿去,他还没有死!”御医察看了一番,急促道。
马上过来几个大汉,抬起了江楚然往偏殿而去。
轻罗也急急起身,望一眼云傲天已经把那黑衣蒙面人阻截了下来,两人正斗在了一起。
看样子,那个人不是云傲天的对手,她这才放宽了心,跟进了偏殿。
御医开始对江楚然施救。
这时,一个小御医状似无意的凑到了轻罗的身边,低声道,“轻罗,你确定要救活他吗?”
声音太过熟悉,轻罗不由一惊,抬眸,望进了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眸里。
陌生的面容,但绝对熟悉的眼神!绝对熟悉的声音!
她疑惑的问出了声:“墨……风?”
“是我!”墨风压低了声音,“我易容混进来的。”
王者归来,大局定!(20)
轻罗惊讶:“谁给你易的容?”
“沈红绫!”
“沈红绫?”轻罗更加惊讶了,“她现在在哪里?”
她不会也混进来了吧?
难道那个黑衣蒙面人就是她?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困惑,墨风道,“那不是她。她现在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房檐上的那个是黑煞门的门主。
我就是从沈红绫口中得知他混进了皇宫,所以才赶来提醒你们的。
这个人诡计多端,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了,不能再放过他,否则,后患无穷。
当初名关之变,就是他勾结江楚然,达成了某个协议,才派了沈红绫前去助纣为虐的!”
轻罗笃定道,“放心,他不是傲天的对手!”
墨风点头,把她拉到了一旁,皱了皱眉,道,“你真的要救活江楚然?”
轻罗苦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死在我的剑下!”
墨风深深的看她一眼,“其实依他犯下的罪行,可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这里都是云傲天的手下,他们更加恨不得拔他的皮,喝他的血,就是因为他掀起的这场浩劫,才害得老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火的涂炭。
说白了他死有余辜,你现在反而要救活他的命,你就不怕别人对你有看法?还有,”
他迟疑了一下,道,“就不怕九王爷对你有意见,误会,误会……”
轻罗微微一笑,“误会我跟他破镜重圆?”
墨风尴尬的一笑,“他也许会有些顾虑的!”
“不会的!”轻罗笃定的道,“我了解他,他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我和江楚然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再也不可能了。
这一点,他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不会再有什么误会了。”
“这样当然好。”墨风点头,“我只是提醒你这么做的后果,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王者归来,大局定!(21)
他的眸中还有一丝担忧,“可是,你就算把他救活了又有什么用?
他到头来,还是要死的。还不如现在给他个痛快……”
轻罗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帮忙了……”
墨风不解,“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的伤,宫里的御医都可以治好的,你那一剑,不在心脏的位置,所以,只要得到及时的救护,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混进皇宫,感到昭阳殿的那一刻,正好看到轻罗的长剑刺进了江楚然的胸口。
轻罗一语双关,“不,是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墨风隐隐有些明了:“你的意思是?”
轻罗诚恳的看着他,“墨风,我知道,这么做让你有些为难了,我也知道,江楚然犯下的错,是不可饶恕的。
可是,他已经得到惩罚了不是吗?
我们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留他一条活命呢?
让他转换一种身份,忘了所有不好的记忆,重新来过呢?
让他死不是我们的目的,让他醒悟,救赎,才是最重要的……”
“我承认你说得有理。但是,”墨风不解的道,“你以前不是很希望他死吗?为什么现在又?”
轻罗苦笑,“是的,我曾经,恨他恨到了要亲手杀了他的地步,尤其是他在亲口对我说出那个杀字的时候。
可是现在,我不恨了,我只觉得他可怜。
说到底,是我和傲天,还有朝廷,一起将他逼上了这条绝路。
他其实,本意不想造反的!
造化弄人,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很难说是谁对谁错,怪只怪,他不该身为藩王,而我,不该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我们的前世,也怪傲天就那样将我从安平带走!
之后的事情,完全不受控制!
所以,在这场劫难里,我们都有错,我们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王者归来,大局定!(22)
所以,在这场劫难里,我们都有错,我们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后果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这样对他不公平!
其实,他只不过是一个失了权势,又失了爱情的可怜人而已,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你说对吗?”
墨风眸中泛出了一丝微笑,“轻罗,你总是这么的善良。
本来,我是不想Сhā手这些事情的,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理,我们不应该对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人再赶尽杀绝。
所以,我决定帮你!”
他迟疑了一下,道,“只是,我不知道九王爷他会不会有意见……”
“本王没有意见!”
云傲天的声音响起,两个人齐齐回头,发现他正大踏步而来。
墨风惊异,“我们说话这么低的声音,你都听到了?”
云傲天微微一笑,走近前来,“是啊,本王一进来就看到你们两个在一旁窃窃私语,所以,就注意了一下,墨风你可别忘了,本王的内功不输于你哦。”
内功好的人,通常耳力都好,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东西。
更何况,整座偏殿里就只有几个御医在忙活着救人,其他的人都守在门口,没有人要注意他们的谈话。
轻罗看到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傲天,你还好吧?”她看了看他的身后,“黑煞门的门主呢?”
云傲天微笑看她,“放心,他跑不了。
我已经将他制服,把他交给副将,暂时关押起来了。”
轻罗点头,“可得让人好好把手看着他,别让他跑了,这人坏透了,刚才墨风说,名关之事也跟他有关系,就是他跟江楚然达成了一个协议,他才派沈红绫来坏我们事的……”
云傲天颔首,“放心吧,不会再让他跑了的。
这个人的身份来头不简单,我还要好好的审一审呢。”
王者归来,大局定!(23)
他微笑着看向墨风,道,“谢谢你!”
墨风讶然,“谢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就是来提醒他们小心黑煞门门主的,现在既然人已生擒,他也就放心多了。
云傲天道:“谢谢你,答应了轻罗的请求!”
他牵住了轻罗的手,微笑着看她一眼,道,“轻罗要说的,就是我要说的,墨风,江楚然一事,就有劳你了!”
一句话让轻罗感动得红了眼眶,她低低的道,“谢谢你,傲天!”
谢谢他的大度,谢谢他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
云傲天宠溺的点一下她的鼻子,“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本来,我的想法就跟你的一样,你说的很对,我们都有错,不该让后果让他一个人承担,这样对他不公平!
所以,能让他重生,重新开始完全崭新的生活,是再好不过了!”
墨风在一旁看到他们郎情妾意的恩爱,不禁有些羡慕。
他耸耸肩,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就把他交给我吧。
我会用法术将他的前部记忆都封印,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多谢了。”云傲天道,“皇上那边,我来解决,不会让他起任何怀疑的。
更不会让他联想到傲笑山庄,所以墨风,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有劳你了!”
“还有一个问题,”轻罗道,“封印了他的记忆之后,要把他藏到哪里?”
虽说天下之大,要给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找一个藏身之所,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这个人是江楚然,他就算失去了记忆,走在大街上,还是会被人认出来的。
墨风微微一笑,“有一个地方,谁也找不到他,谁也不认识他!”
云傲天和轻罗对视一眼,齐齐道:“傲笑山庄?”
墨风道:“没错。他只有去了那里,才算真正的重新开始!”
王者归来,大局定!(24)
轻罗担忧的道,“可是这样,不是又让你为难了吗?”
上次他把他们带去傲笑山庄,墨庄主还在责备他呢,如今又带个陌生人回去,不是又要说他?
墨风微微一笑,道,“不会的。他现在,已经没有权利管我了……”
云傲天和轻罗面面相觑,“为什么?”
墨风笑了笑,道,“因为他想拴住我,所以在几天前已经把庄主之位禅让给我,现在,我就是傲笑山庄的庄主,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敢反对的!”
