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引蝶被皇帝送往了京郊外的皇家寺院——感业寺。
这个主意是轻罗想出来的,因为已经宣布了她的“死讯”,所以,只能让她暂时离开皇宫。
而感业寺是皇家寺院,引蝶去了那里,既能暂时栖身,也能得到保护。
当时,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皇帝一口便应准了。
轻罗的提议,说到了皇帝的心里去,他心里也很清楚,江楚然已经兵临城下,如果九王爷借兵赶不及回来,整个洛水城,包括这座皇宫,就要落入江楚然的手里,到时,不但他这个皇帝的命保不住,就连宫中所有的嫔妃,恐怕都难逃毒手。
尤其是引蝶,万一被江楚然的人发现,那么等待她的,肯定是死亡。
所以,为了保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皇帝一口应允了轻罗的提议。
引蝶自然是不同意的。
皇帝和轻罗的良苦用心,她何尝不知?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安危,丢下皇帝,丢下轻罗,因为她也很清楚,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是什么。
所以,她态度坚决,不肯离开皇宫。
最后,还是轻罗说服了她。
她把她拉到一边,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一定会倾尽全力以报皇帝的周全,哪怕是国破城亡,都不会让皇帝落入到江楚然的手里。
她给她分析了现状,依她目前的状况,不适合继续留在宫里,因为恐怕天下人都已经知道蝶贵妃“死亡”的消息了,所以,她只能去感业寺,改头换面,以全新的身份重生。
无奈之下,引蝶只好答应前往感业寺。
白天人多眼杂,所以他们在晚上用皇家的马车将她送走。
皇帝的隐疾!(2)
白天人多眼杂,所以他们在晚上用皇家的马车将她送走。
八月十五的月亮很远,很大,高悬在空中,撒下清冷的光辉,照得大地一片银白,也照亮了皇帝惆怅的表情和引蝶依依不舍的泪痕。
分别不是他们愿意的,但不得不如此。
看到他们两个人难分难舍的样子,轻罗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引蝶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不管将来怎样,至少现在,她找到了真心爱她的男人。
心酸的是,自己和她一样,要承受着和爱人分离的局面,此时此刻,她越发的想念云傲天来。
自上次客栈一别后,他就毫无音讯,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借兵是否顺利。
他是这样的让她牵肠挂肚,让她担心焦灼。
她暗叹了口气,强自拉回了思绪。
引蝶的马车辚辚而去,皇帝惆怅的叹了口气,道,“裴姑娘,陪朕走会儿吧!”
轻罗怔了怔,道:“好。”
两个人在月光下沿着宫墙走着。
微风轻抚着树梢,发出窸窣的声音,像是情人的低喃。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看上去斑驳迷离,风里传来了某种不知名的花香的味道,很香,很浓,又像是混合着多种花香的味道,让人闻不出到底是什么花。
一路寂静无语。
太监和宫女们也都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一时间,只听到脚步轻微踩在地上的细碎的声音。
静,很静。整座皇宫都很安静。
安静得让人心慌。轻罗静静的跟在皇帝的身后,他不说话,她也就保持沉默。
两个人都心思迥异的慢慢的走着,走在这月光斑驳的林荫道上。
“裴姑娘!”皇帝忽然开口,“你闻到这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吗?”
轻罗愣了愣,斟酌道,“皇上,你想说什么?”
皇帝的隐疾!(3)
轻罗愣了愣,斟酌道,“皇上,你想说什么?”
皇帝没说话,继续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前走着。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忽然回过头来,看着轻罗道,“裴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是个好皇帝?”
轻罗吓了一跳,这个问题太犀利,容易得罪人,不好回答。
她斟酌了片刻,只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轻罗只是一介女流,不懂朝政国事,所以不敢贸然评论!”
“好一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裴姑娘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九皇弟想必是很宠你的吧?”
古时的男人就是这样,对一个女子好,是用宠的,这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像现代人,说宠,就感觉有点小三的味道,只有说爱,才能心里平衡。
轻罗笑了笑,道:“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皇帝点头,“这样朕就放心了。”
轻罗一怔,还没回过神,皇帝已接着道,“朕一直觉得很愧疚,这么多年亏待了九皇弟!
其实九皇弟比朕更适合当这个皇帝,只是因为朕虚长几岁,便占了这个位置。
这些年来,九皇弟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辅佐着朝政,呕心沥血,挑起了他本不应承担的重任,含辛茹苦。
现在,又要为了朕的江山,到处奔波,力挽狂澜,救大禹于战火之中,朕心里,真的是很内疚,很过意不去……”
轻罗忙道,“身为大禹的子民,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战火涂炭生灵,更何况他还是当朝九王爷,他有责任和义务替皇上挑起重担,为皇上分忧解难,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皇上不必太过内疚……”
皇帝苦笑,“其实,朕也知道,朕不是个好皇帝。
老百姓们怎么评价朕,朕心里也是清楚的。
皇帝的隐疾!(4)
他长叹了一声,道,“当年,朕刚登基的时候,也曾有过雄心万丈,立志要当一个好皇帝,不负天下黎民所托。
事实上,刚开始的那几年,朕也的确做了不少有利于社稷黎民的好事,也博得了许多的好名声。
可惜的是,朕太容易满足,太容易膨胀。
眼看着这江山在朕的手里日益强壮,百姓都安居乐业,朕开始迷失了方向,渐渐的,把心思开始转移到了后宫,慢慢的,开始沉迷于温柔之乡,一头栽进了女人的怀抱里,开始不问政事,把朝政甩给了九皇弟,自己过起了逍遥的荒、淫无道的奢侈生活……”
“皇上!”
轻罗有些讪讪的,她不懂皇帝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而且,作为一个九五之尊,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剖析自己这些年里的心路历程,实在是让她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皇帝叹息道,“裴姑娘,朕觉得很寂寞,很孤单。
这些话,不知道该跟谁说,所以,就只能吐给你听了。
裴姑娘,你不会介意吧?”
轻罗忙摇头,“皇上,你能说给我听,说明你信任我,我怎么会介意呢?
我应该感激才对!”
其实,皇帝的心里她是明白的。
别看他虽然每天都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一句话就能要一个人的命,但实际上,当皇帝是最孤单最寂寞的。
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而底下的人,都在想尽办法猜测他的心思,看他的脸色和颜色行事,所以,他们不能随便言语,不能随便表达自己的心思和意思,只能用一层重重的壳来封闭住自己,不让人随便窥视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因为,一旦一个皇帝的心思被身边的人揣摩透了,那么,他就容易成为这个人的傀儡。
皇帝的隐疾!(5)
历史上那么多有名的太监阉臣,像魏忠贤之类的,不都是因为吃准了皇帝的心思,而把皇帝控制得牢牢的吗?
皇帝道,“其实这次的藩军作乱,朕要负很大的责任。
很久以前,九皇弟就跟朕提议过,说藩王的势力日益扩大,不是件好事,纵观历史上的经验教训,哪个朝代不是藩王的势力扩展到足以与朝廷抗衡的时候就打着各种旗号起兵造反的吗?
所以九皇弟早就提过建议,趁着藩王们羽翼未丰的时候削藩。
是朕一直沉迷于女人堆里,毫无斗志,也没有心思来关心这些国家大事,所以,才贻误了时机,以至于到最后,落得个叛军兵临城下的境地。”
他叹了口气,道,“朕心里很后悔,可是,朕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度过嵋河,打进城来。
朕死不足惜,朕只是觉得对不起这天下的百姓,害得他们要承受这战火之苦,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朕是个罪人,是个千古罪人哪!”
“皇上,”轻罗试图安慰,“事情还未走到绝路,皇上何必过于自责?
我们,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吗?
九王爷去南雍国借兵,相信,他一定会尽快杀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他……”
皇帝苦笑,“九皇弟的能耐朕是知道的,朕也相信他一定会借到兵。
朕只是担心,恐怕还未等他赶回来,这洛水城,就已经成了藩军的洛水城,这皇宫,就已经成了他江楚然的皇宫了……”
闻听此言,轻罗也沉默了。
是的,谁也不能保证,云傲天就一定能反转生机,力挽狂澜。
因为根据最新的线报,江楚然的大军已经度过嵋河,直奔洛水城而来,攻城迫在眉睫,皇宫危在旦夕,皇帝的忧虑,也正是他们每个人的忧虑。
皇帝的隐疾!(6)
轻罗咬咬牙,道,“皇上,就算他江楚然打到了皇城根下,我们也一定不能让他轻易得逞!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拼尽全力保全这座皇宫,保全皇上的性命……”
皇帝摇摇头,道:“朕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朕最担心的,就是这片江山会落到叛军的手里。”
他忽然正色看着轻罗,道,“裴姑娘,请你答应朕一件事,如果这皇宫不幸沦为叛军的城池,如果朕不幸被叛军所杀,那么请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宫去,传朕的口谕,朕将这皇位传位于九皇弟,请你,一定要陪着他,从叛军的手里,夺回这大禹的江山……”
皇帝一连用了几个请字,而且说得这么决然,轻罗听得心惊胆战,皇帝他,这算是开始交代身后事了么?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只能再次道,“皇上不必这么悲观,事情还没坏到最后一步,我们,还是有机会翻盘的……”
她不知道皇帝听不听得懂翻盘的意思,但她现在,除了这样安慰他,其他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咬了咬牙,道,“皇上尽管放心,我答应过蝶贵妃,一定会保护皇上周全,若万一不幸叛军杀进皇宫,我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护送皇上逃出去的……”
皇帝苦苦一笑,“朕现在已是一个废人,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隐讳,但轻罗懂他的意思,这几年的纵、欲过度,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发展到房、事必须得依靠药丸来维持,而一个男人,“不、举”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帝,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
让一个皇帝过苦行僧的生活,这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他还没有皇子,膝下仅几位公主,后继无人,就算能平定叛军,继续当他的皇帝,他也不会开心。
皇帝的隐疾!(7)
这一刻,轻罗想到了墨风。
傲笑山庄医术天下第一,想必,能治好皇帝的病,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想了想,道:“皇上,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我认识一位世外高人,他医术精绝,只要他出马,一定没有问题的……”
他说得隐讳,她也只好回答得隐讳了。
毕竟,这种宫闱秘事,不适合放在桌面上来讨论。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还是他未来的弟媳。
他们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谈这样的事情。
皇帝一听她的话,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异彩,“真有这样的高人?”
轻罗道:“是。
等平定叛军后,我一定将那位高人引见给皇上。”
她只说“引见”,没有说给皇帝治病,也没有捅破皇帝的隐私,这让皇帝很感激。
毕竟,自己“不举”这样的事,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谈论,实在是不妥的。
尤其还是自己弟弟喜欢的女人。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轻罗的回答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也保全了他的面子,他觉得这个女子真是聪明极了。
九皇弟若能得她为妻,实在是一大福气。
他叹了口气,道,“朕这些年来亏待了九皇弟,逼着他娶了不爱的女人,幸好有你的出现,让朕心里才减少了那么一点的愧疚。
裴姑娘,朕答应你,等叛乱平定之后,朕一定亲自为你们主婚!”
轻罗心里一暖,微笑道:“谢皇上!”
皇帝走上高高的城楼,站在白玉栏杆边远眺,眸中掠过了一丝惆怅,“就怕这洛水城,抵抗不过江楚然的大军压境啊!”
轻罗心里也一沉,走到他的身边,她凝眉道,“皇上,城中的兵马情况如何?”
皇帝苦笑,“不足八千,还得算上老兵残将。”
轻罗暗惊,“才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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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1)
八千对五万,这实力会不会太悬殊了点?
轻罗抹汗,“皇上,这仗,比较难打啊!”
皇帝叹气,“是啊,更让朕苦恼的是,无将可用。
朝中百官,不是年老体衰的大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唯一能起点作用的,就是皇宫的侍卫总管。
可他从来没有打过仗,连战场都没有上过,怎么能挑得起这重担?”
轻罗也发愁了。
是啊,虽然兵马少,但若是能有一良将,或许还能挨上一段时间,死守一阵子。
可若是连将都没有,如何能利用起这八千残兵?
难道真的只能将这江山皇城拱手让人吗?
她叹了口气,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八千人当中挑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
皇帝也甚为苦恼,“可是这八千人,平素都是驻守皇城的,他们哪里上过战场打过仗?
怎么能跟江楚然的五万精兵想必?
更别提从中间挑一位有勇有谋的将军出来统帅了……”
他的目光落到轻罗的身上,忽地住了嘴,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慢慢的浮上了一抹微笑。
轻罗不解,“皇上,怎么了?”
奇怪,好端端的用那种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干嘛?
皇帝喜上眉梢,“朕怎么没有想到?不是还有裴姑娘你吗?”
“我?”轻罗吓了一跳,“不行不行,皇上,我不行的……”
让她率领这八千士兵跟江楚然打仗?
