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个醒的是容易小朋友。
小朋友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别扭脾气,起床气非常严重。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张手张脚睡着半张床,父母却是紧紧抱在一起睡着,而且亲爱的妈妈还是用ρi股对着他时,容易小朋友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容磊昨晚没吃安眠药,因此睡的很浅。容易一骨碌坐起来,床垫微微震了一下,他便醒了。睁开眼看到儿子气鼓鼓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伸出食指抵着唇,比出“小声”的动作,然后对儿子勾勾手指。容易顿时忘了骨气两字怎么写,像是小狗蒙召主人呼唤一样,屁颠屁颠的爬过去。
容磊往外床让了让,空出一小块地方,容易爬了进来,睡到了爸爸妈妈的中间,心满意足。
小家伙的头发乱乱的质感十足,小小年纪轮廓分明,看着他容磊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滋味。
都不想再睡了,父子两个就小声的聊天。容磊游学多年,见多识广,从各国风情谈到最新战斗飞机模型控制要诀,容易听的入迷,不知不觉嘴巴都张开着,半晌,用很崇拜的眼神敬仰了自己老爸一番,然后抠着他的胡子笑眯眯的称赞:“爸爸,你和Wallace一样棒!”
“不对,我比他厉害!”容磊轻轻敲了儿子一下,不满的抗议。
“不对!”容易很严肃的用英语流利的说:“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你一些东西,一定就会拿走一些的。我喜欢你和喜欢Wallace一样多,但是我妈妈喜欢你多过喜欢Wallace,所以你一定有什么地方比不过他!”
容磊眯眼,越过儿子的小脸,瞥了眼某个貌似还在熟睡中的人,“是你妈妈这么跟你说的?”
容易摇头,“我自己发现的啊!我偷偷问过海棠姨妈,但是海棠姨妈说小孩子不能议论这些。”
容磊捏捏儿子的鼻子,“海棠姨妈说得对!”
“可是爸爸,你到底哪里比不过Wallace呢?”容易有很执着的求知精神。
“我想,是时间吧,”容磊也正经起来,“他比爸爸早认识你五年,陪着你长大到现在,那对爸爸来说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爸爸愿意用很多东西和他交换。但是很可惜,办不到。”
容易到底年纪小,这番话不是很听得懂。
于是他用力的沉思,然后不知哪根经脉被思想用力的打通了,他肥肥的小ρi股一撅,用力的放了一个很响亮的屁。
顾明珠终于再也装睡不下去,掀了掀被窝换气,她低叹了一声,转身裹着被子睡到床沿去了。
容磊默默转身,捶床大笑。
小容易顿时又尴尬又恼火,鼓着腮帮子,小家伙从臭臭的被窝里爬出来,跳下床,蹬蹬蹬跑进卫生间拉屎去了。
伺候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明珠忙于公司事务顾烟的婚事准备,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不用应酬的晚上,她和容磊带着容易轮流在容宅和她爸爸的疗养院里吃晚餐。
容易被送到了附近的小学,因为不确定小家伙的中文程度,暂时安排了跟着一年级的班级旁听。小家伙很聪明很好动,去了没几天,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
容磊依旧早出晚归,“有容”在他的革新拓展之下,渐渐显露锋芒。
不久之后,世界高级手工定制服装界天后Merry空降C市,引起整个亚洲时尚界的震颤。
Merry张,中文名张琼。是一个在法国出生长大的法籍华人,她二十岁时夺得了世界风尚设计大赛服装组和首饰组的双料冠军,自此一战成名,霸居时尚界头一把交椅长达数十年。是全世界绝大部分设计师提及时都要虔诚膜拜一番的神话。
路欣楠费尽周折才请来这位佛爷,首次亮相当然是要震撼世人一把的。于是当晚的接风宴,被办成了C市上流社会和娱乐圈以及时尚圈的三重盛宴。
记者如云,一拨又一拨的名流政客、影视红星、漂亮模特、时尚宠儿陆续到场,四处都是闪光灯在亮。整个晚会现场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顾明珠当然也要来捧好友的场,她今天特意挑了一件很低调的黑色小礼服,毫不张扬的隐在众多美女之中。
本来路欣楠拜托她请动梁飞凡和顾烟露一面,不过考虑到最近这两人正值多事之秋,她请来了李微然和秦桑夫妇代替,附赠纪四、秦六少爷两枚。
容磊也收到了请柬,不过他一向是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的,况且他现在下了班就想回家,对他来说,和儿子一起玩乐高比什么娱乐活动都吸引他。顾明珠知道阮夏今晚也会在,他不去她也松了一口气。
秦桑本身是城中大家族秦家的三小姐,又因为和李微然、秦宋以及另一位世家公子程浩之间颇有纠葛,在场的几乎都耳闻过。但秦桑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结婚时也没有广宴宾客,所以今晚她的出现也是晚会一大亮点。
李微然还是翩翩公子的良善模样,穿着银色系手工定制的西服,玉树临风。手里挽着的秦桑,一身华丽粉红坠地长裙,光祼着香肩,让众人一看都不禁暗自感慨:果然是倾国又倾城。
纪南还是走的中性风,一身黑色燕尾服,利落帅气,双手Сhā在裤子口袋里走在李微然和秦桑后面,嘴角噙笑,一路电倒男女无数。
秦宋殿后,还是那个俊秀到几乎妖娆的少年,笑笑的挽着穿粉色及膝纱裙的李怡然。
一进大厅,自然有专门的服务员上来给梁氏的三位少爷上酒,李怡然四处张望,看到香槟塔桌子旁站着顾明珠,表情顿时垮下来。
她上前在秦桑耳边嘀咕了几句,秦桑微微吃惊,然后掩着嘴笑,在李微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李微然挑眉然后摇头,只见秦桑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捶,他顿时笑的温柔无比。
阮夏一整晚作为公司职员招待客人,小姑娘穿着自己设计的粉色小短裙,裙摆蓬蓬的。头发抓的微乱,也不失甜美,整个人清新的像一朵荷花。来来往往之间,吸引了不少公子哥的注意。
程光站了一会儿就去帮路欣楠打点,顾明珠于是一个人站着,端着一杯樱桃甜酒,慢慢的啜,一边看着阮夏周到有礼的引来送往,一边自顾自想着她的心事。
“明珠姐。”动听的嗓音,顾明珠微微烦躁的心顿感清凉,她回头笑,“桑桑。”
是秦桑,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身后还尴尬的戳着低着头的李怡然。顾明珠猜到这姑嫂二人是为何而来——上回在高幸的结婚宴上,李怡然误伤了她的脚,现在应该是拉了秦桑来居中调节。
“怡然,今晚好漂亮!”顾明珠温柔大度的和小姑娘打招呼。她想通了不该那么对待田思思之后,当然也不会再怪罪李怡然。
李怡然小孩心性,见顾明珠竟然这么友善,她也不忐忑了,站到秦桑并肩,看看嫂嫂再看看顾明珠,孩子气的吐吐舌头,“明珠姐姐对不起,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你生气,一直没敢来看望你的伤势,对不起!”
秦桑也笑,“她哥哥前两天还说这小丫头收心了,最近都不出疯。我正好奇今晚她怎么硬吵着要来呢,原来是负荆请罪来的。我呢不多说了,微然现在走不开,待会儿让他亲自过来道歉吧!”
一席话说的三个人都笑起来。正好有服务生经过,顾明珠给秦桑和李怡然都换了一杯酒,大家碰了碰杯,“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更笨手笨脚的举动都有。其实啊我脚上的伤当时看着吓人,过后就不疼了,没几天的事。喏,早就看不出来了。”顾明珠抿了一口就,微微伸腿给她们看,“还有,怡然,后来你送来我公司的花我收到了,好漂亮,谢谢!”
李怡然缩头吐舌,“呵呵!”
灯光恰巧在此时暗淡下来,一束追光打在大厅里的舞台上,路欣楠与Merry隆重出场。
路欣楠竟然穿了一件正统的旗袍,贵重的丝绸图案华美,手工剪裁,该盘钮盘钮,该开衩开衩,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包裹的曲线毕露,让人乍一看觉得新奇,仔细的看觉得惊喜。今晚她挽着头发,妆容恰到好处,一身打扮让她丝毫没有被身边的时尚天后给压下阵势去。
而张琼被看到时,没有人关心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好像对她来说服装和首饰都已经是无关重要的,人们第一眼感受到的是她散发出的独特空灵气质。她往那里一站,丝毫不为台下这么多人的目光而不安或者骄傲。就像是独立这个世间的一样……不能用任何已有的名词称呼的存在。
台上,主持人开始向来宾介绍张琼的一些近况,台下时而掌声时而尖叫,惊呼声不断。
路欣楠对身边人说了什么,马上阮夏就被请上台,站到了Merry身边,俯身和她低声交谈。估计是路欣楠特意安排了阮夏给Merry做翻译。
顾明珠遥遥看着台上,心中一时滋味难明,好像是欣慰好像是高兴,又好像是……羡慕。
毕竟,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梦。
“桑桑,如何?”顾明珠神游万里,不知为何忽然莫名其妙的问出这样一句。
秦桑没有问“什么”或者“谁、哪方面”,她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笑吟吟的淡然模样,“随遇而安。”
顾明珠细细的品这四个字,缓缓的啜一口杯中的酒,笑的明艳艳起来,“桑桑,怪不得微然那么大动干戈的为了你。”
秦桑笑,单手贴了贴脸颊,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被身边疾步经过的一个男人擦了一下,一个趔趄。
方非池今天穿着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不过此时他神色有些急躁。有礼的扶住秦桑的手肘,他顿了顿首,“抱歉,没有伤着你吧?”秦桑抽出手,微笑摇头。
“非池!”顾明珠一直站在香槟塔的后面,以至于方非池刚才没有看见她,“你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吗?”
方非池看到她,有些意外。眼神闪烁,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告诉她:“海棠打电话给我,我大哥去了她那里,现在和她……男朋友打起来了。据说刚刚容磊也赶了过去。”
顾明珠一听,当然是立刻跟他一起走。
到了酒店,早有经理等在门口,心慌火燎的引他们上电梯。一到海棠和延住的楼层,老远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动静。
一开始以为是方是国和延还在动手,可赶到房间门口一看,顾明珠吓了一跳,竟然是容磊和延正扭成一团。
房间里的家具几乎已经全都被打翻,并且极其恐怖的四分五裂。地上除了一些残骸,还有好几个拉架时被误伤的保安,都蜷缩着正哼哼。延显然正处于暴怒中,红着眼珠子凶猛的像头发怒的狮子。
看着容磊沉着的一招一式控着这只狮子,顾明珠觉得一阵阵的后怕——他以前说过的想掐死她,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顺着延狂怒的眼神看过去,方是国正坐在被打折了一条腿的贵妃椅上,长长的双腿支地,姿态之间说不出的尊贵惬意。海棠站在他面前,侧对着延和容磊,一贯冷然的少女正小声的啜泣着,拿着一条毛巾敷在方是国眼角的伤口上。方是国淡淡笑着,仰着脸看着她,神色出奇的温柔。
方非池皱着眉,越过顾明珠身边走进房间里,问了自家表妹两句,又弯腰查看了一下大哥的伤势,然后他一贯从容的眼神变的凌厉起来。他直起身转过来,大步走向房间另一侧,那里,容磊正制着延扑向方是国。
方非池边走边脱了外套,神色渐狠。等到逼近,他冷冷的开口:“容磊,麻烦请你让开!”
容磊神色一缓,墨黑的眸子渐渐锐利的眯起。
延趁机挣脱,被杀气渐浓的容磊猛的下重手一拳殴在肚子上,疼的晕晕乎乎。容磊把捂着小腹的延狠狠往旁边的保安堆里一推,冷冷的看着正在活动手指骨关节的方非池,抬手松了松领带。
方非池看他的举动,也是一缓,然后似乎懂了,微微的勾起了嘴角,他眼里闪着比刚才更嗜血的光芒。
容磊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袖扣,挽袖子,“要动手?”他低而沉的声音透露着危险的讯息,听的房门口站着的人心里一颤,“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吗?”
话音未落,拳头已经挥了上去。方非池早有准备,往后一闪让开,站定脚步,眼神里有某种再不能忍耐的情绪,爆炸开来。
随即他的神色变的像只攻击性极强的狼。
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容磊的拳头重,挨一下够让人晃神好几秒。但方非池的身法极灵活,一拳一拳也都实打实,倒也不吃亏。
延缓过这阵疼,没了人阻拦,他大步走向海棠。方是国方才还柔情蜜意满是温柔的眼神一变,站起来,把没有血缘的表妹拉到身后护着。
饭店经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位方家公子,一位容家大少,这要是随便哪个出了半点差池,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顾明珠眼看这样下去就要出事,挺身而出,大声的呵斥那几个畏首畏尾的保安拉住延,她自己快步的走进房间里,把海棠拉到一边,急切的问:“怎么回事?”
海棠低着头擦眼泪,吸吸鼻子,“没事。”
顾明珠恨的牙痒痒,“你!赵海棠我告诉你,你没有几个七年去挥霍去逃避的!最好是面对现实!”
海棠咬牙,倔强的别开脸,却意外的对上保安堆里,延赤怒而伤绝的眼神,她的心里重重的一震。
女人在爱情里都是透明的,海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顾明珠马上清楚她的心是给了谁了。丢下海棠和延隔空相望,她向方是国走去。
方是国此时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滋味复杂难明。家里人都瞒着他海棠的消息,以至于他今天才知道她回来了。
他仿佛回到了最是热血轻狂的年纪,一路狂奔而来,一颗心因为一个人,欢喜的悬浮到半空里,急切的想相见,想拥抱,想永世不再分离。
可当他颤着手推开那扇不知为何虚掩着的房门,却看见:他自小捧在手心珍爱直至动情的宝贝,被那个杂交品种托着臀按在墙上……吻着。她纤长的腿刺眼的缠在男人健壮的腰上,盘紧,盘紧……
那时房间里安静着,静到方是国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让他心跳失控的,刺耳的暧昧低哼和口水滋濡声。
那些,把他的理智一下子给蒸发掉了。
大闹一场过后,现在他清醒了些。顾明珠对他说的话意思很明显,方家正是处于风口浪尖之际,再得罪一个容磊,这场仗就更难打了。
“你去拉方非池,我拉住容磊!快!”那边两人又互殴了好几拳,顾明珠着急了。方是国放下手里的毛巾,站起来上前拉架。
方非池一贯极为敬重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见他过来拉,他手脚里不免缓了一缓。顾明珠就抓住这短暂的一秒时机,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容磊和方非池都怕误伤了她,齐齐停手。
顾明珠紧紧抱着容磊的腰,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直到他呼吸平稳下来,热血冷静下去。她的手轻轻在他背上划着,一下一下的安抚。
容磊的胸膛随着喘气频繁的起伏,眼神却沉而平。挂在自己胸口的女人微微颤抖着,她那种无声而直接的宣誓,让他此刻能够用平静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方非池。
方非池也是剧烈的喘着,眼睛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容磊怀里女人的背看。他额前微长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碎碎的遮在了眼睛上,更显得他脸色灰败。
容磊此刻的眼神像是有形的,方非池觉得心口闷闷的痛。
“我们谈谈吧。”方是国热血过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儒雅沉默的翩翩公子。把弟弟拉到一边,他走到延面前,很冷静的对延说。
延的中文很一般,容磊把顾明珠放下,走到他身边低声向他翻译。延也不是只知道逞凶斗狠的凡夫俗子,听了容磊的翻译的话,他冷笑,“Fine!”
见方非池好像没有先走的意思,容磊担心延待会儿在他们兄弟两个手里吃亏,于是嘱咐顾明珠先回去,他自己跟过去看看情况。
虽然也是不放心,不过这种场面确实不适合女人参加。顾明珠再三嘱咐容磊不可以再动手,放走了他。
晚上,容易一直在等容磊回来给他们共同建造出来的铁塔模型封顶,等到很晚容磊都没回来,小家伙越来越不高兴,洗澡时赌气般弄的卫生间地上全是水,顾明珠不悦的训了他两句,他竟然鼓着腮帮子给顾博云打电话告状,别扭的小样子活脱脱就是小号的某人。
顾明珠柳眉倒竖,卷袖子威胁。容易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委委屈屈的上床睡觉去了。
大半夜容磊才回来,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
顾明珠给他放了洗澡水,他却赖着不肯去。坐在玄关换鞋的架子上,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明珠,一直笑。
顾明珠感到有些发毛,“和谁喝的那么醉?延?”
容磊摇头,性感的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方非池。”
顾明珠只当他说醉话,白了他一眼。过去拉他站起来,搀着脚步踉跄的醉鬼进浴室去。
“……那小子比我醉的还厉害,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趴那儿鬼哭狼嚎的……”容磊“呵呵”的笑,半个身体压着她,一只手不老实的揉着她的胸,一只手在她背上暧昧的滑来滑去,喷着酒气的嘴不住的凑过来,在她脸上闻来闻去,火热的舌头不时的舔一下她细腻的耳部肌肤,“喂!今晚要好好伺候本大爷,知不知道……”
顾明珠冷哼,醉鬼却来劲了,手上力道不分轻重的,捏的她下颚发疼,“知不知道?”
顾明珠皱眉挣扎,心下是想揍他一顿,可又怕吵醒孩子。听他还在那儿不停的嚷嚷,她急了,低眉顺眼的答应。
容易睡在主卧里,顾明珠便拉着他去客厅旁边的浴室洗。谁知道她解衣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这个醉鬼,他的衬衫她脱到一半,她自己已经是被他剥的光溜溜了。
“先洗澡……”顾明珠挣扎着,沾了凉水的手在他脸颊上“啪啪啪”用力拍了几下,连忙的把睡裙重新穿好。
容磊嘟囔着要强上,一手把她腿挽在手肘上,人压上去,牢牢把她固定在身体与墙壁之间,嫌弃她的裙子,胡乱的扯着她的内裤要拱进去。
顾明珠见势不对,连忙服软,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让自己脸红耳热的话。容磊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和清醒想了一想,一脸怀疑的问:“……真的?”
顾明珠点头如捣蒜。
容磊色色的笑,放开了她,自己急不可耐的跳进了浴缸里,上上下下仔细的搓洗起来。
二叔
顾明珠给他把浴巾和睡衣都拿好放在一边,她得空闪身出去,把客房的床铺好,又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关严了主卧的门窗。再返身去厨房泡醒酒茶,刚冲下水去,就听卫生间的门震天响,她探头一看,容磊已经出来了,在急吼吼的乱转着找她:“人呢?人呢?!”
她连忙的放下茶水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喊什么!就怕容易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坏事?!”
看到她出现,容磊无耻的笑,头发上湿湿的还在滴水,一张口就咬了上来,“老婆闻闻我香不香……”
顾明珠憋着笑往后仰,他咬在了她小巧的下巴上,嘟囔了两声,手绕到她颈后托着,一边深吻着她,一边剥她的衣物。
两人无声而剧烈的交缠着,从客厅一路到客房。
刚关上门,容磊迫不及待的把她按在门背后,大手有力的托起她,挺着自己从下往上重重顶了进去。
顾明珠还不够湿,低低的呼痛。容磊却忍不住,掐着她的腰抵在门板上固定住,狠狠的冲撞起来。
好一会儿,他解了馋才记起正事,又抽出来,逼她兑现刚才答应的话。顾明珠看着水光润泽的某物,哭笑不得,“容磊你个死人……你懂不懂先后顺序啊?”
容磊不管,甩着头发眯眼,威胁她:“不做这个今晚就做一夜!”
顾明珠相信丧心病狂的某人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她哀怨的看他一眼,身体倚着门慢慢的滑下去,蹲在他身下,双手捧起,抿了抿唇,还是先用手擦拭了一下亮晶晶的粘腻。
容磊光看着她的姿势已经就受不了了,被她柔嫩的手这么一揉搓,差点就喷了出来。他深吸气强忍着兴奋,挺着腰把东西凑到她面前去,催促。
顾明珠咬着唇恨恨的想:让你狂!等明天你酒醒了老娘再跟你慢慢算账!
心下一横,她张开小嘴,闭着眼含了上去。
容磊兴奋的无以伦比,她跪着,脑袋前前后后的动,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快感翻腾上来。过了一会儿他嫌不过瘾,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夺过主动权,臀部用力而快速的动了起来。
顾明珠差点被他的粗暴弄的噎死,一边含糊的发出“唔唔唔”的拒绝声,一边推着他的小腹。
容磊闭着眼“嘶嘶”的吸气,一个幅度大了些,最敏感的那块碰到她硬硬的上颚,顶着摩擦了一小段,他顿时腰眼一麻,颈椎从下到上窜上一股死亡般的快感,狠狠的一个战栗。
只来得及放开她,把自己抽出来,然后容磊便立刻脑海一片空白,仰头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极致、极致……手里撸着延长着快感,享受完这极致的一分钟,容磊浑身酥麻舒爽,酒也有些醒。
再睁眼一看,门边地上软软靠着跪坐着的人,满脸红晕,红润的小嘴有些湿肿,亮晶晶水汪汪的双眼正喷着火瞪着他,雪白的身子上被他喷的一片狼藉。
可这样的姿态下,她怒火燃烧的表情明艳艳的,只让容磊觉得更加燥热。
他又开始充血,红着眼去拉她起来。顾明珠死活不肯,手脚并用的爬着躲他。她撅着臀,刚才被他深入过一阵的地方早就水光潋滟,容磊再一次兴奋的嗷嗷叫,不由分说的拦腰把她抱起来,扛上了床。
那晚,容磊亲身教学,让顾明珠体会了什么叫做——人面兽身。
而容易在一大早起床时,发现爸爸妈妈这次甚至连人都不见了的时候,也变成了一只小怪兽。
他坐起来大力掀开被子,身上的小花猪睡衣都不急着换,跳下床走出卧室,在屋里四处寻找他不负责任的爹妈踪迹。
沿着客厅地上一路纠缠着的衣物毛巾之类走,容易找到了客房,自小的良好教育使得他在这样愤怒的情况下还记得敲门,“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敲了两下,门那边传来他老爹性感的呻吟:“儿子别!别进来!”
容易叉腰,隔着门喊话:“你们为什么睡在这里?!爸爸,我妈妈呢?”
话音刚落,他娘沙哑的声音虚弱传来:“容易……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来。”
“你们太坏了!我生气了!”容易隔着门挥挥拳头,鼻孔一扇一扇的掉头刷牙洗脸去了。
容磊醉后逞凶,体力消耗过大,早上起来脸色有些憔悴。吃完了早餐,顾明珠强制他躺回去休息,她送容易去上学。
回来的时候她去了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水果饮料,再去了趟韦博处理几件案子,出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今天阳光格外好,颇有北方冬天干冷的爽快气息。顾明珠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容磊,他的电话也正好打进来。
“睡醒了呀?”顾明珠拖着声调,“中午吃什么呢?我买菜进去,还是你出来,我们在外面吃?”
容磊的声音很愉快,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的,“我听孩子他妈的。”
“喂!容先生——容总——”顾明珠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别以为你现在说几句好话,我就不会追究你昨晚的兽行了!”
“唉……酒是穿肠毒药啊,”容磊玩笑的叹,“对了,我昨晚做了什么了?我现在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明珠长长的“啊?”了一声,语调颇显遗憾,“你不记得了呀?唔,那算了……唉,本来呢,人家还打算今晚再来一遍的……”
“记得记得!”听那边的声响,容磊大概激动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记的一清二楚!”
“很好,那么等我回来,我们来好好算算这笔帐吧!”顾明珠得意的冷笑三声,“小样儿,叫你跟我斗!”
容易小朋友早上上学迟到了。这对于一个热爱上课的一年级旁听生来说,是很值得生气的事情。
晚上爸爸去接的他,回到容宅,从车上下来,他率先跑进屋里去,抓紧第一告状时间。
谁知道他迈着小粗腿刚跑进屋,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坚硬的小腿和膝盖骨。冲击力全部反弹,小石头一ρi股坐在地上,愤怒的抬头,仰望那个竟然敢不躲开小怪兽的人。
容岩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一小坨人。
他是一个小时前刚下的飞机,纪南来接他,两人刚刚才到。第一次看到侄子,容岩说的话竟然和容磊当初第一次见到儿子时是一样的——“这……这是什么?”
容岩放下手里的水杯,上前把地上那个小家伙连人带书包抓起来,举到面对面平视着,看着小家伙那一张标准的容氏英俊式小脸,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癫了!
容易本来就不高兴,何况刚才又摔疼了ρi股。这样被陌生人这样举在半空中,已经有了独立人格的容易小朋友觉得很不被尊重。于是他用力的往上踢腿,试图在这张和爸爸很神似的脸上印上他帅气的足印。
容岩往后仰了仰让了开来,手上顿时不注意的用了点劲道。小家伙吃痛,“哇哇哇”的叫出来。里间容岩妈妈大惊小怪的跑过来,不由分说重重掐上儿子的腰,“你干什么!快把孩子放下来!手上不知轻重弄疼了他!”
容岩惨叫,把手里的东西轻拿轻放。小家伙下了地,拉拉快掉下的裤子,同时很用力的给了容岩一脚,然后迅速躲到容岩妈妈身后。
容岩龇牙咧嘴,可他妈妈好像丝毫不心疼儿子,反倒是一副赞许容易腿脚灵活的表情,“小容易啊,我们来认识一下好不好?这是你爸爸的弟弟,是二爷爷和二奶奶的儿子哦!你要叫他二叔。”她伸手摸摸身后小人儿的脑袋,温柔的语气让容岩十分不忿。
容易扒着她的腿弯猛摇头,又伸出头来瞪了容岩一眼,大声的说:“我不叫!哼!二叔只有我爸爸四分之一那么帅!丑八怪!”
容岩从小到大最烦被人拿出来和容磊比较,闻言他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容易的手指不停哆嗦,顿时画面极其喜感。
容易对他扮了个很丑的鬼脸,气呼呼又得意的扭着ρi股进屋,恰好遇到听见响声出来看看的纪南,“四叔!”
容易一向很崇拜纪南的功夫,一声四叔叫的响亮清脆。
纪南看到容易先是心下一喜,“小石头……”话一出口,她便马上咬舌,心虚的看向此刻瞪圆了眼的容岩。
“纪、小、四!”容岩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地狱来客的熊熊愤怒火焰,“你敢骗我!”
打架
纪南双手乱摇,“二哥!是顾小烟逼我发毒誓不能说出去!不关我的事!”
容岩磨牙,捏手指,活动颈椎。
“我不也瞒着明珠姐容大哥的行踪了嘛!二哥我做人很公道的……哇你别过来啊!”纪南哇哇大叫,飘移神功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容岩挽袖子急追,在门口时被进屋的容磊阻了一下,只听外边纪南发动了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瞬间便消失远走。容岩大怒,指关节捏的“嘎嘣”响。
“哟,岩岩回来了?”顾明珠正好在这时也过来吃晚饭,“咦,纪小四怎么跑那么快?看着跟什么东西要追着她咬似的。”容岩把顾烟求婚宴给搞砸了的事,她可是还记着呢。
容岩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女人了,正准备狠狠讽刺她两句:“哎!顾明珠——”
他架势刚摆好,脑袋上被人狠狠K了一记,痛的眼泪都出来。
“没大没小,”容磊收回手,皱眉,淡淡的,“叫大嫂!”
顾明珠低头浅笑,小媳妇似的跟上往屋里去的容磊,手牵手,背影甜蜜。
刚一回来就被接二连三的欺负的某人,捂着被敲疼的脑袋,黑着脸哀怨的握拳跟上。
晚餐时,容易很愤怒的控诉了父母的恶行,并且博得了家中各大重量级长老的一致同情。
容岩一直默默的夹菜吃饭,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子,取代他成为了全家年龄最小的人,还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容岩自家爹娘整晚都很少看儿子一眼,倒是被别人的儿子逗的眉开眼笑的。
作为一个逃亡刚回来、身心俱疲的赤子,容岩深感这寂寞如雪的世事是如此凄凉。
一天之中,容家人现在最喜欢晚饭以及晚饭后的时间。看着食量颇大的小家伙连吃两碗饭,活泼的跑来跑去,坐在这个那个谁的膝头一本正经的背两句唐诗,顺带歪解词面意思,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严肃了几十年的容家,最近气氛格外的好。
容易别扭归别扭,气度还是很大的。满屋子玩儿的时候也没嫌弃一脸倒霉相的二叔,反而赖在他脚边笑眯眯的吃水果。
恢复能力极强的容岩从被遗弃的阴影中走出来,慢慢也觉得家里有个小孩子还是不错的,小小一坨蹲在脚边蠕动,踢踢他他还能给你点反应,蛮好玩的。
眼看时间推移,这一家三口又要告辞,容老爷子捧起普洱,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容磊爸爸清清嗓子,“明珠爸爸最近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正在用药物控制,准备过一段时间做手术。”容磊昨天才刚去探望过顾博云,“爸妈,你们是不是找个时间也过去疗养院探望一下?”
容磊爸爸点头,“要去的。顺便聊聊你们两个的婚事。”
容磊就知道话是要拐着弯往这上面引的,他转头看看顾明珠,半是玩笑半是试探,“怎么着?我爹妈逼婚呢,要不然照我说,咱们两个明天就把这事给办了?”