傲笑山庄的庄主,地位等同于外面的皇帝,在庄子里,就是庄主一个人说了算,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不违背先人传下来的必须遵守的规定,就算是他老子,也都得听命于他。
轻罗一听大喜,“哎呀太好了,恭喜你啊墨风,这么年轻就当上庄主了哈!”
她嘻嘻一笑,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傲笑山庄做客了,真好……”
云傲天无奈的看着她笑,“你当傲笑山庄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轻罗嘟嘴,“人家说说不可以吗?”
墨风忍住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做客嘛,就算了,长住呢,还是挺欢迎的……”
毕竟他们的身份显赫,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着,若是再让皇帝知道云傲天和傲笑山庄有来往,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但进去后就不再出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墨风的话,让云傲天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是的,等这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他是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这时,御医过来禀告,“启禀九王爷,裴将军,叛贼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了……”
叛贼?轻罗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叛贼就是江楚然。
云傲天摆摆手,“你们可以下去了。”
王者归来,大局定!(25)
“是。”众御医鱼贯而出。
墨风对他们点头,“江楚然就交给我吧,我把他带走了!”
云傲天颔首,“我给你安排一下,让你们能顺利的离开京城!”
墨风道:“好。”
将士们开始清理战场,宫女太监们开始打扫皇宫。
看到这座失而复得的皇宫,后宫妃嫔们都感慨万千,她们一个个开始欢天喜地的梳妆打扮,准备迎接着皇帝的回来。
云傲天让飞鹰驾着马车,带着他的令牌,载着墨风和江楚然出了皇宫。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罗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刻,不禁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踏实极了。
云傲天走到了她的身边,道:“在想什么呢?”
轻罗轻轻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道,“在想,岁月静好,盛世安稳!”
各地虽然还有一些藩王还在负隅顽抗,做垂死挣扎,但安平侯已经兵败,他们的头儿已经被镇压,主要势力也被削减,剩下的那些,不足为惧,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平叛,收复回失地的。
再过不久,大禹就又会呈现一片太平盛世的。
云傲天揽住了她的腰,苦笑道,“盛世是大致已经安稳了,但岁月……”
他深吸了一口气,发誓道,“不过轻罗,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静好的岁月的!”
轻罗明白他的意思。
所谓国家国家,国现在已经平定叛乱了,接下来,就该忙活他们的家了。
可是,他们都很清楚,那个九王府里,还有一位九王妃在等着云傲天回去跟她团聚呢。
一想到了这个女人,轻罗便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了。
难道,她真的要跟她共侍一夫吗?
--------------------------------------汗,写了这么多,写到这么晚了,还是没能结局,很多事情还没有交代清楚。看来,只有等明天了,明天一定给大家奉上结局,试目以待哈!
王者归来,大局定!(26)
她可是现代人啊,在她的思想里和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几个女人嫁一个男人的观念,她所追求的,不过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又想跟云傲天在一起,如今这局面,让她的心里真的很矛盾。
她要怎么办?她不禁有些茫然了。
天历八年九月初五,大禹皇帝终于在九王爷云傲天等人的恭迎下,顺利回到皇宫,重新座上了那把龙椅。
第二天,便下旨诏告天下,清剿所有参与这场叛乱的残余势力,开始捉拿所有相关的一干人等,各地藩王死的死,亡的亡,余下的,全都被锒铛下狱,以叛国罪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菜市口的刑场上,每天血流成河,京城的上空,到处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而在这场叛乱中起着至关重要的黑煞门,也被铲平。
在黑煞门主的认罪交代下,门众通通落网。
而这个黑煞门主,原来就是当年亲手制造了庄玉姬惨案的户部侍郎何海的义子。
这个何海,有一个亲生儿子何子成,死在了庄玉姬的婚床上,他的这个义子何子休,从小被他培养成了杀手,长大了成立了这个黑煞门,到处为了钱帮人杀人,为何海敛财。
正因为他们隐藏的深,所以就连朝廷也都被隐瞒过,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杀手组织老大的义子,也不知道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煞门,竟然会和朝廷大员户部侍郎的何海有关系。
而何海也没有想到,九王爷会这么快向他下手,就在庄玉姬事件后不久,他就被九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流放到了蛮夷之地,两口子都在途中感染了瘟疫而亡。
何家落到这个下场,身为何海义子的何子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云傲天,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这一系列的变故。
而借着这次黑煞门事件,朝廷也顺带铲除了一些不正的江湖组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王者归来,大局定!(27)
至天历八年十二月初,这场硝烟弥漫的的藩王之乱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平叛清剿,而此时,距离他们起兵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
天历八年十二月十五,皇帝下旨,护城将军裴轻罗年少有为,巾帼英雄,为这次平叛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特赐别苑一座,良田千顷,珠玉万斛,绸缎千匹,黄金万两,并赐婚于九王爷云傲天,择日成婚。
圣旨一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除了轻罗本人,还有那些曾跟着她抵御过叛军攻城的老百姓了,这位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裴将军,可是在几天之内名气就传遍了整个大禹国,人们都知道,就是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女将军,领着洛水城的八千残兵,愣是打退了安平侯的五万精兵好几次,硬生生的将他们给阻截在了城外好几天都不得攻城而入。
所以,听到这个好消息,京城的老百姓们更是都高兴不已,圣旨刚下,一大早,就有数不清的老百姓蜂拥到了皇帝赏赐给轻罗的豪宅外面送这送那,说是给裴将军的结婚礼物。
盛情难却,轻罗只得命下人收下这些礼物,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那也是老百姓们的一片心意,所谓礼轻情重,她怎能辜负?
这个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了些,这天一大早,京城的人们打开房门,就发现外面竟然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落地即化,青石地板很快便潮湿一片。
天空还在洋洋洒洒,调皮的雪花落在了房顶上,树梢上,地面上,纷纷扬扬,无边无际,人们不禁感慨,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一些呢。
看来,老天爷是要刻意用这洁白的雪花来洗去笼罩了人们一年的阴影和战火,洗去这满城上空的血腥和阴霾,还世间一片干净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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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缠绵!(1)
将军府。
轻罗正窝在软榻上靠着炉火发呆,云傲天顶着满身的风雪进屋,抖落一地的雪花。
“你来了?”
看到他,她忙起身,走过去给他解下大氅,拍了拍上面一层的雪花,心疼的道:“外面太冷了,赶紧去烤会儿火!”
云傲天一边挽宽大的不方便的袖子,一边往火炉走去。
回头宠溺的一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轻罗怔了怔,也坐到火炉边,言语躲闪,“没想什么,纯粹发呆!”
云傲天揽过她,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凝眉着道,“我知道,你也在想我们大婚的事情对不对?”
皇帝虽然下旨赐婚,但只说择日成婚,也没有说,轻罗嫁过去,会是什么身份,是正妃,还是侧妃?
按理说,他起码在圣旨上要说清楚的,毕竟,能由皇帝下旨赐婚的,肯定得有个名分,总不能是侍妾吧?
轻罗笑了笑,没做声。
云傲天无奈的道,“皇兄这是在把难题往我这儿推呢,这家伙,一向都这么狡猾……”
他和轻罗都清楚,其实,皇帝心里是有顾虑的,毕竟,这次藩王之乱,南雍国可是帮了大忙的,若没有他们借兵十万,叛乱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镇压下去。
而九王妃可是人家南雍国的公主,若换作以前,他大可以一道圣旨将九王妃纳兰若冰降为侧妃,将轻罗赐给九王爷当正妃,但经过借兵之事之后,他要是这么做,就太不厚道了,恐怕也会得罪南雍国了。
不是怕南雍国对他们怎么的,而是如今内战刚平,国内还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这个时候万一别的国家再趁火打劫,恐怕又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他又曾经亲口答应过轻罗,会给他们主婚,所以不得已才下了这道含含糊糊的圣旨,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云傲天。
那意思反正我把人赐给你九王爷了,至于你想给她什么名分,你自己看着办。
与君共缠绵!(2)
轻罗不想跟云傲天讨论这个问题,这样显得自己很自私,有逼他让他为难的嫌疑。
她心里已经认命,她嫁进九王府,肯定还是庄玉姬的位置——侧妃。
侧妃就侧妃吧,虽然是妾,但好歹能和云傲天终身厮守在一起,受点名分上的委屈算什么呢?