开玩笑,她哪里会带兵打仗?
更何况,让一个女人当将军,恐怕,这还是历史上少有的吧?
皇帝反驳道:“怎么不行?
裴姑娘,你身手敏捷,武功高强,而且,从你这次入宫揭穿蝶贵妃的身份,劝说她悬崖勒马这件事来看,你不但聪明,而且有智谋,做事又考虑得周全,朕相信你,一定能胜任将军这个重任的……”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2)
“不不不。”轻罗忙推辞道,“皇上,你太高看我了。
我只是个女人,会点小聪明,大智慧我可没有。
带兵打仗我更不会,我只会纸上谈兵而已……”
皇帝打断她,“纸上谈兵也是带兵。
再说,你跟在九皇弟身边那么长时间,跟着他一起在名关对抗过叛军,多多少少,总学到一点用兵之道,所以,你就别推辞了,这个重担,非你不可……”
轻罗还是不敢应承下来,毕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可是关系到大禹的江山,关系到洛水城的存亡,关系到皇帝的安危,稍有不慎,丢了皇城,丢了皇宫,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她苦着脸,道,“皇上,这个担子,轻罗不敢挑啊……”
你让我谈谈怎么做麻辣烫,怎么做烤肉,怎么弄辣椒酱还行,打仗?饶了我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人命关天呢。
她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全城的百姓死在她的手里!
皇帝也很是无奈,他摊摊手,道,“那么你告诉朕,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轻罗沉默了。
无路可走,她也没有办法。
皇帝见她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只得道,“那好吧,既然裴姑娘你不愿意帮朕这个忙,朕也只能在皇宫里坐等叛军攻城,等着做江楚然的阶下囚了……”
他说得凄惶,听得轻罗心里也心有戚戚焉。
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帝还是挺懂得攻心之道的。
他是皇帝,他明明可以下令逼着她上前线,接下这个重担,但他却没有,他只是再说,请她帮忙,用词这么诚恳,语气这么真挚,让她想拒绝,都不忍拒绝。
而且,目前他们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轻罗无奈,只好道,“那好吧,皇上,我就接下这副重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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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3)
“真的?”
皇帝大喜,这个时候,对于他这个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的人来说,在无人可用无人能帮的情况下,只能能有一人能出面,他都觉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这个时候,他也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再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和生杀大权,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家的渴切心情。
“谢谢你裴姑娘!”他由衷的道。
轻罗忙道,“皇上千万别这么说。
保家卫国,保护皇上,也是我的责任嘛!但是……”
她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皇上你让我当这个将军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皇帝忙道,“你说,朕答应你!”
轻罗郑重道,“既然是我统帅这八千兵马,那么,我要得到绝对的指挥权,所有人都听令于我,包括皇上你……”
言下之意,你既然让我当了这将军,就得给我绝对的指挥权,不然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听她的,还是该听皇帝的。
万一她的意见和皇帝的意见相左呢?
下面的人到底听谁的?
皇帝一愣,道,“没问题,一切行动,都听你裴姑娘的指挥。”
皇帝都快当不成了,也没有必要摆架子了。
轻罗点头,“那好,皇上,事不宜迟,咱们现在马上就召集人马商议军情!”
皇帝会意,马上下令京中所有官员速到御书房议事,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他郑重的任命轻罗为护城将军,并宣布了城中的所有人马都归她调配的决定。
轻罗也当场表达了誓死保卫皇城保卫皇宫的决心,并从这些大小官员中选出了几个副将,包括侍卫总管在内,担当了这次护城战役的头儿,跟她一起,临时组成了一个领导班子,详细的探讨了一下当前形势和军情。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4)
本来,几个人对要听令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的调配很是不满,几个人开始还面有不屑之色,说话间很是不配合,尤其是听说皇帝也要听从她的指挥调度时,他们更是群情激愤,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恨不得把轻罗给吃了。
真是闻所未闻,堂堂大禹的皇帝,还要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可以受得了这委屈,他们可受不了,他们满心腹都在替皇帝打抱不平呢。
轻罗见他们个个都是不服的样子,不由冷笑一声,道:“都不服是吧?
那好,那你们谁能告诉我,自己有能力胜任这个将军一职?”
她加重了语气,“谁能站出来领导这次护城行动?”
没有人站出来。
他们个个都嘴巴上说得漂亮,但到了真家伙,却又都怂了。
因为他们也都知道,目前这局势对他们太不利,八千对五万,谁都知道,这仗不好打,而且也打不过,但他们没有其他的方法,所以只能在轻罗逼人的逼视下,个个低下了头。
“你!”轻罗指着表现得最激烈的侍卫总管,“黄维是吧?
抱歉,你在宫里,是总管大人,但现在,皇上已经任命我为统帅,任你做我的副手,你就是我的副将,黄副将!
你就得听命于我!
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也好,有什么不满也好,你要敢说,你能胜任这个位置,OK,那我把这个将军之位让给你。
谁来当将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守住洛水城。
不然,我们就得成为亡国奴,只能成为叛军的俘虏!
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总管,就连皇上,恐怕也都性命不保。”
她眯起了眼睛,看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黄维,道,“和命想比,你觉得是面子重要呢?还是命重要?”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5)
黄维低下了头,“裴姑娘教训得是,卑职听命就是!”
轻罗冷冷的道:“你得叫我裴将军!
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敌我之分。
我希望大家记住,我们虽然是一个临时凑成的军队,但是,我们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我们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我们是在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皇上,保卫我们的皇城百姓!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全力以赴的对待这次的战役,守住皇城,哪怕是死,都不能让叛军踏进洛水城一步。
就算是拼到最后,都不能认输,不能低头,更不能退缩。
因为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两种,为大禹,为百姓而死,是流芳百世,投降,做叛军的俘虏,最后被叛军绞杀,是遗臭万年。
诸位是想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呢?”
“流芳百世!”
众人齐吼,轻罗短短的几句话,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
“很好!”轻罗点头,“所以,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我们都不能当亡国奴,不能成为叛军的俘虏,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其实大家也知道,这场战役的敌我势力太多悬殊,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没有退路。
反正是个死,落入叛军的手里是死,拼死守卫皇城也是死,那么,为什么不死得壮烈一点,死得不让敌人称心如意一点呢?
轻罗见众人的情绪已经被她调动起来,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好,现在,我们大家来集思广益,出谋划策,怎样才能在不损兵折将的前提下,让敌方的人损兵折将!”
八千对五万,他们不能硬碰硬,只能使巧劲,用计谋。
众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6)
远远的皇帝看着,觉得很欣慰。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轻罗投过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他哪里知道,轻罗虽然嘴巴上说得意气风发,热血激昂,可其实,却汗湿了衣背呢?
她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更没有当过将军,如今一下子把她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临危受命,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一下子觉得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定了定神,她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计策都一一说了出来,众人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一个个都心服口服了。
他们都没上过战场,也没打过仗,也许轻罗的这些计谋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群只看得到皇城上空四角天空的井底之蛙来说,就只剩下了听命的份儿。
这下,连一点异议都没有了。
轻罗讲解了一番自己的计划,然后环视了一圈众人,道,“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道。
“很好,那就赶紧交代下去,都去实施吧。”
轻罗道:“还有,敌我双方兵力悬殊,这个时候,我们得发动起全程的老百姓来。
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老幼妇孺齐上阵。
这样,你们下去之后这般这般……”
她一一吩咐交代了下去,众人连连点头颔首,会议散了之后,大家很快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一切都显得仅仅有条起来。
等这个会终于开完,轻罗身上的汗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了好几次。
这个护城将军,果然不好当。
皇帝走了过来,赞许的道,“爱卿果然是可堪当之才,朕没有看错你!”
轻罗苦笑,“皇上,先别夸得太早了,我早说过了,我只会纸上谈兵,没有真刀实枪的经验,如今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了!”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7)
皇帝赞道,“看得出,爱卿的这番布置是用了心思的,就算不能阻止叛军的铁蹄进城,但也最起码能先遏制他们一段时间。”
他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只要爱卿尽了心,大家尽了力,成败与否,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轻罗想了想,神色凝重的道,“皇上,有个事情我必须得提醒你,当初名关之所以会丢,完全就是因为一个易容术天下第一的女杀手的破坏。
她易容成守关的霍青霍将军的容貌,打开了关门,这才得以让叛军顺利入关。
这是个沉痛的教训,所以,我们得吸取教训,不能再让这个叫沈红绫的女杀手又在洛水城得逞了……”
皇帝神色有些紧张,“那依爱卿的意思?”
轻罗断然道:“封城。所有人一律不许进出。
没有我的亲笔手谕,谁也不得擅自打开城门。”
虽然城里已经有了戒备,满城都戒严,也为了防止叛军的探子进城,所以洛水城的四个城门现在已经关了,城内也储备了足够的粮食,但还是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叛军的人混进来。
尤其是沈红绫。她的易容术,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所以,只能用这一招来防备。
沈红绫可以模仿所有人的笔迹,但唯独模仿不了她的,因为古代都是写繁体,而只有她会写现代的简体,字体还有花样,没有人能模仿得了。
皇帝点头,“这事就交给爱卿去办吧!
以后,所有的事情,全权由爱卿代理,朕无异议。”
“谢皇上!”轻罗感激的道。
感激这个皇帝这么开明,这么信任她,但同时又感到压力很大,皇帝把所有的宝都押到她身上了,她顿感担子又重了许多,心里沉甸甸的。
唉,傲天,你现在在哪里?
你快点回来啊,这种局面,还得你出来控制,我挺不了多久的啊!
女将军之老幼妇孺齐上阵!(8)
“报——”探子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讲。”轻罗心里一沉。
“启禀裴将军,叛军已攻下青州,汴州两城,直奔洛水城而来……”
气氛陡然就紧张了。“再探!”
“是!”探子躬身退下。
因为知道了叛军已奔洛水城而来的消息,全城的老百姓们更骚动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空气中隐隐传来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背水一战,唯有死守。
八千人马明显不够,所以轻罗调动了全城的百姓,男女老少全都上阵,男人们,编入军营,女人们,一边照顾老人孩子,一边帮着做后勤工作。
所谓大战当前,拉拢人心稳定军心是首要条件,所以轻罗学了当年共产党拉拢老百姓的那一套,派了一批人,到处在城中搭建台子,召集老百姓到一起,喊出保家卫国的口号,表示誓死不屈的决心,稳定大家的情绪,控诉叛军的罪行,鼓动大家的反抗激|情,很快,城中一扫先前听到叛军兵临城下的消息时的慌乱和萎靡,老百姓们都显得群情激昂,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起来。
所有人都在轻罗的布置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局面呈现前所未有的和谐。
天历八年,农历八月十八,安平侯江楚然朝大禹京都洛水城发起了进攻。
护城将军裴轻罗率领着城内的八千残兵与安平侯的五万精兵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此事被史官载入了大禹的史册,流传了下去。
战争一开始,安平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一番叫嚣过后,开始了强烈的进攻。
洛水城分五个城门,东南西北四门都由护城河环绕,河上吊桥早已早早收起。
安平侯的人马分为了几拨,由先锋官带着分别攻向了五个城门。
但没有了吊桥,他们的人无法过岸,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女将军之蛇阵!
但没有了吊桥,他们的人无法过岸,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于是,先锋官便下令渡河。
天气本就炎热,藩军连日赶路,早已疲乏不堪,就是因为仗着城内残兵不过八千,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连休息都顾不上,就开始攻城。
护城河的水很清凉,士兵们纷纷扑入了水中,想浮游过去登岸。
哪料到,他们刚跳入水中,便都纷纷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蛇!有蛇!”
有眼尖的士兵发现那清凉的护城河里竟然浮游着大大小小的水蛇,长的,短的,花,绿的,一条条都在水里欢快的游动着,见着人,就扑上去狠狠的咬一口。
很快,鲜血不断的冒了出来,水面上呈现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
“啊——”水里士兵们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先锋官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马上下令,“快,上岸!上岸!”
那水里的蛇,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他们见人就咬,虽然这些蛇都不是毒蛇,但一旦被他们咬到了重要部位,还是能要人命的。
所以很快,第一批下水的士兵们就死的死,伤的伤,无一能幸免,好不容易勉强狼狈的爬上岸的几个,也都鲜血淋漓,惊恐不已。
没过多久,河面上就飘满了一层尸体。
先锋官怒了,“蛇阵!他们竟敢用蛇来对付我们!
好狠毒的心思!”
他暴跳如雷,“马上去给我打探,守城的将军到底是谁?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同样的,其他几个城门的藩军也遭到了等同的对待,他们都想渡过护城河,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蛇给咬了,那场面,虽不至于有多惨烈,但绝对狼狈不堪。
头一仗,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各先锋官便都收到了消息,守城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大家叫她裴将军,具体来历,打探不出来。
女将军之米汤制敌!