顾明珠也用玩笑话回他:“急什么?这么大的儿子在这里,我也不怕你跑了呀!”
“爷爷,爸妈二叔二婶,看见了吧,不是我不想赶紧的把人家娶进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容磊故意哀哀掩面,长长的叹气,Сhā科打诨把这一关蒙过去。
大家都笑,只有容岩仰天长叹,不就是出去避难了几天么,回来怎么这世道就翻了天了呢?
“容岩,”顾明珠适时调转矛头,“你怎么这么两天就回来了?不怕顾烟还没消气,找你算账么?”
“她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找我麻烦。”焦点又回来了,容岩有些得意,懒洋洋的答,“陈遇白不是已经放出了风声,你知道的吧?方家这回真要遭殃喽!”
顾博云不同意顾烟和梁飞凡的婚事,梁飞凡郁闷的半死,可总不能对准岳父怎么样。方家老三方亦城还是对顾烟不死心,在这个时候,梁飞凡正愁找不到人撒气,这一下便大发雷霆的要整垮方家。
容岩本来准备逃难个小半年的,这趟也是因为这事被特赦了招回来。
在座的除了两位夫人和小石头,其他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对于最近梁氏和方家之间一触即发大战的局面都有所听闻。容岩爸爸放下手里的水果叉子,对自家大哥说:“容磊和梁氏怎么也算是姻亲了,身份特殊。我看是不是这样,你回去主持两天?”
容岩的爸爸是政界的,他这样子的建议,说明已经把顾明珠当做自家孩子,如果梁氏和方家开战,那么容家会站在偏向梁氏的这边。
顾明珠正在剥橘子,她不好说什么。
容磊从她手里拿剥好的吃,不紧不慢的,“我看二叔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容岩在梁氏位高权重,我们家本来也就被划到梁氏的阵营去了,此时主角未动,我们先出什么动静的话,只怕别人会有闲话。况且‘有容’的事情,我能处理,还是让我爸爸养好身体要紧。”
他这番话说的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暗藏汹涌,话里话外透着坐观虎斗的意思,让人觉得不知道藏了什么杀招在后面。
容老爷子很赞赏的点点头,容岩爸爸和容磊爸爸见老爷子首肯了,也就不再对此发表意见了。
顾明珠身份敏感,没有立场说什么,她低着头只顾剥橘子,容磊的指间忽然划在她手心里,她一惊,抬头看他,他却笑的很无害,把放在她手心的橘子又拿起来,喂到她嘴里,“怎么了?不舒服?”
顾明珠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
阮夏在Merry身边工作着,穿衣风格越来越大气。今天约了顾明珠下午茶,她简单白衬衫搭配黑色休闲马甲,下身穿着牛仔裤,裤子上大片大片的粉色图腾,和她粉色系的妆容相衬,很是养眼。
她走近,顾明珠俏皮的吹了声短口哨。
“姐,你等多了多久啦?”阮夏坐下,不好意思的问,“路路姐盯得紧,所有的草稿都要在Merry回国之前敲定,最近整个团队都要忙疯了!”
“路欣楠做事极其追求完美,难免严格了些,你受着吧,去哪里打工都是要看人眼色的,况且她是为了你好。”
阮夏小小做了个鬼脸,“比起路路姐,Merry其实更可怕,路路姐是直接指出来我们做错了什么,发飙之后她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Merry昨天一声不吭,把一个连续三次被退稿的设计师直接开除了。”
顾明珠小小吃惊,“她没人事任免权吧?”
“是没有啊。可是我们老板默许了。况且那个设计师被Merry鄙视,已经心如死灰了,不开除他他也待不下去。”阮夏很可爱的挠头感慨,“伴君如伴虎啊,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姐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压力太大了!”
“注意劳逸结合,多运动,吃的好一点。下回我给你带套保养品来,女孩子趁着年轻保养,以后不容易显老。”顾明珠掏出PDA来把这件事记上去以防忘记。
阮夏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来,“哦耶!敲诈成功!”
“你啊,”顾明珠放下PDA,拍她的手,“要什么都跟我说,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啊姐你真好!那,赐我一个白马王子吧!”阮夏半是撒娇半是调笑。
顾明珠却被她这句话戳中了要害,半晌,她笑容僵硬。
阮夏觉得很奇怪,“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关于Kevin吗?”
说者无心,顾明珠听了却是一惊,“你说什么?”
“呃——没事啦,我看你有话跟我说的样子。而且……姐,自从我回来之后我才见了他三四次唉!延忙着谈恋爱,难道他也是吗?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他什么事,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阮夏其实是聪明的。
顾明珠喝口咖啡定定心神,
“是。小夏,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关于容磊。”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敌情和八卦的双重刺激,阮夏显的很兴奋。
“容磊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同级不同系。他在大学的时候很出风头,人长的好、有能力,家里背景条件一流,”顾明珠沉吟片刻,从平淡的地方切入,缓缓的说。
阮夏遥想当年意气风发的容磊,心口热热的,“那时候就让我遇见他就好了!我都没怎么见他笑过。”
少女谈起心上人之时,总是有一股不自知的娇羞模样。顾明珠看在眼里,心里涩涩的,“小夏,你有多喜欢他?”
阮夏在她面前毫无保留,鼓了鼓腮帮子,握拳,“势在必得!姐姐,我一直记得你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我问你爱情的感觉是什么,你说是遇见一段不可割舍。我那时候不懂,后来遇上Kevin,我就懂了。姐,我还年轻,一年十年二十年,我一直等一直等,我终究也会成为他不可割舍的回忆,到那个时候,我就战胜那个女人了。”
顾明珠的眼神,悠远起来。阮夏见她频频发呆,皱眉,“姐——”
她还没问出口姐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太对劲,顾明珠的手机便很煞风景的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容宅的家电,顾明珠不敢拒听,“你等一下哦。”她对阮夏说,阮夏点头。
接通电话,容磊妈妈的声音很慌张的传来:“明珠!小石头的老师打电话来,让我们马上去第一人民医院!孩子在学校受伤了!”
顾明珠大惊失色,再问具体孩子哪里伤到了,容磊妈妈说她也还没到医院,情况都不清楚。顾明珠头皮发麻,一时之间无数的可怕念头闪过脑海,背上凉凉的全是汗。
“姐?”阮夏看她脸色变的极其难看,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小夏我们下回再聊,我先走了!”顾明珠急匆匆的站起来,拿了包移开椅子往外就冲。
“喂!姐你的东西!”阮夏拿起桌上的PDA在后面追,刚追到门口就看到顾明珠跳上一辆出租车呼啸而去。
到了医院门口,顾明珠丢下一张一百的纸币,急急跳下车。
她正要上台阶,只听身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灰色卡宴颇为霸气的急刹车停下,车门一开,走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俊朗男子。
“石头……”一见到容磊,顾明珠红了眼眶,身体也软下去。
容磊摸摸她的脸,把她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呢。我们先进去看看。”顾明珠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早有相关人员等在那里,一路引着两人上了17层高干病房。
电梯里,顾明珠小腿肚子直发软,半个身子挂在容磊身上。好像他陪在身边时,她会格外的软弱,格外的想依靠他。
容磊也是一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同样不清楚儿子到底伤的怎么样,可她的样子让他看的实在不忍,“容易反应那么快,不会有事的。”
“我……”顾明珠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平时应该多陪陪他的。”
容磊无奈,在她额头上亲亲,“以后多抽点时间陪他,我们还有好几十年要一起过。”
顾明珠难受的把他搂的更紧。
电梯门一开,容磊手上力道一带,半搂半抱的把她带着往前走。容磊妈妈等在一间病房门口,看见儿子媳妇面色凝重匆匆赶来,善解人意的遥遥喊话:“小石头没事没事,右手食指扭伤,没大碍,没事没事!”
顾明珠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瞬间,好像周围原本压抑的光线,此刻都重新的亮起来了。她调整一路来憋的发疼的呼吸,又拉过容磊妈妈的手,“吓坏您了吧?”
“是呀!”容磊妈妈眼眶红了,“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心里……比生容磊的时候还紧张!”
容磊也是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搂紧明珠,另一只手搂了搂妈妈的肩安慰,“容易在里面?”
容磊妈妈点头,“不是他住院,是别的孩子。他们打架了,现在还有两个孩子现在也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病房里站了好几个人,学校的老师和年级主任在,甚至校长也在,正和容磊爸爸以及一个六十多岁的秃顶男子低声笑谈。钟潜和睿睿竟然也在,前者正蹲着,和皱着眉头的睿睿低声说着什么。
病床上躺着一个孩子,却不是容易。顾明珠扭头一看,他们家的宝贝儿子坐在靠墙的沙发里,小短腿一甩一甩,双手努力的剥着一只橘子,右手食指很夸张的包扎成一大团,翘的老高,但却丝毫没影响他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塞鲜甜多汁的橘瓣。
“爸爸妈妈!”容易见父母赶到,甜甜的谄媚的笑。
容磊弯腰把他抱起来,顾明珠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把他的手举起来看。容磊刚才其实也吓着了,这会儿看儿子并无大碍,在他脸上咬来咬去,逗的小容易“咯咯咯”一直笑。
“疼吗?”顾明珠问儿子。
小家伙看出来妈妈不高兴了,眨巴着眼睛特别勇敢特别大度的说:“一点儿也不疼!我是一颗坚强的小石头!”
“你哟!”顾明珠乐了,又捏捏他的鼻子,小容易甩甩头,在爸爸肩上蹭来蹭去的撒娇。
“容磊,明珠,你们俩过来,认识一下施伯伯。”容磊爸爸叫儿子媳妇过去。
容磊放下儿子,拉着明珠过去和对方打招呼。容磊是认识这个施伯伯的,一时攀谈起来。
顾明珠悄悄退下,拉过站在床边的老师:“王老师,容易是怎么回事?”
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很淳朴,向顾明珠示意病床上正打点滴的胖胖女生,“这是隔壁班的施王同学。今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我们班和临班恰好在一个活动区。施王同学和同班的高睿同学似乎……有些小小的争执。因为容易同学和高睿同学是好朋友……容易同学和施王同学打起来了……容易妈妈,我真的是很抱歉!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你们家长担心了!我们十分抱歉!”
顾明珠当然知道这不是老师的错,“别这么说,您很辛苦。是我们家的容易太淘气了,给您添麻烦。”
她说的诚恳,王老师很感激,拉着她又聊了一会儿。
听老师话里的意思,施王的家长也是有来头的,而且施王的伤势比容易的重。老师希望两家家长大事化小,不然学校夹在中间,两头不敢得罪,十分为难。
那个秃顶是施王的爷爷,和容磊爸爸是认识的,顾明珠知道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们小辈出面。她过去和钟潜打招呼,睿睿一转头看到她,马上扑进她怀里,仰着小脸笑的甜甜的。
钟潜和顾明珠开玩笑:“一听伤员是两男一女,我以为这两小子争风吃醋,谁知道原来是你儿子吃的是我家儿子醋啊!”
顾明珠乐了,“睿睿,小石头是给你出头去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男子汉打不过一个小女孩?”
睿睿低头玩着顾明珠的头发,闻言很不高兴的伸手捂住顾明珠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抓狂
钟潜把从睿睿那里问来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给顾明珠听。
原来确实是睿睿被同班同学施王给欺负了,容易看到之后便张牙舞爪的挺身而出。
容易和睿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头脑活跃伶牙俐齿,一个智商超群腹黑冷面,施王虽然比他们俩高了一个头,可愣是被他们俩一搭一唱损到暴怒失控。
双方正剑拔弩张要动用武力时,施王被绊了一下,于是容易和睿睿都被她压倒。倒下时容易的手指不知怎么划上了睿睿的脸,睿睿左眼下面被划破了一点,而容易则是扭伤了食指。
不知为何,主动发起攻击的施王反而伤的最重,小腿磕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三个孩子当时看上去都受伤了,哭成一团。老师们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往医院送,赶紧的通知家长来。
“妈妈!”容易在那边吃完了橘子,看妈妈抱着睿睿,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那么高兴,他小小的吃醋了,“妈妈你来!”
顾明珠抱着睿睿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了?”
“妈妈,我的手疼!”容易举着被包扎成一个椭圆白球的食指,可怜巴巴的装委屈。
顾明珠觉得容易自从回来之后,也许是宠他的人一下子变得太多了,小孩子脾气比之前更大,性格也更别扭了,她实在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
当下顾明珠就沉下脸来,“容易,我很不喜欢你今天的行为。学校是念书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打架呢!”
“可是,放学了她爷爷奶奶就来接她了,我打不到!”容易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歪歪小脑袋回答。
容磊这时刚好接了个电话回来,听到儿子的话忍俊不禁。他摸摸儿子的脑袋,俯身在顾明珠耳边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顾明珠一心想着怎么教育容易,也就没多问他什么。容磊却没有立刻走,忽然的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顾明珠往后躲开,捶了他一下,他恋恋不舍的往外走。
顾明珠继续教育儿子:“妈妈的意思是说,容易本来就不该打架!人家施王是个女孩子,你是男生,你怎么可以恃强凌弱呢?!”
她抑扬顿挫,容易顿时被问住了。
而睿睿这时冷冷的看了眼床上的结实小女生,很冷很简单的哼出两个字:“谁强?”
容易一经点拨,马上会意,拍着手大声的说:“就是嘛!施王她比我高还比我胖!”
两个小孩子声音清冽,对答流利。整个房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众人都默然。
病床上,又疼又委屈施王也听到了,小丫头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的扁嘴了,最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施王的爷爷很心疼的哄孙女。
顾明珠很尴尬,狠狠的瞪了容易一眼。
谁知道小家伙自认没做错事,根本不怕她,腰板坐的笔笔直,昂着小下巴得寸进尺,声音洪亮的冲她喊:“我没犯错!”
顾明珠怒,抬手吓唬他,作势欲打。
容易可能是当着这么多人,觉得没面子了,竟然也“哇”一声大哭起来。
容磊妈妈大为心疼,连忙过来搂过孙子心肝肉啊的哄。
顾明珠觉得自己这正教育孩子呢,老人这样护着就前功尽弃了。可是容磊妈妈是长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瞪着儿子。
容易哭两声、偷看一眼,只见妈妈瞪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凶,他胆怯又悲愤的往奶奶怀里钻。
容磊妈妈更心疼了,看向顾明珠的眼神已经有些责怪之意。一时之间气氛便有些尴尬。
容磊爸爸和施王的爷爷是多年的朋友,这时两人出来打圆场,一个说:“老容啊,乖乖,你家孙子不得了,小伙子反应很快嘛!哈哈!”
容磊爸爸也笑,“你家孙女也厉害,一个顶俩!我喜欢的很——不如这样吧,我们两家就结个娃娃亲好了。”
施王爷爷大笑,摸着孙女的头,哄:“小八,爷爷把你许配给容易,要不要?”
施王正伤心呢,闻言止了哭,张着嘴巴泪眼模糊的看向容易小帅哥。
容易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捶胸顿足、哭的更大声,“……不要不要!要睿睿都不要她!”
是个女孩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于是施王再次嚎啕大哭。
快要吃晚饭时,施王输液结束,大家各自回家。容磊的爸爸抱着孙子,容磊妈妈跟在后面逗孙子笑,顾明珠走在最后面,准备一起从医院回容宅吃晚饭。
他们到楼下等司机开车过来接,刚到门口时,容磊匆匆忙忙的赶到,顾明珠于是上了他的车。
回到容宅,下车时容磊从后座上拿过一只PDA给她,顾明珠一看是自己的那只,“咦?”了一声,在自己包里翻了翻,“怎么在你这里?”
容磊笑着捏她耳垂,“你啊,这丢三落四的毛病总也不改!”
这时容磊爸爸妈妈和小石头也到家了,家里容老爷子和薇姨都担心着小孩,一听见车子声音就迎了出来,一时打岔过去,顾明珠就忘了再问容磊是怎么回事。
回去之后容易一直很生气,不肯理睬顾明珠。吃了晚饭,回到容磊的公寓,顾明珠本来照例要给他洗澡,谁知道小家伙快她一步溜进浴室,把门从里面Сhā死,抵死不从。
僵持了一阵,隔空喊话,谈判很快破裂。
顾明珠怒不可遏,乒乒乓乓的砸门,容易在里面尖声大叫“爸爸救命”。
被惊动的容磊连忙来打圆场,把愤怒的要踹门的顾明珠控住,单手夹在腋下。他笑着敲门,好言好语的劝服儿子赶紧投降。
顾明珠被气的直咬人,把容磊当做沙包捶,“都怪你!就是像你!倔的要命!别扭的要命!臭石头!两块臭石头!”
“是是是,都是在下基因不好,夫人性格温顺,柔肠百转,堪称千古少女典范!”容磊笑的眉眼弯弯。
“啊呸!”浴室里有人大声抗议。
“容、易!你给我立刻滚出来!现在、马上、right now!老娘要剥了你的皮!”顾明珠大抓狂。
女王气势所及,里面吓的再无声响。容磊乐的大笑,把不断挣扎的顾明珠抗上肩头,敲敲浴室的门,“我和你妈妈需要进行单独而有深度的对话。洗完澡喝了牛奶,自己睡觉。踏出卧室门半步,伤亡自理,明白?”
“YES SIR!”容易在里面高声回答。
顾明珠撒泼的时候真的很像野猫。
容磊把小野猫抗到客房,背上和大腿都已经被她挠的火辣辣了。
“好了好了,”他把顾明珠放在床上按住,“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要拆房子啊?”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顾明珠极度不满,“容易这孩子本来就难管,你们都宠着他就算了,刚在医院里当着受伤孩子家长的面我说了他两句,你妈妈竟然还瞪我!我以后怎么管得住他?!”
容磊吃惊,“我的天!”
顾明珠以为他站在了自己这边,撇撇嘴冷哼,“什么?”
“我一直以为,夹在妈妈和老婆之间两头受气,是那些娶了凡夫俗女的男人要承受的,没想到啊……恩,你懂的。”容磊适时打住。
顾明珠眯眼,“我不懂,你给我说、说、清、楚!”她说完一跃而起,掐着容磊的脖子使劲摇。
容磊很配合的装翻白眼咽气。
在他身上发泄了一通,顾明珠还是不高兴,“你说!容易在学校打架难道是对的?我说他他还顶嘴!你妈妈心肝肉啊的护着,最后还冲我不高兴!”
容磊张手张脚舒服的躺着,把她抱在身上揉来揉去,“等容易长大了,忽然有一天领个孩子给你,说妈这是我儿子你孙子。你也就能理解我妈妈为什么特别的宠容易了。”
顾明珠一听这话不干了,“又要翻旧账是不是?!我做错了这么一件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是不是?!这孩子以后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教怎么教!我走了!”
容磊叹气,把她拉过来翻身压住,“小猪,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有了?怎么脾气忽然这么暴躁?”
顾明珠也是明事理的人,他给了台阶下,她也不愿真吵架的。只见她双颊艳红,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生一个我都烦死了!”
“好好好……呐,你现在心平气和的听我说。第一呢,孩子确实要教,可是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了,我爸妈又不是没带过孩子,你看我被教的多优秀——干嘛呀呸我一脸口水?”容磊抹抹脸,顾明珠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第二,你觉得我妈不对,我妈也未必认可你的教育方式。这个问题很深刻,你得和我妈促膝长谈一次。我坚决的相信,你们这两位优秀的女性,一定能在这个初衷一致的问题上达成共识。”
“你就说你不想管这事,干脆些。”顾明珠冷眼戳穿他。
容磊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你凶!”
“还有最重要的,我从来没打算翻什么旧账。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没帐可查了,自从容易回来,我就没打算再跟你算什么帐。你为我生下他,作为他的父亲和你的男人,前因后果我通通一力承担。”
“以后,我给你划一个范围,你老实待在里面。在这里面你想怎么骗我瞒我都可以。出了这个圈的话——我就罚你!”他的手在她胸上狠狠揉,充满暗示的力道,“再笨的小猪,收拾个几十次,总也能学的很乖了吧?”
顾明珠被他说的心里发酸,身上发软,一张口咬在他下巴上,咬的他“哎哟”出声,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蒙着媚眼挑逗的看着他。
容磊食指大动,一个饿虎扑食,几下就把她剥光。
“容易还没睡呐!”顾明珠半推半就的打他。
容磊坏笑,“小猪,你太坏了!”
他把她拖到床边,一把抱起,带到了客房的起居室里。
顾明珠害羞捶他,被他按在起居室的墙上强行闯入,又边走边折磨,她挨了几下便不行了。容磊抱着她坐进沙发里,很小心的把她换了个方向面朝外,他手里掐着她的小蛮腰,上上下下的的导着她动。
情动,顾明珠的身子尽力往后仰,偏着头把嘴送到他嘴边,热切的唇齿纠缠。
腰上的力道太大,他又时不时在她往下坐之时用力顶上来,她自己不需要消耗多少力气便能畅快的享受。
容磊一口气做了半个小时,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双手用力,把身上正画八字扭动的人往上提,同时如狼似虎的站起来重重撞她。顾明珠尖叫,绷直身体,然后停顿数十秒,完全而彻底的瘫软下去。
容磊摆弄着半昏迷的人,可她软的根本跪不起来,他没了耐心,不轻不重的在她臀上给了几下,又把她重新翻过来,摊在沙发上,他居高临下的由上而下侵入。
顾明珠回过了神,被臀上的刺痛刺激,又有了感觉,在他身下扭的像只诱人的小馋猫。容磊越发疯狂,下了狠劲一趟比一趟重。她原本是半个身体仰在沙发上,脚着地。可慢慢的被他顶的双脚渐渐离了地,整个人越来越往沙发角落里缩。
到最后,她喊的嗓子都哑掉,双腿从他腰两侧伸出,朝天,身子被挤到沙发的角落里,他高大的身体和沙发的靠背扶手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区域,里面是她,被挤成小小的一团,修长的双腿往空中胡乱的蹬着,避无可避的任由他丧心病狂的重重欺负着。
顾明珠呜呜咽咽的哭,娇娇媚媚的求饶,什么羞死人的话此刻她都不管不顾的喊出来了。可是他高大沉重的身子像是一堵墙,斜斜的由上而下,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压向她——胀痛、深入、颤栗、无尽循环……
最后她哭的声嘶力竭,身子抖的像风中的秋叶,被他逼上前无绝有的连环疯狂境界。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的时间,她从一片绝顶白光中渐渐清醒,眉眼酥软的娇喘着,无力的摊着。
世界又重新回到她眼里,容磊逞凶过后畅快淋漓的俊脸,在她看来格外欠揍。
“谋杀亲夫啊!”容磊胸前的两点红被她狠狠掐住,人于是往下倒去。
体重加角度的关系,很多东西都被这一下给堵了回去。顾明珠失算,这一下挨的她尖声叫起来,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晃过神来,她的小腹酸胀痛涩的像是要炸开。顾明珠呜咽着重重的捶身上的人,“出去出去!难受死了!”
“不出去!”容磊舒服的要死,抱住了她,大手按压上她此刻鼓鼓的小腹,“小猪猪……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我想要个女儿……”
顾明珠全身酥酥软软的,嘴唇红红肿肿的,眼睛湿湿亮亮的,一眼横过去,容磊身子麻了一大半。他于是又不对劲起来,顾明珠嗲嗲的捶了他一下,“不要!女儿长大了会被你这种臭男人欺负!你总是欺负我,往死里欺负!”
容磊任由她捶打,末了很认真的说:“不会的……不是所有男人都有我这样好体力。”
“不要脸!”顾明珠狠狠瞪他,被他没头没脸的吻了去,又舔又咬的逗的浑身酥软。
那天晚上,顾明珠被容磊折腾到很晚,摆出各种撩人以及羞人姿势,最后他趴在她光滑润洁的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吼,把自己和她又一次一起送上极致。
顾明珠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以至于彻底的忘记了问他,自己的PDA怎么会到他的手上。
梁飞凡和方家的矛盾日益尖锐,眼看一碰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顾明珠不遗余力的两边游说,忙的头重脚轻。
过了不久,她请人从国外带了一套适合阮夏用的保养品回来,因为太忙,她交给了程光让他送过去。
也因为太忙,她忽略了程光回来复命时,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
外婆走的那天,C市刮着很大的风。
容磊当时正在外地谈一个很重要的合同,早上八点多得知,立刻打顾明珠的电话。电话那头顾明珠平静的很,“我正在赶过去,梁飞凡派了人手给我,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专心工作,别回来了。”
容磊答应着,“你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顾明珠干脆利落的回答。
八点半,助理进来催,说是会议快要开始了,请容磊过去。容磊拿了资料出去,边走边和手下商量着待会儿谈判时需要注意的几个关键问题。眼看就要到会议室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
“容总?”部门经理小声提醒。
容磊沉吟片刻,把手里的东西全都交到身后人的手上,“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里交给你们了,我有急事要马上赶回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回走。
爱
到达C市已经是下午了,路上容磊给延打了电话,他到村口时延和海棠也正巧赶到。
车子开到离外婆家小院老远的地方就开不进去了,狭窄的乡村小道上停满了高级轿车。
容磊和延下了车步行,一路碰见好多挂着梁氏工作牌的人。
进到小院,里间的灵堂已经搭好了,都是黑白的装饰,素雅而肃穆。外婆的遗照摆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桌上,照片上老人的笑容慈爱祥和,让每一个进来的人不由得心头都是一紧。
丧事是外婆的三个外孙女办,守灵的位置上并排放着三张椅子,此时却只见阮夏一个人在。小姑娘眼睛红肿,神色木讷,正披麻戴孝的跪着烧纸。
延和容磊一前一后的进门,在外婆遗照前鞠躬。阮夏站起来还礼。
礼毕,延沉默的上前给了阮夏一个拥抱,阮夏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容磊站在一边,摸摸她的头发,低声安慰她:“能安详的离开也是一种福气,别太难过了。”
阮夏点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掉。
容磊掏出自己手帕递给她,又摸摸她的头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你明珠姐姐呢?”
阮夏闻言抬头盯了他半晌,泪滴成串,再开口时声音更加嘶哑:“刚才还在的……说是出去透透气。”
容磊心里一紧,拍拍阮夏的肩膀,又安慰了几句,留下延陪着她,他出去找顾明珠。
问了好几个梁氏的员工才找到了小院后面,远远的,他看到顾明珠正站在篱笆边,背对着他来的方向,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哀伤,微仰着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天空,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了的烟。
青烟袅袅,在偌大的空荡天地中孤孤单单的散去,无声无形,像极了她那安静的悲伤。
“不是说叫你别回来了么?”顾明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到容磊,很平常的对他笑笑,又回过头去。
“我一想到,你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伤心,就再没心思工作了。”容磊淡淡的说。
顾明珠一愣,下意识的抬手,手上的烟却被他劈手夺去,丢在了地上掐灭。
顾明珠白了他一眼,想到什么,又问:“见过小夏了么?安慰安慰她……她半夜做梦吓醒,去外婆房间一看,竟然外婆真的走了……小丫头伤心坏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容磊却始终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她无话再说了,表情又开始恍惚。
容磊这时向她伸出了双臂,“过来。”他的语气平常而坚定。
顾明珠眼眶猛的一热,然后连忙的用干笑掩饰,“干嘛啦……”
只听他温柔深情的重复了一遍:“过来——小笨猪。”
那是天地之间最最最最重的一句话,顾明珠瞬间被压垮。
依偎进他怀抱里,她把脸贴在他胸口,无声而迅猛的泪流满面。
容磊感觉到衬衣一点点被濡湿,风一吹,寒意渗透肌肤纹理。他把大衣敞开来,把她抱进去,再裹紧了衣服包着她,双臂环紧。
顾明珠哽咽有声,手扶着他的腰,手指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肆意的哭的更厉害。
容磊搂着她,轻轻的左右晃,温声软语,含着她冰凉的耳廓呢喃着哄:“小猪,你乖啊……”
这好像是床第之外,容磊第一次见到顾明珠的眼泪。
他低头胡乱的在她额头侧面和头发上亲,她抬了抬头蹭他,眼泪便打湿了他颈间的皮肤,那种黏黏湿湿的感觉渗进他的皮肤,好像传递了某种心痛,而后便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乱了位置。
容磊很清晰的感受着“心疼”二字。
顾明珠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效的浓硫酸,任何晦涩如岩石的痛苦回忆都会被侵蚀的只剩一汪清水,然后照着天上的佼佼明月,让一切的真情真心都无所遁形。
此刻她哪怕要他死,只要她不再继续哭,他就真的愿意去。
顾明珠越是哭到后面,心下越是一派轻松。
此刻在他这样温暖的怀里,哪怕之后有再长再艰难的路要走,她也无所畏惧。人的一生到死,没有多少能真正永恒的东西,可是她的爱可以,他给她的爱也可以,那么就足够了。
“不要再对我说‘没事’之类的话,我努力拼搏奋斗,无非就是希望给自己爱的人强而有力的保护。我希望看到的是我的女人依赖我,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会让我为之荣耀,并且安心。你懂不懂?”容磊手臂上的力量,几乎要把她揉进他怀里心里,直至两人合二为一。
顾明珠吃痛,呼吸都困难,却迫切的希望他搂的自己更紧些,“……你爱我?”