他们纠缠了三生三世的情劫,为的,不就是能这一生永远的在一起吗?
既然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也就不要再计较那么多了。
共侍一夫就共侍一夫吧,小三就小三吧,第一世错过了他,第二世又含恨离开了他,这一世,她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唯愿与君共缠绵,不在乎红尘俗事多烦扰!
这么一想,心里豁然就开朗了。
于是话题一转,笑道,“这么大冷的天皇帝怎么才放你出来啊?”
该善后的他都不是已经替皇帝善后好了吗?
ρi股也擦干净了,难不成皇帝还要他像以前一样,继续帮他辅政?
那样得多累啊,皇帝若真还是这样想的,那他也太不争气了,难道就忘了这次藩王作乱的经验教训了吗?
云傲天笑笑道,“和皇兄商量一些事情,所以就回来晚了……”
他用的是回来两个字,这让轻罗感到很暖心。
至少在他心里,她这儿才是他的家。
她起身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两个小菜……”
云傲天喜欢吃她亲手做的菜,所以一有空闲的时间,她就会亲自下厨,给他做可口的饭菜。
爱情中的男女,往往就是这样,看对方什么都是好的,即便是她的饭菜做得再不好,他吃起来,也还是会赞不绝口,甘之如饴的。
所以,吃的不是饭菜,而是那份心,那份心爱之人为你洗手作羹汤的情。
“先别忙——”
云傲天一边拉住了她,他想说他在宫里已经用过晚膳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现在,还不想吃饭……”
与君共缠绵!(3)
“别忙——”
云傲天一边拉住了她,他想说他在宫里已经用过晚膳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现在,还不想吃饭……”
他把吃饭两字咬得特别重,轻罗不禁奇道,“那你想吃什么?”
他起身,轻轻的伸手一带,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就落入了他的怀里,他眸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一语双光的道,“我想吃你!”
噌的一下,轻罗的脸刹那间就红了。
“你……”她忙不迭的挣扎开来,娇嗔的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朗笑一声,双手牢牢的环住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她光洁如玉的颈子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新香甜的味道,贪婪的呼吸着道,“轻罗,我真想你!”
这三个月以来,帮着给皇帝处理藩军叛乱后的残局,他忙碌得都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她,每次来这里,逗留不了多久,又得匆匆离去,实在是难解相思之苦。
他真想,就这样抱着她,永远也不分开。
听到他的甜言蜜语,她的粉腮再次飞上两团红云。
她低低的,声音如蚊纳般大小,“傲天,你怎么了?”
他的呼吸痒痒的拂在她的耳旁,声音如梦幻一般,“我真想,就在这里要了你……”
轻罗的心中荡起了万千的旖旎和柔情。
这个男子,这个和她有三世情缘,和她生死相随的男子,他的胸膛是这样的宽阔,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有力,他的声音是这样的温柔,他的眸光是这样的缱绻,就像是一壶开启了的陈年老酒,醇香醉人,只要一闻,便能深深的陶醉其中。
她不禁心神俱醉,身体一软,就如一汪春水一样瘫软在了他的怀中,双手,悄悄的无声的环上了他精壮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心里,在快乐的唱着歌儿。
与君共缠绵!(4)
“傲天……”
她低低呢喃,嗓音如桂花般醉人,眼神如酒醉般迷离。
他心中一荡,再也控制不住,一低头,贪婪的朝着那张微微颤动的红唇吻了下去。
她的唇,冰凉而又柔软,尝起来的感觉美好而又甜美,赛过他吃过的所有宫廷里的美食,让他禁不住的想要更多,想要尝试更多,于是,舌尖灵巧的拨开她的唇瓣,巧妙的探进了她的嘴里,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唔……”
她全身绵软无力,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个时刻,她不再是坚强的豪气的面对千军万马的裴将军,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被心爱的男人疼着的小女人。
无尽的妩媚,无尽的娇柔,让人疼怜到了骨子里的小女人!
她胸前的柔软在诱惑着他,她如丝的媚眼在勾引着他,她娇嗔的呻、吟在点燃着他,她无声的允许在纵容着他,他只觉得小腹处窜起了一道欲、火,烧得如火如荼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嚣张而又热烈的奔流着,肆无忌惮。
这一刻,情、欲排山倒海的向他席卷而来,那种想要把怀里这个小女人狠狠的揉进体内的冲动促使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走向了那张华美的雕花大床,迫不及待的将她柔软无骨散发着无尽诱惑的身体放到了床上,精壮健硕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嘴唇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大手飞快的探向了她的腰身,想要去寻找那根束缚了她的腰带。
“傲天,傲天……”
轻罗已经没有了思绪,她的身体软成了一汪春水,可当云傲天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大掌兴奋而又激|情的覆上了她高耸的酥胸开始轻揉慢捻时,那五指间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忍不住的“嘶”了一声,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一些。
与君共缠绵!(5)
她和他,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就算是再如何的情到浓处,也只是停留在亲吻或者拥抱的阶层,还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过,虽然爱得浓烈炙热,但那最后的一层关系,他们还始终未曾突破过,所以,她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的阻止,让被情yu席卷的傲天终于稍稍的清醒了一些,他俊脸微酡,气息有些不稳的抬起头,艰难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稍稍有些羞愧的道,“对不起轻罗,我刚才,太冲动了……”
唉,其实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怀里的小女人太诱人了,真让人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就将她吃了。
她玉面绯红,羞涩的垂下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让他误以为她在怪他,于是强自镇定了一下情绪,歉疚的道,“对不起轻罗,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
应该把这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
“没关系,我理解!”
她羞涩的笑着,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着。
真不敢相信,刚才,就在刚才,他们差一点就那样了!
不过,对于傲天的孟浪,她真的很理解的。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血气方刚,有正常的性取向,难为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砰女人的身子了,激|情之下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再自然不过。
只是,唉,他也太能控制自己了吧?
都那样了,还能收回那临门一脚!
真是不知道,他的自制力,怎么会这么的好!
难道,是自己的诱惑力不够?
她忽然间就怀疑起自己,患得患失起来了。
“咳咳——”
云傲天的故意咳嗽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他轻巧的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侧着身子躺在她身旁,支起手肘好笑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你该不会是在怪我没有继续下去吧?”
与君共缠绵!(6)
“你——”
她心思被看破,粉腮再度毫不意外的飞上了红云,她含羞带怒的瞅着他,道,“你别自以为意,臭美了好不?”
“是吗?”
云傲天嘻嘻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戏谑的笑道,“那我怎么感觉某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呢?”
“你——”
她更加难为情了,怒瞪着美眸道,“谁欲求不满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我是欲求不满啊!我没说不是啊……”
他倒也不客气,竟然大喇喇的承认了。
这让轻罗很无语,美眸控诉的瞪了他一眼,“你脸皮还真厚!”
他哈哈一笑,长手一伸,一把将她柔软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里,满足的咬了咬她白玉般光洁的颈子,温柔的在她耳旁道,“我承认,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
虽然皇兄已经昭告天下,你是我云傲天的女人了,但,我不能现在就要了你,这样对你不尊重。
我想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当你真正成为我的新娘的那一刻,你说,好吗?”