居然是个女子?
大禹果真无人了么?
居然让个女子来守城?
先锋官们气得直咬牙跺脚,却又被气得哭笑不得,不愧是女人当将军,这样的损招,这样的毒计,也只有女人才能想得出来。
但他们有的是办法,渡河不行,他们就登云梯。
咚咚咚的激烈的战鼓过后,先锋官一声令下,士兵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冲啊”“杀啊”,纷纷搭起了长长的云梯,一头连接到了高高的城墙上,士兵们迅速的飞蹬上去,快速的往上攀爬。
但就在这时,城楼上却突然齐刷刷的冒出来很多大禹的士兵,他们身手敏捷,每个人都拎起一桶白色的液体,兜头就朝他们泼了下来,泼在了他们的身上,脸上,“啊——”于是,士兵们又发出了一声声鬼哭狼嚎一样的惨叫,纷纷从云梯上掉了下去,跌落到了浮游着水蛇的护城河里。
鲜血,再一次染红了河水。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先锋官看得胆战心惊,有士兵哭嚎着喊道,“将军,是米汤!是滚烫滚烫的米汤……”
先锋官气得差点要吐血。
炎热的夏季,士兵们本来就满头大汗,这滚烫滚烫的米汤再兜头向他们泼了下来,谁能承受得了?
“该死的!”先锋官气急败坏,这个姓裴的女子,她就只会这些阴招吗?
他气得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冲!给我冲!不能后退,否则,杀无赦!”
他就不信了,凭他们这么多人,还攻不下这座破城?
士兵们只好硬着头皮再一次冲了上去,登上了云梯。
哪料,城楼上忽然又冒出一批人来,他们个个都是大力士,都手持锋利无比的大刀,齐刷刷的横刀向云梯劈了过去。
云梯最上头的,被滚烫的米汤一泼,惨叫着跌落了下去,而刚爬上云梯的,随着云梯被劈断,他们也都纷纷摔了下去,掉在了河水里,同样做了水蛇的口中餐。
女将军之借箭!(1)
东南西北四门的战况如出一辙,中门,也就是整个洛水城的主城门的情况稍微有点点不同,那就是中门没有护城河,城门前只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江楚然亲自率着两万兵马攻城,对上的,恰好是轻罗。
中门的位置太重要,所以轻罗亲自督阵。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法使用蛇阵,但江楚然的人,同样受到了泼米汤和砍云梯的待遇。
请原谅轻罗不会用那些所谓的大计大谋,诸如孙子兵法之类的,她只是一个从现代穿过去的普通的女子,穿越女虽然神奇,但不是万能的,她也不是什么军事家,更何况城中军备不足,兵力有限,且都是些残兵老将,老幼妇孺,没什么战斗力。
她能做的,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等待云傲天的归来。
所以,不管是阴招也好,小儿科也罢,只要能阻挡住藩军攻城,她什么都愿意用。
将城里的老幼妇孺都派上用场的好处就是,男人们可以守城墙,打仗,女人们可以在后方提供一桶又一桶的米汤,扎稻草人,助男人们一臂之力。
谁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她偏偏要让女人发挥出她们的作用。
虽然小,但也能帮得上忙!
她的这些小计俩,对于雄兵在手的江楚然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他冷冷的一笑,一挥手,从薄薄的唇瓣里吐出两个字,“放箭!”
“嗖嗖嗖嗖!”
一支支长箭破空而去,直射向城墙上的守城士兵。
那箭雨密密麻麻,看着都让人胆颤心惊。
轻罗早料到他有这一招,此刻,她就在城墙之上,见此情形,断然下令:“借箭!”
草船借箭这个故事她上学的时候还是学过的,虽然,这儿没有船,地方和情形也都跟三国里的不一样,但好歹还能用得上。
女将军之借箭!(2)
反正城中也缺箭,不是吗?
于是,江楚然便有幸看到了这一幕,箭雨破空而去,城墙上却齐刷刷的冒出了一排稻草人,扎得比人头还要高的稻草人,密集的排在城墙上,那些箭射了过去,全都射在了稻草人上,根本没有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作用。
而城墙上的士兵,却在稻草人身上扎满了箭之后,迅速的又换上了另一个,那放肆的笑容仿佛在说:“谢了哈!”
这一幕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说,先前的米汤之类的小儿科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话,这个“借箭”却让他暗暗的折服了。
这样的大智慧,是谁想出来的?
同样,他对这守城的将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低头吩咐了副将一句,副将策马离开,很快就回来了,禀道,“回侯爷,敌方守城的是一个姓裴的将军……”
“姓裴?”
江楚然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对裴姓敏感,一听到这个裴字,就心里挠肝儿似的疼。
副将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这个裴将军,听说,是个女子……”
女子?江楚然心头一震。
裴姓?女子?他毫不犹豫的道,“马上去把这裴姓女子的来头打探清楚,回来向本侯禀告!”
“是。”副将再次策马离开。
裴姓!女子!
会是她吗?是她吗?
江楚然心里惴惴不安,七上八下,一时竟有些乱了。
不会的,不会是她的!
他安慰着自己,她怎么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呢?
她明知道攻城的就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跟他兵戎相见呢?
再说,也没有理由啊,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皇帝没可能会让这样一个女子来守城啊!
不会的!不会的!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担当这样的大任,怎么还会带兵打仗呢!
不会是她!不会的!
-------------------先去吃饭,晚上继续!
女将军之借箭!(3)
他心中强烈的否认着,可是,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安平时,她的那些奇怪的言论,她还知道死果能食用,她甚至能利用死果作出那样的独特的美味来,她本身就是一个奇女子,浑身充满了谜团和变数,不是吗?
他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目光再投到城墙上,发现那些箭就像一掌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爬上云梯的士兵,不但被米汤泼得惨叫连连,不断的从云梯上跌下来,而且,对方竟然又使出了滚石的招数,搬来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顺着云梯滚下来,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砸得他们哭爹喊娘,惨号不已。
情况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江楚然心里清楚,再这么下去,会让将士们的士气大挫,首战就输得这么狼狈,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原以为,就凭这城中的八千残兵,抗不过他们的猛烈攻击两个时辰,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连城楼都上不去,还死伤惨重,可谓输得很彻底。
“停!”他一招手,所有的弓箭手都停了下来。
既然弓箭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反而让对方占了便宜,这放箭还有什么作用?
他脸色阴沉的朝身侧副将一偏头,副将会意,策马上前,大声喊话道,“姓裴的,别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有本事打开城门,放马过来,咱们面对面真刀实枪的干一仗!
这么小儿科的玩,你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
轻罗一听这话,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攻不下城,就开始玩战术了?
想用激将法激她出去?
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身旁的侍卫总管黄维一听对方这大放厥词,不由眉头一皱。
轻罗笑笑,道,“别理他们,他们爱喊,让他们喊去。
咱们只死守城墙就行了!”
黄维点头,退到一边。
女将军之火孥又能奈我何?
如果说之前他对轻罗想的这些小儿科的招数还有些许的不屑之外,那么现在,目睹了这一场激烈的战斗,对方没从他们身上占到半点好处,反而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之后,他对她,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真想不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还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智慧和魄力。
这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江楚然的副将一连喊了三遍,对方城楼上依旧寂静无声,一个又一个的稻草人稳稳当当的挡在那儿,间隙露出士兵们得意的笑脸,像是无声的讽刺,让一路披荆斩棘攻城破池顺顺利利的江楚然不由火上心头。
他恨恨的一挥手,副将会意,大声下令:“放火孥!”
霎时,一道道闪着火光的火孥破空而去,呼啸着奔向城楼,一支支的射到了那些稻草人上。
眼看着就要燃烧起来酿成一场火灾,江楚然的唇边不由浮上了一抹冷笑。
但,笑容还来不及扩张,就僵凝在了那里。
因为,他看到,那些火孥,射在了稻草人上,竟然,没有燃烧起大火,顶多只冒了一些浓烟,燃起零星的火光出来。
“怎么回事?”副将大惊,“侯爷,这,这,这……”
本以为可以一把火烧得他们哭爹喊娘自顾不暇,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一番光景。
他们一时竟面面相觑,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江楚然的眸子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稻草人是用湿的裨草做的。”
副将们顿时恍然。
他们知道,裨草远比稻草要柔韧,不容易断碎,而那种涂抹了泥浆的裨草尤其不容易烧起来,所以江楚然的火孥进攻不是说没用,只能说,作用不大。
虽然也能烧伤到一些士兵,但远远没有达到他心目中想要的效果。
这一刻,他对这位神秘的裴将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越来越想知道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女将军之首战告捷!
副将策马上前,一脸担忧的道,“侯爷,再这么下去,咱们的人一定会士气大跌的……”
他的意思江楚然明白,战场上,最不能输的就是士气,所谓一鼓作气,就是如此。
而眼下自己的人伤亡惨重,再继续硬撑下去,恐怕会死伤越来越多,溃不成军的。
他沉吟了一下,道:“先收兵,再行另策。
将士们奔波一天辛苦了,先安营扎寨,休息一天!”
好好调整一下,想想怎么对付这位神秘的裴将军!
他仰着头看着高高的洛水城城墙,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捏起。
洛水城,早晚,你会是我的囊中之物的!
他策马转身,恨恨的离去。
收兵的锣鼓声想起,藩军潮水般的撤退。
城楼上,轻罗终于现身。
在士兵们的胜利的欢呼声里,她冷漠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城下那大片藩军中那个银盔银甲的挺拔背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江楚然,你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吧?
今日让你狼狈撤退的人,竟然是我裴轻罗!
不要怪我无情,也不要怪我不念旧情,名关的那一剑,是你亲自赐给我的,你我之间,从你亲口说出那个“杀”字的时候,就已经恩断情绝,我们两个人,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只能有一个!
不是你,就是我!
“裴将军!叛军撤退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众将士们围了上来,兴奋的将她围在了中间,个个脸上都飞扬着兴奋激动的神情。
城内,听到首战告捷的消息的老百姓们,也都欢呼成了一片。
这一刻,喜悦悄悄的从轻罗的心底滋生了出来,她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是夜,皇帝在宫中为轻罗和众将士摆下庆功宴,并亲自率后宫众妃嫔作陪。
但轻罗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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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之犒赏三军!
她看了看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大鱼大肉,叹了口气,道,“皇上,现下大敌当前,我们被围困在这洛水城中,粮食储备相当有限,不宜这么铺张浪费,还是节衣缩食的好!”
皇帝一愣,但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的,他们现在处于被动的局面,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救兵,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解围,打退叛军,所以,粮食也会有捉襟见肘的那一天,轻罗的提醒,无异给皇帝当头一棒,让他很快的醒悟了,更何况,老百姓们都在为了战争节衣缩食,吃不好穿不好,若是他们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好吃好喝,底下的人自然有意见。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当权者要有个表率,起带头作用,这样,才能得到老百姓们的拥护。
他赞许的点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大敌当前,实在不适宜这样大吃大喝。
这样,朕让人把这几桌酒席撤下去,犒赏三军如何?”
轻罗眸光一闪,皇帝孺子可教也,很上道,不错!
他能这么做,她自然举双手赞成,“皇上能这么体恤民情,实乃我大禹民众之福啊!”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嘴里说着赞美之词,皇帝心里高兴,又赏赐了一些吃食,让宫里太监抬了下去,犒赏今日在城楼上拼死对抗藩军的将士们。
皇帝此举果然赢得了老百姓们的拍手称额,那些得到赏赐的将士们则更是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了。
其实老百姓们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当权者一点小小的恩赐,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只是很多人,从来不把民意当回事,所以,也难免会发生老百姓们揭竿起义这样的故事了。
于是,皇宫里的庆功宴,由大鱼大肉改成了一些比较清淡的食物,将士们见轻罗没意见,自然,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女将军之犒赏三军!(2)
来作陪的,都是写由轻罗选出来的小头目大头目,平时都很少有机会得见天颜,如今能有皇帝率领后宫妃嫔亲自作陪,这样无上光荣的待遇,早已让他们感觉受宠若惊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要求呢?
众人重新落座,皇帝首先举起了杯中之酒,向着轻罗道,“爱卿今日首战告捷,朕心甚慰。
薄酒一杯敬爱卿,朕,先干为敬!”
“谢皇上!”
轻罗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朕再敬众将士一杯,感谢你们的忠诚效力,也祝大家天天都能旗开得胜,早日打退叛军!”