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容磊眉眼温温柔柔,“对,我爱你……小笨猪。”
梁氏的工作人员办事很周到,从灵堂布置到请来高僧超度,连招待前来吊唁亲属的豆腐饭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整个丧礼隆重而肃穆,按着当地的风俗习惯,该有的环节一个不差。顾明珠省了不少的心。
容磊傍晚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容易闹了一整天的别扭,不肯一个人睡。他只好赶了回去。
一进门,容磊妈妈就迎上来,“明珠怎么样?伤心坏了吧?”
容磊怕妈妈担心,没提起顾明珠下午那场大哭,只说她当然很坚强,“丧事是她和其他两个妹妹一起办,因为外婆那边已经没什么亲人来往了,所以这次人情往来一概不收,你和爸爸就不要去了。”
容磊妈妈点头,“我会跟你爸说的。”
“小石头呢?”容磊因为出差,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宝贝儿子了。
“楼上你爸爸书房里,小家伙今天很不高兴哦!早上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妈妈送过来了,他妈急匆匆的走掉,他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久。中饭和午饭都只吃了一碗饭。”容磊妈妈心疼的说。
容易活动量大、食量更大,只吃一碗饭的话,确实说明小家伙“很不高兴”了。
容磊放下包和大衣,上楼去找他。
书房里点着檀香,香气宁神。
容磊爸爸在看书,容易站在大书桌前的一张小凳子上,小腰杆挺的笔直,正绷着脸一本正经的练大字。
见容磊开门进来,容磊爸爸放下书微笑打招呼:“容磊回来了。”
容磊点头叫人。容磊爸爸颇为得意的指指孙子,“你来看,你儿子的毛笔字写的真是好!哪里像是国外长大的孩子。比你小时候强多了!你和容岩的字就是到现在了也都不到火候。”
容磊妈妈送糖水上来,正好听见这段话,“那是因为明珠教的也好,什么都没给他落下。况且我们容易聪明,能文能武,当然比他爸爸小时候厉害多了!”她对于顾明珠这个媳妇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容磊过去看,小家伙临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虽然没有父亲夸赞的那么神,倒也真是一笔一划学的很像。
再往下看,他忍俊不禁,原帖里白居易写的几个错别字上涂了黑圈圈,容易竟然也有样学样的临下来了。
容易一整天都郁闷着,刚听爷爷奶奶夸他暗自高兴了一点点。这会儿见爸爸不夸他,反而一直笑,他又生气了。
“我不要写了。”小家伙重重把笔搁下。小嘴扁着,一副小别扭的模样。
容磊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写就不写了,跟爸爸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容易挑眉看看爸爸,正要点头时,忽然看到了奶奶手里的甜汤,顿时两眼放光,表情犹豫起来。
容磊妈妈连忙说:“奶奶给你留着,等你散步回来热一下吃。”
容易伸出两根短短肥肥的手指比划,“那我要喝、两碗!”
“知道啦!”容磊妈妈笑起来,“哦你们等一下,外面降温了,我去给孩子拿件衣服加上。”
不多时父子俩开了大宅门上的小门,走了出去。外面果然很冷,好在此时白天的大风已经停下了,空气很静很干净。
月色如洗,照的沉静的天地间一片安好之色。
出了容宅的门,有一段一千米的私路,通往外间的马路。私路两旁是半人高的铁制栅栏,栅栏里面种着高大的梧桐,此时黄叶飘零,光秃秃的树丫倔强的指向天空,月光从天上洒下来,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树干和栅栏的影。
容易被包成一只小汤圆,由容磊牵着慢慢的走着。
周围很静,偶尔有树叶被踩到的细微声响。
容磊用英文低声的和儿子说着话。容易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没有多久就忘记了出门时自己还在生气,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住在美国的时候,我的邻居妮妮也没有爸爸。她的妈妈告诉她,她爸爸出差去了外太空,但是我们都知道其实妮妮的爸爸去世了。所以,我妈妈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时,我以为你也去世了。但是我怕妈妈伤心,所以我一直装作相信她的话。”容易的声音很清脆,在一世界的月华里,更显得童真可贵。
容磊心中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感动。
延续,生命以及爱的延续,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从此有人在你身边长大,你将看着他重复你生长的足迹,一点点长成另一个你,更为挺拔,更为优异。
“你做得对。容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小男孩。”容磊温声说,握紧了儿子的手,“爸爸不在妈妈身边的这五年,是你一直保护着妈妈,谢谢你。”
爸爸的致谢很认真。容易有些小害羞,抬头笑了笑,又低头去踢地上的小石子。
“妈妈是女孩子,所以她不像容易这么勇敢坚强。很多时候她会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伤心烦恼,这种时候她可能会忽略了容易,但是容易不能为了这个生妈妈的气。绅士是不能生气的,尤其是对女孩子。”容磊站定,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儿子的眼睛说,“容易,你记住,不管女孩子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你最多不睬她,转身走掉,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不能伤害她,不管是身体或者是精神上的。还有,暴力是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里最烂的那个,不要总想着挥拳头,要多动你聪明的小脑袋。”
“……我以后一定不和施王打架了!别的女孩子也不。”
“乖!”
“可是……我还是不要娶她做老婆哦!”
容磊一阵默,然后大笑。宁静的夜里,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听爸爸笑了,容易也笑了。小男孩歪头想了想,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直在生妈妈的气呢?”
容磊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中文里有个成语叫做‘将心比心’,因为爸爸也常常生妈妈的气,所以爸爸看得出来容易生气了。”
“哦——”容易抓住了爸爸话里的小尾巴,得意的拖长音调,“我妈妈可是漂亮女生哦!爸爸生女孩子的气,爸爸不是绅士!”
容磊笑着蹲下来整理儿子的衣领,拍拍他的小肩膀,叹了口气说:“等再过二十年你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人是不需要你对她绅士的,她就像另一个你自己,悲欢与共,生死相同。妈妈对爸爸来说,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女人。容易,感情有很多种,这种叫做 爱情。”
容易半懂不懂,觉得很新奇。
这是他幼小人生里的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把小小的他,当做平等的男人来对话。他懵懂的心灵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男人的高大感。
很多年之后的后来,当容易终于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时,每每回想起这个月光充盈的夜晚,父亲高大的身影和循循的话语,都仍旧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里充满了仰望榜样的力量。
“爸爸,我以后一定不和妈妈闹别扭了!”容易沉思过后,很慎重的说。
容磊的谈话目的达到,捏捏儿子的脸蛋,把他抱起来慢慢往回走。容易趴在爸爸肩头,搂着爸爸的脖子,数着爸爸的头发玩,歪着头软软的问:“爸爸,能不能说说我妈妈今天遇到什么烦恼了?”
“妈妈的外婆去世了。”容磊觉得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不必瞒着孩子,“还有,妈妈的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你顾烟小姨也有些状况需要你妈妈处理。”
“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呢爸爸?”
“爸爸能帮她的都帮了,但是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自己去做的。”
“比如说上厕所!”
“……对。”
我们
据说离开人世的第一天晚上,人的魂魄其实还没有能找到去往阴间的路。所以灵前要点长明灯,门要开着,亲属要守着,这样驻留阳间的魂魄才能去的安心从容。
于是整晚,顾明珠带着两个妹妹为外婆守夜。她里外的打点,忙的坐下之后连话都不想多说。而顾烟是淡薄迟钝的性子,只低头默默的流眼泪,看不出来怎么的伤心欲绝。
阮夏与他们两个不一样,她失去的,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位血亲。从昨天的凌晨到今天的凌晨,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只是顾明珠发现,傍晚之后,小姑娘眼里的悲伤参杂了几许不知所措的凄惶,在看向她时更为纠结苦痛。她以为阮夏是想到以后的孤苦无依,自怜自伤,也就没有多问她什么。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寒气最重,程光来给她们三个送了些热汤和点心。五点多,昨晚回去市里处理重要事务的梁飞凡赶回,看到顾烟仄仄红眼眶的模样,心疼的直皱眉。
顾明珠看天也蒙蒙亮了,便命令两个小的都去休息。顾烟和阮夏自然都不肯,一个被梁飞凡不由分说横抱起带走,另一个被程光架着上楼去了。
八点多,容磊带着容易来了。
看到儿子忽然出现,顾明珠愣了一愣,趁旁边人教孩子对外婆磕头的当儿,她把容磊拉到一边,“小夏在楼上呢,你……”
容磊用不悦的目光制止她往下说。看她神色憔悴,他又复杂难明的忍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只安抚性的拉拉她身上的大衣,“我一会儿就带他走的。怎么说他是外婆的第一个重孙子,总要来磕个头吧?”
顾明珠无力,顺着眼帘点点头。
“昨晚到现在是不是没有休息过?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容磊皱眉,捏捏她的脸。
“等会儿她们两个下来了我就去睡会儿。”顾明珠按按太阳|茓,很疲劳的样子,“你今天回去吗?要不要再去跟人家谈谈?这么大的单子丢了,太可惜了。”
“生意是做不完的,何况你这边有事,我在外面也不安心。”容磊说着,接过扑过来的儿子抱起,容易从爸爸手里倾身,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顾明珠摸摸儿子的头发和小脸,心里暖了好多。
“这两天我会多往你爸那里跑两趟,‘韦博’那里我也和杰西卡他们打过招呼了,我帮你盯着。你心里放宽些,多注意休息。”容磊还是低低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温暖。容易听着爸爸跟妈妈说话,安静的眨巴着眼睛,看看他看看她。
他们一大一小脸并脸,给顾明珠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定之感。她此时特别想拥抱容磊一下,可人多眼杂,她只好悄悄把手伸进他大衣里,在他腰上含情脉脉的推了一把,“……知道了。”
出殡那天,天气晴朗。
从墓地回来,为数不多的几位远亲都告辞回家去了,丧事期间来帮忙的人手也散了。
顾烟被梁飞凡手下直接接回市里。去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只剩下顾明珠和阮夏、程光、容磊、延以及海棠。
小院外临时搭建的彩条布棚已经拆除,更显得小院孤孤单单空空荡荡。
一路沉默的阮夏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看着满院子的空落落,她愣了几秒,下意识的寻找,然后情绪大失控,痛哭失声。
顾明珠心疼不已,抱住她连连安慰。
“小夏……小夏,”顾明珠搀着抱着,勉强支撑着她。程光上来扶,阮夏却谁都不要,只紧紧搂着她的楚楚姐姐,哭声悲伤欲绝。
顾明珠耳边全是嗡嗡重听,心里越加难受,“小夏,坚强些!你这样子外婆走都走的不安心,小夏、小夏!”
“姐!”阮夏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顾明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也是头晕无力,眼看就要抱不住嚎啕大哭的阮夏。
就在这时,她身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她的手肘把她和阮夏都扶好。
容磊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只沉默着。阮夏一依偎进他怀里,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他无奈,挺直了站着,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眼睛却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疲惫不已,叹了口气,低头频频按压着太阳|茓。
人生八苦八难,大概很多人都最痛那个“离”字。
阮夏痛哭到神智模糊,被搀上车。倒在后座上,她闭着眼,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颤着身体不断啜泣。
延和海棠一辆车。容磊的车上,由他做司机,顾明珠的程光一左一右夹着阮夏坐在车的后排。
去C市的一路,漫长而沉默。阮夏停止哭泣之后,恍恍惚惚的靠在座位上。
顾明珠和程光都很体恤的各自别开脸,给她一个安静空间。
容磊很沉默的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人一眼。顾明珠小睡片刻醒来,无意间看到他深深的目光投来,她展颜对他一笑,容磊的眼里顿时柔情四溢。
反光镜里,顾明珠忽然看到了阮夏正愣愣的看着前方。她一惊,转身过来向着她,给她擦擦眼泪,“先在我那里住,顾烟搬到她未婚夫家去住了,你来跟我作伴,陪陪我,好不好?”她柔声的问阮夏。
阮夏没有转头,目光还是盯着后视镜,从那里,她看着顾明珠,轻摇头,“不去了……路路姐给我分配了一间宿舍,之前我有时也在那里过夜,我还是住到那里去。”
“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哪怕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心情好些了你再搬出去。”
阮夏还是摇头,纤弱的姑娘在六年之后,身上有了些顾明珠式坚强的痕迹,“姐姐……我能照顾自己。我没事。”
顾明珠格外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
一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阮夏又开始默默流眼泪。
到了阮夏的宿舍。顾明珠四处检查了一圈,住宿条件和安全情况都很好,而且同屋的同事是个很热心的漂亮小姑娘,看互动和阮夏的关系也要好,她顿时放心了一大半。
坐了一会儿,他们要走,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阮夏忽然抬起头,双眼亮亮的看着容磊,“Kevin,我能和你单独聊聊么?”
容磊询问式的看向顾明珠,顾明珠却偏过头闪躲他的眼神。他皱了皱眉,转头答应了阮夏,“好。”
“那我们先回去,六六,走了。”顾明珠在听到容磊答应之后,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拽着程光飞快的走了。
回去放了行李,洗了把脸,顾明珠开车去了容宅。
容易一见妈妈便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小狗似的撒娇。顾明珠也特别想这小家伙,虽然很累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容磊妈妈也担心她累,好说歹说把孙子抱了过来,“这孩子越来越压手,我都快抱不动了!”
容易立刻笑眯眯的拍马屁,“奶奶给我吃好多好吃的,把容易吃成的壮壮!”
“哎哟喂我的乖孙!”容磊妈妈把孙子亲了又亲。顾明珠看着这一幕,想起外婆,心里不由得酸的厉害。
三个人坐下在沙发上聊天,容磊妈妈拉着明珠的手心疼不已,“怎么才三天没看见你,尖下巴都瘦出来了!”
顾明珠笑,“大概是都长容易身上去了,你看他小ρi股肥的!”
容易不高兴的噘嘴抗议。容磊妈妈捏捏他的嘴巴,又对顾明珠说:“今晚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元气!”
顾明珠只想着容磊怎么还不回来容磊怎么还不回来,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硬撑着笑容,“您给我做鸡汤馄饨吧!我特馋这个。”
“好呀好呀!这个我拿手!”容磊妈妈连声答应,很是高兴。作为这个年纪的长辈,大多施大于受,能帮上小辈一些什么,就觉得十分开心,“咦,容磊呢?不是去你那儿的么,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临时有点事,晚点回来。”说这话时,顾明珠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你先上楼休息去,去他房间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菜,等吃晚饭了我叫你!乖孙子来,不要缠着你妈妈,去书房找你爷爷玩去!”
“噢!”容易很配合的放开妈妈,抱着玩具“咚咚咚”的跑向书房去了。
晚饭菜式很丰盛,容家人都很照顾明珠的心情,而容易自从那晚和爸爸畅谈之后,好像懂事了许多,频频给妈妈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相当好。
容磊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交代。
顾明珠勉强的谈笑,吃了十个馄饨。
晚饭后她带着小石头回到他的公寓,给孩子洗澡,哄上床睡觉,她自己泡热水澡泡的差点睡着在浴缸里,磨磨蹭蹭磨到七点半,他还是没回来。
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细细的挠,顾明珠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发现他关机了。她再无睡意,坐在客厅里等,浑身发冷。
八点零五,终于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顾明珠心里一激,而后怒火蹭蹭的冒上来。
容磊进门,看到她沉着脸坐着,边换鞋边问:“怎么还不睡?”
“你为什么关机?”顾明珠用问句回答问句,言辞不善。
容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愤怒中的某人看来,纯粹是装模作样,“哦——没电了。”
他换好了鞋刚站起来,迎面就飞来一只抱枕。容磊后退一步接住,拎在手里,啼笑皆非的看向沙发上的行凶者,“你怎么了?”
“你说呢?”顾明珠压抑着怒火,冷冰冰的反问。
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可她就是很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容磊拎着抱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开玩笑似的掐掐她的大腿,“怎么?吃醋了?”
这句话让顾明珠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凶狠的向男人发动攻击。容磊挨了两下,不悦的制住她,双手双脚压紧固定住挣扎扭动的小野猫,“你就不能换个比较温柔的表达方式?我要是一个不小心使了几分力道出来误伤了你,可怎么说?”
顾明珠瞪他,顾家大小姐的刁蛮气势完全回来了,“放、手!”
容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松。
两人僵持,一时安静下来的室内,响起的怯怯童音让两个大人都是一惊——“你们在干什么呢?”
容易穿着上下连体、腿间开裆的花奶牛睡衣,睁着惺忪睡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沙发上扭成一团的父母。
容磊连忙放开顾明珠,顾明珠得了自由,恨恨的别开脸。他只好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他蹲下,拉拉儿子的小手,“我们吵醒你了?”
容易看看他,再看看似乎生气了的妈妈,“你们在吵架吗?为什么?”
容磊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容易在学校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会因为做题目的答案不一样而争论,大人们有时也会因为一些想法看法的不一样争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所有的家庭都会有这种情况,这很正常,懂吗?”
容易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小声一些哦!”
容磊在他的小ρi股上捏了一下,“晚安儿子!”
“爸爸妈妈晚安。”小家伙的声音因为困倦而有些奶声奶气,颠着肥肥的ρi股往回睡觉去了。
被孩子这么一闹,两个人再面对面都有些汗颜。容磊先叹了口气,伸手去抱那个明显吃醋了的小女人。顾明珠冷冷推开他,站起来转身走了。
容磊当然是要跟上去的。
书房里静静的,她不在。旁边的附属小房间里有细微的声响。他推门进去,只见顾明珠神色郁郁的正把长发绑起。她面前的工作桌上,摆着一件半成的婚纱。
顾烟的婚礼在即,说好了由明珠来亲手缝制婚纱。
容磊过去接过手,替她把头发绑成松松的一束。她也不回应,挣脱了他径直的走到桌前,拿着一支铅笔在设计图稿上修修改改,旁若无人的样子。
容磊指间还残留着她头发滑过时的柔顺感,再看她专注剪裁时的柔美侧脸,只觉得似乎时光一时回转,回到了他们初初相识的那些年。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Fay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气质很熟悉。后来知道竟然就是你妹妹。她真的很像你。”容磊忽然开口,这样子的感慨了一句。
顾明珠正往婚纱上钉碎钻的金属镶口,手里的锥子停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她放下东西,直起腰来,盯着他的眼睛,“要弃暗投明么?”
容磊微笑,胸有成竹、居高临下的那种刺眼的微笑——在顾明珠此时看来。
她按捺着把锥子当做飞镖射向他的强烈欲望,暴躁的把手边的设计图扬了一地,眼神凌厉的看着他,“问你话呢!”
“在我眼里,还有谁、比你更明?”容磊的温柔里有一丝宠溺。
顾明珠酥了一下,却还是硬撑着冷笑,“小夏年轻漂亮,你们两个相处了六年,你对她动心,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容磊抵消,上前搂住她,“哎,其实,我还真挺喜欢看你这幅吃醋的样子的!”
“滚!”
“别动!”容磊喝斥,语气里却带着笑,“撩的我起火,现场办了你!”
顾明珠怒目,明艳艳火辣辣的,容磊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避着她呢,你一副好姐姐的样子,怪我薄情不爱护她。我这本着好姐夫的心态去安慰她呢,你又吃醋。你说说,是不是天下的道理都给你一个人占去了?恩?”
“……那你总该抽时间打个电话回来吧!”
“当着Fay的面,说明珠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和儿子先吃。恩?”
“……狡辩!”
容磊笑,他今晚心情格外的好。从进屋的那一刻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起,他就高兴,“没骗你,手机真的没电了。这两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总睡不着,精神不好手机充电都不记得。”
顾明珠撇嘴,冷哼,但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
容磊笑的更欢快,“唔……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的故意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看我的小笨猪到底有多爱我。”
“把你到处乱摸的臭手拿开!”顾明珠正气凌然。说不出什么,她一把推开他,闷闷的低着头回身。
容磊哪里肯放手,按她在怀里轻薄她一番,他舔舔嘴角,“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明珠,你得学会坦白,对爱人坦白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Fay很伤心,我留在那里那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在哭。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我带她去吃了晚饭,把她送回去我回来就已经这么晚了。手机没电是真的,你不在我睡不着也是真的。”
“那……你们聊了什么?”顾明珠终于问出了口。
“我跟她说了一些我的心里话,”容磊很有技巧的陈诉事实,“明珠,Fay就像当初的你,有潜力有梦想。而我们两个呢,我们现在都有了能力……可惜都没了梦想。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和你一样的遗憾,所以我很想帮助她。但是也仅此而已,我是曾经动过用她刺激你的念头,可我只是叫她回来,或许这是我唯一与她有那么些小暧昧的地方,绝对再没有其他的了。你不要再说什么替代之类的话,这对她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如果你可以被替代,我这几年又何必过的这样痛苦。”
顾明珠被他有理有据的话说的心虚理亏,心底更是一直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他说的认真,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怠慢。她的身体渐渐全然酥麻湿润,伸手搂住他抱着,默不吭声。
容磊在她颈边点点的亲,尤觉不过瘾,抱她起来坐在桌子上,他欺进她双腿之间,把她抵的动弹不得。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他亲密的吻湿湿的落下来,顾明珠招架,他也不用强,她气急败坏的躲,他慢条斯理的追。
“这件做完了,给自己也做一件,恩?”容磊拉起婚纱的布料,玩笑的缠在她身上,贴着她耳边,吹着气,“我们结婚,住在一起。我每晚都能抱着你睡……”
顾明珠被他的温柔挑逗的浑身乏力,无力的捶着他的肩,“坏蛋!谁要嫁给你这个坏蛋!”
“……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好哥哥……”容磊抱着温香软玉,得意的低笑。
顾明珠仰着头难耐的喘气。耳边他继续酥麻的吹气,“Fay像你,是你妹妹,所以我对她好。就像容易,因为是你给我生的,所以我那么喜欢他……知不知道?笨蛋!小笨猪!”
容磊和她脸对脸,鼻尖蹭鼻尖,“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你一个人肩上,你有我,我能帮你分担。甚至于你承担不起的东西,只要你坦白的跟我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知不知道?”
顾明珠意乱情迷,被他一连串的“知不知道”逼的连连点头。她有些疲惫而又有些期待,他说的话她有些懂有些不懂,这样的他她有些陌生又觉得熟悉。
容磊的手指游弋的更加放肆,一层层的深入和搅动捏挑让她几乎尖叫出声。身体好热好软,好像连带理智也变得稀薄起来,交给他……就交给他好了!就像他此刻对自己做的……她只要跟随着他就好。
我也很想他
晚上容磊不依不饶的闹,在小书房里就把她剥的精光,压在冷硬的办公桌上,扣弄的她濡濡有声,在她不断的求饶里重重的顶了进去。桌上尖利的东西很多,桌面又太硬,他动了一会儿觉得施展不开,就这么的把她连着抱起来,一边走一边顶,还没到里间的小卧室,她已经酥软。
容磊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一整晚,她在他身下哀声婉转求饶,双颊泛着床事中特有的诱人红晕,看向他的眼神媚的滴水。他眼中的血色,随着她身下水声响泽,更为加深,动作也越来越孟浪。她温热的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的涌出热烫液体,夜很深很长,容磊很尽兴。
半夜里,她沉沉睡在身侧,容磊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的恬静睡颜,了无睡意。
不知道明天她会怎么样呢?会恼他么——这个女人不算善良,但却执意的护着那些她想保护的人。
不过其实她也是护着他的,但是更为特殊些——就像他对容易说过的,生死与共,悲欢相同。
一念及此,他把她搂的更近些,用鼻尖轻轻蹭她柔嫩的脸颊。顾明珠本来白天就累坏了,刚才又被他操练了一个多小时,此时睡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但他抱她,她却会下意识的往他怀里凑。
容磊觉得心里很热,为的是他终于能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很坦然的对自己的心说:她爱我。
在不能安睡的夜里,却有一个人能让你的心安宁。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容磊愿意付出所有。
“可是为什么是楚楚姐姐……”Fay伤心的呢喃好像此时还在他耳边回旋,容磊搂紧怀里的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好不甘心……Kevin,为什么是我姐姐,我、只要不是她……”路欣楠公司宿舍的采光相当好,黄昏时分,屋里满是明亮饱满的光。顾明珠和程光离开之后,满室寂静。Fay看着他,一度语无伦次。他很坦然的回望,不说话,于是她等到绝望,然后很绝望的掉泪。
那天在医院里,他接到电话,Fay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Kevin,你在哪?”
“什么事?”他看眼正在料理儿子的顾明珠,走到了病房的外面去接电话。
Fay沉默了一会儿,“我……我在医院楼下,楚楚姐姐刚才和我在一起,她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的走了,落了东西,我给她送来……我看到你了……是你吗?”
“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容磊犹豫了那么片刻,要不要告诉顾明珠。但是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人面对。
医院外面的咖啡厅,Fay听了他说的话,表情只能用“不可置信”四个字来形容。
“我接受不了……”小姑娘忡愣的摇头。
容磊叹气,“Fay,我以为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很清楚——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是妹妹。”
“可是你叫我回来!我以为……我以为你终于愿意尝试忘记过去……我以为我等到你了!”Fay很难过。
“是——那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那时——情绪很糟糕,你的楚楚姐姐那时快把我逼疯了。”容磊苦笑,“你不知道,我从一回来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就疯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在澳洲的那六年也是疯的,”Fay咬着唇忍住眼眶里的泪,“我终于懂了,你为什么念念不忘,原来她是楚楚姐姐……”
“暂时别告诉姐姐……不要告诉她我知道了。我现在没办法面对她。”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久,Fay最终这样对他说。一瞬间,她好像成熟憔悴了很多。
容磊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此刻说什么也都是枉然,所以他沉默。
Fay的脸有些惨白,好像是与自己的心做着搏斗般,她犹犹豫豫,“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好吗?”
“她怎么想我不能完全知晓。在我的话,我不能要求更多了。”容磊很简单的说。避免刺激她的同时,也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Fay果然不再多问。
气氛一时尴尬。
容磊看了看表,对面的人细心的察觉,“姐姐在等你,那你先去吧。Kevin……我知道这样不对,也没用……但是,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毕竟我喜欢了你那么久。”Fay的声音很轻很痛。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一切如常。
三人一起出门,车库里,容磊的车停在顾明珠的车前面,他先上车,绑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忽然把车窗降下来,喊后面的人。
顾明珠把一大早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在别扭的儿子塞进副驾驶,小跑步过来,“什么事?”
“今天会很忙吗?”
“还行吧,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不是我,是阮夏。昨天晚上她说她要找你谈谈。”
“昨晚你为什么不说?!”顾明珠瞪大了眼睛。
容磊一只手闲适的搭在车窗上,看她表情有些冷,他伸手捏捏她下巴,答非所问,“小猪,我的部分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去和她谈谈,把你的这部分处理好。如果你觉得处理不好,可以来找我。记住,对你,我一直在。”
他话有些深,顾明珠有些蒙,“容磊,你到底和她说什么了?!”
“你去找她就知道了。”容磊捏紧她下巴,拉过来亲了一口,发动车子走了。
顾明珠在原地站着,发愣,直到容易叫她她才回神。等把送了容易去学校,她连公司都来不及回,直接去找阮夏。
阮夏昨晚大概没睡好,眼睛下面两个黑眼圈明晃晃的挂着,面部表情也有些僵硬。看到顾明珠来,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欢喜,忙里忙外的给她泡茶拿零食。
顾明珠不知道容磊到底和阮夏谈了什么,谈了多少。她试探性的敛了笑容,轻声说:“容磊叫我来的。”
阮夏果然一下子不对劲了,笑容苦涩无比。
“小夏?”顾明珠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姐,”阮夏的笑容恍惚起来,“对不起,我让你烦恼了。”
“我……我跟Kevin什么也没有。从头到尾,他当我是妹妹,我一厢情愿,就这样。”
“小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顾明珠打断她的话。
“那天你落了PDA在咖啡厅,我给你送出去没追上你。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跟了来。我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Kevin搂着你进去……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后来他出来见我,是他告诉我的。”阮夏淡淡笑着,仿佛那段回忆很美好似的。
顾明珠比谁都了解这个小姑娘,她看得懂此刻她眼里强忍的悲伤。可是既然容磊已经把她们两个推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能再后退了。握紧拳头,她沉吟片刻,“小夏,姐姐这次、对不住你了。”
阮夏还是勉强笑着,摇摇头,“姐,没有。不是你不对,”
“其实……现在想想,我早该猜到的。你们认识,况且,除了你,谁还能配得上Kevin呢,谁配让他受那样子的煎熬,还始终深爱,念念不忘?”