“好!”
她像只乖巧的小绵羊一样偎依在他的怀里,心里荡起无边的柔情,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此刻,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想永远就这样和他相依相偎着,白头到老,岁月静好!
就在这安静祥和的气氛当中,云傲天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轻罗好奇的道:“你笑什么?”
云傲天道:“你知道吗?今天皇兄还让我托话给你,感谢你呢……”
轻罗不解,“感谢我什么?”
云傲天道,“他说,感谢你为他介绍的那位‘神医’,他留下的丹丸皇兄服了,效果很不错,身体的某项功能已经在慢慢的恢复当中……”
“是吗?这么见效?”
轻罗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想到墨风治疗“不举”的药丸也这么见效,果真不愧是包治百病的神医啊。
与君共缠绵!(7)
云傲天忍不住笑道,“是啊,皇兄还说,他找蝶贵妃试验过了,蝶贵妃很满意。
所以特地托我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介绍的好神医……”
皇帝可真逗!
轻罗也忍俊不禁的笑了。
居然还把这么隐秘的宫闱之事都跟云傲天说,可见他心里着实是欢喜的,恨不得普天下的人都能跟他一起同贺了。
两个人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阵,眼看天色不早,云傲天还得赶回九王府,不得已只好起身。
方才的一番情不自禁,两个人的衣装都乱了,轻罗反正是呆在家里,屋子里烧着地龙和炉火,很是暖和,穿什么都无所谓,倒是云傲天,还得重新整理全副武装。
轻罗帮他整理好衣装,再拿来大氅给他披上,眉宇间甚是依依不舍。
云傲天也是恋恋不舍,他低头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再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才不得不放开她的身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天井里,雪花还在飘飘洒洒,鹅毛般纷纷扬扬,无边无际,落在房顶和树梢上,到处都是一片粉妆玉琢白雪皑皑。
天井中的几株腊梅根根琼脂,树树银花,在这冰天雪地中盛开得如火如荼,尽情的吐出清香一片。
轻罗送至门边,本还想继续送云傲天出府,但他爱怜的阻止了她,“外面太冷,你穿得少,还是进屋去吧,别冻着了……”
轻罗不舍,“我想送你出去……”
“傻瓜!”
云傲天轻吻一下她的唇角,眸光含笑道,“又不是不见面了!
咱们还有大把的美好时光呢!再说,”
他轻轻的替她将一缕散发拂到脑后,志得意满的道,“皇兄已经答应了我的计划,很快,我们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轻罗一愣,“什么计划?”
他跟皇帝还达成了某项共识?
她怎么不知道?
居然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怪最近看他老往皇宫里跑,这次又逗留到这么晚才出宫,原来,竟是商议这件事?
与君共缠绵!(8)
她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砰砰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云傲天宠溺的看着她道,“因为不想把你卷进来,所以事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一直瞒着你,是想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相信我轻罗,我会让你幸福的!
我们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分开我们的。”
他眸光坚定,信誓旦旦的道,“上辈子,我已经错过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放手了!”
“傲天……”
她的眼中隐有泪花,千言万语一时哽咽在心头。
他再次重重的拥抱了一下她,像是要传达某个力量给她似的,用的力度很大。
温柔的,他在她耳边呢喃,“相信我,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嗯。”
她重重的点头,绝美的小脸浮上了一抹绝世无双的笑。
他瞬间便看失了神,好半响,才回过神,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傲天!”她忽然叫住了他。
“嗯?”
雪花纷扬中,他回过头,眸光温润如玉。
曾经孤傲冷漠难以让人接近的九王爷,曾几何时,也有了这种温柔得要命的眼眸了?
轻罗的神思恍惚了一下,回过神,终于还是问了,“江梅萼她,有她的消息了吗?”
云傲天摇头,“还没有。”
自从江楚然兵败“身亡”的消息公布天下之后,江梅萼就没了踪影。
这三个月以来,朝廷派了很多人去找,而她毕竟曾经和轻罗是好朋友,看在轻罗的份上,云傲天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到处去找,但她就像是一滴水忽然融化掉了似的,莫名的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丝毫的消息。
轻罗闻言,脸上的失望表情一望而知。
云傲天叹了口气,走回来,替她把胸口被风吹乱的衣襟稍稍收拢了一些,叮嘱道,“快进屋去吧,外面冷,当心别冻着了!”
与君共缠绵!(9)
云傲天叹了口气,走回来,替她把胸口的衣襟稍稍收拢了一些,叮嘱道,“快进屋去吧,外面冷,当心别冻着了!”
轻轻的吻她一下,道:“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嗯。”
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之外。
将军府外,九王府华美的马车静静的停在那儿,顶子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飞鹰守在将军府门口,看到云傲天出来,忙迎上前,“爷,出来了?”
“唔。”云傲天点头,“回府吧。”
“是。”
飞鹰疾走几步,跳上了马车,坐在了前排驾驶的位置。
云傲天弯腰进了马车。飞鹰一扬鞭,“驾”的一声,马车辚辚而去。
一边往回九王府的路上赶,飞鹰一边忍不住感慨道,“爷,卑职还真是没有想到,原来裴将军就是裴轻罗裴姑娘,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裴轻罗三个字,若不是轻罗后来当面承认她就是黄茅岭中那个害得他们拉了三天三夜肚子的女子,他实在是难以把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和眼前这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联系到一起来。
坐在马车里,云傲天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谁说不是呢?
本以为深爱的女子永远的离他而去了,没想到老天垂怜,又重新把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真是苍天有眼啊!这一刻,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九王府。
总管李彦宏看到云傲天回府,殷勤的迎了上来,“爷回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用过了。”
云傲天一边把大氅递给他拿去挂好,一边道:“王妃呢?”
李彦宏道:“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他抬头小心看了看云傲天的脸色,道,“王妃吩咐过了,说爷您要是回府,请您去她房里一趟,她有话要跟爷说……”
与君共缠绵!(10)
云傲天点头,“正好,本王也有话要跟她说。”
叠翠楼的东暖阁,九王妃纳兰若冰静静的坐在那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面前的饭桌上,摆放着一桌子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没有生气的躺在那儿,看着让人心底生出无限的绝望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身后躬立服侍的陪嫁丫鬟小青终于看不下去的上前一步,小声道,“主子,不如,奴婢去把饭菜热一热您先吃吧?
别等王爷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不。”
纳兰若冰阻止了她,妆容精致美丽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就这样等着吧。三个月都等了,不差这一刻。”
三个月了,她已经等了三个月了。
从他带兵杀了回来,将叛军赶出皇宫,将皇上接回了宫中一来,已经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他每天都很忙,他每天都是来去匆匆。
一开始,她满心欢喜的等,等着他回来跟自己团聚,所以,每天晚上她都会叫厨房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等着他。
一年了,他们已经分别一年了,这一年,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他。
她想等他回来一诉相思之苦,想看到他脸上因为自己帮了一把而欣慰的笑容。
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却依旧未踏入她的房间半步。
每天,他都是很晚才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又匆匆的上朝去了。
三个月的时间,王府这么小,他们居然连一次面都没有碰过。
唯一的一次,她站在天井那头,看到回廊里的他形色匆匆步履匆匆的出府,她想叫住他,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没有词语能形容出那一刻她心里的悲凉和绝望。
与君共缠绵!(11)
没有词语能形容出那一刻她心里的悲凉和绝望。
这就是她的夫君,她深深爱着的夫君。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哪怕是一点点的位置都没有。
这几年的夫妻生活,他不过是在尽义务,不过是在对两国联姻尽的义务而已,他爱的,始终都不是她!