皇帝再次举起了酒杯,微笑着对众将士道。
众人不胜惶恐,纷纷站起身来举杯,嘴里说着感谢之类的话,然后一仰脖,痛快的喝干了杯中的酒。
轻罗知道,皇帝亲自敬酒,后宫的妃嫔,以皇后为首,肯定也会来敬酒,然后是其他的妃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这庆功宴。
她可不想把这大好的时间浪费在这喝酒和应酬上,而且,她根本就不能多喝酒,以往喝醉的惨痛后果还历历在目呢,她可不想再闹出什么笑话。
所以,在皇后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之前,她已抢先道,“皇上,将士们打了一天仗了,也累了,不如,敬酒就算了吧,让他们吃完饭后,好好的去休息休息,怎么样?”
皇帝一怔,随之莞尔,“爱卿爱护属下,体恤他们劳累,朕自然毫无异议。
来,大家也都别拘束了,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吧,该吃吃,该喝喝,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上战场!
大家放松点,别这么紧张,啊?”
皇帝表现得这么亲随,甚至用了老百姓们才说的“该吃吃该喝喝”,这亲民的态度,实在是让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女将军之犒赏三军!(3)
他亲和的态度,让一直都很紧张的众将士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才敢放开手脚开始真正的吃喝。
一时间,大殿里呈现了一副难得的君民同乐的和谐画面。
这种场面,也是大禹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场景,所以,一旁的史官赶紧用笔纪录下了这一幕,载入了大禹的历史国册。
气氛很好,画面很和谐,连轻罗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设宴,并且,还率了后宫的所有嫔妃作陪。
她原来以为首战告捷,皇帝顶多只会下诏抚慰一番,并赏赐一些东西什么的,没想到皇帝竟来了这么一下子。
不过这样一来,大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让大家更加能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命了,这倒是一件好事。
此时,她心里以往对皇帝的坏印象也在慢慢的减退,好感在逐渐的递增。
其实皇帝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昏庸无道的,他如今面临的景况,跟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帝的情况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崇祯帝在内忧外患的逼迫下,选择了在煤山自缢而亡,临死前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而大禹的这个皇帝则选择了做殊死一搏。
在叛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并没有自乱阵脚,反而能放下身段,和老百姓们共同抵御外敌,这让人很是敬佩。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这个人懂得自我反省。
发生了叛乱之事后,能及时的自我批评醒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和原因,奋起反抗,而不是一味的堕落下去,惶惶不可终日。
就冲着他这可贵的一点,他也不是一个坏皇帝。
虽然他曾荒淫过一段时间,但至少,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相信这次的危机过后,若能平定叛军,这个皇帝,还是能当个好皇帝的!
轻罗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还能算得上是好皇帝的皇帝,至少,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女儿身,而笃定她不能成事。
女将军之回回炮攻城!
虽然他这最后的一搏,有点赌命的味道,但至少,他信任她,才把自己和全城老百姓的身家性命都放心的交予了她,全权由她指挥定夺。
就冲这一点,她发誓,不管情况再如何艰难险阻,就算拼上了她的性命,她都要维护住这座城池。
哪怕流尽最会一滴鲜血。不到最后的绝境,绝不能放弃。
藩军修整了一天,第三天再度猛烈来袭。
这次,他们用上了投石机。
投石机是上古时代的一种攻城武器,可把巨石投进敌方的城墙和城内,造成破坏。
又称炮,可以投掷一个或多个物体,物体可以是巨石或火药武器,甚至是毒药和尸体,这可能是最早的生化武器。
这个年代的投石机,已经发展到了蒙古时期的回回炮,即由重物取代人力或畜力,士兵先利用绞盘将重物升起,装上炮石后,释放重物,炮石投出,大幅减少操作的人员和空间,可以调整重物控制射程,投掷准确度大为提升,并开始投射药物与燃烧物混合的化学武器、腐烂的人畜尸体等制作的“生物武器”等。
以往轻罗在古代的电视剧里看到过,有些人为了攻城,丧尽天良,会朝城内投掷进一些可以散播瘟疫的尸体,从而达到屠城的目的,最后导致城内无一人生还的悲惨局面。
所幸江楚然还没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他下令投射进来的,都是些巨石,威力之猛,让人心惊胆战。
那些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了城楼上,士兵们躲避不及,一个个被砸得头破血流。
与此同时,江楚然一声令下,箭雨,火孥,云梯齐齐上阵,一时间,只见城楼上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火光,炮灰,惨号,哭声,还有受伤士兵的呻吟声,相互交织在一起,闻之心惊胆寒,看之触目惊心。
女将军之损失惨重!
东西南北四门,巨石投掷过后,藩军又改成了泥团。
因为炮的威力巨大,所以,虽是泥团,若击中人的头面,无不死者;
中人手足,无不折跌。
中门有江楚然坐阵,情况更为惨烈,藩军居然用上了霹雳炮,自空而下,其声如雷,纸裂而石灰散为烟雾,一旦洒入人的眼睛,重者眼瞎,轻者当时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而藩军就趁着城楼上一片烟雾什么也看不清大家一阵惊慌失措之时,迅速的攀登上云梯,近距离的和守城的士兵们厮杀起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都是一片断肢残骸,尸首遍地。
我方的,敌方的,城墙上横满了尸体。
战况之激烈,情形之惨烈,前所未见。
侍卫总管黄维一刀砍翻了一个藩军士兵,急急的奔到正在奋力厮杀的轻罗的身旁,焦灼的道,“裴将军,对方使用了回回炮,咱们的人损失惨重,这样下去,恐怕大家就快要撑不住了……”
轻罗一剑刺穿了一个士兵的胸膛,回过头来,咬牙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撑!
传令下去,死守城门,不许退缩,违令者斩!”
“是。”黄维急急的退开。
军令如山,早前有被敌军的回回炮吓得胆小尿裤子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守城,和藩军绽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争僵持了一个上午,终于,藩军鸣金收兵,暂时停战。
他们虽然没能攻下城墙,可轻罗这边,却是损失惨重。
五个城门报上死伤人数,竟然有将近千人。
轻罗暗暗心惊,再这样下去,他们守不了几天,就得完蛋了。
对方的火力太过强大,给予了大禹士兵当头一棒,死伤无数外,士气大大的遭受了打击。
侥幸活下来士兵,也都累得瘫倒在城墙边,在这大热的天里,个个都有气无力,汗流浃背。
女将军之皇帝亲自上战场!
战争暂时结束,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尸体被拖了下去,受伤的人被抬进了城下临时搭的医馆里救治。
轻罗心情沉重的在这一片狼藉惨烈的战场中穿过,看到尸体堆积如山,耳畔不停的萦绕士兵们受伤的呻吟,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如果说前头的首战告捷让大家都信心万丈的话,那么今日的损失惨重损兵折将让众人的士气又跌到了谷底,士兵们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蔫蔫的样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黄维跟在轻罗的身边,皱着眉头道,“裴将军,怎么办?
这样下去,咱们会输得一败涂地的……”
轻罗想了想,道,“你马上回一趟皇宫,把皇上请来……”
黄维吓了一跳,“不行,这太危险了,皇上九五之尊,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轻罗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他,“怎么,本将军的话不好使了是吧?”
黄维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虽然皇帝下过旨,所有人都得听裴将军的话,但兹事体大,怎么能让皇帝尊贵之躯来到这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残断体的狼狈战场呢?
让皇上看到这一幕,不是更心寒吗?
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裴将军,这,这……”
轻罗面沉似水,“给你两个选择,一,去把皇上请来,就说是本将军的意思;
二,下去领二十军棍,滚回皇宫去继续当你的侍卫总管。
你自己选一个吧!”
黄维额头的汗更加密集了。
皇帝早就发话,他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苟活于皇宫之中。
让他回皇宫,这不是让他回去送死吗?
他抹了一把滚滚而下的汗珠,唯唯诺诺道,“是,卑职这就去把皇上请来!”
说罢匆匆离去。
轻罗继续视察伤员情况。
伤兵太多,医馆里早已人满为患,全城的医者都被召集到了这儿,给士兵们治伤。
女将军之让妃嫔们给前线将士熬绿…
轻罗继续视察伤员情况。
伤兵太多,医馆里早已人满为患,全城的大夫都被召集到了这儿,给士兵们治伤,但人手远远不够,没有办法,只能把那些身强力壮的妇女们都叫过来帮忙打下手,帮着清洗和处理伤口。
“咚”的一声,忽然一个倚墙坐着的伤员倒了下去。
轻罗急忙奔过去,已经有大夫在给他诊断。
轻罗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大夫抬起头,叹口气,“裴将军,他中暑了……”
中暑?轻罗皱眉。
很快,又有几个士兵倒了下去。
糟了,本来就军备不足,士兵们这都要是再中暑倒了下去,可如何是好?
大夫马上道,“快,将中暑的士兵赶紧移到阴凉处,将他们平躺,解开他们的衣衫,用湿毛巾擦身子,再用水袋或冰袋给他们敷上,另外,裴将军,赶紧派人勾兑盐水,待他们醒转过来后喂他们喝……”
轻罗急急的交代下去,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天气太热,很多士兵虽然没有倒下去,但却有轻度中暑的迹象,不时有呕吐头晕心悸的现象。
轻罗马上找来人,吩咐他们安排人手煮绿豆汤。
但副将惶惶然道,“裴将军,全城的妇女都派上用场了,扎稻草人,煮米汤,照顾伤员,还要给士兵们做午饭,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熬绿豆汤了……”
男人们都上了战场,总不能让他们再去熬绿豆汤吧?
妇女们也都有了手头上的活儿了,再也没有多余的人了,该怎么办?
轻罗想了想,道,“这个我来想办法吧!”
老百姓们都在忙,但是,还有一小部分的群体,不是都闲得蛋疼吗?
她们现在应该都躲在豪宅里,悠闲的躺在玉制的凉席上,享受着奴仆们的手工扇风,喝着冰凉的酸梅汤吧?
让妃嫔和命妇们为将士熬绿豆汤!…
没过多久,皇帝坐着辇车匆匆赶来。
前后各跟了八名宫女太监,还有一群带刀的侍卫,保护着他的安全。
副将上来禀告,轻罗忙从城楼上迎了下去。“参见皇上!”
皇帝的脸色很凝重,“爱卿急着找朕来,所谓何事?”
刚才他一路走来,早已听说了上午这一仗惨败的消息了,尤其是来到城楼下之后,看到满地的尸骸和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心里早已沉了又沉。
轻罗郑重的道,“皇上,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一仗,咱们损失惨重,而且士兵们的士气大为受挫,眼下的情形很不乐观,所以,我想请皇上亲自出马……”
皇帝一惊,“你想让朕御驾亲征?”
不是没想到他亲自上阵,但没想到这么快。
轻罗忙摇头,“不,不是让皇上御驾亲征,而是请皇上亲自出面,为将士们鼓舞士气……”
皇帝隐隐有些明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爱卿,你怎么说,朕就怎么做好了!”
轻罗松了口气,“谢皇上。”
顿了顿,她道:“还有个问题……”
皇帝看着她,“你说。”
轻罗叹道,“皇上,你也看到了,现在城里的人手根本不够,而且天气又太热,不少士兵都中暑了,但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给大家熬绿豆汤,所以……”
皇帝眸光闪烁,“你的意思是?”
轻罗淡淡的道,“请皇上下旨,让后妃们和命妇们也都为大禹出一份力,请她们为前线的将士们熬绿豆汤,亲自送到阵地上来,这样,我相信将士们一定会大受鼓舞,大振士气的!”
皇帝愣了又愣,让后宫的那些金枝玉叶给前线将士熬绿豆汤?
这个提议他闻所未闻。
但很快,他的唇边浮现了一丝笑容,“好,朕这就下旨。”
让妃嫔和命妇们为将士熬绿豆汤!…
皇帝愣了又愣,让后宫的那些金枝玉叶给前线将士熬绿豆汤?
这个提议他闻所未闻。
但很快,他的唇边浮现了一丝笑容,“好,朕这就下旨。”
这里忙乱成了一锅粥,城外又有叛军虎视眈眈,若还让他的后妃们和大臣的夫人们还躲在家里享受,确实会让老百姓们心里有怨言。
而轻罗说得不错,熬绿豆汤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但却能大大的鼓舞士兵们的士气,着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再说,他这皇帝不也亲自上阵了吗?
当下,他转首,对身旁的大内总管李公公道,“李公公,速去传朕口谕,着后宫妃嫔和所有大臣的命妇们尽快为前线将士熬好绿豆汤,送到城墙下来!
若有抗议者,严惩不贷!
还有,御花园里不是有很多掬花吗?
让皇后带着后妃们多煮一些掬花茶,消暑止渴,也可以去火,前线的将士们保家卫国浴血奋战,都辛苦了,她们理应分担一些。”
“遵旨,老臣这就去办。”
李公公转身,速速离去。
轻罗终于松了口气。
心里不由得苦笑,这下,她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
本来,上次皇帝带着后妃们为他们设宴作陪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她们很不情愿,但碍于皇帝的旨意,只得硬着头皮坐在那儿。
如今她让她们这些娇滴滴的美人们干起了下人们干的活儿来,她们心里肯定怨恨死她了。
所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皇帝这样的觉悟的。
无妨,她们要怨就怨吧,国家都快保不住了,还在乎她们的感觉干嘛?