“姐姐,我们之中没有谁不对。你也不要觉得我可怜,我还好,虽然真的很难过,但是已经完全想通了。给我点时间疗伤,我会恢复的很好。”
顾明珠看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想保护你,到头来我自己伤害的你最深。小夏,我对不起阮姨和你妈妈,也对不起外婆。”
提起了逝去的妈妈和外婆,阮夏再也装不了坚强,先是眼眶微红,然后便滴滴答答的落泪——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无助悲伤。
顾明珠拉她靠过来,姐妹两并肩坐在沙发上,阮夏倚着她的肩哭,她拍着阮夏的手,一下一下。
“不用在姐姐面前装没事,我是你唯一的亲人,虽然我没办法把容磊让给你,但是我还是你最可以依靠的人。”顾明珠搂着她,低低的说,“小夏,我和他之间的爱恨纠缠,连我们自己都理不出头绪了。你要我现在说爱他什么,我大概要想一想才能组织语言告诉你。爱他对于我来说就像日升日落。但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来说,他是一个独立的男人,高大、英俊、有能力有魄力,出手不凡。所以你喜欢上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也不要觉得有罪恶感,这没什么,或许只能说明你很有眼光。”
阮夏呜咽,反手抱住顾明珠,搂的很紧。
“至于你说的犹豫,我完全能理解……小夏,我也爱他,我比谁都清楚的了解,放弃爱这样的一个男人有多难。”
可以
“至于你说的犹豫,我完全能理解……小夏,我也爱他,我比谁都清楚的了解,放弃爱这样的一个男人有多难。”
阮夏的身子因为顾明珠的一番话抖的更厉害,“姐……你能不能不要再安慰我……你越说,我心里就越难过……”
这样的阮夏让顾明珠觉得……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好了,我们不说了。”
她给阮夏倒了一杯水,阮夏坐起来,不好意思的抽纸巾来擦擦眼泪,接过水来喝了两口。
安静,很尴尬的安静。
姐妹两个都很无奈也很无措,可是事关爱情,无关对错。这一关不闯过去,以后再见面就会很尴尬了。这一点顾明珠心里想的很清楚,而阮夏的性格那么像她,自然也能想清楚。
“姐姐,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们两个在一起,我虽然很伤心,但是也真心的高兴。Kevin他那么优秀那么好,真的只有你才能配得上。”
“Kevin说你害怕伤害我,所以你迟迟不敢跟我说。他怕伤害你,所以他也不强迫你说。他态度特别坚决,我当时……有点不甘。所以我直到今天才告诉你我知道,姐,我既然想清楚了,就要说清楚:对不起,我动过拆散你们的念头。”
“我说过了,这很正常。况且,我对你的以身作则里,一定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条的吧?”顾明珠开玩笑,舒缓着略带哀伤的气氛。
阮夏却摇头,神情很严肃,“在我看来,你勇敢、善良、优秀、完美……我在你身边学到最多的,是坚强的面对困境。还有啊……说来真是哭笑不得:当初我完全不敢向Kevin表白,我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你,甚至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我脑袋里全是你的样子,这样我才有勇气告诉他我的内心感受。”
阮夏很难过。
对挚爱的挚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哪怕对方另一个身份是她崇拜着的神,也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卑微。
顾明珠带了她这么多年,几乎了解她每一个眼神后面的伤痛,“小夏,这不是你自身的问题。我和他纠缠了太多年了,人都是这样的,先入为主。”她还想说,你这么年轻,以后一定会遇到你的先入为主。可是看着阮夏忡愣的表情,她最终没能说出口。
阮夏到底也是崇拜着女王一路成长的,既然想清楚了,就要说清楚:“我求他先别告诉你我知道了。我心里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那天你叫程光哥哥送化妆品给我,我和程光哥哥聊了好久,程光哥哥说,你和Kevin之间的感情太强烈,像是一团的三味真火,除了你们彼此,其他人一经靠近就会灰飞烟灭。我想了好久,程光哥哥说得很对。”
顾明珠叹气,“……恩。”
她看出来了,阮夏是真的深思熟虑过,今天恐怕只是来向她倾诉以及宣布。顾明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倾听。
“本来我前几天就要跟你说这些的,可是那天早上外婆忽然就去了……”阮夏的声音低下去,牙齿在唇上咬出白色的印记。她沉默好久,顾明珠耐心的等,等到她再次抬起头,“姐姐,其实我真正要告诉你的是:我想我大概也不是真的爱他。我只是活在对你的模仿里面太久了,以至于……爱上了按照你的眼光来看可爱的男人。”
“我希望以后遇到我自己的不可割舍。”
因为太崇拜一个人,所以甚至模仿她的一言一行之后还觉得不够,甚至将自己融入到那个人的角色里去,用那个人的心考量四周,爱上那个人会爱的那类人。
顾明珠,无言以对。
“小夏,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有些时候,我确实很怯懦。顾烟的未婚夫说我那是我的桎梏,我总是在最该理智的时候昏头,所以落得有苦自知的下场。呵,可是这次,我却觉得很庆幸——还好我又懦弱了一次,换你直面人生,让我看到——小姑娘,你长大了。”顾明珠真心感慨,“其实啊,你不像我,小夏,你比我强。”
听到最后一句话,阮夏的眼泪成串掉下。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她刚失去母亲的时候。全世界都是灰色的,然后楚楚姐姐出现,替她一点点的染亮周遭。
而如今,这个拥有魔法般魅力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那个空气青涩暗淡的盛夏如今看来只是一幕回忆,站在清冽的严冬里,阮夏的心冷而坚定——原来,这就是一场成长。
“姐,让我见见你和Kevin的孩子好不好?”
晚餐。
市中心高级自助餐厅。
容易又馋又饿,一刻不停的吵吵,就只好不等容磊到就先开吃。阮夏坐在容易边上,不断涮菜和肉,放在盘子里凉好了换给他。容易吃的高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于是容磊匆匆赶到时,就看见他家儿子满嘴流油,小哈巴狗一样对着阮夏谄媚的笑。
“爸爸!”看见他来,小家伙坐直了身子,“你看,这是我的小夏姨妈!现在我有三个姨妈了!”
容磊在顾明珠身边坐下,接过她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伸手捏捏儿子的鼻子,然后向坐在对面的阮夏笑了笑。
阮夏很浅的回了个微笑,“怎么这么晚,姐夫?”
容磊听到她这么称呼,表情很自然,丝毫都没有吃惊的样子,“临时开了个会,耽误了。你们这不是都开动了么?”
“那些都是你儿子一个人吃掉的!”顾明珠没好气的说,“吃那么多,迟早变成小胖子!”
容易不高兴的拉下脸,刚刚要撅嘴,看看容磊的脸,又缓和了下来,报复性的夹了一大口肉,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
阮夏一晚上话都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逗容易玩。毕竟年纪小,能拿出气度来约这顿晚餐,却没能完全的掩饰住眼底的失落。
可顾明珠不可能再去要求更多,容磊也是一样。两人默契配合,气氛也倒是很好。
中途容易要上厕所,阮夏陪他一起去。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容磊连忙的坐的离顾明珠远一些。
顾明珠收回掐向他胳膊的手,挑眉看着他,“发表一下此时感言吧。”她冷着脸,“很得意吧?”
容磊笑了笑,看看洗手间的方向,“她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你不用顾虑太多。”
“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把伤害降低到了最低程度,你就不要在苛求我了好不好?”
顾明珠白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刚才说临时开会,是因为梁氏的事情么?”
梁飞凡已经对方家下手,兵分几路,来势汹汹。
方家三兄弟高干出身,方是国是扎根本地的名企业家,方非池则是在国外发迹之后,七八年前不知为了什么忽然回来开投资公司的。排行第三的方亦城少年从伍,如今是警界和政坛炙手可热的新星。
所以这次梁氏和方家的这一战,地方上一边倒的支持方家。
可这次梁飞凡是真的怒了,根本不管这些。甚至不惜以本伤人,联合了几大有力强援,大有神佛亦可杀的气势。
顾烟已经被梁飞凡软禁,顾明珠连见梁飞凡一面都困难,更不要提说服他了。
而其实比起梁飞凡来,她更大的担心来自容磊。
看容磊好像一直是持着作壁上观的态度,可是顾明珠清楚他手里掌握着方非池洗黑钱的证据,如果他这时和梁飞凡联手,那么方家被摧毁是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个延,他是容磊的好友,又和方是国势如水火,如果再加上他的身世背景的话,一旦动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梁飞凡本身就有着庞大的黑道背景,这次叫来的帮手里就有他过去的盟友,国外的黑道组织。如果容磊带动延加入梁飞凡的阵营,方家的下场一定会凄惨无比。
容磊没有否认,“方非池有大麻烦。”
顾明珠试探,“那,你是什么想法?”
容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说呢?”
顾明珠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是于她而言,一方面顾烟在原则问题上还是有所坚持的,即便是她现在已经不爱方亦城,但如果梁飞凡真的把方家给灭了,她大概从此不会再理睬梁飞凡了。另一方面,她绝不想看到方非池下场凄凉。
可是容磊和方非池新仇旧恨一堆,且都是因她而起,她该怎么回答容磊的这个“你说呢”?
“你帮帮他吧。”她下定了决心,说,“容磊,他是我朋友,帮过我很多,这样的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你看在我的份上,帮他一把,好么?”
容磊看着她,伸手轻轻掐掐她的脸颊,笑的很温柔,“可以。”
怎样的爱
容磊言出必行。
可方非池却忽然不见了。“宏碁”无主,不消多时就被梁飞凡
连消带打吃下去一大半。顾明珠遍寻他不着,程光那里也一点消息
都没有。路欣楠那里,看她的表情,应该是知道方非池行踪的,可
是顾明珠怎么她问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鉴于这两人的复杂关
系,她也不好怎么逼问。
晚上吃过晚饭,顾明珠从容岩房里把捣蛋鬼容易抓了出来。
“小石头,你多久没见Wallace?”
妈妈笑眯眯的,态度格外良好。容易也笑眯眯的,“忘了。”
“小没良心,叔叔那么疼你!”顾明珠捏捏他的小鼻子,“容
易去给路路姨妈打电话,约她和Wallace一起带你去郊游好不好?
”
容易摇头,“我要和爸爸起去,爸爸教我烤很好吃的鸡翅。”
“乖,爸爸也一起去,妈妈也去。你去约叔叔和姨妈,我们大
家一起去郊游玩。”顾明珠哄儿子。
“二叔也一起去?”
“对,二叔也一起去。”
“四叔呢?”
“你先去约好路路姨妈和Wallace,其他人妈妈来约。”顾明
珠尽量保持笑眯眯的样子。
小家伙想了想,左看看右看看,趴到顾明珠耳边,小声的说:
“妈妈,你想Wallace是不是?”
顾明珠一愣,忍下这口气,尴尬的赔笑,“是啊是啊,所以小
石头去帮妈妈约他好不好?”
容易很凝重的摇头,“妈妈,我觉得你还是嫁给爸爸比较好。
一般来说小孩子的妈妈都是嫁给爸爸的,你要是嫁给Wallace,会
很奇怪。而且我更喜欢爸爸,我爸爸比较厉害!”
“容、易!”顾明珠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终于爆发出来,
“是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容易扣扣自己的下巴,“二叔!刚才听见二叔打电话,说爸爸
在帮Wallace什么忙,比较厉害的才会去帮助比较不厉害的呀!”
容岩这时刚好从房里把脑袋凑出来看热闹,被顾明珠狰狞的笑
容吓跳,“干嘛……你别过来!”
“老大!啊……你老婆疯了你快来啊……”
严刑逼供之下,容岩通过纪南把方非池的藏身地点供了出来。
顾明珠第二中午找了过去。
那所房子在郊外的湖边,风景秀丽。顾明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
眺望近处的碧绿湖面和远处的起伏林海,由衷的感慨:“方非池,
你也太能享受。”
“喜欢的话这里送你,”方非池轻笑,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或者,你要和我一起住进来,我也欢迎。”
“来渡假的话真的可以考虑,可是先得把麻烦事给解决了才有
心情吧?”顾明珠转回正题上。
“只要事关你,我一直很有心情。”方非池摊手。
“非池,我很认真的在关心你。请你不要用种态度来敷衍我。
”顾明珠一本正经。
“那你回到我怀里来吧,情场得意的话,我不介意把‘宏碁’
让给梁飞凡那个红了眼的大情圣。”
“你知道他为什么红了眼吗?”顾明珠冷下脸,“因为顾烟失
踪了。梁飞凡找不到她,所以他把这笔帐连本带利算到你们方家头
上。但是,方亦城真要是真的被整死,他梁飞凡就算找到了顾烟,
顾烟也不会原谅他。”
“你干嘛不去跟梁飞凡说这些?直接叫他停止收购不是比叫我
抵抗他容易许多吗?”方非池的手指很灵活的甩着打火机玩,漫不
经心的听着。
“你以为我没去?!梁飞凡现在要是神智清醒的话,怎么可能
疯狂成这样?他这样以本伤人,最后大概只会是两败俱伤收场!所
以你不能倒!”
方非池还是玩笑,“哎!你不知道我的外号是‘金枪不倒’么
?”
顾明珠猛的一拍桌子,“方非池!”
方非池其实尤其的喜欢她薄怒时的明艳,他笑的有些柔软,定
定的仔细看着她。顾明珠被他看的不自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严肃些。你到底是来说什么的?”方非池收拾了一些
不正经的笑,点了一支烟,“绕了这么久,到底是有什么内幕要透
露给我?你家石头和梁飞凡同盟了?来提醒我小心?”
顾明珠一惊,“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我瞎猜的。每一次只要事关容磊,你都是这种欲还
休的娇羞模样,让我猜猜这一次是怎么了,是不是容磊跟你说了什
么,关于我?”那支烟方非池始终没放到唇边,烧了一段,他掸了
掸烟灰,笑容很淡。
“他手里有你洗黑钱的证据。”顾明珠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非池,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和他起冲突。”
“那么你跟他求情了?为了这件事?为了我?”方非池笑的意
味难明。
顾明珠不点头也不摇头。方非池的眼神她是懂的,她想她的眼
神方非池也懂。不然,他的笑容不会样一点点低下去。
方非池避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样子直直的正面凝望,对他
来说就像窒息已久、濒临死亡时的一小小口氧气——经历了那么痛
的无望挣扎终于能解脱,却又被她拉回来,不得不再经历一次那濒
死的痛。
方非池偏开头,眼神放的很远,“你啊……总是这样,瞎操心
。”
“那些证据,”他指指办公桌旁的碎纸机,话语似乎用了很
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不久之前全都投进这里去了。”
就是张琼空降C市的那晚,就是方是国和延大打一场的那一晚
,容磊和方非池都担心自家兄弟会吃亏,都跟了去。
酒桌上,方是国和延先是吓死人的沉默,然后不知怎么就聊起
了海棠的任性和一些坏脾气,两个男人竟然处处有共鸣,不由得大
醉一场。
容磊和方非池见此场景,当然也是心有戚戚焉。
方是国和延肩搭肩续摊继续喝,方非池一晚无聊,正起身要走
,被容磊留住了。
片刻之后,有人送进来一个袋子给容磊,容磊看也没看,直接
递给方非池,“我不是什么君子,不过这些东西我给了你,我必然
能保证不会有别人再翻起这件事,否则的话,你可以来找,我负全
责。梁飞凡对你们下手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事了,陈遇白从不打没
把握的仗,他既然放出风声要收购你们,现在手上一定持了不少股
份。”
“不劳你费心。”方非池不咸不淡。
容磊丝毫不为他的冷漠态度所动,“我手上有一笔资金,必要
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方非池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容磊正色,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让方非池在而后几乎醉死过去,却无论如何一个字都
赶不出脑海。
现在方非池想来,那一刻恐怕是他一生里少有的几个无力时刻
。
他闭上眼舒口气,揉了揉太阳|茓,声音有些暗哑:“是你家石
头亲手给我的,连原件和备份。他说,他女人欠我的,他来还。”
不是宽宏大量,不是顾念交情,容磊放过他,因为他帮过顾明
珠。虽然那些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容磊所不乐意见到的,但他还是
愿意一力承担,因为顾明珠是他容磊的女人。
他女人欠的,他来还。
这话——顾明珠当然不可能不震撼。
“很甜蜜吧?”方非池出这番话,用了很大的力。说完他颓然
往后仰进椅子里,“好了,没其他事,你先走吧。”他就快撑不下
去了。
顾明珠也是归心似箭,“你不会放弃‘宏碁’的是吧?”
“不知道,如果梁飞凡继续强行收购的话,我其实无所谓。”
“你怎么能无所谓!‘宏碁’是你这几年的心血,况且梁飞凡
强行收购的话一定也对他的资金回转造成很大伤害。这是两败俱伤
!”
她声音有些尖,方非池一阵烦躁,脱口而出:“我不在乎,如
果不是因为你,我当初就不会开创‘宏碁’。”
话已出口,桌下,方非池的拳捏的更紧,关节处白到发青。可
顾明珠依旧坦荡荡的看着他,毫无闪避。
方非池忽然有些疲惫,他叹了口气,微闭上眼,“好啦,你出
去吧,我们下次再谈。”
顾明珠没有走,“非池,你不用这样,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知
道。这些年我也并不是在跟你装糊涂、利用你。我爱容磊,我敢说
不管容磊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他死掉,我这辈子都只爱他一个。
而你呢——你这些年……不用我多说。非池,我不认同你的爱情观
,所以抱歉,我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你的话。”
她或许自私、残忍、冷漠、不解风情,但她只要这样的爱——
纯粹、热烈、专一、九死不悔。
方非池深深的吸气,浅浅长长的呼出,“谁爱你了,你这个人
真是烦。当初拿枪抵着我头叫我帮忙的也是你,现在又是一副我亏
欠你的样子。”他话很轻巧,音很颤。
“没有,”顾明珠很利落很真心的回答,“你没有亏欠。或许
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我们家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爸
爸,所以你帮助我,我觉得理所应当。这些年过去,我自己经历了
这么多,我想的很清楚。当初一个兵一个匪,我们家没有占理。你
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可能用其他方式来回报你。但是我们
还是很好朋友,我希望好,力所能及处我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就
样。”
显然是出自真心的一番话,她说的时候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方非池低头浅笑,看不清楚表情,“好,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宏碁’。”
“明珠,我听你的话。”
话已至此,顾明珠再无别的话可说,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方非池的眼睛缓缓睁开,心不可抑止的疼起来。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不是爱么……连说出口都不忍,怕增加
她已经很重的负担。
连想学某人般默默守护都不敢,怕没有一个挡箭牌她会更加落
寞。
连专心痴守都不愿,怕她看在眼里,会歉疚会动摇会后悔。
明珠,如果不是爱,那么算是什么呢?
方非池仰在椅子里,呆呆的看着花板,眼里痛的像是要流出什
么来。
身后小房间的门轻轻开启,路欣楠走了出来,默默站到他身侧
。
方非池还是愣愣仰天着,忽然的笑出来。
路欣楠弯下腰,慢慢的,慢慢的,搂住了这个伤心的男人。
“路路,你都听到?”
“路路,先前你的提议,我现在考虑好——我同意,我们结婚
,尽快。”
路欣楠的手臂僵直住两秒,然后她弯的更低了些,把他半个身
子拥入了自己柔软的怀中。
“好,我们结婚。你放心,我不会后悔,而且我保证,将来你
也不会后悔。”
她的声音柔软而低颤,方非池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样麻木的痛
,那多少女人为之沉迷的浓黑双眸里,满满的全是慨然割舍的伤悲。
幸福
从郊区赶往市区,一路闯过数十个红灯。灰色的卡宴狠狠急刹车,停在“有容”楼下,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生出酸牙的“叽——”声。门口的保安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只见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下车的却不是他们老板。
顾明珠跳下车来,随手把钥匙抛给迎上来的保安,自己一阵风的跑进电梯去。
接过钥匙,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磊的秘书同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准老板娘风风火火的冲进老板的办公室,她后知后觉的按下桌上的内线通报老板:“容总,顾总来了。”
办公室里,秘书话音刚落,顾明珠就已经冲到面前。容磊正对着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发呆,一惊,下意识的把盒子塞进手边的抽屉,慌乱之中他大力一关,然后闷哼一声——手指夹里面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慢慢慢慢的把手指抽出来,容磊眉心控制不住的抽动,脸上却强装无事的问她。
顾明珠跑的气喘吁吁的,“你把方非池洗黑钱的证据还给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去见过他了。”容磊一滞,随后表情冷下来。“我记得,好像有个人对我信誓旦旦的说过,她和方非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再单独和他见面,一定会先征得我的同意。”
顾明珠抿嘴,盯着他的脸看半晌,笑逐颜开。容磊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里捏着,又冷冷的打量她,然后白了一眼。
顾明珠双手撑上桌子边沿,上身前倾,“石头,你吃醋呀?”
容磊的嘴角抽搐,“你,出去!疯女人!”
“不出去!”顾明珠纹丝不动,眼里的笑意加深,“我不是来兴师问罪,我只是刚刚从方非池听来你的一句话,让我觉得非立刻见到你不可。”
容磊心里知道是什么话,面上却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撇了她一眼,随手抽了一份报告翻开来看,对她不理不睬。
“从再见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不会不要我,哪怕我当时仅有的筹码是我们的儿子。”
“后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感动过我很多次,甚至你对我说出过爱。可是我心底里总有那么一丝的以为——以为你和我一样,或者因为念念不忘或者因为责任,或者说是没有心力再去重头再来”
“容磊,对不起,我就是样个世俗小心眼的女人,直到你这么大的手笔的替我还人情债,我才安心的坚信你真的全然的真心爱我。”
办公室里很安静,顾明珠的发自内心,容磊却听的没什么反应。
这么近的距离,越看他越可爱,顾明珠的声音柔软下来,“可是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这个习惯,好像是跟某人学的。”容磊“啪”一声把手里的钢笔扔到桌上,脸色臭臭的,又开始别扭。
“哦——也就是说,你故意瞒着我,想让我也尝尝你之前的痛苦滋味?你报复我?”顾明珠调拨他。
容磊的脸顿时冷的吓人起来,“你、出去!”
顾明珠只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容磊心里恼怒,手指一抽一抽的疼。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他气呼呼的拖过文件来看。看了几行字,抬眼瞪她一下。再埋首看几行,再抬头白她一眼。
C市的严冬时已过,容磊的办公室里开着窗户,酥酥的风习习的撩动窗帘,室内的空气里有些不知名的香甜味道。
因为低头看着他的关系,顾明珠长而优美的脖子弯出美妙的弧度,她的下巴小巧,他三根手指就能捏牢;唇瓣柔软,含在唇齿间会有很美妙的质感;还有挺直的鼻梁骨,嘴唇刷过去时会有凉凉的可爱触感;她弯弯笑着的眉眼……直到和她笑意深深的眸子对望,容磊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出神的看着她。
“咳……”容磊尴尬的握拳抵在唇边,虚咳一声。
他避了开去,顾明珠却转过去到他身边,揉按了他两下,依偎进别扭的男人怀里。
她贴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语气越发柔软,“不许闹别扭……我又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我放过方非池。石头……我大概是处在下风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一下子被你捧上天,我有些适应不了。”
容磊眼神漠漠的看着手里捧着的文件,冷哼一声。
顾明珠的唇越发的往上弯,伸手把他手里的报告书颠倒过来,“拿反了!”
说完她闷闷的笑,容大少恼羞成怒,摔了文件要站起来。顾明珠连忙搂住:“我们去登记吧,现在!”
办公室里的古董立钟安静的站着,微弱的嘀嗒声。
顾明珠软软的在他怀里,暖暖的气息扑在他下巴上。容磊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她——她柔软温纯的眸子里有他的影,笑容荡漾过八年的时光,一如他初识她之时的甜美。
某人忽然觉得人生圆满。
“顾明珠,”半晌他投降,低头咬上她的唇,狠狠啃噬,“你真的是……讨人厌!”
腰上的大手揉动着,掌心火热,顾明珠嘤咛一声迎上去,舌尖轻吐,缠着他的滚烫呼吸,分享、交换、相濡、以沫。
“容总,小少爷到时间放学。”内线没有回音,秘书频频敲门请示。
容磊强压欲火,最后在她湿亮红肿的唇上嘬了一口,整理她的衣服。顾明珠恋恋不舍的回吻他,两人又缠成一团。
花了好大一会儿两人才出办公室的门。
“打电话到家里,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去接容易了。”
容磊敲敲秘书的桌子,微笑着说。顾明珠被他牵着手,乖顺的默默站着。
你有没有试过在城市最热闹的街道上,拉着想娶或者想嫁的人,一路狂奔?
下次,试试看吧!
那是种……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化蝶与他双双飞的感觉。
容磊的侧脸在晚风吹拂与奔跑颠簸里显得有些模糊,顾明珠的心底里去能细致的浮现出他每一个微笑的纹路。
容磊提前打过电话去打招呼,所以到之后登记手续办的很快。
拍照时灯光一闪,摄影师笑着扬声说“好嘞”。他迅速的转过脸来,趁她不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顾明珠为孩子气的一个吻啼笑皆非,横他一眼,自己眼底却悄悄湿了。
从登记处出来,他的右手牵着她的左手,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里捏着一样的红本本。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天色全然的黑了,忽然的,他们身边正经过的一盏路灯亮起来,然后是前面的一盏、两盏……两人站定脚步,静静的看着两侧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迅速点亮,那瞬间的两秒,像是低空呼啸而过的流星蹿出。
容磊牵着的手紧紧,他转头看她,顾明珠对他微笑,“好漂亮啊。”
他也笑笑,然后把手里的本本揣进大衣口袋里,好像很紧张似的抿抿唇,眼神幽邃的看着她。
顾明珠不解,看看自己,再看向他,“怎么?”
容磊皱皱眉,左手捏着口袋里的某物,整条手臂用力的肌肉线条都出来。终于,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的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
那只牵过、掐过、捏过、爱抚过她无数次的手,缓缓的伸到她面前。他翻过手掌朝上,掌心躺着一只小小的精致方盒。
沉蓝色的鹅绒矜持而高贵的包裹着盒身,银色的细小花纹奢侈的细致舒展着,那样小巧玲珑的只精美盒子,只能装一种首饰。
下午她闯进去他办公室时,他正对着某物发呆,后来惊觉她来了,连忙藏起来——那惊鸿一瞥,惊艳的一小抹蓝,现在想来,是他多么深沉而别扭的爱。
顾明珠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样,在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地方泪如泉涌过。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他指尖上,凉而烫。
周围已经有路人围观上来了,容磊却看不见。
“我们认识十年。十年里面,恋爱、分手、出国、回来,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认识了那么多的人,却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顾明珠,不管这十年里我对你有过多少种情绪,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也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你。”
“我不知道接下去的生活里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幸福一辈子,但我发誓,我将尽我所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顾明珠,嫁给我好不好?”
这么长的一段话缓缓说出,容磊脸上的表情还在笑,声音却已微然哽咽。
夜色翩然,他湿润的双眼之中,爱意闪烁如他掌心打开的盒子里,那颗璀璨的钻石。
顾明珠咬着手背哭的不能自已,在四周片“答应他”的起哄声里,猛点头。
抑制不住的鼻涕随之狂甩,她胡乱的摸,最后发现越抹越多,哭着扑进他怀里,全数蹭在他胸口。容磊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在她头顶频频的亲吻。
掌声、口哨声、女孩子兴奋而羡慕的尖叫声——多俗的场景。
手里捏着结婚证的男人向女人求婚,真可笑。
哭花的妆容像鬼一样难看,没有鲜花没有下跪没有烛光晚餐,一点都不浪漫。
可是那个眉眼温柔的男人双臂有力,怀抱温暖,喃喃低语里满满都是动人的爱意。我们的长公主,从未曾像此刻一样感受到幸福的真切。
或许爱情的长相根本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华丽,或许它其实一直穿着朴实不起眼的外套,在茫茫人海里,与亲爱的你们一遍又一遍擦肩而过。
亲爱的,下一次遇见之时,请抓住它,谢谢。
流光系列之“甘”——《应该》网络版结局,以上。祝亲爱的公主们抓住各自的爱情,幸福、长久。——长着翅膀的大灰狼,二零一零年,三月十四日。
亲爱的你在哪里
番外之
盛夏,C市。
顾明珠午睡刚起,活动着睡酥的手脚,下楼倒水喝。
客厅里,最近常常到访的贵客正和顾烟玩着大富翁。程光在厨房里榨草莓汁,见顾明珠进来,倒了一杯给她。
“梁飞凡又来了?找我爸的?”顾明珠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果汁,看了眼客厅,眯了眯眼,低声问程光。
程光摇头,“和顾叔说了五分钟话就下来了,然后就一直和顾烟玩到现在。”
“哦。”顾明珠若有所思的点头。
“顾叔让我看着点顾烟,别没大没小的。可那丫头根本就不听我的,刚才输了一局,冲人家横鼻子瞪眼睛的。喏,给你,端过去,你跟她说应该比较管用。”程光把果汁盘递给顾明珠。
顾明珠把自己杯子里的果汁喝完,惬意的打个嗝,拍拍程光的肩膀,“你看不出来么?那个‘人家’不知道多享受咱们顾二小姐的‘没大没小’呢!”
从厨房转过进到客厅,只听梁飞凡低低沉沉的笑声和着顾烟清脆的耍赖之声传来,顾明珠把果汁送去,拍拍妹妹的脑袋,“笨蛋,爸爸叫我跟你说,别没大没小,怠慢了贵客。”
顾烟不满的偏偏头,“姐,我不是笨蛋。”
顾明珠好笑的扬手给了她一记。坐在顾烟对面的梁飞凡,原本脸色温柔,此时抬头看向顾明珠时,眼里却带了几分狠厉的警告之色。
哇哦……顾明珠暗自心惊,怎么,这个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梁氏少东,真的看上顾烟这只笨蛋了?