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了!
这些天,她夜夜坐等天明,任心底的冰冷凝结成霜。
门帘忽然一掀,云傲天高大的身子走了进来,带进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她猛地就回过了神,目光落到那张熟悉的俊脸上,顿时有片刻间的恍惚。
身后的小青看到云傲天,更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上前请安,“爷,您回来了?
王妃正在等您一起吃饭呢……”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看了看一桌子冷透了的饭菜,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道,“奴婢这就去把饭菜给热一热……”
三个月了,王爷第一次踏入王妃的房间,怎能让她不欣喜异常?
她是跟着王妃陪嫁过来的,一路见证了王爷王妃几年的夫妻生活,虽然以前他对王妃也总是淡淡的,但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冷漠到近乎残忍。
所以,她的心情,真的是很替王妃高兴。
“不用忙活了,”
云傲天摆摆手,淡淡的道:“本王已经吃过了!”
“哦——”
纳兰若冰的心顿时一沉。
小青顿时失望的拉长了脸,小心翼翼的看向纳兰若冰。
纳兰若冰终于回过了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小青,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王爷说。”
“是。”
小青看了看两个人都有些异常的神色,不得已躬身退下。
纳兰若冰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道,“既然王爷已经吃过了,那妾身就不客气了。”
说罢,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优雅的细嚼慢咽着。
可是这菜,怎么会那么苦?
与君共缠绵!(12)
纳兰若冰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道,“既然王爷已经吃过了,那妾身就不客气了。”
说罢,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优雅的细嚼慢咽着。
可是这菜,怎么会那么苦?
云傲天终于不忍看下去,皱了皱眉头,他道,“还是让下人帮你把饭菜热一热吧,天气这么冷,饭菜凉透了怎么吃?”
若换作平时,他的关心会让纳兰若冰很高兴。
可今天,她的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跟她说的。
不然,她吩咐了李总管三个月了,每一次都说让他回家后来她房间里一趟,而每次都希望落空,而唯独这次,他却来了呢?
她的心里酸酸的,强自镇定了一下,她淡淡的道,“谢王爷的关心,没关系!
妾身已经吃了三个月冷掉的饭菜,已经吃习惯了……”
而他,想必每天都在“那边”吃的饭吧?
佳人,美食,难怪他要乐不思蜀了。
她的话让云傲天的心里一时竟有些难过,他暗叹了一口气,道,“若冰,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没有叫她九王妃,以往他总是淡淡的,客气而又疏离的叫她九王妃,也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了个我字,表面上看来,他们的关系近了,而实际上,纳兰若冰知道,他们的心离得更远了。
她的筷子颤抖了一下,已经隐隐的猜到他要跟她说什么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是王爷奉旨成婚,迎她入府的事么?”
裴轻罗的名字,她如何不熟悉?
当初听到王爷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而且在战场上和他一起生死相随,共同进退,两个人夫唱妇随并肩作战的美名早已传遍天下,如今又有皇帝赐婚,她这个做正妃的,又如何能不知?
“不。”云傲天道,“我要和她离开这里!”
与君共缠绵!(13)
“离开?”纳兰若冰一惊,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云傲天叹了口气,道,“若冰,首先,我要感谢你,谢谢你的帮助,若没有你们南雍国的帮忙,这次的危机,暂时还过不去。
也谢谢你这么些年来,在王府一直任劳任怨,即便本王再是如何的冷落于你,你都一直毫无怨言的操持着这个家,打理着王府的上上下下。
你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主母,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若冰,你这么的付出,这么的隐忍,难道不累吗?
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要换一种方式生活?”
纳兰若冰宽袖下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手心的肉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心中的情绪,抬眸,淡淡的道,“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云傲天定定的看着她,正色道,“若冰,本王还你自由!”
纳兰若冰顿时只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哗的一声破碎了,她的身子不可控制的颤动了起来,双眸复杂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道:“王爷是想休了妾身吗?”
云傲天沉默良久,才道,“不,是本王请求你放手……”
轰的一声,纳兰若冰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从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开始,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那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替代自己,但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和云傲天做夫妻三年,虽然是一桩政治婚姻,称不上锦瑟和鸣,但也一直相敬如冰。
尽管云傲天有时对她很冷漠,但她一直都以为,这是他的天性,他性格使然,天生冷情。
她以为他对谁都是一样,却未料到,原来,他不是不会动情,只是,没有遇上能让他动情的女人而已。
庄玉姬的出现,让她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为了一个女人而疯狂的另一面。
与君共缠绵!(14)
对此,她恨过,气过,怒过,吃醋过,也挣扎过,但好在,他虽然娶到了那个女子,但那个女子的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过他。
并且很快,庄玉姬就消失了,再也构不成对她的威胁了。
九王爷,还是她一个人的!
这一点,让她很欣慰,有一种如释重负。
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他生命中的另一个女子又出现了。
裴轻罗,这个文武双全,姿容绝世的女子,她一下子就虏获了他的心,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从她身边夺了去。
为了她,他不惜千里南下安平,为了她,他以身试险,为了她,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那些经由街头巷尾流传出来的有关两人脍炙人口的种种情形,听在她的耳里,却像一根根的刺一样,扎在了她的心里,不能动弹。
一动,便鲜血淋漓,疼得不能自已。
所以,当云傲天开口向她求救,请她出面向父皇借兵之时,生怕失去他的她,毫不迟疑的写下了那封书信。
并且,在皇帝诏告天下赐婚之后,她依然能做到不哭不闹,沉默的接受这个事实。
本以为自己的大度能换来他的一片真心,本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能换得等同的回报,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开口请她放手!
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
强自镇定了一下,她道,“王爷,自古以来,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并不为过。
王爷要娶妃,我亦会欢欢喜喜的给王爷张罗,将轻罗妹妹娶进家门来。
王爷又何必,非要在两者之间取其一呢?”
云傲天默然。
纳兰若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是不是担心我和轻罗妹妹相处不好的问题?
这个你放心,他日轻罗妹妹过门,我一定会待她如亲生姐妹一样,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与君共缠绵!(15)
云傲天苦笑一声,“若冰,你能这么想,本王真的很开心!
可是,一场爱情里,怎么能容得下三个人?”
纳兰若冰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他竟然这么说!他竟然这么说!
原来,他和她之间,才是爱情,而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多余的!
她是多余的!
一时间,她的心里百味杂陈。
云傲天叹息一声,道,“若冰,轻罗跟你不一样。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的思想,她的意识,她的观点,都跟你不一样。
或许,你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但她不能忍受。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粹。
她是一个为爱而活的纯粹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几女共侍一夫的事实?”
纳兰若冰的一颗心在急剧的往下沉。
“那王爷呢?王爷心里是怎样想的?”
那个女人那么善妒,竟然为了达到自己长期霸占一个男人的目的,而要唆使他抛家弃妻吗?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提到轻罗,云傲天的眸中便荡漾起无边的柔情来,他抿了抿唇,道,“我爱她,所以,不忍心让她受一丁点的苦和委屈,亦不愿她将她囚于这深宅大院。
她平生夙缘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相爱的两个人能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这也是我的意愿,我想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所以若冰,我请求你,成全我们……”
“成全?”
纳兰若冰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那谁又来成全我?”
她深爱的丈夫,居然在她的面前诉说着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深情不悔,这让她情何以堪?
怎样去面对?
她满腔的痴心,换来的,竟是他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双宿双飞吗?
就因为那个女人说不能忍受他有别的女人,他就要将自己束之高阁了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与君共缠绵!(16)
云傲天看着激动的她,叹了口气道,“若冰,何苦呢?
你我之间,并无情意,不是吗?