现下当务之急,就是先得稳定军心,打起精神来对抗虎视眈眈的江楚然大军,不然,他们可就真的只能成亡国奴了。
皇帝神色凝重的道:“裴爱卿,朕听说,叛军还用上了回回炮?”
女将军之皇帝亲自擂响战鼓!(1)
轻罗苦笑,“是啊,这玩意儿威力太大,咱们的人多数就是被这东西给伤了的……”
正说着,一名副将急急的奔了过来,“裴将军,叛军又开始攻城了……”
轻罗和皇帝的脸色都齐齐一变,轻罗马上下令,“交代下去,按照我们的部署,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是!”
战争再次打响。
依旧如上午般激烈,所不同的是,江楚然的军队似乎放弃了其他几个城门,全力集中在了中门,似乎要发狠击中火力尽快拿下城墙。
而他们的回回炮杀伤力极大,尤其是那霹雳炮,烟雾熏天,让将士们吃尽了苦头。
本来,将士们都对这个东西心有余悸,一个个都心惊胆战,人一旦失去了斗志和士气,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而城墙下的江楚然,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着士兵们的鲜血染红了城墙,大禹的军队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一抹得意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唇角。
他今日集中了所有的兵力,全力对付中门,就是下了决心,要一举拿下中门。
敌方上午伤亡惨重,他敢肯定,剩下的残兵弱将在他这么猛烈的进攻下,指定不堪一击。
而下午的战争一开始,果然也如他所料,大禹镇守墙头的士兵倒下去了一批又一批。
他甚至可以预见,今天下午,他就能攻下这洛水城,直逼皇宫,生擒那昏君。
然而,没容他得意多久,就听对方城楼上传来了激烈而又铿锵有力的击鼓声。
那是战鼓,有人擂响了战鼓。
鼓声沉稳有力,每一下就敲在了众人的心里。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遁声往那鼓声来源处望去,正想看看敌方谁在击鼓助阵时,入目处,却看到了一抹鲜艳的明黄|色。
他不由惊愕的瞪大了眸子,是他?
居然是他?
那昏君竟然亲自上阵,亲自击鼓助阵鼓舞士气?
这怎么可能?
女将军之皇帝亲自擂响战鼓!(2)
可是他没有看错,确实是皇帝在亲自击鼓,这是轻罗想出来的主意。
她深知战场上,战鼓的擂响意味着什么。
就如同看电视剧,共产党每回要冲锋陷阵发起进宫的时候,都会有人吹响冲锋号角,那激动人心的声音一响起,士兵们就会热血沸腾,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冲向了敌营。
同样,古代的战争中,战鼓的作用也是不可小觑。
当年宋朝名将韩世忠抗金,就是他的夫人梁红玉在阵前擂响了战鼓,为丈夫,为众将士们鼓起了斗志和士气,众人才能一鼓作气,一举拿下那场战争,打得金军个个昏头转向,心胆俱寒,最后溃不成军地大败而去。
韩世忠和梁红玉这一战仅以八千宋军就大破十万金军,名震华夏,也让往日不可一世的金军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随便过长江南侵。
此刻,大禹的皇帝亲自登上了高高的城楼,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那面大鼓前,亲自擂响了战鼓。
那鼓点咚咚咚声声声入耳,沉稳有力,大禹的士兵们顿时热血沸腾,豪气冲天,尤其是见到他们的一国之君亲自擂响了战鼓,更是士气大振,一扫先前萎靡不振的状态,个个都变成了勇猛的狮子,对敌人狠狠的进行了反击。
到处都是一片厮杀声,到处都是一片轰隆声,到处都是一片狼烟战火,冰刀霜剑。
战争简直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
江楚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被敌方从城墙上杀落了下来,死的死,伤的伤,而随着皇帝更加密集和铿锵的擂鼓声,大禹的将士们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得不得了,那凶狠的模样和不顾生死的拼杀让自己的人不由得心惊胆寒,步步退缩,不由心里大恨,一把夺过身旁副将手里的大弓,箭上玄,对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用力一拉弓,长箭划破长空,对着目标呼啸而去。
女将军之替皇帝挡了一箭!
轻罗眼尖,一见那箭朝皇帝的背后飞射过去,顿时大呼一声:“皇上小心!”
然后飞扑过去,一把撞开了皇帝,自己却没能躲开那箭。
只听噗的一声,箭头深深的没入了她的左手臂,痛得她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众将士见状,慌忙飞奔了上去,将她围在了中间。
皇帝躲过一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但回头见是轻罗替他挡了一箭,不由感激万分,他疾步上前,关切的询问道,“裴爱卿,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见轻罗痛得脸色都变了,忙急急的吩咐道,“快,传御医!”
立马有人领命而去。
轻罗捂着渗血的羽箭,强撑着笑脸,道,“皇上,我没事,不用担心……”
将士们一见皇帝遇袭,将军受伤,顿时目龇欲裂,心中大恨,个个都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将仇恨化作了力量,狠狠的还击给了攻城的士兵。
米汤泼得更厉害了,砍翻企图登上城墙的叛军砍得更欢了,侥幸上了城楼的藩军,更是被杀红了眼的他们毫不留情的刀刀毙命,将士们就像是不要命似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一时间,竟让攻城的藩军心生胆寒,一步也不敢往上来。
全身士气大振,局势很快逆转过来。
江楚然看得脸沉似水,心中恨意陡生。
“上!给我上!”
看着那些纷纷往后退缩不敢超前的士兵,他气得一剑刺穿了一个士兵的身体,腥红着双眼,恨恨的喊道,“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可是,城楼上的大禹士兵实在是太不要命了,他们就像疯子一样义无反顾,像狮子一样勇猛无敌,藩军们心中胆寒,只能瑟缩着向前,先前的士气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惧怕,不敢向前。
于是,藩军再一次攻城失败,无奈而退。
女将军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傍晚,夕阳如血,照在古老的城墙上,折射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高高的城楼上,将士们开始清理战场。
这一场仗,几乎用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和精神,极度的亢奋过后,呈现出的,是一片精疲力竭。
就像繁华过后的落寞,但所幸,他们再一次守住了皇城,他们心里,还是非常欣慰的。
皇帝这个时候,又做出了一个非常亲民的举动,他领着后宫妃嫔们和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夫人们,在轻罗和黄维等人的簇拥下,开始近距离的慰问众将士们,五个城门轮流视察,并送上了后妃们亲自熬的绿豆汤。
这种情形,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现代的温爷爷视察灾区的味道。
而这样破天荒地的举动,果然招来了全城百姓的一致好评和赞誉,个个都表现得很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皇帝又发表了一篇讲话,无非就是让大家万众一心,抵御叛军,守卫城墙,保护家园之类的慷慨激昂的言论,再加上有后妃们亲手煮的绿豆汤,老百姓的那个心啊,甜滋滋美滋滋的。
那架势,跟当年老百姓盼红军来解放自己有得一拼。
不得不承认,皇帝很受教,轻罗只要用现代的方式稍稍一点拨他,他就知道举一反三,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得非常完美,就这么几个亲民的举动,已经完全俘获了老百姓的心和七千将士的心,让他们能心甘情愿死而后已的为自己卖命。
慰问好了老百姓,成功的达到目的之后,他领着后妃们浩浩荡荡的回了皇宫。
夜色慢慢笼罩了洛水城,战火过后的皇城,在夜色中显得那么的安详,宁静,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还遭受过战火洗劫过的样子。
皇帝临时拨了一栋大臣的宅子给轻罗做将军营。
本来,他有意思让轻罗回九王府办公,毕竟,她以后也是要入住九王府的。
女将军之九王妃纳兰若冰!
皇帝临时拨了一栋大臣的宅子给轻罗做将军营,本来,他有意思让轻罗回九王府办公,毕竟,她以后也是要入住九王府的,但轻罗拒绝了。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云傲天的那个正妃面对面,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至少现在,她没有心思。
下午九王妃纳兰若冰也跟在后妃的群里一起过来慰问士兵了,远远的,她们对视了一眼。
纳兰若冰的心里怎么想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的心里很别扭,很不自在。
原本一直求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到最后,还是要和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一个丈夫!
估计纳兰若冰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就在那一望里,她的眸光很复杂,脸上的神情也变幻莫测,估计心里活动,也是十分的丰富。
轻罗甩甩头,把这些乱糟糟的思绪抛到了脑后,开始思索如何度过明天。
是的,如今这局势,不能说以后,只能挺一天算一天,祈祷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叮嘱了一些事宜之后,她回到了临时的宅子,将军府。
下人迎上来,恭敬道:“将军回来了?”
“嗯。”轻罗点点头,“给我放水,我要洗澡。”
这个皇帝还算有心,不但拨给了她一座宅子,还从宫里给她挑了几个手脚干净利索,很会服侍人的宫女伺候她。
以往她总觉得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但经过了这么两场伤筋动骨的战斗之后,才发现,原来疲倦到了极致之后,真的需要一个人帮忙捶捶背捏捏腿啥的,放松一下紧张的肌肉。
躺在水温刚好的浴桶里,她累得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给她洗背的宫女叫嫣红,很伶俐的一个小姑娘,长相也很喜庆,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轻罗看着很投缘,所以拨了她做贴身的侍女。
女将军之肩背上的睡火莲纹身!(…
此刻,她帮她搓着背,动作轻柔而力道恰到好处,搓得人非常的舒服,看来,她在宫里,应该经常干这样的活。
此刻,她一边搓着,一边好奇的问道,“将军,你背上绣的这朵花是什么花啊?真漂亮!”
轻罗本来正在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一听到此话,顿时就清醒了,“你说什么?我背上绣了一朵花?”
嫣红奇道,“怎么将军自己不知道吗?”
轻罗从来不知道自己背上还有花,竟然,还是绣上去的。
她穿到这具躯体里之后,也没工夫来欣赏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是颠沛流离,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来注意这些?
那次受了伤,在李渡将军的将军府,侍女给她换衣裳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她,所以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肩背上竟然还绣了一朵这么漂亮的花。
此刻听到嫣红的话,不由心思一动,道,“你能看出来,是什么花吗?”
嫣红歪着头左端详又端详,而后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花,总之挺好看的!”
轻罗想了想,道,“你去找面镜子给我,找大一点的!”
“是。”
嫣红很快找来了一面很大的铜镜,轻罗接过来,让她端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后背,然后,从镜子的反光里,她终于看到,原来自己的背上靠近肩胛的位置,还真的看到了一朵花。
确实是绣上去的,跟现代的纹身技术差不多,看起来像莲花,又不太像,总之形状跟平常看到的花很不一样,里面的花蕊是金色的,有许多的触角,外面的花瓣是紫色的,层层叠叠,看上去真的美得惊心动魄!
“好美!”
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惊叹了,她什么时候,肩背上竟然有了一朵这么美丽尊贵的花?
是谁给她纹上去的?
这朵花的背后,到底又有什么故事发生?
女将军之肩背上的睡火莲纹身!(…
她闭上眼,脑子里开始搜索自己以往在电脑里看到过的各种名贵珍稀的花。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起来了。
这花,叫睡火莲。
传说中,这种花每年只开七天,睡火莲外面是紫色的花瓣,中间有许多金色的触角,里面有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蕊,只有在凋谢的前一刻才会张开。
有人说睡火莲的触角就是为了保护花蕊安静地睡觉,所以才叫睡火莲。
而这种花,是格兰蒂亚最娇贵的花。
只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竟然早就有了睡火莲,而为什么,又盛开在了她的背上,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她依稀记得,睡火莲的花语是淡泊的爱情!
她有点好奇,谁又会在慧净这样一个道姑的背上绣上这么一朵娇艳的花朵呢?
莫非,这个道姑的身上,还曾发生过什么凄美的爱情不成?
她不禁自嘲的抿抿唇,怎么可能呢?
她只是一个道姑而已,从小就在道观里长大,也没听慧能说过她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想必,是绣着好玩的吧?
毕竟,道姑也是女人,尤其是这种少女怀春的年纪,总会有一些异样的心思的,没准这个慧净,就是向往外面的红尘万丈,根本就是六根未静呢?
嫣红看她好奇的样子,不由奇怪的道,“怎么将军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样一朵绣花吗?”
轻罗笑了笑,闭上眼睛,道:“继续!”
嫣红见她不愿多说,便讪讪的笑了笑,继续给她洗花瓣浴。
终于,洗去了一身的尘埃和疲惫,整个人都感觉到浑身为之一清。
披上轻薄的纱衣,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另外一个宫女小莲轻轻的躬身上前,道,“禀将军,外面有个叫飞鹰的人求见。”
“飞鹰?”