“哦姐,容磊刚刚打电话来,说四点来接你。”顾烟喝了口草莓汁,舔舔嘴角,笑眯眯的对姐姐说。
“恩,我知道的。”顾明珠习惯性的推推妹妹的头,却被一道冷厉的目光给冻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连忙摸摸顾烟的头发讨好,“乖。”
“你们去哪里玩啊?”顾烟难得受这么好的待遇,“晚饭回来吃吗?”
“去看电影,不回来吃饭。”
“带我一起去吧!”顾烟拉着姐姐的裙摆撒娇,“亦城很晚才回来,我在家里好无聊啊,你带我一起去,我不跟你们坐一起。”
换做平时顾明珠是一定不答应的,不过今天状况特殊,这个高深莫测的梁飞凡看顾烟的眼神很不对劲,顾烟有心上人却没有智商,安全起见,她不能放任两人继续相处。
“好吧,带你去。”顾明珠捏捏妹妹的下巴,“省的你在这里烦着客人,梁少爷可是大忙人。”
“不会,顾烟很有趣,而且我也没什么事要忙。”梁飞凡很适时的微笑回答。
顾烟果然中计,“那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可以跟你坐。”
梁飞凡大概为最后一个字愣住,只见他眼底掠过可疑的悸动,然后片刻恢复常态,清咳了一声答应,“好。”
顾明珠气的头顶冒烟,再不想管这个白痴妹妹,回身一边翻白眼一边上楼换衣服去了。
三人驱车到电影院时,容磊已经买好了四张票等着。顾烟看到他,笑嘻嘻的叫“姐夫”,顾明珠刚伸手屈指要对着她脑袋弹下去,身后便有人很有威胁性的低低咳嗽了一声。
一时,顾明珠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挽着男朋友进去了。
容磊以为陪顾烟来的是方亦城,便买了四张情侣座。座位两旁是宽宽的挡板,坐在里面的人很难被两侧看到,同样,也很难看到两侧其他的座位。
顾明珠坐立难安,频频越身出去,企图看隔壁的情况。容磊一手支着下巴,好笑的看着女朋友难得流露出的傻气一面。
“好了,别看了。”电影开始,灯光暗了下来。容磊笑着把顾明珠拉回来,把她抱上膝盖,亲了一口。
“你觉不觉得梁飞凡看顾烟的眼神很特别?”顾明珠喂薯条给容磊吃,在他耳边轻声的问。
容磊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可乐,“那你觉不觉得我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混蛋!我跟你说认真的!”
“哦,混蛋的老婆,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顾明珠捶身后的人,容磊闷哼,再吸一口可乐,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去,反哺给她。
电影已经小半场过去,两人打打闹闹、亲亲我我,毫无察觉。
而那光影飘渺的两个小时后,顾明珠发现梁飞凡看向顾烟时,眼神更为特别了。后来的很多时候,她只要一想起那天,就会有些说不出的后悔。
或许在一场爱情里滋生一味势在必得,也就只需要那么两个小时?
“姐?”顾烟小心翼翼的摸摸姐姐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凉,再看顾明珠那恍惚的神色,她几乎立刻的就红了眼眶。
梁飞凡正倚在窗边打电话,见状连忙挂了电话过来,把顾烟拥进怀里,心疼的哄。顾烟横手肘用力撞他,很不满的瞪,见他还是温温柔柔的笑,她生气的别过脸去。
顾明珠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不由得生起世事难料的沧桑之感。
她叹气,听在顾烟耳里,更是自责。
“梁飞凡!”顾二小姐带着哭音吼,“不要全推给纪南!你一定也知道容磊在哪里的!你快说啦!”
梁飞凡伸手拉她,圈她在怀里护着,任由她撒泼。
顾明珠动了动笨重的身体,躺的更舒服些。梁飞凡频频用眼神示意,她淡淡的笑,“顾烟,好了,别闹了,吵的我头疼。”
顾烟皱眉,眼泪汪汪的,“姐……”
“你去跟纪四说,不要再躲了。”顾明珠对梁飞凡说,“叫她来一趟,我不问她容磊的去向了。你叫她来,我只要她告诉我一句话,决不为难她。”
她的声音低下去,梁飞凡的眉挑了起来。
顾明珠逼退眼底热热的一阵酸意,再抬头时,已经又是淡淡笑着的了,“你别担心,我一定说话算话。”
“顾烟,你也别再逼纪四了。她也是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你想,换了我是容磊,你是容岩,你一定也会想尽办法逼的纪南不透露半点我的行踪……况且,她也替我瞒住怀孕的消息,公平。”
顾烟还要说什么,被顾明珠挥手打断,“好啦,你们走吧,我想睡一会儿。”
梁飞凡一听立刻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今晚的飞机就回去,下回再来看你。”
顾明珠点头,想想又招招妹妹过来身边。
顾烟蹲下,顾明珠吃力的扶着沙发坐起来,摸摸她的头发,“你啊,不要动不动就对发脾气,像这样说飞过来就飞过来,下次不可以。梁飞凡不像你,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你要体谅他。不要以为我不在,就可以任性妄为,知道吗?”
顾烟黯然点头。
纽约的雨没有半点C市的缠绵之色。
梁飞凡和顾烟离开,室内又是一片安静。顾明珠在沙发上静静坐了好久,挪到窗边去,隔着玻璃窗看着高楼之间灰蒙蒙的天色。
路欣楠下了课回来,大包小包的提着晚餐食材,“呼!外面冷死了!”
“顾明珠,你别站那儿啊,窗户里透风,冻着我干儿子!”
顾明珠没有回头,低低浅浅的笑了笑。
“哎!方非池有没有说几点来吃饭?我买了排骨,做糖醋的好还是红烧啊?”路欣楠系着围裙,从厨房里透出头来问。
顾明珠捧着篮球大的肚子,慢慢挪回沙发上坐下,喝了口水,对路欣楠笑了笑,“他公司有事,回国了。”
路欣楠长长的“啊?”了一声,顿在那里。
顾明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瞬间失落的神情,暧昧的笑。
“笑屁啊!”路欣楠反应过来,欲盖弥彰的瞪眼掩饰,“我是怕他又说我厨艺不好、照顾不好你啦!顾明珠你还笑!”
“我也没说你有其他意思,你急什么呀?”
“哼!我决定做我干儿子最爱喝的排骨汤!”路欣楠扮个鬼脸,缩回厨房去。
路欣楠匆匆吃了晚饭赶去学校上课,顾明珠也放了筷子,对着整桌的菜发呆。
纪南直到天将要擦黑了才来,耷拉着脑袋进门,不敢看顾明珠。
“明珠姐。”
“小四,来,坐。”顾明珠招呼她。纪南很不好意思的接过水杯,讷讷的坐下。
“梁飞凡,把话带到了?”顾明珠颇为平静的问。
“恩。”纪南抿嘴,“明珠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容磊在哪儿。”
“我了解。我不逼你。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过的好不好?”顾明珠眼神很柔。
纪南权衡许久,点头,“你放心,他很平安。”
顾明珠听了这句,眼里的光亮越加琐碎闪亮。她久久的不说话,纪南也不敢再开口。客厅的灯没有开,天色暗下来之后,两人便都坐在了暗影里。
“好,”顾明珠终于用力的微笑了出来,“纪四,谢谢。”
纪南有些难过的抿唇,起身告辞。
门很轻的被关上,眼泪很重的坠下来。
窗户上有悉悉索索的雨点打击声,路边经过的车辆车灯闪烁,折射在玻璃上,隔着模糊的密集水珠,奇形怪状的连成霓虹之色。照着室内的一片昏沉暗淡,格外的凄迷。
顾明珠慢慢的躺下,在舒适的宽大沙发上缩着,抱着肚子里和他共同的孩子,在第无数个寂寞绵密的夜里,泪如雨下。
石头,你在哪里,过的有多好?
我真的,好想知道……
亲爱的你在哪里(下)
番外之
“呃!”忽然的一个深顶,顾明珠下意识低呼一声,曲着的膝弯靠向双腿间的男人,轻轻的蹭,“……石头”她睁着迷蒙的眼软软的喊,“你坏……”
容磊真的是笑的很坏,低头去吻的她七荤八素,身下只浅浅的抽动。等她来了感觉,哼哼唧唧的知道挺腰往上凑了,他抓起她右腿细细的脚踝处,向上推去,紧紧贴着她雪白的丰盈,顺势臀部往前用力撞去,一记重重的顶弄,深入她最细软温热的地方。
安静的室内,只听一声声响亮的“啪啪”声,是沾了液体的肉相互碰撞的特殊声音。
顾明珠为这声音感到格外的羞愧,身下,她被拉扯开的大腿,姿势方便他进入的极深,仿佛被顶穿了的强烈感觉让她细声的尖叫,顿时浑身抖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笨猪真馋……”容磊不再动,嘴上却不放过她,“你的小嘴在吸我……”
他火热的呼吸扑在耳侧,顾明珠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一塌糊涂的下身正饥渴的吮着他坚硬的粗大,一下一下的……吸着。她呜咽着偏过脸去不理这个坏蛋。
见她闭着眼不理睬,身下却一颤一颤吸的更紧,容磊知道她又有了感觉,控着她右脚踝的手用力,圆润的膝盖压迫着雪白的|乳肉,挤出淫靡的形状来。她坚持了一阵,睁开眼捏拳捶他,“坏蛋!臭石头!”
“我哪里坏了?”容磊厚脸皮的问,九浅一深的动起来,扭着腰变着角度,在她最敏感的那块肉附近点着,“这里坏?恩?还是这里……这里?”
“我要在上面!”顾明珠气喘吁吁的要求。容磊从善如流,一个翻身把她抱在自己的上方。
顾明珠坐了起来,骑着他,身下咬着他的欲望,一边撩着乱蓬蓬的长发,一边扭着腰画“8”。容磊只觉得绵软湿润的橡皮箍在扭动,忽而把他的坚硬导的向前,忽然向后、向左、向右……他“啊啊啊”低声叫着,终于受不住,仰起上半身来,掐住她的腰,挺着臀狠狠的动了起来。
他在床上一向是活力无限的,顾明珠被他玩弄的眼泪都出来,连声的求饶。可容磊在这个时刻总是最坏的,丝毫不听她的求饶,挺动的更加烈。一边占着她欺负,一边还咬着她耳朵喷着热气,“吸的我好舒服……唔,再夹紧一点!恩?想把我榨干是不是……”
顾明珠手脚绵软,无力的由着他胡闹。容磊越发的人来疯,压着她的腰导她趴下,趴在他的身上。顾明珠刚舒了一口气,臀上却按上来两只大手,重重的捏弄,又分开,然后那根让她全身酥软的东西又开始像装了电动马达般,飞快的往上顶弄、深入……她小腹微疼,更多的是热热的痒,被他一下下的捣散,升腾起更外的一种强烈的复杂快感。
容磊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把整个身体都挤进她里面去似的。顾明珠歪在他肩窝里,叫声哀哀娇娇,引的他更加的失控,最后索性把她抱了起来,托着她的臀,扯她的腿盘在他健壮的腰上,面对面的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用力的抛。顾明珠双手吊在他脖子上,羞的一个劲往上缩,无奈力气太小,身体没上去多少,倒是腰间用力夹的容磊大呼“好爽”。
夜越来越深,顾明珠受不住了,求他快些结束,容磊却无赖的笑,什么也不说,在房间里走起来,走几步就抛她一下,顾明珠无力支撑,重重往下落去,被他的巨大深入的眉头直皱,条件反射般向上缩去。容磊把她抱的更上一些,低头去咬她的小樱桃,玩的不亦乐乎。
“怎么求的?恩?”他坏坏的笑,“我教过你的……小笨猪,求我!”
顾明珠腰间酸软的要断掉,下身也火辣辣的,只好放下身段来,语气娇软的求:“……好哥哥……把人家放到床上去……用力、要我……射到我、肚子里面去嘛……”
她断断续续的说,容磊听的飘飘欲仙,迫不及待的把她按倒在床上,拉着她两条腿分开成M型,他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跪在床上,倾下身覆住她,痛痛快快的大起大落。顾明珠很乖巧的呻吟,长发凌乱的粘在她脸上,两颊的红晕若隐若现,雪白的牙齿微微咬唇,表情是说不出的诱惑。
容磊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狠狠亲下去,拖她的舌头出来重重的咂弄。她的湿润处越缩越紧,一阵阵的规律蠕动,吮的他直发疼。他下了重手重重的顶住研磨,她剧烈的挣扎起来,被他封住了口又压住了身体,喊不出、动弹不得,眼角大颗大颗的滚下泪来,柔软的身体痉挛,长达一分钟的抽动之后,无声无息的软了下去。
“明珠……”容磊放开她的嘴,长长的叹,心满意足。
她不言不语,微张着红肿的小嘴,失神的看着上方的他,身下还在不时的抽动着。他再也忍不住腰间的麻意,顶着她最深处,爆发了出来。热流激射,她很轻很弱的哼,他狂乱的亲她,心里极想把她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明珠……”容磊猛的睁开眼,伸手往身边摸去,空空如也。清醒了几秒,只觉得下身一阵一阵的凉意,他探手一摸,果真是……梦 遗了。
真可笑,好不容易睡着一次,竟然会梦 遗。
掀开被子坐起来,容磊披上衣服,喝了杯水。揉着昏沉的脑袋,进浴室去换下了内裤,冲了个澡。
出来之后,理所当然的再也睡不着。
倚在阳台上吹了半夜的风,七点多,容磊做了点简单的早餐,吃过之后便准备去一趟公司,再回学校上课。
刚刚走到门口,电话响起,他返身去接。
容岩的声音还是那么吊儿郎当,“亲爱的老大,早上好!”
“你今天起的蛮早。”容磊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不老头子叫我给你打电话么,顾明珠,在找你。”
容磊心下“噔”的一声,好像某根隐藏已久的线被挑断的声音。
“你……要给她消息么?爷爷的意思是最好别告诉她,但他说,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容磊的喉结无声无息的上下了一次,正要开口,包里的手机响起。
“容岩,你等一下,我接一个电话。”
“哈喽,Kevin先生,请问昨晚你的睡眠质量如何?”医生很周到的特意来电询问。昨天是容磊服用新型治疗失眠药物的第一天。
容磊捏着电话听筒的手指用力攥的发白,语气却还是如平时的淡漠,“请帮我改回原来的药方。”
“没有效果?!”对方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你真的还是无法入睡?”
容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可是Kevin先生,你原来服用的那种安眠药片药剂量已经加到了很危险的地步,随时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没有关系,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就这样,再见。”容磊平静的回答,挂断了电话。
“容岩。”
“哦,我在!”
“记住,不要给顾明珠任何我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放心。”
“老大……你还是睡不着?”
容岩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担忧,容磊微微扯了扯嘴角,“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还有别让爷爷知道。”
“恩。”容岩答应,“我懂。”
放下电话,容磊顺手把边上的药品扫进纸篓。
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么?
可是他怎么觉得,服用新药做的那些梦,会比夜不能寐更为深深深的伤害他呢?
顾明珠,你想知道我的消息?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没有你在我睡不着,没有你在,我过的如此不好。
番外之 做一天的你
《应该》番外之 做一天的你
初见那年,程光五岁不到,顾明珠刚上一年级。一个顶着西瓜太郎头吸着鼻涕,傻乎乎的站着。一个穿着红色的蓬蓬公主裙,抱着漂亮的洋娃娃,本人比洋娃娃还漂亮。
顾博云的手掌结着厚实的茧子,又大又温暖,他揉着程光的小脑袋,对他介绍顾明珠说:“小程光你看,这是我的掌上明珠。”
那个时候,C市顾博云的掌上明珠,意味着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所以,顾明珠毫无意外的长成了一个骄纵的大小姐。美丽,高贵,泼辣,能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顾家那时候很热闹,每天都是人来人往。
阮姨很美,很温柔,并且是这个世界上心地最好的人。程光长到十五岁,从没见过她对谁发脾气。顾博云性子很烈,对家人和手下极好,在外打拼时很凶狠。
方亦城是某批小混混里提拔上来的。程光总觉得,在这个沉默的英俊男孩子眼中,有某种他不熟悉的光芒在,所以他从不和方亦城多接触。
梁飞凡是顾博云以前老大梁昊天的儿子,比起程光和方亦城,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据说他在国外很有名,整个东南亚的黑道都非常怕他。
梁飞凡第一次来的那个下午,程光引见他上二楼去拜访顾博云。顾烟那天恰巧放假在家,不知是为了什么,她急急的从房间里扑出来,穿着白色体恤和黑色热裤,散着一头长发往楼下冲。
程光下意识的避开小火车头,再回头一看,小丫头撞上了客人,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人家。
“这是顾叔的客人,梁飞凡,”程光急忙从二楼楼梯中途下来,走到两人身旁给他们互相介绍,顾烟不说话,他只好对梁飞凡抱歉的笑笑,说:“明珠你刚才见过了,这是顾叔的二女儿,顾烟。”
顾烟也许是被梁飞凡一身精壮的肌肉撞痛了,左手摸着右臂,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下楼去了。
梁飞凡微笑,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如果程光没有看错,那个少年枭雄的眼里闪过的,是至死方休的光。
顾烟是在顾明珠大一的时候来的顾家,她是顾博云的亲生女儿,有一个热爱自由的画家母亲,据说她的妈妈是顾博云此生挚爱。
这话是阮姨告诉他们的,阮姨说完这话,还得意的哼哼着说,再爱也没用,陪他到老的是我阮无双。
那个下午的阳光很好,方亦城和顾烟骑着自行车在院子玩,大呼小叫、笑闹不断。方亦城一个不小心,练车带人摔了一跤。顾烟蹭掉了手肘上的一点点皮,爬起来抹着眼泪跑上楼去了,方亦城瘸着脚急急忙忙的追,阮姨连声的喊人拿药箱来。
顾明珠正减肥,在院子里跳绳,程光被迫打着哈欠在一边替她数数以及加油,时不时被她故意甩过来的绳子打的生疼,便嗷嗷的叫。
没一会儿,阮姨把顾烟和方亦城从楼上哄了下来,小两口红着脸手拉手出门玩儿去了。阮姨穿上青色的罩袍,照顾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程光天南海北的聊,顾明珠时而Сhā嘴一两句。
那时候程光以为这就是幸福。
后来容磊出现了,也是一个天之骄子,但是比梁飞凡更温和一些,比方亦城更阳光一些。
程光不敢拿自己和他比,因为除了一颗守护的心,他拿不出任何东西。
顾明珠动心的很早,这点程光看的一清二楚。
那时容磊和年少轻狂的顾明珠打赌,互相选修对方的一门专业课程,期末考试时成绩高的一方可以向成绩低的一方提出一个要求。
于是顾明珠每天和容磊一起学着服装设计的课程,还要去容磊班上和他上他的建筑设计课。她回家对程光不断抱怨:建筑设计有多复杂,容磊有多讨厌,今天又来查看她的进度,问倒了她好几次……
这世上哪个女孩的“讨厌”是冒着粉色心形泡泡的呢?程光看着她形容自己“讨厌”容磊时嫣红的脸颊和上扬的嘴角,落寞的想。
那年程光十五岁,理想是做顾博云这样的人。
而此时距离他跟随顾明珠跳级读完初中已经三年多了,距离下一次高考还有四个月。
“明珠……我觉得当混混好无聊,我想去上大学,就今年。”少年程光咬着甘蔗说,月亮很圆很亮,他在和顾明珠比赛,谁能把甘蔗渣吐的更远。
顾博云曾经很惋惜的说过,程光不是能成大器的孩子。
而阮姨曾经很高兴的赞过,六六是懂得生活和生命的孩子。
程光自己一直认为,我就是我,不必一定要像谁那样活。
可是他在那个深秋的黄昏,后悔了。
那天,秋游归来的顾明珠一头扎进房间里,鸵鸟一样的把脑袋塞在枕头下面,半晌不吭声,优美的腰线随着急促呼吸起伏。
程光正在她房里看书,吓了一跳,问了她半晌,她声音极甜极颤的闷闷响起:“六六——他亲我……舌头、伸进来了……我吃了好多他的口水……”
那是程光的生命里第一次有这样的时刻:上帝啊,恳求你!哪怕收走我的灵魂,只要让我做一天的容磊就好。
让我做一天的你,看一次她只对你才有的表情。
床上趴着的女孩子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害羞的笑,桌边椅子上的少年持着的书久久停留在那一页。
深秋的风带着收获的饱满香气,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萦绕室内,晚霞似乎有甜甜的香气,红红的染在白色的落地窗帘上,如梦如幻。满室都是青春微酸微涩的明亮味道。
守护,从四岁到十六岁,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
顾明珠说,要比耍贱,她输过谁?
程光很谦虚很低调的藏着答案——明珠,你输给了我。
我是那只袋鼠,抱起了断掉的小白兔,照顾、呵护、爱慕,但就是从不曾说出。
不是不敢不配,是不愿。
我懂你如此,当然知道你的心。
我……爱你如此,舍不得你因为知晓我的爱而惶恐哪怕一秒。
无以为报,是一件比爱而不得更为沉重无奈的事情。
我的小白兔,我舍不得你断掉过的心再负重哪怕一点点。
守护,直到有人能给你比我更好的爱。
你爱他,我努力变成他。
你为他付出为他伤心,我为你痛。
你等他,我陪你。
你等到他回来,等到他的爱,我便离开。
下一站,美国,MBA。
你不要我,我却还是想变成你要的那种人。而这一切,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永远不。
明珠,你说,要比耍贱,我是不是天下无敌?
番外之海棠、延
“小海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方非池在电话那头,低低浅浅的笑着, “乖乖告诉非池哥哥,不然等哥哥抓到你了,可是要揍你的哦!”
“海棠!你在听吗?”
“……恩。 ”女孩轻轻的应。
电话那头,年轻的男声收敛了不正经的调笑语气,轻轻叹口气, “回来吧,没事了。姨妈有多疼你,你自己也清楚的。她的气早消了,你回来认个错,什么事也没有。”
海棠还是沉默。
她此刻身处的,这个以废墟闻名世界的城市,星空特别的苍凉。海棠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她仰头看看满天低垂的星,忽然无法控制的脱口而出问: “他好吗?”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
“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海棠下意识的咬下唇, “他有没有找过我?”
“海棠,他大了你十岁,你们不可能的。他是你表哥,就像我一样。”
“不一样,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是姨妈的孩子。”
“小海棠……”方非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去接你。”
“我不回去。 ”十九岁的少女,爱情和青春纠缠生长了十年,倔强的像是峭壁上最孤单的花朵,
“你们都阻拦我……他也不要我……我不回去!”
“海棠!海棠!”方非池急喝,电话却还是被掐断了。他低咒一声,手机猛的甩出去,差点砸到正推门进来的方是国。
方是国偏了偏头,轻松躲过迎面而来的暗器,微微的笑, “这么暴躁,哪家姑娘惹了你?”
方非池摇头, “没事。”见他要走,忽然有喊住他: “大哥!”
“恩?”方是国顿住脚步回头,俊朗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笑容。
“我妈说的那些话……我带她向你道歉,对不起。她一向把海棠当做亲生女儿疼,对她期望很高。海棠那丫头说话不懂看人脸色,那天我妈一下子就被她给吓着了,难免语气就激动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方非池小心翼翼的措辞。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方非池一向敬重。
方是国还是很温和的笑着, “我知道的,没事。哦,那丫头找着了吗?”他好像不经意的想起,随口问问的样子。
“还没。”
“如果找到了,你和海棠说……”方是国顿了一下,因为叫出了某一个名字,眼里泛起一丝温柔的光, “我还是把她当做小妹妹疼,不要有什么别扭。回来吧。”
罗马街头大多数的景点都在七点半关闭,寒冷的季节里游客稀少,娇小美丽的东方女孩一个人游
荡着,格外引人注目。路上经过的本地男人三三两两,吹口哨、 昧大笑,海棠收好手机,委屈的咬着唇躲开。
在寒风里昏昏沉沉的走着,经过某个广场时,不知为何,喷泉忽然打开,不高的水柱却足以把海棠彻头彻尾浇湿。
站在莫名其妙的喷泉前,身上的寒意和湿透的冬衣一般重,海棠哆哆 的从包里掏出皮夹,把所有的硬币都倒出来,用力甩手,一股脑的扔进喷泉池里。
“我赵海棠发誓!再也不喜欢方是国那个大坏蛋!”女孩狼狈万分的哭喊, “我要找一个比他高比他好看比他对我好比他喜欢我的大帅哥一一啊!”
立下豪言壮誓的快感还没来得及袭上心头,海棠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携着,一头栽进了喷泉池
海棠不会游泳,落水之后,出于求生本能挣扎着,试图冒出水面呼救,喷泉池并不深,她奋力蹬着池底便能浮上来。
那股挟制她的力量扶着她的腰,带着她浮出水面,同时那人也从背后转到了到了海棠的正面。
黑夜的喷泉池里水很清澈,靠着池底五彩斑斓的灯,海棠看到了一个刚才自己许愿要的那种男人:高大、英俊,刀削一般的轮廓,冰蓝色的眸子像最为蔚蓝的天空。
海棠顿时傻眼, “我……我是胡说的,不用当真……”
她正在这梦境般的一刻里胡言乱语,许愿许来的男人却眉头一皱,不管不顾的吻了下来。
恩,很特别的初吻。海棠迷迷糊糊的想。
冰凉的水漫上来,她发烫的脸颊被淹没,就这么被他含着嘴带入水下,他掌握着速度,两人悄无声息的往水下沉,瞬时的感觉就像那些偶像剧里的慢镜头,细致曼妙的蔓延、延伸……
那个男人的水性极好,无声无息的带着她潜到了喷泉中央。
贴着冰冷的雕像,他的手按着海棠的背,两人合的极紧。海棠晕晕乎乎的吸着他渡过来的气,昏沉之中听到地面上隆隆的脚步声跑过,紧紧压制着她的男人身体僵绷住,她意识到了什么,停住挣扎,乖巧的贴着他。
终于,四周无声。
两人筋疲力尽的爬上岸,海棠趴在池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冷的缩成一团。同是落水,那个男人却丝毫没有海棠的狼狈。
他坐在海棠身边,从她的角度看去,他褐色的发湿成缕,滴着水贴着瘦削的脸滑落,性感的像是给沐浴|乳之类产品做广告的男模。
“中国、女孩,恩?”英俊的男人忽然转过脸来,用生硬的中文问她。他微微的笑,隐约露着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被秒杀了的海棠,痴痴傻傻的点头。
“我的名字,延。”他笑的更温柔了些,“我的妈妈,也是中国女孩。”
三、
酷毙了!许愿许到一只黑手党!
海棠心情上佳,大冷的天,咯吱咯吱咬着冰棍, “那天追你的人也是黑手党吗?”
延点头,沉默。
两个人用英语能流利的交流。延很酷,话很少,但是偶尔海棠“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时候,他会侧过脸来笑笑。
“那你现在和我四处走在大街上,不怕被他们发现、杀掉你”
“你怕吗 ?”
“不怕啊,他们追杀的又不是我。”海棠耸耸肩。
延冰蓝色的眸子,因为她这个不经意的可爱小动作,闪过一丝动人的光, “他们也不是要追杀我。他们只是想劝我回去。如果抓到了我,我就跟他们走。”
“回去争夺王位么?!”海棠一下子来劲了,咬下一大口的冰, “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继承人和你竞争呢?两派人马,各自拥护他和你对不对?”
延漂亮的冰蓝色眸子里,泛起闪耀的光。他半蹲下来,两手扶着大腿,带笑的视线平视着娇小的东方小姑娘。
她的眼睛瞪的老大,扑闪扑闪,和他记忆里美丽的妈妈很像。
“对,就是这样,我的东方小公主。”
四、
C市, 方宅。
部队演习一结束,方正立刻匆匆赶回。一进屋就感觉到家中气氛凝重,有佣人战战兢兢的上来 报,说太太和两个少爷都在书房里等着他。
“到底什么事,严重到要我立刻赶回来?”方正上楼进书房, 开门 ,眉头紧锁。
长长的大沙发里,严阵以待的方太立即转过脸来,对丈夫冷笑, “你的好儿子,做的不要脸的好事!”
两侧的小沙发上分别坐着方是国和方非池,前者低了低头,没有说任何的话。方非池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小声对妈妈说: “妈,有话慢慢说。”
方太眼里的仇恨目光几乎要把方是国身上戳几个洞,“有什么好说的?!看他平时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没想到一转身下那么狠的手!海棠才十九岁,你也好意思的!你还我清清白白的侄女!”
方是国缓缓开口: “阿姨,我和海棠之间什么也没有。她是一时小孩心性,我没有当真。”
“你敢当真! ”方太怒喝, “真以为自己是方家大少么?早知道你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我就该把你和你妈的牌位一起丢出去。”
“阿姨,”方是国声音提高了些,甚为沉厚, “死者长已矣,请您口下留情。”
方太“腾”的站起来, “你这个野种敢这么对我说话!”
