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力克对我说谢谢的那瞬间,我不晓得能不能这样说,心底最幽暗的那个角落,那个名叫于妍的警员H54813所有未曾说出的话,似乎再也不用说出了。在那刹那,那种感觉叫做——安息。
我凝视着艾力克,慢慢的在唇边绽放出微笑,艾力克,你不用谢谢我。在于妍的记忆里,自小孤儿的她,遇到了你才知道了人间情感的温暖,她对你除了是下属与上司之间的敬佩之外,还有像父亲的孺慕,像情人的怀恋,但是在你的一句谢谢之后,在你的故事背后,于妍那难言的心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
不经意中,我和艾力克成为了好朋友,虽然彼此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他每次出差回台湾,都不会忘记从美国带来最新的关于假肢方面的一些最新资讯,也不会忘记一起在费云帆的民歌餐厅一起喝上一杯。只是,我再也不会看到艾力克心跳如鼓,看到他只是一个老朋友吧。现在,我只是绿萍。于妍,在2008年不会再来。
岛内的形式越来越好,费云帆留在台湾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和他说让他收回管理权,他却耍赖,情愿每次到我家找父亲钓鱼打高尔夫被我一路碎碎念,也不愿意自己接手台湾的餐厅,反而振振有词的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绿萍,既然你当初答应了帮我忙,现在别想躲开。”
天哪,我对他的无赖毫无办法。事实上我让他收回管理权的主要原因是他一直在岛内,很多餐厅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去处理,他就自己管好了,而我,反而成为了白白分享他那20%利润的米虫。这个事实使我非常的窘迫,于是在他第四家餐厅筹备的时候,我拿出了那多出的利润。没想的当他得知之后,却冲到我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瞪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憷。谁知道,他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去找我父亲打高尔夫去了。
紫菱和楚濂在美国住了三年之后终于回台湾了,紫菱怀孕了。楚濂的腿由于医学技术的提高,恢复的比我还要好,而且由于他失去的是左腿,装上假肢的他甚至可以完全无障碍的开车。紫菱经过了三年的学习,已经大学毕业,学的是西洋文学,在美国的日子,她偶尔投稿报社,到也创出点小名气。她也算实现了她的一帘幽梦,每天在家游荡就能够好好的生活。
紫菱和楚濂会台湾之后,仍旧住在楚伯母家。经过了三年家居的锻炼,紫菱和楚伯母相处的很融洽,再加上紫菱现在是两个人,楚伯母把她宝贝的什么似的。楚濂在美国也没落下时代,回来之后正式到父亲的转型成功的电子公司上班。他不再好高骛远,非常诚恳的从基层做起,这时候的父亲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为了不让父亲为难,我和楚濂还有紫菱事先就谈好了条件。楚濂并不想成为管理人员,他觉得技术岗位很合适他,而紫菱对父亲的公司更加是完全没有兴趣,她诚恳的对我说:“姐姐,爸爸的公司有你就够了,我完全不懂那些个商业管理,楚濂也只是个技术工程师,我们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我看着紫菱,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一帘幽梦里那个被费云帆一直宠着的小妇人没有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知性魅力的女性。当年那个头发蓬乱,惊慌失措的小女生终于长大了。
紫菱和费云帆在家里也碰了面,两个人完全没有芥蒂的融洽聊天,楚濂微笑着坐在一旁偶尔Сhā嘴。母亲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的红了眼圈,我正好刚刚下班回家,看到母亲站在角落里抹眼泪,不由的大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去问母亲。结果母亲却微笑着掉眼泪,哽咽的对我说:“绿萍,我终于可以放心了。紫菱和楚濂都长大了。”
“是啊,是啊,他们真的长大了。”真的,自从他们从美国回来,楚濂和我虽然也偶尔会单独遇见,但是他的眼睛里再没有那些狂热和冲动,他目光平和的看着我。那曾经的纷乱往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他依然是绿萍深埋心底的儿时记忆中那个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作业的邻家男孩。
我拥簇着母亲,笑着说:“妈妈,你这下彻底放心了吧。”
没想的母亲却转头对着我说道:“我啊,现在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了。绿萍,你什么时候才有个归宿啊。上次你陈伯母介绍给你的那个男孩子,不是很好么。你……”
我没想到会惹火烧身,原本陪母亲一起安慰却不得不被母亲的碎碎念荼毒。不由的骇然而逃,赶紧故作正经的说:“妈妈,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整理,先回房间去了。”说着落荒而逃。经过客厅的时候,楚濂和紫菱正在低头不知道说什么,费云帆却抬头对我戏谑的嘲笑,显然已经注意到我家这种隔三差五发生的状况。我冲着费云帆做了个鬼脸,还没走到房间,就听到电话铃响,费云帆马上站起身,熟门熟路的快步走到我房间替我把电话拿出来,笑嘻嘻的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