轻罗又惊又喜,他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快请他进来!”她急忙吩咐。
女将军之九王爷的消息!(1)
“快请他进来!”
她赶紧吩咐,披上外袍,迎了出去。
不多时,一身黑衣的飞鹰便由小莲引领着到了西阁的水榭。
水榭里波光粼粼,晚风轻抚,四面曳地的白纱帐幔轻柔飞舞,围着这个小小的水榭,看起来别有洞天,很适合谈事情。
飞鹰刚踏上水榭,迎面唰的飞来一道剑光,寒气逼人。
他心下一惊,巧妙的躬身避过,一掌劈了过去。
哪知,对方却轻巧的一收剑,白影一闪,便落入了他的眼眸之中,美艳无双的脸上浅笑盈盈的望着他,道,“飞鹰,你来了?”
飞鹰有些纳闷,不明白这个裴将军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刚才那一剑,若不是他动作快避了过去,恐怕就得被刺中了。
看来这裴将军的身手果然了得,只是,她难道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人一剑?
可她这言语,怎么又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轻罗看他有些不快的样子,忍不住抿唇一笑,道,“飞鹰,我不试探你一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飞鹰呢?
万一又是沈红绫那个女人易容的呢?
我可不想再上一次当!”
事实证明,飞鹰如假包换,因为他的身手是她曾见过的,这点沈红绫没法模仿。
飞鹰听了她的解释,心下释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在黄茅岭的山洞里,他的主子可是吃过那个女人的大亏,名关一战,也是这个女人坏的事。
所以,想不记住这个名字,很难。
也难怪裴将军会忌惮了。
当下,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飞鹰,是九王爷的侍卫统领,见过裴将军!”
轻罗一怔,道:“你来见我,是有王爷的消息了吗?”
飞鹰点头,道:“正是。”
轻罗大喜,“快说给我听。”
终于有云傲天的消息,她心里好激动。
女将军之九王爷的消息!(2)
飞鹰道:“王爷让我告诉将军的是,一,沈红绫现在被墨风缠着,无法脱身,所以,短期之内,她不可能会出现在京城,请将军放心。
二,王爷已经从南雍国借兵十万,正直奔京城而来。
请将军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支撑七天,七天之内,大军一定能赶到解围。”
南雍国位于大禹的东北方向,根本不用经过名关,而北边大部分地方还是大禹的地盘,没有被叛军占领,所以,如果一路快马加鞭,七天之内,是可以赶来救援的。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扛住这七天了。
按照江楚然的兵力和火力,他们如果不想其他的办法,是没法抵挡得住他的大军的。所以,这是个难题。
但最起码,这是两个好消息。
有了这样的好消息,众将士一定能打起精神来的。
他们不用再像书里的浮萍一样,惶惶然不知着落了,至少,他们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动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传达下去,相信一定会更加能鼓舞人心的!”
飞鹰点头,见任务达到,便躬身道,“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一下!”
轻罗叫住了他,围着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道,“飞鹰,你家王爷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为什么他见了她,就像见了陌生人似的?
怎么连点最起码的反应都没有呢?
飞鹰愣了一下,道,“裴将军,不就是裴将军吗?”
京城人人皆知的裴将军,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女人,却是个巾帼英雄,气概和智谋丝毫不输于男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裴将军,竟然年纪这么轻,还生得如此美艳,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也难怪他不认识轻罗,一是轻罗换了一张脸,二是云傲天也来得及告知他轻罗复活的消息。
女将军之偷袭粮草!(1)
也难怪他不认识轻罗,一是轻罗换了一张脸,二是云傲天也来得及告知他轻罗复活的消息,这次通过秘密渠道派他来传递消息,也只是寥寥数语交代了要通知的消息内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裴将军其实就是故人。
轻罗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吧,那就继续不知道吧。
她笑了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谢谢你送来的这两个好消息!
你告诉九王爷,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的!”
飞鹰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轻罗连夜召集了黄维等人商议对策。
众人一听援兵将在七天后到达,俱都高兴不已。
眼下最大的麻烦,是怎样拖延到九王爷的人马赶到。
战况要再是今天这个样子,恐怕他们守不到七天了。
轻罗沉吟了一下,道:“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齐道:“什么办法?”
轻罗淡淡的道:“偷袭敌军的粮草!”
众人一愣,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毕竟,三军打仗,粮草先行,没有了粮草,他们还拿什么打仗?
说得通俗一点,饭都吃不饱,还有力气打仗吗?
黄维点头,道,“老实说,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了,但是,这个方法太危险了,敌军的粮仓肯定看管得很严密,哪有那么容易让你碰到的?
万一打草惊蛇,恐怕局面愈发不好收拾。
若能成功,则当然好,若失败了,不但他们的人回不来,恐怕还会惹怒叛军连夜攻城……”
轻罗反驳道,“敌军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的,又不是神仙,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
他不可能连夜攻城的,顶多,只会在攻城的时候加大力度而已。
但这是唯一的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
女将军之偷袭粮草!(2)
众人默然。她说的也确实在理,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轻罗见众人默认,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夜,我们便行动,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顺便,他们自己的人也好好的修整一下,这两天的伤亡情况太惨重了。
轻罗从将士们一共挑了十个人,加上她自己和武功高强的黄维,一共十二个人,组成一支敢死队,准备夜袭藩军,火烧他们的粮草。
众人一见轻罗亲自上阵,不由都急了,她现在可是他们的主帅,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们怎么办?
于是纷纷劝说她留下,黄维更是害怕不好跟皇帝交代而焦灼得直劝说。
但轻罗坚持亲自出马,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各自准备好装束,随时待命。
凌晨时分,轻罗下令众人出发。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分,是因为这个点儿是一天当中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而且夜色很浓,有利于他们的行动。
于是,十二个人全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悄悄的开了城门,一路摸爬着向敌营而去。
这些人都是身手比较好的,武功还比较不错的,尤其是轻罗和黄维两人,都会轻功,所以很快便找准了藩军粮草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离粮仓有一段距离的灌木丛后面。
但是,如他们所料,江楚然的粮仓附近戒备森严,这么晚了,粮仓那儿还燃烧着不少火把,照得附近一片光明,若想墨黑混过去,那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每一座粮仓都有专人把守,个个都佩刀带剑,不停的巡视着走来走去,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好下手。
“怎么办?”有人焦急的问,“将军。”黄维沉吟了一下,对轻罗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轻罗颔首,“你且说说看。”
黄维眸光闪烁,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声东击西。”
女将军之偷袭粮草!(3)
轻罗大悟,赞许道:“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她眸子四处搜索,但是,该朝哪儿下手好呢?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主帅营!”
两人相视一笑,为彼此的心有灵犀。
轻罗点头,道,“那好,黄维,你带几个人过去,主帅营那边就交给你了!
粮仓这边,我来搞定!”
“好!”
黄维点过几个人名,领着二三人便猫腰偷偷往江楚然的营帐而去。
夜已深沉,到处都是一片安静。
几个人屏着气息,悄悄的靠近了主帅营。
借着低洼的地方,看到营帐口的几个士兵都在打瞌睡,抱着手里的兵器坐在那儿,头一下一下的往下沉。
营帐里也一片漆黑,想必他们的主帅也已入睡。
而营帐周围,却有士兵排列着走来走去在巡视。
黄维悄悄的猫身上前,一把捂住站在高地上执勤的藩军士兵的嘴巴,拖下了低洼谷,一亮匕首,结束了那士兵的性命。
然后打个手势,身后的三人便跟着他悄悄的绕过巡逻的士兵,从后面靠近了主帐营。
因为有备而来,所以,他们很熟练的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掏出了火石,然后点燃了松脂火把,用力的扔到了帐篷上。
天干物燥,火把一点着帐篷,便借助了风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失火啦,失火啦!”
藩军们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睡下的,没睡的,都被这动静惊醒了,全都向主帐营奔了过来,取水的取水,扑火的扑火,一时间忙乱不堪。
黄维见目的达到,便迅速的领着其他人贴地爬行,飞快的转移。
而粮仓那边,轻罗一见这边起火,趁着他们手忙脚乱之际,马上带着手下直奔粮仓而去,一路劈翻了抵抗的士兵,松脂火把迅速的点燃了一座又一座的粮仓。
女将军之狭路相逢!(1)
很快,大火熊熊的烧了起来,烧得劈里啪啦,劲头十足。
本来在主帐营救火的藩军一看粮仓也起火了,于是又急急的往这边扑了过来,一时间顾得了东头却顾不了西头,只恨分身无术。
从主帐营里逃出来的江楚然一见粮仓起火,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吼,“快,去粮仓救火!
这边不要管了,快!”
他的营帐烧了可以,但粮仓可不能出事啊。
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那混乱的一幕,着实精彩。
轻罗看着人群中那个周身散发着怒气的白色身影,冷冷一笑,悄然领着众人开始撤退。
但他们的行踪很快被眼见的藩军发现了,“有刺客!”
他们大喊着,大批的藩军朝这边扑了过来。
成功会和的黄维目光一闪,道,“将军,怎么办?”
轻罗短促的道,“你带着人先撤,我来断后……”
黄维急道:“这怎么行?”
哪有下属逃命,留下头儿断后的?
轻罗低声喝道,“废话少说,听命就是。”
黄维只好咬咬牙,道:“是。”
然后领着众人飞快的往城墙方向撤退。
轻罗闪身上前,长剑挽起一大片剑花,直扑藩军,堵住了他们的追路。她剑术卓绝,轻功又好,玲珑小巧的身子在藩军中动若脱兔,游刃有余,藩军一时竟被她缠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维领着其他人逃走。
轻罗眼见他们已经脱险,也不再恋战,长剑逼退一帮藩军,身形一晃,纵身飞掠而去。
但,就在这时,她眼前一花,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稳稳的降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淡淡的夜色中,江楚然白衣胜雪,袍角无风自鼓,一双凌厉的眸子在夜色中发出寒星一样的光芒,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煞气。
女将军之狭路相逢!(2)
轻罗一惊,怎么,他们又要上演狭路相逢的戏码了吗?
夜色中,江楚然发丝飞扬,但面陈如霜,他的目光落到轻罗的脸上,顿时惊了一惊,“是你!”
居然是那个名关中自称裴轻罗的女子!
当日她和云傲天神奇失踪,之后一直没有下落,他派人四处打探都无果,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她!
看来,真是老天爷注定啊!
他冷笑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本侯对你不客气!”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一探身,手里长剑迎面刺来,带着一股凌厉的剑风。
轻罗也懒得跟他废话,他想打,她奉陪便是。
既然被他缠住,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只能硬拼了。
再说,他用剑,她也用剑,在剑术上,他未必能占到她的便宜。
她冷哼一声,一语不发的迎了上去。
顿时一片剑光飞舞,剑气森森。
夜色中只见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舍,剑光霍霍,剑气逼人,似乎连星光都为之黯然失色,带起的罡风刮得将他们围在中间随时准备支援应战的藩军都感觉脸颊生疼。
黄维和众人本来都已奔到了城门边,回过头来却发现轻罗已经被藩军包围,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急急的吩咐众人道:“快,你们赶紧进去,快把城门关上,我去应援将军!”
说罢飞身就朝轻罗和江楚然的打斗点直扑而去。
沉重的城门在他身后吱嘎一声缓缓的闭合,将少数追过来的藩军紧紧的挡在了外面。
黄维一路披荆斩棘,砍翻了围攻他的藩军,猛烈的攻向缠得轻罗无分身之术的江楚然。
轻罗见到他,不由急道,“黄维,你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女将军之狭路相逢!(3)
黄维一边朝江楚然进攻,一边道,“将军,我来帮你……”
将军?江楚然一听,顿时眯起了眸子。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守城的裴将军?
好极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她既然送上了门来,他岂有放过之理?
他冷笑一声,躲过黄维的攻击,狠狠的欺身向轻罗逼了过去。
周围的藩军则潮水般的将黄维围在了中间。
轻罗无心恋战,她的剑术和江楚然不分上下,甚至在技巧上,她还要略胜一筹,她本来可以从江楚然的手里逃走了,但被黄维这么一搅,再加上藩军又越来越多,他们若再不想办法脱困,恐怕又要重复那日名关云傲天被车轮战的悲剧了。
“黄维!”她高声喊道:“你赶紧撤!”
黄维百忙之中回过头来,“将军,那你怎么办?”
轻罗急道,“不要管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你赶紧走!”
她加重了语气,狠狠的道:“这是命令!”