方非池也“腾”的站了起来, “妈!”
“方非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做什么总是帮着个女佣生的野种说话?!”方太尖声怒斥儿子。
“闭嘴! ”方正一声怒喝,一时屋内鸦雀无声。
他抬手疲惫的按了按太阳|茓, “都给我坐下来,非池,你来说,到底什么事情,海棠人呢?”
方非池侧过脸去深呼吸,平静过后坐了下来, “海棠生日那天,忽然对妈妈说……她要嫁给大哥。妈妈很生气,当时家里人很多,后来吵了起来,妈妈打了她,第二天海棠人就不见了,爸,大哥和我都已经派人在四处找了。”
方正听罢,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儿子,方是国低下了头。
“是国,你说,你和海棠是怎么回事?”方正沉默了片刻,问。
方是国还没答,方太就冷冷的出声: “那还用问么?这野种看海棠年轻漂亮,起了歹心!海棠小孩子懂什么,一时被他迷惑——”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的长子。”方正很平静的打断妻子的话,“你嫁进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儿子。我没来得及明媒正娶他母亲,她就过世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娶你。”
方太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盯着方正的脸。方非池不忍,过去坐在母亲身侧,方太握住儿子的手,偏过脸去,强忍眼泪。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我绝不会和海棠有什么。她还小,不懂事,我一定把持好自己,绝对不会误导她。她会有很好的未来,爸,阿姨,你们安心。”方是国淡淡的开口。
方太红了眼眶,别过脸去靠在自己儿子肩头,不言不语。
方非池也是沉默。
方正沉吟片刻,发话: “要紧的是先把海棠找回来,别的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谈。是国,跟我走一趟出入境管理局,非池,打个电话去美国那边,叫亦城调人手帮忙一起找人。”
番外之罗马假日(二)
五、
海棠长到十九岁,从未像这几日这样肆无忌惮的快乐过。
延是个很好的导游,虽然表情总是冷冷的,却很耐心的带着她逛遍罗马的大街小巷。买很地道的当地美食给她吃,她买东西时他替她砍价,然后两人一起被暴怒的当地小店老板赶出来,手拉手的去锡啊一家。
那群追延的人,时不时会出现。一次又一次精彩的脱险,把海棠少女天性中那种好动冒险的性子,完完全全的引了出来。
那样子毫无危险、轻松愉悦的追与逃,就像动画片一样的令人快乐——有美丽风景,有英勇王子,有表情凶恶却总是被主角恶整的坏人,剧情重复而可爱。
晚上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喝酒。
海棠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延大多数时候认真的听。
后来渐渐的,他也会告诉她一些他的身世。关于他美丽的中国母亲,他的意大利黑手党统领父亲,他众多的同父异母兄弟兼竞争者,他有意为之的叛逆和他父亲对他很特别的纵容。
“我真羡慕你”海棠搓搓冻红的鼻尖, “你有爸爸可以撒娇。我爸爸妈妈在我八岁那年就过世了。我有时真的很想他们。” ’’
延喝下一口酒,喉结耸动,在这样的夜里有着独特的暗示意味。他的眼神柔软的不可思议,伸手拢海棠靠向自己的肩膀。
海棠在那一刻,正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并未察觉到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不快乐?”延的英语发音里带着意大利语的独特味道,尾音有着情人之间呢哝的温柔味道。
海棠在延温暖的怀里叹气,“其实我很好,我姨妈带着我,她和姨夫都非常疼爱我。而且,还有哥哥……”她的声音低弱下去。
“你哥哥,怎么了?”
延的语气很平和,让海棠产生了一种很坚定的信赖感。
她告诉他她那长达十二年的暗恋,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当着全家人的面许愿、表白,然后姨妈的暴怒,还有方是国、那令她心碎的沉默。
延搂着她的手臂越加用力,温柔的声音在浩瀚的星空之下久久回旋, “不要伤心……我不会那样。”
海棠心中,某一根弦,募的紧绷。
她推开延,坐了起来。
“我的东方小公主,喜欢我吗?”延冰蓝色的眸子,笑意和爱意一样的浓, “我很喜欢你。”
那个许愿池……真的好灵验!海棠当下傻住,暗自心惊。
“恩?”延凑上前 ,认真的逼问。
海棠的脸不可控制的红了,推开他,逃一般的回房间去了。
身后,延的低笑之声在夜风里缠绵悱恻的跟随着她。
六、
当悠悠转醒,看到一屋子黑西装黑墨镜的高大外国大汉时,海棠脑中闪过的第一个画面,竟然又是初遇延那晚,那个很灵验的许愿池。
不知道许愿,有没有遥控功能呀?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小公主,没心没肺的想。
“你们想要什么?”海棠试图冷静的与绑匪谈判,“如果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我的命,能不能解开我再说呢?你们这么多人,我一定跑不掉的。这个绳子割的我手腕非常痛。”她的英语很流利,态度也不卑不亢,黑衣人大概都听懂了,一致的看向端坐在门口附近椅子上的中年男子。
海棠注意到,那个中年男子相貌英俊,和延长的颇有几分相似。
中年男子半晌点点头,低声的吩咐手下解开海棠。
海棠很乖顺,没有试图逃跑等愚蠢行为。
延到的很快。
当他一脚踢开门闯进来时,随之冲入室内的还有罗马晴朗冬日特有的爽朗阳光。
那一刻,高大的混血王子逆着光,仿佛从天而降。正抱着膝盖坐在垫子上吃冰激凌的海棠,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重逢之感。
“发什么呆!快跑!”延的大吼打断了海棠痴迷的回忆.
他们已经从那间屋子里跑了出来,延拉着她,后面几步路追着一大群的黑衣人。那个中年男子追在最前面,用意大利语吼着什么。延笑的明晃晃的,头也不回跑的更起劲了。
海棠回过神来,觉得这一幕很和谐很温馨的追逐,很滑稽很好玩。
混血王子拉着东方小公主,在罗马的街头狂奔,矗立了几个世纪的古建筑沉默的站着,见证着千百年来无数心动场景之一。
延的力道很大,海棠被他拉着跑,有种下一秒就要飞起来的飘忽之感。他身上那种放肆的张狂魅力,是她从未曾触及过的。她暗恋了十二年的方是国,从未给过她像此刻这般振翅化蝶的鲜活快乐。
七、
他们最后躲在一个小教堂里,缩在神父听取忏悔的小黑隔间里,头碰头,屏息静听对方如雷的心跳。
那帮黑衣人没找到这里来。
过了好久,延得意的“噗噗”笑出声来。海棠受到感染,也抿着嘴娇俏俏的笑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单纯的小女孩,愉快的、发自内心的、小声的说。
隔间的两壁都是花色镂空的木板,光线从那里面透过,半明半暗的打在海棠娇美的脸上,延正色,很认真的对她说:“我也知道,你一定会等我去救你。”
那个瞬间,海棠的心,蓦地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似的,轻快的跳起来。
延微笑,定定的凝视着她墨黑墨黑的眸。
年轻的男女,密闭的昏暗空间,劫后余生的同命相连之感……一个缠绵的深吻,再顺理成章不过。
柔软的肢体交缠成一团,碰触,互撞,剧烈的纠缠。
延粗喘着奋力抓住海棠的肩膀拉离自己之时,心脏剧烈跳动的几乎爆炸开来。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情 欲交错之色,颠倒狂乱。
海棠叶喘的很厉害,低着头不敢看他。
“呃……”她鼓起勇气开口,打破僵局。
延扬起一边嘴角,笑。低头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勉力克制住身体里沸腾的年轻的热血,哑声说:“对不起,是我过分了,东方小公主。”
海棠无语,红了脸垂下头去。
从教堂出来,两人都有些尴尬。从僻静的小道走回租住的民宿,一路谁都没有说话,牵着的手却也没有放开过。
那种感觉,海棠描绘不出来。她长到十九岁,只为一个人动过心。那躁动的青春期因为有他,她心无旁骛的安然度过。所以那时候的她并不能清楚的知晓,延所带给她的这种,让血液燃烧起来的轻飘之感,到底是什么。
但,其实很多年后的后来再来想想,那个罗马晚霞满天的傍晚,静谧小路上,手拉手的沉默、不知所措,才是她赵海棠最初的纯纯悸动。
罗马血红的浪漫落日之下,小路尽头,高大的混血王子把娇小的东方小公主拥入怀中,深深、深的吻下去。
八
傍晚,罗马美丽的夜晚。
海棠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对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好像是……掉进了一个魔咒里,生命的轨迹完全的不受自己控制。
为什么傍晚的时候,又让延吻了自己呢?
为什么她那样的陶醉其中?
难道,这么快忘记哥哥了吗?
很久没有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海棠狠狠的咬住下唇。
她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方是国时,也是像延来救她之时那样的晴好天气。那时她刚刚跟着爸爸妈妈回国,第一次去姨妈家做客。方宅太大了,她追着姨妈养的小腊肠跑,跑着跑着,小腊肠不见了,小海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个场景,在后来数十年的青葱岁月里,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海棠的梦中:一大片浓绿的草坪,望不到边,一棵树荫很大的树沉默倔强的站着,夏天闷热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树叶“沙沙”的阴笑,前后左右全是寂寥,小小的她穿着粉色的漂亮裙子,贴着树干放声大哭。
然后,像是最美最干净的电影镜头一般,从那棵树上跃下一个欣长身形的少年,像是妈妈每晚给她讲的童话故事里那些王子般,凭空出现。
“小丫头,你怎么了?”少年低低沉沉的声音,温温柔柔。
于是小小的公主呼着大大的鼻涕泡,傻傻的楞住了。
你的一生里也一定有过类似的遭遇:某个无所谓刻意或者无意的场景里,温文的少年逆着太阳的光,站在你面前微微的笑着。
风在那个瞬间从四面卷起,包裹住一小段静谧的永恒记忆。以至于后来的赵海棠穷其一生,都没能够忘记在那片回忆的树荫之下,那个温文的少年,给了她多么刻骨铭心的惊艳。
“海棠。”低低沉沉的男声,从回忆里,跃了出来。
海棠下意识的扭头,随即呆住。
十、
“哥哥……”海棠目瞪口呆。
“嘘!”方是国微微皱眉,示意她小声。
“过来,我带你回去。”
海棠手足无措,“那……我收拾东西。”小姑娘到底还是年纪小,方是国忽然的出现,让她一下找不到北了,他说什么她都乖顺的听从。
“不用,把证件拿上快跟我走。”方是国压低声音, “车就在楼下,动作要快!”
“哦!”海棠拉开床头抽屉,拢了拢证件拿在手里,跑到房门口,她却忽然的顿住——要不要和延告别一声?他就住在隔壁呀!
十九岁的赵海棠,心如乱麻。
“丫头,快啊!”方是国着急的皱眉,一贯沉稳的声音也带了些许波动。
海棠看着他伸向自己的手,一如既往的温厚宽实。不知为何,她在那一刻,脑海中却浮现起、延牵着她狂奔在罗马街头的情形。
“磨蹭什么呢?”方亦城悄然走进来,压低了嗓音问。
这是对方的地盘,他们唯一能争取的就是时间。
方是国抬手止住方亦城,他看着面前犹豫不决的小女孩,低低柔柔的唤她:“海棠?”
那一声,百转千回,犹如梦魇,海棠不由自主、昏昏沉沉的上前,牵住他的手,由他半抱着,悄无声息的带出了酒店。
番外之 罗马假日(三)
十一、
归程
方亦城很识相的没有和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远远的找了个角落睡觉。
前方,方是国坐在海棠外侧的座位上,却自始自终闭着眼假寐,一言不发。海棠蜷缩在位置上,不断的偷看他,心里说不出的慌,又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的,终于负气扭过脸去,假装专注的看着窗外的白云。
膝盖上的毛毯渐渐滑下,又被人拉起,轻轻盖好。
“哥哥……”海棠回过头来,委屈的哽咽。
方是国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的,然后他用很熟悉的手势,摸摸海棠的长发,语重心长, “海棠,不管你喜欢谁,最喜欢的一定要是自己。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
“延不危险,他对我很好。黑手党里也有好人的。”海棠轻轻的辩解。
方是国笑的有些微微的凉意。往后看了一眼,方亦城已经因为连日的不眠不休,此时已经躺下熟睡了。他调整了海棠的位置,扶她躺下去睡好,帮她盖好毯子,语气温和: “小笨蛋,对你好的就是好人了?”
“不然呢? 难道是对所有人好,对我不好,才算是好人?”海棠的语气,有些幽怨,
方是国很容易就听出来了,掐掐小姑娘的脸蛋, “你是说,我对你不好?”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哪种好!”海棠急了,大力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发出一系列响声。
方是国急忙往后去看方亦城有没有被吵醒。
回过头来,他开玩笑似的拿毯子蒙住身边小女孩的脸,好气又好笑的隔着毯子拍拍她, “乖一点,不要发脾气。亦城为了找你急急忙忙从美国赶回来,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不要吵到他。有什么话,我们回去了再说。 ”
透过毛毯的缝缝,方是国的笑容依旧清浅而有距离,
赵海棠无比希望那一刻,飞机断了翅膀然后直接掉下去,
十二、
下了飞机,早有人来接。很快,兄妹三人回到方宅,
方太竟然跑到大门口来接,一见海棠下车,眼泪就掉了下来,扑了上去,“死丫头!”她一边哭一边轻轻捏海棠的手臂, “有本事别回来!翅膀硬了啊你!说你两句,跑那么远去,还跟外国黑手党混在一起!你厉害啊!”
“妈……”最受母亲疼爱的方非池,此时照例在一旁扮演劝说的角色,把情绪激动的方太解开,拉了表妹拢在自己怀里。
方太一巴掌拍在方非池俊俏的下巴上,打傻了儿子,她把海棠拉了回来,又是作势掐了一把,“敢一个人跑那么远,还不敢听我骂两句了!”
“ 姨妈,”海棠眼眶湿湿,轻轻打断姨妈的责骂, “我好想你啊……”
方太哭的脸上妆都花了,听心肝宝贝这么软绵绵的一句“我好想你”,再不做追究,
主屋的一路方太都不肯放手,吃饭的时候也都把海棠拉在近边。方正看了微微的笑, “要不要干脆给你个小勺子,喂海棠吃饭?”
方太嗔怪的埋怨了丈夫一句,一桌人除了海棠和方是国,都笑了起来。
海棠清澈的目光,孤单落寞的看过去。如同往常一样,方是国在那样合家欢乐的温暖氛围里,气场淡漠的像是个单薄灰暗影子。
十三、
其实爱情,是最难理清的一种情绪。
深夜十二点,海棠了无睡意,脑海里一幕一幕掠过罗马之行,那个英俊混血王子的音容笑貌。
他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高兴吧?还是说、伤心?
罗马鲜血般火热的夕阳下,那个缠绵深邃的吻……
其实……延他长的比哥哥还帅呢……
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海棠一惊,猛的坐起来。
掀开被子下床,她烦乱的在房间里胡乱的转圈。
十四、
一点,还是睡不着,一点点的睡意也没有,真烦。
海棠颓然开门,脚步拖沓的下楼倒水喝。
黑黢黢的厨房里,桌上竟赫然趴着一个人。
“哥哥。”海棠惊了之后认出人来,怯怯的叫。
奇怪,她对于姨妈亲生的两个表哥,一贯都是直呼其名。却唯独对方是国,一直的、嗲嗲的、小心翼翼的、欢欢喜喜的叫着“哥哥”。
方是国背脊上的肌肉,不为人察觉的僵硬了一下,直起身往后看来,“海棠?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口渴,下来喝水。”海棠简短的答。自从她挑明了心意之后 ,自从方是国接了她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互动变的很生硬。
方是国轻轻“哦”了一声,站起来要上楼回房。海棠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了他。
“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么?”她鼓起勇气,问。
方是国温文的笑,“怎么会,哥哥不知道多疼小海棠。”
“我不是说的这个!”海棠提高音调,然后又自己弱下去,“我是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小姑娘,等再过十年,你自己就知道答案了。”方是国轻轻拍拍她的脸颊,“海棠,人生很多时候,你遇见的人,想要的东西,都会被当时的你看做不可或缺,可其实再过几年你回头看去,就会发现,那只是多么可笑的无足轻重。”
上楼 ,一步心一疼。
方非池在拐角处隐着,在方是国经过时,淡笑着给了他一拳,
“你真的。对海棠一点感觉都没有?”方非池很轻的问,“这么多年来你对她……在我看来一直很好,很特别的好,好到特别。”
方是国很轻的笑,“小心被阿姨听到,又要揍你了。”
“大哥,活在这样一味的妥协里,你觉得很安逸吗?”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多勇气的,至少我没有。”方是国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刚才触及海棠脸颊的那只手,悄然捂上了心口,“我宁愿。在以后成为她回忆里的无足轻重,也不想冒险,耽误她的美好未来。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勇气……”
十五、
海棠生命里第二次被绑走,
只不过这次延他不是来救她,而是来绑她的人,
“再瞪,我就吻的你睁不开眼睛。”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海棠很大声很孩子气的冷哼。
“他们也是这么带走你的,我也可以,”延的神色也是幼稚的,有种打架赢了的小男孩高兴、却不想显露出来的样子, “东方小公主,你是我的。”
海棠在他怀里懒懒的动了动,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延一笑,她正要没心没肺的跟着笑,忽然想起方是国来,却又是心一沉,“我哥哥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延不悦,鼻音重重的,“我把他杀了。”
海棠惊的直撅起,被他大力按下,困在怀里狠狠的亲下去。
末了她神魂颠倒,只听耳边延卷舌音相当特别的英文,喘着粗气恶狠狠的低吼:“不许再喜欢他,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你,赵海棠,喜欢我!”
罗马假日(四)
十六、
结婚,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海棠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同样愁眉苦脸的证婚人,然后转向一脸快活表情的延,“延,我是中国人,我不能在这里结婚的。我没有带护照啊身份证啊什么都没带。”
延听了她婉转的拒绝,表情却依旧很天真的高兴,“没关系,你只要说I DO,其他交给我。”
海棠看向那个穿着制服的证婚人,后者蓝灰色的眼珠,因为延瞧过来时蓦然冷下朵的气场而凝结,抖了一下,然后无奈的对东方小姑娘 点了点头。
海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要想别人,你只要想,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延看出了海棠的迟疑,稍稍俯身,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摩擦着她单薄的肩,表情温软, “你要什么——快乐、幸福、爱,我通通给你,我将把你当做此生唯一挚爱。小公主,你不要想其他,你只要看着我,喜欢我,嫁给我。”
延说的很慢,很认真。
有一种男人的眼睛是有魔力的,他定定的看着你,缓缓吐字, 那一刻你哪怕是明明知道,命运是荒诞不受控制,你却还是会相信他,刻骨铭心的相信。
海棠在那一刻,真的就很乖的没有想任何其他的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笑容浅浅,眉目深深,她能够想象得出,与他相伴一生的情景。
延在东方女孩黑白分明的清澈眸中,读懂一切。
新郎拢着新娘的肩膀,微笑着低下头,很浪漫的吻下去。
身后,把整个大厅占的水泄不通的黑手党们欢呼起来,口哨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延笑着抬头,英俊的脸上幸福笑容让人不敢逼视,众人欢呼,庆祝宴会即刻开始。
然后,突然的,一切的幸福、所有的声音。都为外面空中的响动声覆盖。
十七、
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狂暴的风,方是国走来的步子便有些慢。
他微弯着身体抵御怒风,黑色的风衣被吹的翻飞在他身后,像是张狂而沉默的帆。方亦城和方非池一左一右跟着他,都是神情严肃。
海棠跟着众人出了门,看见是方是国他们三个人来了,她下意识的往前迎,却被追过来的延拎小鸡似的拎回来,搂在怀里控的动弹不得。
方家的三兄弟一步步逼近,延带着海棠,一步步后退,直到所有人进入室内,高大坚固的门重重
场面顿时变的很诡异,前方是一团戴着大墨镜的黑手党,后方是一队全副武装的FBI,中间方是国淡定的站着,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俊美淡漠的脸像是远古石刻上的神,
剑拔弩张。
“海棠,过来。”方是国轻慢的语气,让延全身“腾”一声着了火。
“不许去!”他明明把人牢牢扣着,声音却有一丝说不出的颤。
海棠被身上铁条般的手臂箍的很疼,下意识挣扎,却被收的更紧。
哗啦啦。
好多好多,乌洞洞的枪口,
方是国抬手,示意方亦城停下,方亦城立刻低喝。这边收了枪,延冷笑了声,也示意手下收枪退开。
“你喜欢她、要娶她,可以——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规矩来,见父母、谈婚事,怎么都好。把她绑架了,从走私毒品的通道偷偷运过来,说结婚就结婚,你当我妹妹是什么?”方是国这番话说的比平时还慢,一个个单词重重的压向延。
延不屑,“等我们庆祝完了,我自然会带她回你们那里说一声的。 ”
“你以为你是谁?”方是国提高音调,不怒自威, “她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说一声就娶回家的?
你、也配?!”
这话,说的海棠的眼泪“啪 ”一声落下来,
方是国的眼角轻轻一挑。
延镇定下来,也冷冷的笑,“你以为你是谁?我可以娶她,你能吗?”
方是国细长的眼眯起,
“放开我。”两个男人临近沸点的对视里,海棠忽然猛烈挣扎,
延有些慌,扳过她的身子恼怒的盯着她,
意大利男人最相信一见钟情,他爱这个东方姑娘,为了找到她,不惜回到一直抗拒的家族,借用力量找到她带她回来。可是眼下,这个男人一出现,他的小公主哪怕人在他怀里,他却还是感到莫名的慌乱。
海棠被刚才延那句“你能吗”,以及之后方是国那令她撕心裂肺的沉默,打击的只想速速离开,谁也不见。
“ 开‘她低声的喝。
”你是我的妻子。”延生气的吼,“你看清楚!他是你哥哥!我是你爱的人!”
海棠愣住,看向他的眼神里,挣扎、矛盾、犹豫、困惑、纷乱。
“不要想其他,海棠,你爱我。”延几乎咬牙切齿了。
海棠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延捏着海棠的手下意识的用了力气,眼看海棠白皙的胳膊上红起来,方是国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一个巧劲用手肘挡开了延,把海棠扯进怀里。
分开的那个刹那,海棠心里一空,看向往后踉跄一步的延,他帅气深情的眉目间,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和伤心。
两方人马骚动起朵。
一触即发的场面混乱不堪,海棠尖叫,慌乱里不知为何,人是向延的方向躲去的,
方非池和方亦城上前,架住表妹往身后护。
眼看海棠远去,延怒不可遏,掏出枪来对天示警,
方是国眯了眯眼,往后看去,海棠被方亦城高大的身体挡住,看不见这边的情形。他眼神一狠,不着痕迹的往前一撞,挡住延手臂的去势的同时,用太极以柔克刚的手法引着,把枪口引向自己的左肩。
一声巨响,骚乱更甚。
方非池和方亦城都是错愕,双双松开手转身,海棠清清楚楚的看到延错愕的表情、手上乌洞洞的枪以及——方是国左肩上,迅速涌出的、红艳艳的血,
她目瞪口呆。
“走!”方是国白着脸,捂着左肩退回,低声的吼。
海棠不可置信的恨恨看了延一眼,扶过看似摇摇欲坠的方是国,再不用谁来强拉,她头也不回的,在众人掩护下离去。
“不许开枪!'延几乎咬碎了牙,吼出一句,喝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下, "不要伤了她。"
"让她走……”他的声音低下去,微弱的像是呢喃 。
十八、
方家的气氛冻结的像冰。
方是国的伤不重,但是方正的生气很严重。
姨妈虽然强悍依旧,说天塌下来也有她顶着,叫海棠不用担心。但是海棠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住下去了。
方是国听说她要跟着方亦城去美国,沉思半晌,微笑着点头。
海棠捂住心中那对柔软的耳朵,怕它听到玻璃碎开的声音,
可是好奇怪,竟然没有碎……
“海棠?”方是国眸子里闪过一丝的不确定,“海棠……”
“哦!”海棠压下心头忽然浮现的一张年轻笑脸, “我没事哥哥。我跟姨妈说好了,姨妈答应了……姨夫那里,你要帮我说好话哦,等下次回朵,我可不希望看到他还是板着脸对我。”
方是国笑,“放心。”
海棠微微点头,“哥哥一直让我很放心。”
她笑的柔,起身走出去,背影曼妙。方是国的心却没来由的沉了一下。
方非池进来时和海棠擦肩而过,揉揉她头发,被她娇嗔的捶了一拳,
“伤口好点了么?”他在方是国床边坐下。
“我有分寸,没大碍。”方是国淡笑,仰头调整姿势,微闭眼。
“你最好是有分寸,赶紧好起来。你那公司我也不熟,管起来吃力的很。”方非池开玩笑的口气,眼里却有着试探的意味。
方是国睁开眼,不明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我没想瞒你,不过一直以来时机没成熟,说出来怕家家里担心。”
“你有那个能力白手起家是好事,有什么好担心的。”方非池云淡风轻的笑。心里到底不能介怀——即使方是国想谁也不靠,独立门户,不说并肩作战,告诉他这个弟弟一声也是应该的吧?
“那个小丫头,不能那么早告诉她,不然她哪还有心思做其他事。我希望她多念几年书。”方是国转了转脖子,很淡很温暖的笑。
方非池顿时懂了,“哥——”
“——喏,不要告诉阿姨。等海棠从美国念书回来,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我亲自去和阿姨说。”方是国的脸上,有最温柔的笃定之色。
他以为只有他才知道,怎样对她,才是最好,
十九、
美国。
海棠心如止水的念书,课余时间打工赚学费。因为住在方非池的房子里,房租免了,生活过的很不错。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方非池带来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海棠没问什么,却用眼神折磨的方非池不得不主动坦白,“不是我的,我对天发誓!”
海棠撇嘴,“看也不像,她一一明珠姐的气场,不是你压得住的。 ”
方非池嘴角抽搐。“赵、海、棠!”
海棠耸耸肩, “实话实说而已。”
确实,那个叫顾明珠的女人,气场强大到海棠好奇——那个男孩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
什么样的男子能让这样的女人在分手后,如此念念不忘?
等她问起时,方非池的眼神阴鹜的吓人, “一块臭石头。”
表哥的眼神让海棠吃了一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方家二少爷,竟然会有那样情真意切的妒忌失落神色!
、
二十、
一晃五年,那个叫容易的小男孩,在海棠身边很愉快的长大。
和顾明珠熟悉了之后,聊天之时海棠曾经问过关于孩子爸爸的事情。只见从来女王气质的顾明珠,表情忽然的柔和下来, “哦,”她轻柔的笑,“他叫容磊。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而他,他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呵呵,好玩吧?”
顾明珠语气轻松,海棠却笑不出来,“你……现在还在等他吗?”
顾明珠点头。也许是喝了些红酒的关系,她的眼里起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海棠, ”她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说自己爱谁,或者被爱。很多人甚至试图用言语去定义爱情……可是事实上,爱情就是一种最简单最肤浅的快感而已——那个人,你和他在一起,再没有比这更美好、更让你快乐的事情,那些快乐甚至能支撑着我度过那么些年没有他的日子,永生不忘,那么你就爱他。”
海棠大概也已醉了。
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那些她在罗马的日子,街头狂奔、小路拥吻、教堂里,有个年轻的男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东方小公主”……
什么是爱情?她自以为爱了一个男子十二年,现在想想,那十二年里被照顾、被疼爱,可那个男子的形貌却在这短短五年里,在她学会妥帖照顾好自己之后,渐渐模糊、淡去。哪怕是夜深人静之时再想起,也只是淡淡惆怅而已。
而那鲜明的一幕一幕,顾明珠的话音刚落她便想起的那些飞扬快乐里,牵着她手的,全然不是那个她自以为、为之伤透了心的男人。
二十一、
C市,机场上空。
飞机即将降落,FAY像个孩子似的高兴。一旁的延一手支着下巴,无奈的看着她。
“待会儿我先出去找容磊,你去拿行李,我在外面等你!”
延暗自叹气,这个一头热的小姑娘,谁都看得出来容磊这一辈子不可能忘掉心里的那个人,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听到没?!”FAY敲好友。
“恩”延简短的回。
离C市越来越近,延开始有些恍惚。
这里……是东方小公主长大的地方呢。
那个没有良心的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延?”FAY叫他, “你在想什么?”
延淡漠的摇摇头。FAY习惯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笑了笑不再烦他 。延看向窗外,地面的建筑物越清晰,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有种……莫名的悸动,似曾相识。
二十二、
C市、 机场 。
“姨妈,我妈妈说今天我爸爸会来接我。”容易第一百三十六遍重复。
海棠等着行李,无奈的叹口气,摸摸容易的小脑袋。容易长这么大只在照片上见过父亲,兴奋也试难免的。
可是容磊是一点都不知情的,这一下子把孩子领到他面前来,顾明珠会不会太狠了些?海棠暗自反复考虑。
“姨妈,一会儿见到了爸爸,我给你介绍哦!”容易仰着脸,得以的说。
“知道啦知道啦!”海棠捏捏他肥嘟嘟的脸蛋。
容易别过脸去, “再捏我咬你哦!”