与其这样相敬如冰下去,还不如趁早放手,还彼此一个痛快。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浪费了心思,虚度了光阴年华呢?
你还年轻,还有更加瑰丽的人生,实在是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纳兰若冰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她凄凉的一笑,道,“王爷,你这算是安慰我吗?还是,在为自己开脱?”
为了达到她放手的目的,他竟然当起了说客?
就为了那个女子?
那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嫉恨冲上心头,烧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了起来。
面对她的指责,云傲天皱了皱眉头,道,“若冰,我从未爱过你,这你是应该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轻罗,我今日能与你商量此事,是尊重于你这些年来的付出,并不是一定要求得你的答应的……”
纳兰若冰一呆,随之心碎如灰。
“这么说,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
云傲天也不瞒她,只短促的道:“是。”
纳兰若冰呆住,再呆住,终于,再也遏制不住的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有泪自眼角流下。
真滑稽,不是吗?
自己还在这边心心念念的苦等他团聚回心转意,那边,他却已经开始在谋划怎样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了!
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吗?
她居然愚笨至此,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她冷笑道:“王爷,你不觉得你们太自私了吗?
你们可以抛下一切远走高飞,那我呢?
你们这么做要将我置于何地?
不觉得对我来说太残忍太不公平了吗?”
云傲天默然。
纳兰若冰一手推翻了面前的桌子,碗碟全都乒乒乓乓的摔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与君共缠绵!(17)
她穿着软鞋踩在那些碎瓷片上,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
她又哭又笑的指着云傲天,绝望的道,“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嫁给你三年,虽然膝下无所出,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对我?
你真的一点内疚之心都没有吗?”
云傲天看她几近疯狂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道,“若冰,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怎么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我并不爱你,这你是知晓的。
与其勉强在一起互相伤害,不如好聚好散……”
“可你为什么不爱我?”
纳兰若冰嘶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咄咄逼人的逼视着他,道,“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哪里不好?
我长得不漂亮吗?
我没有诗书才情吗?
我堂堂南雍国的公主,哪一点不如人?”
她绝望的望着他,哀哀的道,“王爷,你可以爱庄玉姬,可以爱裴轻罗,可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
云傲天不耐的蹙了蹙眉头,道,“若冰,你不要钻牛角尖了好不好?”
他和轻罗的三世情缘,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无论是庄玉姬,还是裴轻罗,她们都是同一个人,他爱的,从来也就这一个人。
“我要杀了她!”
纳兰若冰咬牙切齿,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就要冲出去。
“你疯了吗?”云傲天挡住了她,皱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去杀了他!”
纳兰若冰眸光怨毒,眼睛猩红,嘴里叫嚣着,“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裴轻罗这个贱人!”
皇帝赐婚倒也罢了,只要云傲天还能留在她的身边,娶侧妃就娶侧妃吧,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呢?
可是,她要将他从她身边夺走,要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就不行了!
她怎能容忍她这么做?
与君共缠绵!(18)
“够了!”
云傲天一声大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簪子,扔到了一边,恨恨的冲着她吼道,“纳兰若冰,你是不是疯了?
你害死了一个庄玉姬还不够吗?还要去害轻罗?”
纳兰若冰顿时浑身一个激伶,她惶惶然的看着云傲天,道,“王爷你在说什么?妾身不懂……”
云傲天冷笑一声,“不懂吗?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纳兰若冰强自镇定了一下,道,“我做过什么了?”
云傲天冷眼看她,“你敢说,当初何子成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纳兰若冰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云傲天冷笑一声,“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纳兰若冰顿时脚步一个踉跄,嘴里喃喃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云傲天冷冷的道,“你别忘了,谁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发生在这里的每一件大小事,有哪件能瞒得过本王的?”
纳兰若冰的脸色愈发的惨白如纸。
云傲天冷漠疏离的看着她,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纳兰若冰浑身颤抖了起来。
她怎会忘得了?怎么可能忘了呢?
一年多了,每次想起那件事,那天晚上的一幕便仿佛历历在目,涌现在她眼前。
提醒着她,在那场爱情惨剧里,她曾经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日,云傲天和庄玉姬的大婚之夜,所有人都到前厅向云傲天道贺,唯独她一个人,孤独的选择了躲到一边自己疗伤。
她一向以为冷情的云傲天,竟然爱上了那个在梨花树下一笑的女子,并且,用了最豪华盛大的婚礼来迎娶她过门,排场仪仗丝毫不输当年娶她。
可见他对她,是宠爱到了何等地步。
与君共缠绵!(19)
她心里难受,便在大厅象征性的露了面之后,一个人便走到了静静的偏院。
不曾想,却正好撞破庄玉姬的陪嫁婢女翡翠鬼鬼祟祟的领着一个男子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那男子一身的狼狈,但面容清朗如许,是个美男子。
她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路尾随到了新房。
然后,看到他迫不及待的飞奔进了新房里。
很快,新房里便传来了极力压抑的哽咽声,那是庄玉姬的哭声。
所有的下人事先都被摒退了,只留下了那个翡翠把守着门口。
她只稍稍动了点手脚,让贴身丫头小青把翡翠借故支开,便成功的偷听到了庄玉姬和何子成所有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是一对情侣。
只是苦于被何海隐瞒,被九王爷拆散,这才落了个劳燕飞分的下场。
那一刻,她瞬间计上心头。
当即冷冷一笑,端了两杯毒酒就进了新房。
庄玉姬和何子成正在互诉衷肠,忽然见她闯了进来,顿时都惊住了。
而她,冷冷的将两杯毒酒摆放到了他们的面前,挑眉道,“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不如就殉情吧!
好歹,生生不同寝死同衾,总好过这样煎熬,生不如死吧?”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他们一下,看看这两人爱得到底有多深。
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庄玉姬和何子成,竟然连想都不想,端起了毒酒就一饮而尽。
更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同样的两杯毒酒,何子成死了,而庄玉姬,竟然又活过来了。
只是,活过来的庄玉姬,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不但对过去的事情忘了个彻底,而且,就连她这个送毒酒的人,也都不认识了。
这让她真是又惊又喜,暗叹老天爷都在帮她。
所以,当九王爷下了格杀令,要取庄玉姬的性命时,她就躲在一丛凤尾竹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庄玉姬从那个狗洞里钻了出去,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与君共缠绵!(20)
是的,何子成虽然不是她亲手杀死的,但杀人工具却是她递过去的,她跟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论起罪来,她也逃不过去。
只是,她想不通,她明明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云傲天怎么又知道了呢?
其实,事发当晚,云傲天就一一审问过府里的下人,有目击证人称新房出事之前,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新房出来,当时隔得太远,她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模糊中觉得很像王妃娘娘,但她又不敢肯定。
所谓捉奸拿双,抓贼拿赃,没有证据,仅凭下人这模棱两可的言语,云傲天而已不能拿纳兰若冰怎么样。
更何况,她从头到尾都变现得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无迹可寻。
再者,此事有关皇室脸面,传出去丢人,所以,云傲天便将此事给压下去了。
后来一直都没有证据证明何子成的死跟纳兰若冰有关,而活过来的庄玉姬又完全变了个人,所以,就算他心里怀疑纳兰若冰,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云傲天看她身子抖动如筛糠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她果然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但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不愉快的往事,他也不想再提。
说起来,他还得应该感谢纳兰若冰。
如果没有她的毒酒,庄玉姬就不会死,轻罗也就不会穿越到她的身上,也就不会有了后来的一切,不会有他和她之间的这段三世情缘了。
所以,他也无意再去追究当年的真相,他只想好好的珍惜现在,珍惜他和轻罗的以后。
暗暗的叹息了一声,他蹙了蹙眉头,道,“今后,各自珍重吧!”