黄维迟疑了一下,只得道:“是。”
他猛出几招杀招,逼退了藩军,一个纵身,就从他们的头顶上飞掠而去。
他本是宫中侍卫总管,武功自是不弱,轻功也颇为了得,想从这几十个藩军当中逃脱出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轻罗眼见黄维成功脱困,也想抽身逃离。
江楚然看出了她的意图,冷笑一声,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手中长剑更加舞得密不透风,像一条灵活的小蛇,挽起密密麻麻的剑花,逼得她一时手忙脚乱,被困在了他的剑阵里,竟然连一丝逃跑的缝隙都找不到。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轻罗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眸光闪烁间,忽然冲着江楚然身后大喊一声,“轻罗,你怎么才来?快点救我出去……”
江楚然果然上当,他身形一顿,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
女将军之狭路相逢!(4)
就趁着他这一分神的功夫,轻罗已纵身一跃,跃出了包围圈,踩着藩军们的脑袋,施展轻功,身形像流星般已飞掠而去。
江楚然发觉上当,勃然大怒,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轻罗。
气急败坏的一笑,他身形一晃,追了过去。
轻罗飞掠到城墙脚下,回头一看江楚然已经追了过来,忙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飞身往城墙上掠了上去。
夜色中,她漆黑的长发在半空中飞舞散开,像大团大团的墨,慢慢的晕染开来,一点一点的,荡漾在这不同寻常的夜里。
就在她的身体纵上墙头的那一瞬,江楚然已追到了城墙脚下。
轻罗冷冷一笑,道:“放箭!”
霎时,士兵们手中的弓箭已如雨点般的向江楚然放射了过去,江楚然顿时被箭雨挡在了那儿,一刻都前进不得。
高高的城墙上,轻罗冷冷的看着下面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密密麻麻的箭雨,还有好些个追过来的藩军都已中箭到底,口里纷纷发出了惨号声。
江楚然见状,面色顿时阴沉如水。
他长袖一甩,击退了箭雨,同时身形一晃,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远远地退到了几丈开外的距离。
“停!”
轻罗一挥手,弓箭手都停了下来。
她得意的一笑,扬声喊道,“江楚然,怎么样?
尝到被自己的箭中伤的滋味了吧?”
她的提醒,让江楚然想起了第一日她的“借箭”,心中怒火顿时大炽,恨得咬牙切齿,他眸光凌厉的扫过城墙,落在了轻罗的身上,恶狠狠的道,“姓裴的,你不要太得意!
总有一天,本侯要踏平这洛水城,血洗皇宫!
并且,亲手活捉了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说完,他恨恨的冷哼一声,用力一甩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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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之最惨烈的战斗!(1)
轻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去,淡淡的说了一声,“交代下去,加强警戒,以防敌军偷袭!”
然后便回了将军府。
她知道,经此一夜,江楚然的人不可能再大规模的攻城了,他们的粮草被烧,将士们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当务之急,他们需要的是从别的地方调粮草,暂时肯定没有心思来攻城,唯一要提防的,是他们有样学样,学了他们这一招偷袭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到将军府,轻罗洗了个澡,放松了情绪,睡了一个自再次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副将来报,据探子打探来的消息,藩军果然没了动静,他们的粮仓虽然得到了抢救,但粮草已被烧得十之八九,眼下他们的人正在到处往别的地方调粮草呢。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龙心大悦,特地嘉奖了他们。
又得知了云傲天即将感到增援的消息,城里的气氛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让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三日,仅仅只过了三天,藩军再度攻城。
而且,这一次的战况远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激烈,火孥,箭雨,云梯,投石机,霹雳炮,火炮齐齐上阵,并且,战斗一开始,藩军们就开始用两根巨大无比的铜柱子猛烈的撞击城门,古老的城门经不住这一下又一下的沉重的撞击,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时间,五座城门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到处都是鲜血四溅,到处都是残肢断腿,空气中蔓延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士兵们不堪疼痛发出来的惨叫声和呻吟声。
城内,轻罗在城墙上指挥着战斗,在一声声激烈的战鼓声里,七千将士浴血奋战,完全将生死置之了度外,拼尽全力保卫皇城。
战斗,史无前例的惨烈壮观,经历的人,无一不心惊胆战!
女将军之最惨烈的战斗!(2)
尽管守城的士兵们全力以赴神勇异常,尽管城内的老百姓们大力支持,士气也前所未有的高涨和鼓舞,但终究敌我双方势力太过悬殊,军事装备也远不是藩军的对手,他们除了拼命,别无选择。
所以第一天激烈的战斗结束,虽然叛军仍然没能攻下城墙,但轻罗这边损失异常惨痛,七千将士,剩下不到四千。
这一夜比以往任何一夜都要来得安静,老百姓们一夜无眠,而众将士们也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能想的办法他们都想过了,剩下的,只能死守,用鲜血和生命死守皇城。
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洒尽最后一滴鲜血。
人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异常的悲壮的气氛,大家都在祈祷这夜永无止境,永远都不要天明。
可是,日出日落,由不得他们控制,战斗,在第二天再次打响。
眼看着藩军如潮水般像城楼下涌来,眼看着城楼上士兵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黄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奔到轻罗的身边,急急的道,“将军,怎么办?
再这么下去,我们的人,就扛不住了……”
轻罗静静的站立在那儿,无能为力的悲壮感彻底的淹没了她。
她面色惨白的苦苦一笑,良久,才终于喟然一叹,无力的道,“做最后的打算吧!”
黄维霎那间面白如纸。
他其实心里也很清楚,这个城,他们已经守不下去了。
本以为他们烧了藩军的粮草,最起码也能拖他们几天,没想到,他们补给粮食的速度,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而之后的攻城,安平侯就像发了疯一样,完全不计伤亡,不顾一切的下令他的手下士兵不要命的向前冲,不给他们退缩的机会。
倒下去一轮,又冲上去一轮。
更何况,他们的火力还那么强大,攻城设备远非他们能比。
女将军之无力回天!(1)
安平侯这是铁了心的要踏平这座城池啊,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的下令攻城!
风吹起了轻罗的衣袍,她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一波又一波向他们冲来的藩军,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无力。
一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包围了她,她的心底用过一阵悲怆,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
“咚”随着这一声沉重的响声,厚重的两扇城门终于不堪承受,被藩军用力的撞了开来。
“杀”啊“冲”啊,藩军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喊声,人群如潮水般的向城门翻滚而去。
轻罗暗叫一声不好,霍地转身,对黄维道,“按照先前的计划,你带着挑出来的三百死士,退回皇宫,保护皇上!其他人,撤回城里。”
既然城门已经被撞开,再做垂死的挣扎已经没用了,不能再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了。
“是。”黄维急急退下。
轻罗也纵身飞下了城墙,向皇宫方向飞掠而去。
皇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妃嫔们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宫女太监们步履匆匆,到处都听到“快快,收拾细软,赶紧离开这里”的声音,尖叫声,吵闹声,呵斥声,甚至害怕的哭泣声,交织成了一片慌乱不堪的场面和即将国破家亡的悲凉。
大殿里,皇帝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望。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大殿里的一切陈设,掠过那些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他的心中涌上了无穷无尽的悲凉。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大禹的最后一个皇帝,亡国之日,来得竟是这样的快!
“皇上!赶紧离开这里吧,叛军已经攻城城内,很快就要攻到皇宫来了……”
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着皇帝,可皇帝却像失了魂一样,呆呆的站在那儿,目光一片呆滞。
女将军之无力回天!(2)
轻罗的身影匆忙而入,大臣们一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向她涌了上来,个个焦虑的道:“裴将军,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皇上吧,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这里……”
轻罗强自镇定了一下,走上前对一脸绝望的皇帝道,“皇上,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得逃命了……”
这话听起来很残忍,可却是不争的事实。
江楚然很快就要打到皇宫里,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皇帝一见轻罗,忽然就回过了神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急的道,“裴爱卿,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这个时候了,皇帝还在天真的期盼着!
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的最后一丝希望,轻罗不禁苦苦一笑,道,“皇上,是我无能,不能守住皇城……”
皇帝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希望顿时变成了泡沫。
他绝望的道:“难道朕真的只能成为大禹历史上第一个丢弃皇宫逃命的皇帝吗?”
轻罗心里叹了口气,她能理解他的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但她却只能淡淡的道:“对不起皇上,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恐怕就会成为大禹历史上第一个被叛军生擒的皇帝了!”
皇帝顿时浑身一个激伶,一下子就呆住了。
轻罗无奈,只好继续劝道,“皇上,我们只是暂时的躲避,大禹也并不是真的要亡了,我们还是有机会和希望的,你忘了吗?
还有一个九王爷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呢……”
此时皇后也急急的赶来,闻听此言忙对皇帝道,“是啊是啊,皇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暂且躲避一阵子,等九皇弟回来,平定叛乱,将叛军赶出京城,我们不是又可以回来了吗?”
一听到云傲天的名字,皇帝顿时如梦初醒,“是啊,朕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九皇弟呢?”
女将军之无力回天!(3)
轻罗忙道,“那就请皇上赶紧离开这里吧,断后的事情,交给我来负责……”
皇帝惊疑的看她,“你不跟朕一块儿走?”
轻罗摇头,“不,我要留下来,等着九王爷回来!”
皇帝叹了口气,“爱卿,难为你了!”
一个女儿身,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却在他的强迫下,硬着头皮上了战场,指挥千军万马。
如今又要留下她一个弱女子,来面对即将而来的叛军,他的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轻罗坚定的道,“皇上不必挂念我的安危,赶紧离开便是,我自有办法对付江楚然……”
皇帝狐疑看她,“你真有办法?”
轻罗微笑点头,“是。”
皇帝松了口气。“那朕就稍稍放心了!”
轻罗苦笑,其实她哪有什么办法?
不过就是哄皇帝能安心逃走罢了。
她定了定神,招过黄维,道,“黄总管,你带着三百死士和宫里的侍卫们保护皇上由皇宫密道离开,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危!”
那日火烧藩军粮草后,轻罗就想到,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江楚然早晚还会对皇城发起进攻的。
他们不能保证在云傲天赶来前能守住皇宫,所以,只能想最后的办法。
宫里有密道之事,除了皇帝和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外,作为侍卫总管的黄维,也是知晓的。
所以,最后的关头,只能将这一重担交付于他,由他带着皇帝和几个重要的大臣经由密道逃出宫去,他们已经在京中找了一户平常百姓家,在地下挖好了地窖,到时,他们可以先藏身其中,等风波平息了,再回皇宫。
“将军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黄维抱拳,眉宇掠过一丝担心,“将军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女将军之无力回天!(4)
轻罗笑道,“放心吧,你们多注意安全!”
黄维点头,率领侍卫和三百死士,护送着皇帝离开了大殿。
皇帝走时,带走了皇后和几个重要的大臣,妃子他一个都没有带走,于是,皇宫里又是一片哭天喊地,妃嫔们个个都在放声痛哭,埋怨着皇帝的薄情和寡义。
轻罗只能叹气,她能理解皇帝的做法。
毕竟,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行踪,尤其是这些女人们,又都碍手碍脚的,带着极为不方便。
不过转念一想,她其实也挺为这些妃嫔们感到很可怜可悲的,平日里想尽一切办法取悦皇帝,恨不得施展平生只好,她们中的很多人,都曾受过花心皇帝的宠爱,本以为红绡帐内度春宵,怎么着都有夫妻情义,哪料到大难来时各自飞,往日情分,不堪一击。
怎能不让她们伤心,心灰意冷呢?
也许,这就是深宫女子的命运吧,她们就像浮萍一样,一辈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一辈子都浮生飘零,仰人鼻息。
一番忙乱过后,皇宫终于清静了下来,妃嫔们在最初的抱怨和哭泣过后,剩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寥落。
整座皇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窒息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慌发毛。
终于,叛军毫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了皇宫。
他们迅速的占领了各个大殿,开始了对各宫的扫荡。
宫妃们的哭哭啼啼,宫女太监们惊慌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为原本寂静的皇宫陡添了几许凄惶。
昭阳殿,皇帝上朝的大殿前,大片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搁置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桌子,桌子后面,轻罗静静地坐在那儿。
她已经换下了那套将军服,换上了月白色的抹胸,外罩淡紫色的纱衣,披散着如云的秀发,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淡定的坐在那儿,整个人看上去空灵而又飘逸,美好得不似人间所有。
------------------晚上继续。大家猜猜,轻罗要干嘛?
是什么辜负了我们的爱情?(1)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静静的摆着一碗面条,冒着热气的担担面,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担担面。
空地的那头,迅速的涌进来两队士兵,他们站得笔挺的排成两排,队列的中间,江楚然骑在通体雪白的战马上,缓缓的夹着马腹,策马而来。
此刻,他脸上的神色是高傲的,志得意满的,不可一世的,因为,他终于攻下了这座城,终于攻进了这座梦想中的皇宫,终于站在了昭阳殿,这个他曾经发誓要以崭新的身份踏进来的地方!