海棠被他认真的可爱表情逗笑了。这时行李终于出来了,她拉过箱子,把小容易抱上去,拖着就走,小家伙张手张脚的划拉,高兴的哼着儿歌。
隔着一个出口,高大的混血男子翩然而至,转角、转角再转角,海棠和他隔着一层半透明钢化磨砂有机玻璃,擦肩而过。
可是在这世上,你总会遇见一个人,是在漠漠人群里面相隔很远也能感应到的。
所以一步、两步,延忽然的停了下来。
人群里,那个娇小的背影,和梦里无数次出现时一模一样,
延的喉结上下往复,冰蓝色的眸子拥住了人世间最纯净的热与冷,闪闪烁烁。
我的东方小公主,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逃走了。
延大步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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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罗马假日(终)
二十三、
容易的出现,把容磊的世界掀了个底朝天。
从机场回市区的一路上,海棠时不时的观察抱着小容易的男人。
好像……确实是不同的。那样子的情况之下,他对顾明珠不知道有多少误会,眼里的恨意浓到冻僵整个车厢的人,可眼底却始终有温情脉脉的在。
就像……身旁那个强自压抑着情绪的男人一样。
海棠冷冷瞥了延一眼,他却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猛的两人视线对上,都是一楞。
到了下塌的酒店,延坚持只要一间房,他怕她又像上次那样,消无声息的跑了。
海棠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没有厌恶感觉,只是看他那霸道的横样,忍不住冷言冷语驳了他几句,把个中文破烂的人气的差点掀了屋顶。
顾明珠心思不在这里,匆匆离去。海棠拖着行李头也不回的往楼上去,吃了瘪的延愤怒的拉着脸,却还是急追几步跟上,牵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换了个手,把她人牵进自己怀里去。
在你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吃过担子上卖的麦芽糖么?看小贩敲下的时候轻轻松松,接过来拿在手里也不黏手,可是一沾嘴,甜味化开,就再也舍不掉。
海棠依偎在延冷硬却宽厚的怀里,有种被麦芽糖黏住了心和嘴的感觉。
爱情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你忽然发现自己极其不愿意离开某个人。
二十四、
延洗完了澡,光着身子只围了条浴巾,满屋子乱转。
海棠正和方非池通电话,电话那头方非池小心翼翼的提起方是国,海棠心里隐隐一动,却再不像十九岁时,听到这个名字就像听到了滚滚雷声。
“那就不要告诉他吧,我也只是替明珠把容易送回来,下周就回美国了。我还要上课呢。”海棠轻轻松松的回复方非池。
方非池因为她刚刚提及的两个人名而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疲惫,“我知道。这两天我忙,等你走之前我带你在市里逛逛,你五年没回来,这里变了好多。”
“你忙你的吧,我没什么想看的。”镜子前抱胸挤肌肉的猛男秀吸引了海棠的注意力,她一时心神不宁,话脱口而出。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无情了些, “我走的那天早上打你电话,你请我吃饭,再送我去机场。”
方非池对她的撒娇很习惯,低笑着连连说好,末了又问: “我听说今天机场回来的不止你和小容易?”
海棠的眼神不断的溜向那个故意搞笑的男人,抿着嘴压抑着笑意,敷衍:“恩,我自己能处理,你放心啦!”
“丫头,你和谁在一起?”方非池的声音,忽然变的不正经。
“什么啊?!”海棠脸红, “我一个人!”
方非池是风月老手,早就听出了不对劲,不过海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什么不放心。
“好了,你‘忙’你的,记得打电话给我!”
海棠挂了电话,楞了那么两秒,忽然的抬头用亮晶晶的眸光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猛男。延正使尽浑身解数吸引她注意力,被她猛的这么一瞪,很无辜的拍拍胸口,转身进浴室换衣服去了。
晚上当然是谁也睡不着。
延在地板上辗转半宿,悄无声息的坐起来,想看看她的睡颜,宁静心绪。
谁知道一坐起来就看见,黑暗里她正侧向他睡的这边,黑黝黝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两人相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延一只手撑着地板,侧着身体向她床这边,静默良久,没头没脑的道歉:“我不是故意开枪打伤他的。那时候我确实生气,但是我没打算伤害他——他是你喜欢的人,我很讨厌他,但是我不会杀了他的。 ”
那打断他们之间六年多联系的一枪,在这样夜色温软的晚上被提起,海棠心里一阵悸动。
有光透过窗帘充盈在关了灯的房间里,黑暗深深浅浅,延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他欲言又止许多次,最后用很郑重的语气,说: “我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喜欢你,你呢,小公主?”
海棠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有时光回旋,她好像又回到当初的罗马,回到那些她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片段里。
夜不深,海棠伸手,摩挲着床沿,够不到他,她整个人往床边挪了挪,拉他的手,十指相扣,她小小的手被他强悍的扣住,却并不完全的软弱,反而用她最能表现出来的力量回握,“我自以为喜欢过一个人很多年,到后来却发现那种感情并不是爱。这些年来我时常在想,到底对于我来说,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人……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你,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这六年来,我没有忘记过你,我很想你。”
延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夜幕中的蓝色宝石闪闪璀璨,海棠很心安的向他微笑。
二十五、
“站住! ”方正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威严。
方是国的脚步,下意识的顿住。
“你要去找她?”
方是国昂了昂头,很清晰的回答“是!”
“如果我说不许去呢?”
方是国很冷的笑了。
方正还是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大儿子的背线条蓦地僵硬,他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是国,是我这些年哪里做的不够好?”
方是国闻言有些惊,转过了身来。
“你在外面一手一脚的挣下了什么,我通通知道。你有能耐有骨气,不愿意靠家里,我理解,我从不多问。但是今天你能对我说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白手起家、辛辛苦苦闯一番成就出来,是为了向海棠证明什么?或者说,向我和你阿姨证明什么?”方正这番话问的有些疲惫。
方是国笑的很坦然,“我就是想向阿姨证明:我妈给方家生下了我,没有错。”
这是方正的死|茓,老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至于海棠……当年她年纪太小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兼顾事业和她。”方是国笑的有些落寞,
“也不想耽误了她。”
“现在……我想去找她回来。”他的眼神渐渐变的炙热, “爸,我这一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有非她不可的念头。”
“海棠五年没回来过,你确定她还是……那样的想法?”方正明显动摇了。作为一个父亲,他或许没有全然尽责,但绝对合格。
方是国很有自信的抿嘴微笑,“我确定! ”
二十六、
纠缠。
交换。
褪除。
深入……
延的疯狂和炙热,在这无日无月的几天里,显现的淋漓尽致。
海棠不知道第几次的晕倒,又是第几次的从剧烈的撞击里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狠狠的一个顶入,她只觉得心和肺都被撞的挤到一起,可偏偏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踢不到、推不开、挠不着。
延大汗淋漓,低头俯视身下软成一团的小小东西,眉眼之间尽是张狂。他高大强壮的身躯之下,洁白纠结的床单之上,小而白皙的东方小公主像只小小的被囚禁了的宠物。
他双臂支着上身,给她小小的空间,任她皱着眉、咬着唇、或轻或重的呻吟、尖叫。可她怎么闹也逃不掉,他沉重的下身紧紧连着她,制着她, 时重的挺动着,看她如同一株呵护多年的名贵花草般盛开在自己身下,心上实在是沸腾,紧连着重重的动了好几百下,把她又一次逼的颤抖了起来,他的恶趣味得到满足,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情话:“你的那里咬我……昏过去了都在咬……”
海棠脑袋里“轰”一下,羞愤的脸都皱了,“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中文?!”
延见她生气,得意,一口咬住她胸前跳跃的小白兔,留下一圈的牙印,又嗜血的伸舌舔舔唇,“我梦见你的时候……你教我的。”
他耍无赖!海棠又累又饿,身上各处酸痛,加上害羞不敢面对他,一下子哭出来。
延高兴,大手掐着她的腰固定在一塌糊涂的床上,身下动的更起劲。还故意的甩刘海上的汗滴在她脸上,和着她的眼泪一起舔掉。
“不哭不哭……”他终于记起要哄她,动作温柔了些,“我就快好了,……乖,和我一起……”
他换用流利的英文,说着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火热情话,海棠在一阵阵绞紧的无上快感里,再也没力气追究他,哭着哭着就无声的张大了嘴,只弱弱的“啊啊啊啊”嘶声喊。
“我说过的,我绝不给你时间后悔。”极乐过后,室内靡靡的安宁里,延的声音低沉喜悦,自得而可爱。一只手心满意足的流连在她身体上。
他先吻的她,可是他的衣服是她脱的,两厢情愿的事情,他却还是在最后抵进的那个动作前,给过她最后的反悔时间 。
海棠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听他说得得意,她心里却有些酸——六年的时间用来等待,是不是很奢侈、很浪费?
“谁说……我会后悔。”她的声音轻而坚定。绕着他胸前的手勾上他脖子,往上挪了挪身子,枕进他肩窝里,舒舒服服的躺好。
二十七、
方是国狂奔而来的那天,海棠已经和延厮混的山中不知岁月。
延说要去看看容磊,弄清楚那个小男孩的事情。海棠却知道一些其中转折,生怕延的追问刺激到容磊,对顾明珠呣子不利,她就一个劲的缠着他,不让他出门。
延哪里是经得起她撩拨的人,三下两下就架起她,分开了腿往自己身上挂,抵在墙上吻下去,揉的她全身软掉。
安宁的午后,有最柔而温香的风。
送餐的服务生很礼貌的问房间门口呆立着的男人“先生请问找谁?”。
海棠听到声音,扭着直往延怀里缩,大腿夹着他用力,手拍着他后背,被他含着的嘴里“嗯嗯嗯”的喊着。延来自那样子崇尚浪漫的国度,哪里会把这点小场面放在眼里,当下不管不顾还是深深的继续 吻下去。
然后,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互殴。
海棠从未见过那样子的方是国:猩红着眼睛, 张着肌肉,完全不顾任何事物的,对准了一个目标,狠狠的进攻。
延虽然一开始处在下风被动,可他底子好,很快便扭转了局势,方是国疯狂的攻击被阻的缓慢,延钵子大的拳头却毫不犹豫的往他身上脸上落。
海棠的心都要跳出口腔之外了,连哭都忘记,捂着耳朵一个劲的尖叫。
酒店的经理带着全部的保安赶来,拉架的过程中伤亡惨重,不得已之下找来了预定这间房的容磊。
容磊果然不愧是驾驭得了顾明珠的男人,一来便控制了局势,他控着延,两个人斗成一团。剩下的人连忙拉住了方是国,经理诚惶诚恐的把负了伤了方家大公子扶到一边。海棠被吓的含在眼眶里的泪,在接过热毛巾送到方是国面前时,啪嗒啪嗒掉下来。
方是国用一种海棠见所未见的眼神盯的她毛骨悚然,她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长辈面前低下了头。
房间里其实很吵,容磊和延的打斗声很恐怖,延的吼叫和容磊的低喝,还有经理和保安们的劝架声音也很响。可海棠却无比清晰的听到了方是国的一声低低叹息,她心里很敏感的察觉到异样,抬头看向他,他却已经恢复了她所熟悉的那种淡淡温柔的笑。
“海棠,你喜欢他吗?”方是国深而浓的黑色眸子里,有让海棠惊心的痛苦后悔之色。
海棠点了点头,不轻不重,却毫不迟疑。
当晚,尘埃落定。
海棠由顾明珠陪着待在酒店。顾明珠一向对别人的事情看的格外清楚,可她也并没有劝海棠什么,只是把她和容磊之间纠缠十年的爱恨恩怨一一道来。海棠从不曾听她提起过这些,听的入迷,唏嘘不已。
末了顾明珠说要早点回去照顾儿子,海棠满腔心事起身送她,顾明珠在门口时停下,在她手臂上安抚的拍了两拍,“我说这些给你听,是希望你有个比照——你多年前对方是国的那些感情真的是男女之爱吗?如果是,你为什么没有等他?还有,延为什么能等你?”
有些话,我心里早有底稿,却非得由旁人口中说出,震撼我心。
送顾明珠下楼之后,海棠没有立刻上去。在大堂等了好久也不见延回来,她心急的打他电话,发现关了机。
心里一直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情绪在澎湃,海棠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出酒店的大门,来来回回的散步。
十点多的时候,她已经在酒店门口来回了不知多少次,总算看到一辆车停下,延摇摇晃晃的下来。
海棠小跑着上前扶他,他散发着浓浓酒气的嘴凑过来,傻乎乎的笑着要亲她,被她嫌恶的掐了一把,一松手差点摔着。
方是国从后面拉了一把,撑住了延。
“哥哥。”海棠这时才看到是方是国送延回来,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延一看见她这副不自在的模样,想起下午她眼泪汪汪站在方是国身边递毛巾的样子,又是吃醋,不由分说的搂过她,重重的亲了一口。
海棠脸红,用手肘推他,他无赖的抱着她不撒手,嘴里用意大利语嘟囔: “你是我的了!”
方是国好像没喝醉,抬抬手拢了拢海棠的发,温和的笑:“他不错,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海棠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肚子的疑问不解,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方是国带了她十二年,朝夕相对,呵护备至,哪里能不知道她眼里的游移是什么呢?
“我下午的时候……一时冲动。不是说,父亲看到女婿的第一反应都是厌恶么?我当时也好讨厌这小子!”他为表所言属实,半开玩笑的捶了延一拳,把酒醉的延痛的嗷嗷叫。
海棠连忙伸手给他揉,哄他别那么大声。她那一回头,便错过了方是国眼里瞬间黯淡的光。
“好了,我回去了。”方是国挥挥手,海棠还有话想和他说,可延一直在闹,她也就没心思了,和方是国告别,扶着延往酒店方向去。
“海棠!”方是国忽然在身后大叫了一声。
海棠回过头去,延高大的身体半压在她肩头,她吃力的皱眉,“怎么啦哥哥?”
方是国笑的很温和, “对不起!”
海棠不懂, “什么对不起?”
方是国摇摇头,又低下头去一个人淡淡的笑起来。
海棠只以为他也喝多了,没有深究。延越来越醉,身体也不断下滑,海棠急于撑着他到门口给门童,就这样没有回头的走出了方是国的视线。
方是国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很苦很苦的轻笑了一声。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宝贝
一、我爱你
“呣子平安!恭喜恭喜!”护士小姐从手术室奔出来,对着门外守候已久的容家人高兴的喊。
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小护士,手里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
容家长辈全体“呼啦啦”站起来,一下子都围了上去,看着护士臂弯里那小小的孩子皱皱的脸,都是“啧啧”称奇。容磊妈妈和容岩妈妈更是激动的互握双手,两人都是两眼泛泪。
“我太太呢?”容磊远远看了眼众星捧月的小儿子,焦急的拉住一个刚刚出来的助产士,问。
人到中年的助产女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笑着安慰他:“容太太的麻药还没过,我们先把孩子送去清洗,马上送回来,然后和容太太一起推进病房。容先生您不要着急,大人和小孩的状况都很好。”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大开,产妇被推了出来,容磊快步走过去,只见躺在推床上的顾明珠,脸色几乎和白色床单一个样。容磊心疼的嘴角都抽搐,伸出手用温热的手心轻轻语住她的脸,低低的叫了一声;: “老婆……”
顾明珠听到他的声音,睁开了眼,对他虚弱的笑了一笑。
这一笑,差点把容磊的眼泪给笑出来。
医生护士都面面相觑,心想没见过这样的夫妻呀,老婆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句疼,老公呢竟然也不安慰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眼睛对着眼睛的看着,看什么呀?
“妈妈!”容易这时由容岩接了放学,正好赶到。背着个巨型书包向顾明珠冲过来,吓的床边的容磊走出去老远的把他给按住。
“妈妈妈妈!”容易被爸爸搂在怀里,伸长了脖子喊顾明珠。
容磊顺儿子的毛, “容易安静些,妈妈刚刚手术完,需要休息。”
医生推着顾明珠往病房去了,容磊把容易的书包摘下来丢给一边的容岩,自己抱起儿子,跟在老婆后面。
“男的女的?”容岩一手拎着书包,追上来轻轻问大哥。
容易很兴奋抢先回答: “女的!是我妹妹!”爷爷奶奶很早之前就告诉他说,妈妈会给家里生一个小公主。
“是儿子。”容磊笑着对容岩说,回过头抵了抵儿子汗津津的额头,“不是妹妹,是个弟弟。容易做哥哥了,高兴吗?”
“啊?是男孩子啊?”容易显然的有些失望,小模小样的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弟弟呀!你看梁越,太能吃了,和他一起吃饭我压力很大!顾阳呢阴嗖嗖的……我想要个妹妹,像梁星那么漂亮,我会保护她,不让其他男生追求她!”
容磊的眼神一直追着前面推车上的顾明珠,儿子嘀咕了一大堆,他只听到了最后的那句,笑着问:“我们容易长大了,知道追求女孩子了?”
顾明珠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丈夫和大儿子可爱的对话,睁开眼侧脸看了过来。容磊连忙抱着小石头往前几步,跟在她床侧。
那样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微笑着看着自己,还有那个马上就会送到她身边来的小小石头,想到这些,顾明珠觉得浑身散掉的力气渐渐的又回来了。
容易被爸爸揶揄了一句,扭着身子从容磊怀里下来,扑向容岩去了。
容磊微微弯腰,伸手进顾明珠身上盖着的毯子,抓住她冷汗涔涔的手指。
顾明珠轻轻的勾了勾,和他十指相扣,容磊眼眶又是一热,深情看着她的眼睛,无声的用嘴型对她说了三个字。
顾明珠眼角滑下一滴泪。
据说一个女人在生孩子之时,全身的骨头缝隙之间都会松动。那么需要多少爱,她才会愿意为他这样粉身碎骨一次、然后又一次呢?
顾明珠不知道别人,于她,只需要容磊刚刚那无声的三个字,就足够。
二、宝宝们
小宝宝的满月,容家大宴宾客。
顾烟是一定要去的,梁飞凡不敢怠慢,夫妇二人带着三胞胎浩浩荡荡的赴宴。
李微然是梁氏六少里面和顾明珠关系最好的,当然也是携带家眷准时赶来。
陈遇白也收到了请帖。他一贯不喜欢社交,原本不打算来,但是安小离拿秦桑家的俊俏儿子诱惑自己女儿,小花痴宝宝哭着闹着一定要去,陈遇白也就没办法。
当晚七点整,梁家的三胞胎、李微然家的李慕、陈遇白的笨蛋女儿,齐聚容家。
容易作为在场所有宝宝的大哥哥,穿着黑色的燕尾小礼服迎客。睿睿跟着高幸和钟潜一来就被他缠住,很不耐烦的站在一边。
人到齐了之后,容磊和顾明珠把小儿子抱了下来,大人们都围上去,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容易带着对皱巴巴小娃娃没兴趣的弟弟妹妹们,到偏厅吃甜点做游戏。
作为现场年龄最大的人,容易很亲切的出题目考这帮小孩: “哥哥给你们出一道智力题考考你们——这里现在有一只蛋糕,一把刀,你们呢有五个小朋友,问题是哥哥怎么样只切三刀,就把蛋糕平均的分给你们五个人吃 ?”
活泼的宝宝很捧场的第一个举手发言: “容易哥哥!三刀切成六块!我吃两块!他们一个人一块!”
顾阳和李慕闻言都笑了起来,小星星一看到李慕因为宝宝笑,她不高兴了,小嘴撅的老高。
梁越正捧着一大盘的奶油小饼干吃,这时候受了宝宝启发,也举手: “那不如我把整个蛋糕吃下去!不用分啦!”
容易叹气, “你们真幼稚!”
睿睿闻言,也微微的笑了起来。
“小星星,你说呢?”容易问梁家的小公主。
梁星撅着嘴,昂着小下巴,高傲的说: “我叫我爸爸给我再买四个蛋糕!一人一个!还买很多刀!喜欢怎么切 怎么切!”
什么乱七八糟……容易更加无奈,把希望寄托在在场最正常的小朋友身上, “慕慕,你说呢?”
李慕很绅士, “切成四份就好,我不喜欢吃蛋糕,让给他们吧!”
宝宝一听,双眼直冒粉红星星。
容易抓狂, “听清楚题目!是三刀!”
陈家的小花痴笑眯眯的给心上人解围: “那就切成六份吧!慕慕不吃我也不吃,他们三个一人两块好啦!”
容易崩溃,把目光投向据说智商和天才睿睿不相上下的顾阳。
显然宝宝刚刚那小花痴的模样,惹怒的不止是小星星,只见顾阳冷冷的眸子在李慕身上转来转去,阴测测的微笑: “三刀啊……那就一刀砍死一个,剩下两刀切蛋糕,正好啊……”
现场顿时“哐当”声响成一片。
角落里,睿睿拿着长柄的银勺子,清秀的单眼皮眨巴眨巴,正用十分优雅的姿势,迅速消灭着那只蛋糕……
你也可以对我明着骚
一、计划
“揍他!往死里揍!打死了算老子的!”路天左手里转着两颗硕大的铁核桃,右手指着沙发上瘫软如泥的年轻男子,声音洪亮如钟。
他身后,一大帮的手下却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
谁不知道大小姐最爱就是这位夫婿,打了他,过后大小姐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撇开路家女婿的身份,方非池可是方家的二少爷,谁敢动他啊?
“耳朵聋了?!叫你们揍他!揍他!”路天盛怒,富态的双下巴一抖一抖,丝毫没了平日里那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
酒店经理这时也在包厢里,见此状况,上前一步打算好言劝劝老爷子。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路天就眼睛瞪的像牛似的,蒲扇般大的一巴掌过来,扇在瘦弱单薄的经理背上,差点没把他打的背过气去。
“老子说过不许他进老子的酒店!”路天须发皆张,“谁敢不听老子的话?!谁?!往死里揍!”
另外一个酒店经理怯怯站出来,面露难色:“老板,是大小姐亲自吩咐的……我们也没办法。”
路天的气焰更加高涨,嗓门大的整个包厢里都有“嗡嗡”回声:“不孝女!路欣楠这个不孝女!她想气死我!”
“放心,祸害遗千年,您阳寿还长着呢!”一个暖暖的女声渐进渐近,“您瞧您,一个下午走了十几家店查人,这会儿还行如风动如松的,这精神头,我要是有您一半,也就不会公司家里两头顾的这么吃力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进包厢里。
来的是路天的独生女儿,路氏娱乐的大小姐,路欣楠。她穿着一身浅蓝色套装,身材凹凸有致,脸也长的漂亮,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精致细腻的美丽。
路天从听到路欣楠的声音起,气势就弱了下去,责问手下的声音都是低低的:“谁?!谁又他妈的给老子通风报信去了?!”
一干人等都是急急摆手撇清关系,看上去一个个的都是纯洁无比、不爱打小报告的好孩子。
路欣楠一进门,看都没看自家老爸一眼,直向沙发上的男人而去。
方非池的醉颜她看的太多次,可每一次再看到,她都还是心疼并且心动依旧的。
“非池?”路欣楠在他身边坐下,俯身轻轻抚他俊朗深邃的脸,低低的叫他。
方非池在烂醉之中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她的指尖摸索过他的眉眼。
路天一见宝贝女儿这副窝囊样,更是怒火中烧,“当初我就告诉你别和这小子结婚!他是有求于你、别有用心才要娶的你!你这死孩子怎么说都不听!现在他整天不着家的在外面花天酒地,你还不赶紧的回头和他离婚!”
“把他扶起来,到我车上去。”路欣楠当路天是空气,招呼了近边两个人扶起方非池,“小心!你们轻一点!动作太大他会吐的。”
“不许扶!”路天暴跳如雷,像卡通里面的喷火龙,“谁敢扶!往死里揍!”
“吵什么吵啊!”路欣楠回头皱眉喝,路天顿时像只被戳破的皮球,迅速矮下去……
那几个手下都是跟了路天小半辈子的,哪个不知道老大其实最怕的就是大小姐,当下都小心翼翼的上前,七手八脚把方非池稳稳的抬了起来,往外去了。
路欣楠站到路天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戳着他肥肥的肚子,“您就那么闲啊?干嘛老是专程的找他麻烦?”
路天双手捂肚子往后退,浓黑粗犷的眉毛纠结的皱着,委屈的小声辩驳:“他敢欺负你……”
“您是哪只眼睛看到他欺负我了?我们好得很!”路欣楠无奈,叹了口气,手臂勾过老爸,哥们儿似的往外走,“爸,您不要管非池的事行不行?”
“我和他的婚姻情况特殊,您根本就不懂。您只看到一些表象,就横加干涉,这样让我在我男人面前压力很大的!”
“我既然下定决心嫁给他,很多事情我都是有所准备的。您看妈妈,为了帮你减肥她花了多少心思呀,要是没有她,您现在早就胖的走不动路了!方非池现在的恶劣情绪就像您被减掉的那些肥肉一样,需要我像妈妈那样,耐心的解决……爸,别再找他麻烦了,好不好?”
这些话路天听过太多次,可每一次宝贝女儿心平气和的说出来,他都还是将信将疑的自我反省一遍,然后相信她。
“那……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小外孙我抱抱?”路天犹犹豫豫的问女儿。
路欣楠笑的很甜,“我和他商量好了,等公司上了轨道,我们会有计划的。”
二、礼物
方非池一路的吐,可怜路欣楠漂亮的裙子,被他吐的一塌糊涂。身边有人给她递沾了矿泉水的干净毛巾,她接过来,却用在给方非池擦嘴角和汗湿的额头上。
到了家,他有些醒,半个身子靠着床头,微睁着眼,失神的看着面前的人。路欣楠把弄脏的衣服脱掉,只穿着内衣,见他盯着自己看,她大大方方的转了个身,摊摊手,“还不赖吧?”
方非池低低的笑,闭上眼睛仰起头,什么也不说。
路欣楠丢下手里的睡衣,爬上床,伏在他身上,香软身体轻轻摩擦着他,“非池……不如给我个孩子吧……我们结婚前我就说过的,你出去怎么玩我都不会管你。可是我也是会寂寞的呀,让我生一个你的孩子吧……”
她温热的呼吸挠在他耳侧,小手从他衬衫下摆里渐渐的游进去,方非池准确的按住她的手拉出来,却仍旧闭着眼睛,嘴角习惯性的微微弯着,凉薄的微笑。
“非池,你把明珠藏在心里,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我不逼你,只是你也要给我一个陪这样的你过一辈子的念想吧?”路欣楠不悲不泣,语气里除了柔情,还有许许多多早知如此的淡然。
果然她一提到这个名字,方非池便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向她。
即便是在酒醉之中,他也无法忘怀呀……路欣楠心尖上一阵绞痛。
方非池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抚摸她的脸,他宽大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路路,我不会碰你的。”他这时口齿还算清楚,好像并不是全然的醉,“等到你有一天发现:方非池真的是个混蛋……那时你离开我这个混蛋的时候,我能给你唯一的礼物只有这个。”
“你是在安慰我说,并不是我魅力不够,而是你自制力够强大,是么?”路欣楠觉得方非池实在是可爱。
“不是,是你太好,我太坏。”方非池又闭上了眼睛,他想收回手,路欣楠却拉住不放。她把脸埋在他大大的手掌里,透过他手指间的缝隙呼吸,时已天凉,她渐渐有些冷,蜷缩的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侧躺在他身侧。
“非池啊,”路欣楠吻着他的掌心,喃喃自语,“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你有多坏吗?” l
方非池不多时就沉沉睡去,路欣楠在冷而静的夜里,一动不动睁眼到天明。
三、赔
第二天路欣楠毫无悬疑的感冒了。
方非池早上先醒来,发现床上身边的她几乎□着缩成一团,而被子都在他一个人身上盖着,他忙不迭叫醒她,放热水给她泡澡,又喝了冲剂预防,路欣楠却还是在下午的时候发起烧来。
方非池这下内疚的不是一点半点,忙前忙后的照顾她,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有出去鬼混过。
晚上的时候路欣楠一直喊冷,空调打到二十九度,她在两床被子下瑟瑟的抖。方非池无奈,上床去隔着一层被子把她圈起来,搂在怀里抱着拍着,前半夜她老老实实的睡着,后半夜悉悉索索的开始试图把他拉进去同盖一床被子。
“不用,我穿着衣服呢,不冷。”方非池拒绝。
“穿着衣服睡不舒服,”路欣楠解他衬衫的扣子,手指有意无意的蹭他喉结。
“大小姐,你想把重感冒传染给我啊?”方非池推开她作乱的手,捆进被子里,强行把她制服,抱在胸前。
路欣楠手脚身体动不了,只好用头去撞他,她从小头就硬,路天常常被她一头撞在肚子上,半天起不来。方非池肌肉结实的胸口被她的铁头撞的焖疼,忍不住把怀里的她翻过去面朝下,大手扬起,隔着被子打在她ρi股上。
“哦!方非池!你趁我身体虚弱性骚扰我!”路欣楠脸焖在枕头里,大声呼喊。
方非池乐了,把鱿鱼卷一样的她翻过来,支着身体悬在她上方,得意而戏谑的俯视着她。
路欣楠因为鼻子堵住呼吸不畅,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她气喘吁吁,两人这时只隔了不到一拳的距离,她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着,点在方非池胸膛上,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和厚厚的被子,他仿佛感觉到她的绵软温吞起起伏伏,而后他自己心口一片热热的蔓延开来。
路欣楠眼神迷离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方非池一时陷入无我境地,眼前女人漂亮的眉眼被放大,他手臂渐渐支撑不住,整个人往下坠去。最先被压住的是腿,然后是小腹、肚子、胸部……有一种叫做“无处可逃”的惊喜,霎那间包围住路欣楠。
“路路!”听说宝贝女儿重病,路天飞奔而来,踹门而入。
“呃——”惊讶让路天手里的铁核桃双双掉下地,只见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他的宝贝女儿身上覆着他该死的女婿,床单凌乱,暧昧四窜,两人鼻尖几乎都挨到……
他家路路就是厉害啊,果然雷厉风行,说到做到!