说完,他深深的看她一眼,抬腿往屋外走去。
“王爷!”
纳兰若冰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云傲天不得已,顿住。
与君共缠绵!(21)
“王爷!”
纳兰若冰流着泪走到他的面前,凄楚的一笑,道,“我知道,这一辈子,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尽了。
你从未爱过我,我也不想再奢求。
你说的对,一场爱情,容不下三个人!
那么,我选择退出,成全你们。”
“谢谢你,若冰!”云傲天真诚的道。
纳兰若冰扬起一抹楚楚可人的笑,眸光哀怜的看着他,道,“王爷,能给我一个,最后的拥抱吗?”
云傲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张开了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谢谢!”她的泪顿时汹涌而下。
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三年的男人,终于,要彻底的离开她,彻底的退出她的生命了。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哭得不声不响。
良久,云傲天才暗叹一声,掰开了她的手腕,抽身出来,郑重的说了一声“保重”,然后,他转身,毫不眷恋的离去。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帘外,纳兰若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眼泪尽情的流了下来……
她能说他无情么?
他既无情,又怎会把全部的爱都给了那个女子?
她能说他有情么?
他既有情,又怎会对自己这般的残忍?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女子都在盼望,可有多少人能遂愿呢?
又有多少人,像她这样,倾尽全力的爱了一个人,最后换来的,却终究是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爱情这杯毒酒,她不该那么义无反顾的喝下,如今,只剩了无穷无尽的伤和痛。
这些伤和痛,又有谁来帮她疗养呢?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
大禹天历八年十二月二十,名动天下的九王爷云傲天迎娶护城将军裴轻罗为侧妃,十里礼聘,百里红妆,场面之盛大,声势之浩荡,比起他当年的两场婚礼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君共缠绵!(22)
一时轰动京城,传为佳话。
街头巷尾,老百姓们都在津津有味的谈论这场婚礼,这段姻缘,以及,在这之前的那场,由裴将军率领八千残兵打败安平侯五万精兵一次又一次进攻的护城之战。
洞房花烛之夜,红烛高烧,新郎刚揭开新娘的盖头,还来不及看盖头下的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就听窗棂被叩叩的极有节奏的声音叩响了几下。
云傲天和轻罗对视一眼,走过去,刚打开窗户,就见飞鹰纵身跃了进来。
“怎么样了?”云傲天问。
飞鹰点头,“爷,一切都已安排就绪了!”
“那就好。”云傲天颔首,拍了拍飞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飞鹰,以后这王府,可要多亏你了!”
“爷。”飞鹰竟然有些鼻酸,“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当然。”云傲天毫不迟疑。
知道再无挽回的可能,飞鹰只好躬身道,“那飞鹰就祝爷一路顺风,从此生活幸福美满!”
轻罗在旁嘻嘻一笑,“还有我呢?飞鹰,你还没给我祝福呢!”
“是。”
飞鹰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转身,对着轻罗郑重的一拜,“裴将军,不,裴妃娘娘,以后,爷就拜托你照顾了。
飞鹰在此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谢谢!”轻罗也微微动容,“放心吧飞鹰,我一定会对王爷好的!”
飞鹰深吸一口气,“那卑职就放心了。卑职,这就告退!”
云傲天点头,“去吧。”
飞鹰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重新从窗户纵身跃了出去,身影投入到了浓浓的夜色当中。
新房内,云傲天紧握轻罗的手,深深的凝望着她,唇角含笑的,温柔的道,“轻罗,你准备好了吗?”
“嗯。”轻罗点头,心情既激动而又紧张,“从此,天涯海角,我跟定你了!”
与君共缠绵!(23)
大禹天历八年十二月二十,夜,九王府裴妃娘娘的新房走水。
大火起得毫无征兆,瞬间便点燃了房内所有的一切,很快熊熊大火便映红了半边天。
九王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前来道贺的宾客,前一刻还在酒桌上言笑晏晏的推杯换盏,后一刻,就亲眼目睹了这场毫无预警的火灾,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等到终于把大火扑灭,人们才发现,新房火堆里的两具尸体早已被烧焦成了黑炭,从骨架依稀还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的形状。
霎时,整个九王府哭声响成一片,直通云霄。
喜事变丧事,来宾无一不唏嘘不已。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远的一丛花树后面,遥遥的看着这场大火的纳兰若冰脸上缓缓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苦笑。
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跟自己说再见,他竟然会想到用这一招来堵住悠悠众口。
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他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吧?
找了两具尸体来冒充他们两口子,让别人都在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之时,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其实正在逍遥的路上呢?
她苦苦的笑了起来。
这果然是一个好法子,一来,顾全了她的颜面,没有让她背上“弃妇”的名声,也顾全了南雍国的颜面,不会让父皇感到蒙羞和愤怒,就算知道了他的“死讯”,顶多也只会感叹两声而已,不会有别的想法。
二来,也让皇帝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从此,不用再被奸臣进谗言,说九王爷功高震主了。
三来,他终于做回了真实的自己,卸下了朝廷里重重的包袱和负担,轻松的上路,和他心爱的女人,过着天涯海角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悠闲生活去了,留下了她,从此被打上了九王爷“遗孀”的印记。
与君共缠绵!(24)
不过,遗孀总要比弃妇要好听吧?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和一个被丈夫甩了的女人,哪个会更体面一些呢?
当然是遗孀!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
云傲天,你用尽心思,布了这么一个局,只为博红颜一笑,只为能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女人,我真的很羡慕她!
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接下来的孤独岁月,将要如何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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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天历九年二月十四日,除夕。
云傲天和轻罗终于来到了树村,赶在除夕这一天。
这个小山村,曾经,承载过轻罗的一段时光。
那次,她被沈红绫拽下悬崖,落入水中,顺流直下,就是在这个地方,被闫大爷和闫大娘给救起的。
她还认了他们做干爹干娘,承蒙他们的悉心照顾,她才得以从植物人苏醒过来,也是他们的小心呵护,她的身体才慢慢的好转了起来。
她答应过他们,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望他们,只是从树村离开后,就一直都在忙乱之中,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现在好了,云傲天不是王爷了,她也不是什么裴将军,裴妃娘娘了,他们现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今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游山玩水,可以来陪伴老人一段时间了。
村口的那条路还是那么的窄,积雪覆盖在上面,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响。
两人笑嘻嘻的手挽着手,看了看对方冻得通红的鼻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之所以这么赶路,就是为了要赶在除夕夜之前到树村,他们想陪两个老人过一个团圆年。
一年过去了,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怎么样了,他们的身体还好吗?
还会不会时常想起她这个干女儿呢?
远远的,便看到了闫家的院子。
房顶上冒出了袅袅的炊烟,闫大娘正在院子里忙活着晚餐。
“大娘!”轻罗亲切的在院门口喊。
“你们是?”闫大娘迟疑的看着他们。
与君共缠绵!(25)
轻罗呵呵一笑,道,“大娘,我是你干女儿的朋友,受她之托,来看望您和大爷的!”
闫大娘一听大喜:“你们是裴裴的朋友?”
轻罗心里一阵宽慰,老人家还是记得自己的。
她嘻嘻一笑道:“是啊,大娘,我叫轻罗,这位,”
她拉过云傲天,介绍道,“他是我的相公,他姓云,你们叫他小云就可以了。”
云傲天显然对小云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不过他没有计较,他微笑着对着闫大娘点头打招呼:“大娘你好!”
“你好你好!”
闫大娘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想了起来朝屋里喊人,“老头子,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闫大爷也走了出来,神情之间也颇为兴奋。
“欸,裴裴没跟你们一起来?”
轻罗笑道,“裴裴有事,来不了,所以让他们俩来看看二老,陪二老一起过个年,二老不会不欢迎吧?”