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他意气风发的策马,缓缓的走到了昭阳殿的殿门口,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她就那么镇定自若的坐在那儿,美丽绝艳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丝毫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有一丝丝的惊慌。
反而是在看到他之后,神色淡然的,微笑着说了一句,“来了?”
那神情,那语气,不卑不亢,从容不迫,慵懒淡然,就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见到了,也只是淡淡的打声招呼,却丝毫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疏离。
江楚然顿时心脏一窒。
有那么一瞬,他恍若觉得,这个自称轻罗的陌生女子,就是他深爱着的那个女人!
在他愣神的功夫,他身后的副将已纵马上前,对着轻罗就是一顿呵斥,“大胆。你是什么人?见了安平侯,还不下跪?”
居然还敢这么老神在在的坐在这儿,一动都不动?
轻罗对着那副将莞尔一笑,似是嘲讽又似是恭维的道,“安平侯么?不是即将诞生的新帝么?”
“你……”
副将一时哑然,不知该斥责她还是该顺着她。
马上,江楚然的神思终于被拉了回来。
他冷笑一声,道:“裴将军是吧?
本侯记得跟你说过,若有一天你落在本侯的手里,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是什么辜负了我们的爱情?(2)
“是。”轻罗淡淡的道,“我自知自己逃不脱侯爷的手掌心,所以,干脆也不逃了,免得白费力气!”
她对着他粲然一笑,目光迎视着他,“侯爷这下,满意了么?”
江楚然面无表情的道,“说吧,皇帝在哪里?”
攻进来之后,搜遍了整个皇宫,却没有找到皇帝的影子,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昏君定是藏起来了,藏在了一个他看不见也找不着的地方。
轻罗不回答他,却是盈盈起身,端起了那碗担担面,轻灵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的扬起头,微笑道,“侯爷,不尝一尝我亲手做的面条么?”
江楚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骑在马上,身子一动也不动,眸光深邃如海,看不到一丝的起伏。
轻罗看着手里因为太热碗底还稍微有些烫手的面条,淡淡的,自顾自的道:“这面啊,叫担担面,是我的一位朋友教我做的。
她告诉我,担担面是他们老家极为普遍且颇具特殊风味的一种著名小吃,因常由小贩挑担叫卖,由此得名。
此面色泽红亮,冬菜、麻酱浓香,麻辣酸味突出,鲜而不腻,辣而不燥,堪称川味面食中的佼佼者。
它的特点就是味麻辣,色鲜红,入口咸鲜微辣,香气扑鼻!”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江楚然,嫣然一笑道,“侯爷真的没有兴趣尝一尝吗?”
那笑,巧笑倩兮,顾盼生姿,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就劈进了江楚然的心里,他只觉得心口一疼,下意识的翻身下马,一步步的朝轻罗走了过去。
“侯爷……”
副将在身后焦急的喊,谁都知道,这女子来历诡异,又曾经烧过他们的粮草,此刻又有这面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举动,侯爷怎么能这么大意,朝她靠近呢?
万一她心怀不轨,出手伤人怎么办?
还有,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这碗面里下毒?
是什么辜负了我们的爱情?(3)
江楚然明白副将的心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闭嘴,然后,迈着坚实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到轻罗的面前,鬼使神差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碗红的绿的颜色鲜艳的面条。
轻罗粲然一笑,媚眼如丝,“侯爷,不怕我在面条里下毒吗?”
江楚然似笑非笑:“你会吗?”
轻罗如实道,“我想。可是,我没有。”
江楚然挑眉,“那不就结了?”
他凝视着手里的面条,深吸了一口气,“担担面是吧?既然裴将军有心,本侯又岂会辜负?”
说罢,他拿起横在碗上的筷子,就众将士焦急担忧的眼神里,夹起了一筷子面条,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忽然,他的脸色就变了,他眼神复杂的望着轻罗,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的那位朋友,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一闭眼,就能想起从前。
在安平的时候,轻罗曾亲手下厨,给他做过这样的面条。
当时,他仰慕麻辣烫的盛名,还曾叫江梅萼去打包回来给他尝,再后来,他慢慢的成了裴记的常客,每次他来,轻罗都会亲自下厨,为他烹饪美食,而这担担面,就是其中之一。
他以为这种面条再普通不过,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他记住了那独特的味道。
轻罗做的,和她店里的伙计们做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吃起来,美味犹胜一筹。
所以,当他吃这第一口的时候,一下子就能品尝出,面条里的旧时光!
端着面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了,他急促的看着轻罗的眼睛,急促的道:“告诉我,她在哪里?”
轻罗心里一种苦笑,没想到一碗面条就能让他想起曾经的故人。
而当初,她亲口告诉他,她就是裴轻罗,他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只以为是云傲天的诡计。
是什么辜负了我们的爱情?(4)
她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人心啊,就是这么的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侯爷,我的那位朋友叮嘱过我,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她的行踪,这其中,也包括侯爷……”
江楚然忽然就恨意丛生。
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么?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跟他划清界限么?
他恨极反笑,一手打翻了那碗面条,恨恨的道,“不说是吧?”他蓦地抬声,“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押下去,找间屋子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关到她想说为止!”
“是。”
几个士兵出列,将轻罗反剪了双手,押了下去。
江楚然没有看见,轻罗背过身之际,唇边终于浮上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好等待云傲天的反攻,熬到他回来。
她把宝全都压在了江楚然身上,她笃定他还在寻找“轻罗”,笃定他还惦记着“她”,所以,才下了这样的赌注,赌他为了知道“轻罗”的下落而饶她一命。
果然,她赌赢了。
接下来,她只要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等待云傲天来救她就是。
希望,他能尽快的杀回来,结束这一切!
望着她被押走的背影,江楚然若有所失。
副将不解的上前,道,“侯爷,为什么不杀了这个女人?
她杀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还烧了我们的粮草,兄弟们早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江楚然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冷冷的道,“本侯之所以留下她,自然是有用意的。
第一,她是云傲天的女人,本侯留着她,到时可以牵制云傲天;第二,”
他神色怅然的道,“本侯要从她嘴里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这个人,是本侯唯一深爱过的女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是什么辜负了我们的爱情?(5)
副将默然,这个女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跟着侯爷这么长的时间了,他怎会不知?
看来,再强大冷漠的男人,终究都逃不过女人的那一道情关啊!
所谓红颜祸水,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寒潇殿。
轻罗被关进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水喝,没有饭吃。
但她一点也不介意,真的。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随着云傲天的到来。
从她关进来之后,江楚然就没有来看过她。
她知道,他很忙,刚刚攻进皇宫,还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找皇帝的下落,只要皇帝一天还活着,他就一天不得安心,所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皇帝,掘地三尺,上天入地。
这天晚上,轻罗在睡梦中被一阵冰凉的窒息给惊醒,霍地睁开眼睛,迎上了江楚然悲凉而又绝望的眸子。
淡淡的宫灯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很狰狞,眼睛充血,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她,神情是那么的无望,眼神是那么的悲怆。
呼吸间喷出来的热气里,有浓浓的酒味迎面而来。
“你……”
轻罗蹙了一下眉头,挣扎着嘶哑的喊道:“你放手!”
一整天没吃没喝,她的嗓子变得异常的沙哑。
江楚然恍若未闻,他就那么重重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急促的,绝望的低低吼道,“告诉我,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你先放开我啊!”
轻罗觉得呼吸快很苦难了,他的力道太大,她连挣扎的余地和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个疯子,你,你放开我……”
她的双腿激烈的蹬着,双手掰住了他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桎梏,喉咙因呼吸不畅而咳咳的咳嗽了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今日十五更更毕。
前世是谁埋了你?(1)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在哪里?”
江楚然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酒味是那么的浓烈,眼神凄凉到没有了一个聚焦点,看上去那么的散漫,那么的让人心痛。
轻罗用尽全身力气,指甲深深的划破了他的手臂,江楚然被痛楚惊醒,目光落到她因缺氧而显得乌紫的唇上,惊得大手一松,下意识的放开了她。
终于得到了自由,轻罗咳得惊天动地。
江楚然颓然的叹了口气,轻轻的离开了她的床边,走到了漆黑的窗前,背对着她。
轻罗终于顺过了气,冷笑一声,道,“侯爷,你要是想杀了我,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一刀结果了我,或者赐我一杯毒酒也成,别动不动就玩这种掐人的游戏好么?”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凄凉,那么的无助。
江楚然不理会她,径直站在雕花窗前,苦苦的一笑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她,很爱她!
我原本是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的爱她的,直到她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她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而我,却不自知。”
轻罗沉默。
江楚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向她表白了,只是,今夜喝了酒的他,在失控过后,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寂寥而落寞,完全不同于白天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上去别有一番让人心酸的味道。
而他似乎也需要一个倾诉和发泄的通道,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听,他还是继续幽幽的说了下去,“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回到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去!
我曾以为,只要我得了天下,便可以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我可以给她荣华富贵,给她无上的尊荣,和世间最尊贵的身份,而只有当我自己站在权利的巅峰上,才能能力保护好自己的爱人,才能和她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前世是谁埋了你?(2)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我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夺回她!
可是,为什么,当我今天,终于达成夙愿,终于站在了这个最尊贵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坐上那个世间最耀眼的龙椅时,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现身?
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来?”
轻罗沉默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想你是掉入一个误区了……”
他身形一震,回过头来,淡淡的宫灯灯光在他清俊瘦削的脸上打上了一团阴影。
轻罗从床上站起来,一眼看到玉石桌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壶茶水,于是走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然后,淡淡的道:“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
从你刚才的话里来看,你想得更多的,是你怎样才能得到她,才能重新夺回她,而不是,让她开心快乐,过幸福的生活。”
她蹙了蹙眉,道,“侯爷,你不觉得,你这样的爱情太过自私了吗?
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才能恩爱相随,侯爷有没有想过,你爱着的女人,她有没有也爱着你?
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是不是愿意跟着你?
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事情?”
江楚然怔住,再怔住,瞬间,眼里就有淡淡的哀伤弥漫了开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并不爱我?”
轻罗耸耸肩,淡淡的道:“我没有这么说。
但是我想,一个女人,若是真爱一个男人,哪怕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她都不会介意的。
她也会愿意跟她一起吃苦的,爱情这个东西,从来都无关于权势,无关于名利。
若她爱你,你是贩夫走卒,她也会跟着你,若她不爱你,就算你尊为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她照样都会离开你!
而你所谓的幸福,或许,跟她认为的并不一样,她要的幸福,或许,你给不起!”
前世是谁埋了你?(3)
“我怎么会给不起?”
江楚然闻言顿时情绪激烈起来,“我怎么会给不起?
她说过,她要的幸福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这个,我怎么会给不起?
就为了她这个心愿,我赶走了我身边所有的女人,为了她,甚至不惜利用爱我的女人,最后,害她被狗皇帝害死!
甚至为了她,我不惜一切冒天下之大不韪,费尽心血打下这江山,只为把皇后的宝座奉献给她!
你怎么能说,我给不起呢?”
轻罗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或许,她根本就不赞同呢?
她不赞同你利用一个弱女子来达到自己的心愿,不赞同你造反,不赞同你当皇帝呢?”
江楚然身形顿时一僵。
良久,他才苦苦一笑,道,“可是,如果不这样,她还能回到我身边来吗?”
轻罗苦笑,“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其实,根本就没那么爱你。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让你们渐行渐远而已……”
“我不明白!”江楚然激动的道,“我们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不是吗?
那些美好的日子,美好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而她,不也曾经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吗?
为什么,她忽然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为什么,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就爱上了那个曾经追杀过她的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质问和咄咄逼人让轻罗无力招架,她只能沉默。
江楚然眸中的哀伤之色更深。
他回过身,砰的一声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雕花窗棂上,重重的声响就像打在了轻罗的心上,让她的心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江楚然的额头抵在了窗棂上,他哀哀的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前世是谁埋了你?(4)
轻罗默然半响,才叹口气道,“侯爷,或许她曾给过你一段快乐的时光,或许她也曾因为感激你救了她一命而答应了你的求婚,或许她真的就像你所说的,跟你在一起也曾幸福过。
但那毕竟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再执着于念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能说,你们两个,是有缘无分罢……”
江楚然凄楚的笑了起来,“有缘无分!有缘无分,哈哈!
怎么可能就变成了有缘无分了呢?”
笑声陡歇,他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轻罗坦然的迎视着他,道,“因为她告诉过我,她这一辈子,跟你再无可能!
因为她从来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九王爷云傲天!
那才是她真正要爱的人,真正想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
从他在安平的时候放弃了她,从她知道云傲天是上辈子的顾言之,从他利用引蝶去做间谍,从他亲手刺她的那一剑,以及亲口对她说出那个字“杀”,她和他之间的缘分,就彻底的断了,断得一干二净。
江楚然听了她的话,像是忽然被人用闷棍重重的打在了头顶,脑海里顿时轰的一声,一片混乱和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