被路天一吓,方非池从路欣楠身上给滚了下来。
路欣楠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头一偏,眼神里凉凉的暗器铺天盖地的飞向她爹,把个路天吓的面无人色。
“你、”路欣楠话从齿缝间挤出,“你的破铁球砸坏我家地板了!要你赔!”
四、容易
这个似是而非的吻之后,方非池又回到了之前花天酒地的日子,夜夜笙歌。
路欣楠感冒早就好了,却仍旧窝在家里不上班,收拾屋子、做菜煲汤、温柔而周到的迎接总是要到天亮时分才回家来的丈夫。
方非池对此感觉很困扰,问她:“你不困?”
路欣楠揉揉眼睛,笑,“困啊。”
她落落大方,不逼不避,方非池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是一个醒来之后便头疼的下午,方非池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起床。
他一边打着电话约人一边下楼去,走到门口正要换鞋,发现鞋柜上层多了一大一小两双鞋。电话那头刘少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今晚的聚会邀了电影学院哪几朵鲜嫩校花,方非池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啪”的合上手机,随手往鞋柜旁的收纳盒一扔,返身往屋里走去。
穿过客厅,厨房里有欢快的笑谈生传出,他那颗濒临醉死的灰冷之心,顿时火热的跳动起来。
厨房暖黄|色的灯光之下,路路手里拿着碗和筷子正在打鸡蛋,一旁的顾明珠翻着食谱,两人正在讨论做菜经。顾明珠的儿子容易蹲在妈妈脚下,在摆弄一只钢铁侠的玩具。
“你起了呀。”路欣楠看到丈夫出现在厨房门口,眼神热切的盯着身旁好友的背影,她甜甜的笑起来。
方非池避开顾明珠转身投来的眼神,“恩”了一声,对地上的容易招招手,“过来!”。
容易立马屁颠屁颠的滚过去,纵身飞扑,被方非池抱的举高起来,尖声快乐的叫。
“你们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方非池和容易玩闹,仿若不经意的问顾明珠。
顾明珠一手撑着流理台,指尖在食谱上滑来滑去的,漫不经心的答他:“你老婆都快被你给养死了,我当然得来看看。”
方非池脸色暗了暗,看向路欣楠,路路温柔的对他笑。
容易抱着方非池的头,蹂躏他的两只耳朵,“Wallace,上个月我爸爸带我去欧洲看球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方非池乐了,用头和他撞撞,“算我没白疼你,礼物在哪儿呢?”
容易指指客厅,方非池抱着他往外走。
“非池,”路欣楠叫他,“你待会儿要出去么?还是在家里吃晚饭呢?”
“在家里吃。”方非池毫不犹豫。
五、终身大事
晚餐很愉快,容易叽叽喳喳的给路欣楠和方非池讲容宅的趣事:容老爷子是如何的童趣、爷爷奶奶们有多疼他、他每天给他的二叔容岩找多少麻烦,气的他直跳脚、还有他最爱的爸爸容磊,是如何的英明神武、无所不能。
晚餐过后,路欣楠带着干儿子上楼玩,留顾明珠和方非池在楼下聊天。
容易拿着路欣楠给他买的NDS掌机,高兴的上蹿下跳怪叫。路欣楠拦着他,“嘘!小声点!你妈妈在和Wallace说话呢。”
容易蹦到路欣楠怀里,“那我们也下去说话叭!我要给Wallace看这个!让他教我玩!”
“不行,”路欣楠摇头,“他们在聊很重要的事情,容易去会打扰到他们。”
“什么事情呀?”容易好奇,还有什么事情比打游戏更重要啊?
路欣楠笑的有些凉,她把小容易搂在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姨妈的终身大事……”
容易小手在钢铁侠的胸肌和后背上捏啊捏的,困惑的抬头问:“你不是已经和Wallace结婚了吗姨妈?”
路欣楠“噗嗤”笑了,“哎呀,姨妈忘记容易长大了,已经听得懂这些了。”
她把NDS打开,教了一会儿游戏小天才立马学会,接过去欢天喜地的玩。
时间过的好漫长,路欣楠盯着紧闭的房门,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折磨。
终于顾明珠上来找容易,说要回家去了。方非池跟在后面,理所当然的要送他们。
“容磊就快来了,不麻烦你。”顾明珠明艳艳的笑,“容易过来,我们出去等爸爸。”
容易听到爸爸来了,欢呼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在前面下楼。方非池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们不用送了,我走了。”顾明珠和路欣楠拥抱,走过方非池身边时,丢下一个意味深刻的眼神,路欣楠注意到方非池整个身体线条都是一颤,低眉顺眼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的样子。
六、说,停下
当晚方非池没有出去。
第二天,他换了手机号码,从此路欣楠再也没听到他和那群狐朋狗友通电话。
他开始回公司上班,把被梁飞凡打击的乱七八糟的宏基,一点点搬回正常运行轨道,而后经营的比以前更好。
一晃半年过去,方非池朝九晚五,一下班就回家,偶尔的带上路欣楠出去应酬,有时候一个人在外面晚了,一定打电话回家,再也不会彻夜不归的鬼混。
路欣楠把设计公司全权交给FAY打理,安安心心做她的家庭主妇。除了方非池工作上有聚餐,每个中午她都去宏基,有时送爱心便当,有时两人在公司附近共进午餐。下午方非池回公司,她就去买菜,晚上做好饭菜等他回来。
夜晚总是有些心神难安的,方非池常常在临睡前来卧室,陪她看会儿电视,道了晚安,他回书房去睡。
路欣楠没有再进一步逼他。
直到容易打来电话委屈的问,Wallace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他玩。
方非池挂了电话后脸色很难看,放下筷子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要出门。路欣楠拉住他,他一把甩开,“你和顾明珠有什么约定我不管,别把我和小石头牵扯进去!路欣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中间动手脚!”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路欣楠心平气和,“前一句才把我和明珠归为共犯,怎么后面又成了我一个人动手脚了?”
方非池摔了手里的外套在沙发上,发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你忘记她。”路欣楠这个时刻分寸不让,“方非池,我不奢望你爱我,我只希望你忘记顾明珠——她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眷恋。从你们认识起她就爱容磊,她为容磊辛苦生下小石头,为了容磊独自等待六年,还为了容磊利用你——”
“——闭嘴,”方非池的神色是路欣楠从未见过的冷,“不关你的事。”
“你胡说,”路欣楠还是温温柔柔的,“我和你是一家人,顾明珠又不是。”
方非池对着这样的路欣楠根本发不了火,甩袖转身就走。
“非池,”路欣楠幽幽的说,“不要走。”
“路氏旗下的娱乐场所,没有人敢让你进门,你不要去丢这个脸了。非路氏旗下的,只要你进一家,我就叫爸爸派人去砸掉一家。”
“如果你出C市,我就去找明珠,我想她一定会有办法帮我找你回来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方非池离开的脚步。
“路欣楠,”方非池面色如冰,“我们离婚。”
路欣楠摇头,“我不会放开你的。非池,你多爱明珠,明珠多爱石头,我就有多爱你。明珠一辈子只爱容磊一个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他,现在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容磊,多幸福。你呢,你爱她那么多年,却从不敢告诉她,结果你得到了什么——一段不情不愿的婚姻,一个你不爱的我。”
“看了明珠和你各自的下场,你说我是会学明珠那样坚定不移的爱一个人呢,还是学你,默默的放开,一个人痛苦?”
方非池怒极冷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逼近她,呼吸之气抚在她脸上,滚烫滚烫,“你,在挑衅我?!”
“恩,并且我十分乐意承受后果……”路欣楠喃喃,主动送上粉嫩唇瓣,贴上他因愤怒而泛着白的唇。
方非池下意识的仰头避开她,往后退,跌坐沙发里。路欣楠毫不迟疑的贴近,趴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柔软的身子缓而热的摩擦着他,方非池双手抓住她的肩把她往后推,无奈她双臂水蛇般缠着他的脖子,一推一扯之间,除了她胸前两团绵软一挤一压磨蹭的他更加起火之外,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贴的更近。
方非池盛怒之下雄性荷尔蒙狂飙,加上已经禁欲数月,怎么能耐得住一具温软芳香的美好身体撩拨。他喉头发出恐怖的低吼,一手擒住路欣楠的纤细腰身,搂住了猛的一挺,她被他压在了身下。
“路、路!”方非池猩红着眼睛,“说‘停下’,快点……”
“呵呵……”路欣楠仍旧紧缠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下表情难耐的喘着气呻吟,“我很高兴,你叫的是我的名字……”她抬起没被他压住的那条腿,勾上他腰间,膝盖内侧磨着他的腰眼,缓缓用力,揉。
腰眼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方非池情不自禁的闭眼呻吟一声,内心天人交战。
“非池……”身下俨然是一个动了情的妖女,“要我……”
那魅惑的尾音,袅袅绕绕钻进他耳里,和腰间盘着的雪嫩大腿、脖子上缠着的白皙双臂、身下半遮半露的粉色身躯齐力,摧毁了方非池的最后一道防线。
夜色昏沉,偌大的客厅里,有暧昧火热的喘息声纠缠着男人的低吼和女人媚声低呼声。
米白色的意大利进口真皮沙发上,一具精健的高大男躯压制着一个黑发如瀑的**女人,男人结实的身体线条如豹般流畅有力,古铜色的肌肤上密密渗着汗珠,从肌肉偾张的背部滑过,融在身下女人如羊脂般的细腻肌肤上。
他高大,遮挡之下,只能看到身下女人那两条雪白的胳膊,和同样雪白细腻的纤细长腿,蛇般盘在他腰间,极成反差的两种肤色缠绕一处,香艳刺激。
方非池红了眼,几乎是用蹂躏的力道在要着身下的女人,她克制而破碎的哭声萦绕在耳边,他渐渐不舍、心疼,慢下来、温柔下来,她却睁着星子般的眸,边哭着边求他,再深一点……
方非池陷入一个魔魇,一个他当做好友数十年的女子,一个旁观了他刻骨铭心爱情数十年的女子,忽然在自己身下盛开成一朵火辣妖艳的花,意欲食人般缠着他要。
那件他自从遇到顾明珠之后,再无心细尝的事情,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忽然铺天盖地的来了感觉。他一次又一次的要着身下的人,最初她急切而生涩,他愤怒而野蛮,到后来,她随着他的节奏细细的呻吟起来,脸色潮红的在他身下颤栗
。
“舒服么?”他狠狠吸着她雪白的耸起,哑声问,“要不要再舒服一点?”
路欣楠狂乱的摇头,又点头,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狂乱而热情。方非池探下手去,在两人结合的地方按压,她小腹之中那些被他的粗大堵住的液体,随着他这股力道,往她身体更深处涌去。尖锐的涨痛袭来,路欣楠状似痛苦的皱眉
喘,却绞的更紧。方非池感觉强烈,挺入的更深,享受着她的丝滑紧致,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食指与拇指曲起,狠狠按捻她正吞吐着他粗大的两瓣柔嫩前端那点凸起。
路欣楠尖声叫出来,意志全无的抽搐,细长四肢紧紧卷住他,方非池被她缠绕的措手不及,腰眼一麻,深埋她身体内的坚硬,一跳一跳的颤抖起来,他大吼一声,死死抵住她,悉数射进她身体深处。
一时之间,两人都是神智全失。
天渐渐的暗下,客厅里漆黑漆黑的,方非池颓败的从她身上撑起身子,敏捷的翻身,把软成一团泥的女人抱在怀里,伸手抽了纸巾擦拭她腿间的粘腻。
路欣楠浑身是汗,没有骨头一样的瘫软着,细声喘。他擦拭的动作温柔,她眼眶热,转头细细的在他下巴上吻着舔着。方非池制住她,黑暗里他的眸子闪闪发光。
“你把要送给我的离别礼物拆了,我走不掉了。怎么办,方非池,你再也逃不掉了。”她艰难的伸手去捧住他瘦削的脸,喃喃。
方非池脸部肌肉微微抽搐,良久,他低头恨恨的咬住她的肩肉。路欣楠吃痛闷哼,咬牙忍住。只听他低而火热的字句,像是要嵌进她的血肉般烫人:“傻瓜。”
她在刚刚痛的仿佛被撕裂时都忍住没掉下的泪,就这样在他这简简单单两个字里,滚滚而下。
八、告别
路欣楠从决定用交易婚姻的方式得到方非池起,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总算把方非池逼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
她是顾明珠最要好的朋友,只为这一条,方非池就不会吃过不认。路欣楠想着这个可笑的事实,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凉薄。
顾明珠看不下去了,敲敲桌子,“你别笑的这么瘆人好不好?”
路欣楠白她一眼。
“你约我出来又不说话,想干嘛?”顾明珠喝了口饮料,不满的问。
路欣楠笑笑,“拆桥。”
顾明珠没听明白,“嗯?”了一声。只见好友的脸色凝重起来。
“明珠,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欠你什么,你说对不对?”路欣楠温温婉婉的问。
她们两个从小就意气相投,家庭背景和性格品味都惊人的一致,后来更是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样念服装设计。路欣楠一路顺风顺水,念书、出国、创业,雷厉风行。顾明珠却中途遭遇家变,被迫从商不说,还放弃了当年热恋中的男
友,独自生下儿子容易……这之间,一切的一切都是路欣楠陪着顾明珠走来,无条件的帮她,甚至牺牲自己。
顾明珠大约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对,路路你不欠我任何东西,一直都是我欠你的。”
路欣楠微笑,“好,”她轻轻的说,“那么明珠,现在你把欠我的还我,行么?”
顾明珠缓缓点头,眼里开始有点热。
“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不要约吃饭,不要约逛街,不要互相走动,不要打电话传短信,不要见面……明珠,我们两个的友谊到死都在,你有任何事,我还是那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为了我的婚姻,为了我爱的人……我们
当陌生人。”路欣楠艰难的说出这番话,却也毫不后悔。
顾明珠为了一个容磊,几乎翻天覆地。将心比心,路欣楠知道她会懂自己的心。
顾明珠默然,久久的看着好友。路欣楠眼中有泪渐渐凝聚,最后掉了下来。
她们两个之间,不断吃苦的一直是顾明珠,所以坚强的那个也一直是顾明珠。路欣楠永远是她旁边的那个,看着她痛、看着她苦、看着她渐成明珠、风华绝代,也看着方非池一路沦陷,痴迷爱恋着这颗绝世明珠。
顾明珠看到路欣楠落泪,心里也是酸涩不已。可是她懂路欣楠,既然说出这番话,那么就是无可挽回。
“好,”顾明珠答应,干干脆脆一个字。
路欣楠想好了千万种对策前来,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在最后的关头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别哭,”顾明珠安慰她,“我欠你的我还,这很公平……路路,不要哭了,等以后你们稳定了,我们就恢复邦交,恩?”
“好了,你别哭了!”顾明珠笑着用反话劝她:“哎哎!要过河拆桥的是你,现在哭的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也是你!”
路欣楠捂着眼睛反驳好友:“什么啊!当初是你先过河拆桥,利用完了我男人就扔一边!我现在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怎么了?!”
“哎!”顾明珠有心和她争执,“要不是我过河拆桥扔了他在一边,你能把他捡回家一尝夙愿吗?!”
“呸!没有你我也有的是办法!”路欣楠笑骂。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吵啊辩啊,笑骂互指。二十多年的好友,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告别。
九、怎么办?
方非池越来越沉默,以前那个飞扬跋扈、风流绝代的方家二少,渐渐不知去了哪里。在家他倒是好好先生一个,和路欣楠越来越像平常夫妻。只是听闻商场传言,方非池一改过去的谦谦公子作风,做生意手段越来越狠厉乖张。
路欣楠在春天刚来的时候怀孕了,方非池怕照顾不周,带着她搬回了方宅。
方老将军和夫人自然是无任欢迎,高兴的合不拢嘴,照顾起路欣楠来无微不至。
路天带着手下上门抢了好几回女儿和未出生的小外孙,被路欣楠狠狠教训了一顿,再不敢胡来。
五个月的时候路欣楠的肚子大了起来,方非池晚出早归,极尽负责。却在一个深秋的夜晚大醉而归。
家里人都已经休息,司机把他扶回房间,路欣楠心疼的喂水给他喝。
“和谁应酬要喝这么多酒啊?”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坐下,拿毛巾给他擦脸。
方非池别过脸去,又被她掰回来。他这是真的醉了,平时掩饰的好好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路欣楠一只手抚在肚子上,心里默默的念:“宝宝别看,爸爸喝醉了,爸爸不清醒。”
方非池眸子里的哀伤泄了一地,静静的蔓延了路欣楠一身,他看着她,痛苦的看着,良久低低的问:“为什么不放过我?”他口齿不清,路欣楠却听的无比清晰,“我心里好难受,比死还难受。”
路欣楠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方非池反反复复的呢喃着这两句,那神色,让人觉得被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路路……”他叫她的名字,“我没有办法……”他痛到极致般,哀伤的闭上眼,“我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怎么办……”
他自始自终没有说是什么事、为了什么人,路欣楠心里却清清楚楚——我没有办法忘记她,我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想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路欣楠心如死灰,我也没有办法放开你,我也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爱你,怎么办?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路欣楠一如既往优雅的用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方非池下来的很晚,脸色也因为宿醉而不怎么好看。路欣楠见他从楼梯上下来,轻声吩咐佣人,把保温着的醒酒汤端上来。
方夫人很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说:“你是怎么回事?!路路都快生了,你居然还跑出去喝酒,这是良好的胎教吗?”
方非池笑,“明明才五个月,哪里这么快就要生了。”他说完笑着看了路欣楠一眼,路欣楠喝了一小口粥,抿着嘴偷偷的对他笑,小夫妻样的极为甜蜜。
方老将军放下手中报纸,敲敲右手侧的桌子,方家大少方是国闻声立刻抬起头来。
方老将军用一贯的严肃口吻对他吩咐:“以后非池的应酬都由你去。”说完他又转向方非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老婆为你操心——她怀着你的孩子已经相当辛苦了,你少混账!”
方是国答应,想想又问下首的方非池:“那么‘宏碁’年末分红我也有份喽?”
方非池斜睨了大哥一眼,“那是你侄子的奶粉尿布钱,我看你怎么好意思伸手问我要!”
一家子都笑起来,路路摸着肚子微微皱眉,“非池,”她柔柔的喊老公的名,“要是个女孩子呢?”
方非池咬了口荷包蛋,痞痞的笑,“那大哥的‘宏业’每年年末分红得留一份,以后置办咱女儿的嫁妆。”
这下连极少有表情的方老将军都微笑起来。
一家人的笑语里,方非池不着痕迹的低下头去,轻放眼里那重重伪装的疲惫和麻木。
路欣楠对着公婆和大伯巧笑嫣然,眼神却不时带过貌似正低着头专心用早餐的丈夫,左手不自觉的摸在肚子上,一下下轻抚,她不累,只是觉得有些疼。
十一
回到房里,方非池换衣服准备上班。路欣楠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下慢慢的梳头发。等到方非池转身时,无意间从镜子里看到她已是泪流满面。
“怎么了?”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仰着脸,摸摸她的肚子,温柔的问,“孩子不乖?踢你了是不是?还是哪里不舒服?”
路欣楠摇头,渐渐泣不成声。
方非池站了起来把她拥进怀里,手抚在她背上,轻轻晃着她哄。家庭医生说过这是孕妇情绪最不稳定的一个月,很多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他一直记在心上,小心的看护着她。
无论如何,她怀的是他方非池的孩子。
“不要哭了,我今天不去上班,在家里陪陪你,好不好?”方非池弯下腰拥抱住她,“我们出去散心,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再去买你喜欢的红豆饼吃。恩?”
路欣楠还是摇头,泪如泉涌。
方非池无奈,吃力的把她抱起来,他坐下,把她放在膝头,“路路,路路……”他温声的安慰,“乖,不哭。我给你变魔术看好不好?”
方非池抓起梳妆桌上的头发绳,把那几招学了哄小容易玩的小魔术,表演给路欣楠看。
路欣楠一把揪住他修长手指间飞跃的绳子,甩在地上,“方非池!”她低低哭骂,“你这个混蛋!我要离开你!你把我的礼物还我!”
方非池僵住,哭笑不得。
路欣楠越演越烈,揪着他的衬衫领子又摇又晃,扑上去咬他胸,蹭的他衣服上都是鼻涕眼泪,“我哪里比不上明珠了!你就非得惦记着她!喝醉了跑回来撒酒疯你存心气死我!好!我不伺候了!离婚离婚!你把礼物还给我还给我!我要离开你!呜呜呜……”
她坐在方非池腿上,这样又扑又闹的折腾,上面衣服领口里白花花的一片晃动着,刺激着方非池的眼睛,腿间被她这么揉着也迅速的起了反应。
方非池心里暗骂自己禽兽,手臂却不由自主的箍紧。
路欣楠明明撒泼着,方非池的吻落下她也状似躲着,可一来二去不知怎么,两人就吻到了一处。他大手带电,不老实的揉着她因为怀孕而涨的又白又软的胸,路欣楠喘气急促,泪光闪闪的脸上粉红娇羞一片。
“混蛋!滚开!”路欣楠眼睛瞪的乌圆,水汪汪的蒙着一层动情,捶着方非池胸的拳头一点力道也没有。
方非池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红艳艳的唇,狠狠砸弄一番,又去吻她脸上未干的眼泪,路欣楠在他柔情蜜意的浅吻里瘫软,倒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呜咽。
“怎么又哭了呢?”方非池声音低哑,按捺着巨大**的缓慢之意,“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喝醉耍酒疯……嗯?”
路欣楠张嘴咬住他下巴,狠狠一口咬出深深牙印来才松口,“说话算数!不然生儿子娶不着媳妇,生女儿嫁不出去!”
这毒誓真毒!方非池狠狠倒抽一口凉气,手下再不迟疑,慢而稳的提起她,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在梳妆台上俯身趴好,他掀起她宽大的孕妇裙,由后往前纵身而入。
“呃!”路欣楠被他撞的往前轻轻一晃。
方非池连忙扶住她,小心的护好。忍过那阵钻心的酥麻畅快,他轻轻的动起来。两人叠合着,前后轻晃,从镜子里看着对方情动的样子,一时屋子里充斥着低乱暧昧的喘息和暗暗合拍的水渍拍打声。
方非池没到这个时刻总是很坏,他撕开路欣楠胸前的扣子,放任她白软香嫩的软雪随着他顶入又后撤的动作跳动,他从镜子里一眼不眨的看着,伸手捏着,还要低头去含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把她芬芳身体带给他的每一个细腻触动,悉数说给她听。一开始还是情意绵绵,到后来他狂乱,身下顾忌着克制着强忍着不敢用力,嘴里的话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羞人,要多粗俗直白就有多粗俗直白。
路欣楠咬着唇死忍,可他那些粗鄙的形容词和色到极点的称呼,让她的身体先她的意志起了反应,一阵又一阵的符合着他,收紧、颤栗、喷发。
方非池坏笑,眼神炙热的像火,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也像火,又硬又烫。路欣楠渐渐无力的软下去,被他轻轻带着站直,然后保持着合体的姿势坐下去,夫妻两个就坐在路欣楠平时梳妆的凳子上,对着明亮干净的雕花大梳妆镜,做着最羞人的动作。
“动碍…”方非池的舌尖热而刁钻的舔进她耳内,嘴里的热气仿佛直接呵在了她心上,引的她又是一阵颤。
她身体重,上下几回就没力,迷蒙着眼从镜子里看向他,虚弱的摇头。方非池笑,在她胸上作乱的手往下移,当着镜子里她的面,捏住她娇嫩前端的小红豆,轻拢慢捻,“这是什么……恩?”
路欣楠当然没脸回答他。
方非池从镜子里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另一只手还去掐她的下巴,逼她也看。路欣楠呜咽着别开脸,他就狠狠的掐下去。
在这方面,路欣楠哪里能敌得过身经百战的方二少,当即就被他掐的说不出话来,微翻白眼,抽搐着爆发出来。方非池趁机猛动,在里外无数张小嘴吸吮般的快感里缴了枪。
十二、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路欣楠在方非池温暖结实的怀里醒来,闭着眼呻吟一声,男人马上坐起来,拿过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喂了她一口。
路欣楠无力的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方非池抚着她的背,很温柔的一下一下。
“我昨晚说什么了?”良久的沉默过后,方非池问。
路欣楠搂着他的腰,收紧了些,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而嘶哑着:“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死,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守在她身边。”
方非池大骇,翻身坐起来,“路路……”他慌且歉疚,“我……我绝对没有那样想过!你不要……路路,对不起!”
路欣楠拉高被子遮住肚子和胸,懒洋洋的瞄了他一眼,不回答。
方非池一生从未有过这样歉疚的时刻——这个辛苦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居然忍受了自己那样的混账话……怪不得她会哭。
“非池!”路欣楠抓住他懊恼捶向自己头的手臂,“非池,别这样,我看的害怕。”
方非池立刻停下,两眼红红的看着她。路欣楠摸摸他,“乖,不要吓着宝宝。过来陪我躺会儿。我们说说话。”
方非池顺从的躺下,伸手到她颈下垫着,路欣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平和的开口问他:“非池,你把我当做原来那个路路,跟我说说心里话好不好?”
“你到底打算以后怎么办呢?一直这样想着明珠吗?哪怕我已经阻止明珠再见我们,你看不到她,还是会很想她吗?”
她说的坦陈,方非池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鉴于刚才那番震惊,此刻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分辨力,路欣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非池?”路欣楠催促。
“是,我还是想她。”方非池有些艰难的说,“路路,我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就喜欢她。这么多年了,我改不掉。”
“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路路,哪怕不是为了你,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真希望忘记她,不要想她,可是……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听上去懊恼而沮丧。路欣楠反手抱住他的头,轻轻的蹭,“那就不要忘记,把她放在心里,当做最特别的朋友一样来对待。只是你不要瞒着我,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非池啊,我要的不多,你的爱只要分一点点给我,足够支撑我待在你身边就行了。”
方非池沉默,沉默,沉默。
然后他滑进被窝里,紧紧的抱住路欣楠,沉沉说了一个字:“好。”
十三、不送
路欣楠入院待产,路天大手笔的包下医院一整栋楼,调来一队又一队的医疗精英,静待他的小金外孙出世。
生产那天,方家和路家都是全员出动,一大群人等在产房外边。护士小姐抱着孩子出来,笑着恭喜众人:“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什么?!”路天愣住,手里的铁核桃“啪嗒”掉下,抱头大嚎:“我要外孙!我要小外孙的啊!”
心疼女儿的路妈妈又急又怒,当着一家有涵养的亲家面她更是觉得丢脸,顿时暴怒,单手拎过丈夫拖到墙角,一顿痛打。
方家那边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方老将军抱着小小软软的孙女,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别提多激动。方太太几次三番要求接过来抱抱,老将军执意不肯,如珠似宝的轻轻搂在怀里,谁要都不给。
方非池看着女儿皱巴巴的脸,心里想着这怎么长的跟只猴子似的这么丑,可他的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一直的上扬。
路欣楠很快也被推出来,方非池提前就安排好母婴隔开的房间,她从产房一出来就被送进去静养歇息,看望孩子的众人则在外间继续热闹着。
容磊是第二天来的,提着顾明珠煲了一晚上的汤。路欣楠招招手,照顾她的佣人立刻过来接过保温瓶,小心的盛出一碗递给路欣楠。
路欣楠微笑着接过汤,刚喝了两口,实在装不下去了,头一低,眼泪扑簌扑簌掉进汤碗里。
方非池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不满的给了容磊一拐子,“干嘛惹她哭?!你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我可一次也没给你捣乱!”
容磊理亏,摸摸鼻子,温和的笑笑。
方非池走到路欣楠床边,弯下腰来,伸手拭她脸上的眼泪,软语哄:“不哭,坐月子不能哭的,你不听话,以后会头疼哦。”
路欣楠任由他拿走她手里的汤碗,侧身靠在他怀里啜泣。
容磊看这温馨一幕,自觉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出声告辞。
“路路,”他斟酌词句,“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脾气,将心比心,别让对方太难过,更别让自己难过。”
方非池察觉怀里的人颤抖,他抬头不耐烦的对容磊挥手,“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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