“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
老两口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难为干闺女还惦记着他们,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忘了他们,自己忙,过不来,还让朋友这么大老远的冰天雪地的赶来陪他们老两口过年,他们心里着实是高兴的。
“快快,快进屋孩子,外面冷,赶紧进屋去烤烤火……”
老两口乐呵呵的,将他们迎进了屋里。
由于激动,闫大娘还湿了眼眶。
过年过年,要的就是热闹的气氛,这么多年了,他们老两口都是孤孤单单过年了,今年好不容易多添了两个人了,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怎能叫她不开心呢?
“闫大娘!”
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大爷大娘,我给你们送年货来了……”
轻罗听着这道声音有些耳熟,云傲天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对视一眼,轻罗跟在闫大娘的身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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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掀开门帘,就看到院中,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子将手里的年货递到闫大娘的手里,笑着道,“大娘,我家相公刚从后山打的野兔子,我婆婆让我给你们送一只来,尝尝鲜……”
轻罗的视线落在了女子的脸上,顿时有瞬间的恍惚:“云雀?”
那女子猛然抬头,看到轻罗,愣了一下,道:“你认识我?”
天啊,真是云雀,真的是好久都没有音讯的云雀啊!
轻罗激动极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把握住了云雀的手,激动的道,“云雀,终于又见到你了!真好!真好!”
云雀不懂这个陌生的女子为什么看到自己这么激动,连闫大娘也在一旁奇怪的道:“你们认识?”
云雀摇头,目光落到刚刚掀开门帘走出来的云傲天身上,顿时失声惊呼了起来:“九……”
轻罗极快的打断了她,“九什么?很久没见面了是吧?来,云雀,咱们到屋里去说话……”
云雀尚自满脸震惊的盯着云傲天,后者一副慵懒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坦然自若的站在那儿,云雀忽然间就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这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她会看到了原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看到的人?
西厢房里,轻罗大致将他们分别后的情形说了一遍给云雀听,听得她目瞪口呆,欷歔不已。
她尚自做梦般的盯着轻罗,不敢相信似的道,“姑娘?你真的是姑娘?”
“傻丫头!”轻罗笑,“当然是我啊!不然你以为是谁还认识你云雀这个小丫头?”
云雀激动得两眼直冒泪花,一个劲的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轻罗也是感慨万千,“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云雀哽咽道:“姑娘,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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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罗看她的穿着打扮,俨然一副已为人妇的模样,惊讶的道,“你成亲了?”
“嗯。”云雀羞涩的道,“宝宝在肚子里也都四五个月了。”
“真的啊?”轻罗惊叹,上下打量她的腹部。
因为冬天穿得厚实,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她怀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云雀,恭喜你!”她由衷的道。
云雀眉宇之间大放光彩,“姑娘和九王爷也会很快有自己的孩子的……”
“嘘。”轻罗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以后,再也没有九王爷了,明白了吗?”
“嗯。”云雀重重的点头。
轻罗好奇的道,“对了,你怎么会到树村来的?去年我怎么没看到过你?”
云雀笑道:“我是几年上半年才来的。”
原来,当日江楚然本来是要把云雀给送到异域的,后来她自己半途偷偷跑了出来,一路流浪,居无定所。
本想回老家皖南去看看家人,奈何又发生了战争,人们到处逃亡,流离失所。
她跟着流亡的人群漫无目的的逃亡,走到哪儿是哪儿,再后来,就来到了树村,饿晕在了村子口。
是村里的一个年轻后生救回的他。
为了感恩,云雀就嫁给了他,那个人就是她现在的相公。
她也就这么在树村扎下了根来。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故人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让她们主仆有再见面的一天,真的是不得不感激上苍啊。
更没想到的是,姑娘竟然真的嫁给了九王爷,这个消息,真的是,太劲爆了!
说起别后境遇,两个人都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年夜饭吃得甚是融洽,饭桌上的气氛非常热闹。
云雀把她相公叫了过来,和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那是一个很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对云雀也很贴心,轻罗看了,心里很抚慰。
繁华落尽终成空——评江楚然
浮华落尽终是空
—写给江楚然
朱朱的小说,《被追杀的王妃》终是要完结了。诸位读友们追文到现在,大概都希望云傲天与裴裴能够拥有一个幸福且美好的结局。无论是作为权倾朝野的九王爷,还是淡然聪慧的裴将军。再无权利的束缚,亦无桃花的纷扰。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读者,对小说男、女主人公最起码的期望。其实,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江楚然没有死,墨风救了他。古语曰,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爱情和权利,他输的很彻底。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江楚然,他到底是更可怜,还是更可恨?倘若,云傲天没有去安平。裴裴已与江楚然成亲。我认为,他至少不会反朝廷。假若有一天,裴裴恢复了记忆,发现小江的前世便是陈烨。如此,这让她情何以堪?又该何去何从?哎,造化弄人啊!命运,这般地爱与世人开玩笑。你不被它捉弄,就捉弄别人。
江楚然爱轻罗。爱情本身,复杂难言。当我们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有人洒脱、大度的放手;有人一茶一饭的相守;有人想要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也有人自私、狭隘的占有。只是,表达的方式各不相同。这,能怪谁呢?怒发冲冠为红颜,江楚然是勇敢的。他敢起义。虽然,被一些东西蒙蔽了双眼,慢慢偏离了轨道。因为,他以为,只要有了至上的权利。可以夺回心爱的女人,不会仍人摆布。
写到这里,我的脑袋乱糟糟地一片。小江的爱,好像放飞在天空的风筝。他内心忐忑,害怕失去,所以想要束缚。云傲天的出现,无疑是切断了这根细长透明的线。令他,在安平百姓的面前,丢尽颜面。而江楚然的面子,是裴裴;里子,亦是裴裴。
事实上,云傲天带走裴裴的方式有些卑劣。突然,我想到了一句戏言。[民莫与官斗,小官莫与大官斗。]
从古至今,权利永远都是这么的诱人。可是,面对名利欲望,以及滚滚红尘,真正能看破、放下、舍得的又有几人呢?
江楚然,他的失败,在于对权力与爱情的执着。他输给欲望、心态、时间和前世因缘。兜兜转转,不过是独自导演的一场悲剧。爱,哪有这么多回路可走?有些爱情,如同盛世中的幻觉。我们没有幻觉,人生不完整。而人生,亦是我们的幻觉。
可是,这缘分,散了也就散了罢。切莫强求。梦中不知身是客,浮华落尽终是空。宛如你手里拿了一个茶杯,溢满水,烫了手,自然就会松开。
江楚然,抹掉他的记忆,忘记过往的痛苦。也算是一件好事。犹记人生再见时,他白衣素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桃眼迷人。微笑起来,依然倾国倾城。
后记,第一次写序。
虽然,笔者有些无奈。但我的第一次,还是献给了朱朱。小女子笔拙,令诸位见笑了。
我从开坑到现在,一直陪伴着《被追杀的王妃》。而朱朱,每一次写到关键的时刻喊停。在有意未尽的同时,这小妮子真是气得让人想咬她几口。
也许,江楚然颠覆性的改变。有些人,不爱了。但,我希望你们尊重作者,尊重剧情。对于小说中的人物,爱憎分明是好事情。但是,也请学会去理解、思考和感悟。
可是,小说未完结,我们就还有猜测。比如,云傲天能做到一世一双人吗?他能抛开地位和权力吗?皇帝和孙引蝶,又会怎样?沈红绫这个矛盾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让她帮助裴裴和云傲天?云雀呢,这小丫头如今又身在何处?墨风,什么时候才会再遇到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们静候朱朱的答案。希望,小说中的每一位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沈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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