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是谁？”菲勒西斯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问。

“我是巴林，是您的同僚，也是您的老朋友。”银­色­战士回答，“不过，根据您的故事，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嗯，我这次来，就是依照您的吩咐，把您要求我运送的东西送到您的手里。”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灰­色­便携皮包。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哑谜吗？或者你根本还没弄明白通用语中的代词怎么使用？”菲勒西斯皱了皱眉毛。可是巴林却摇了摇头。

“我想应该已经说清楚了。我与您练习过很多遍的。”巴林挤了挤眼睛说，“我的时间不多，如果磨磨蹭蹭的话，会有人生气的。真是抱歉。”他说着掏出一颗巨钻，放到了菲勒西斯手中，“这是安哲勒丝之钻，相信您知道它的用途。”

“我确实知道……可是你怎么会得到这枚钻石？它根本不应该在乌瑟克雷。”菲勒西斯睁大了眼睛问。他曾在法拉杜恩誓言之台看到过这枚钻，它是黑龙王克洛诺斯交给绿龙安哲勒斯的巨钻。但对于这枚钻石的奥妙，他依旧有很多疑问。如今，一个神秘的陌生人把这枚珍贵的圣物带到了自己手中。

“这是您亲手给我的。当然，现在您一定感到迷惑，但我必须对此保密，也请您不要介意，您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当这枚钻石物归原主的时候。”巴林说，“哦，看来我必须要走了。再见，菲勒西斯教授。”说完，巴林向菲勒西斯点点头，随着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化成一条闪电，消失在天际。

“嗯……教授……我喜欢这个头衔。”菲勒西斯盯着巴林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然后他耸耸肩，收起安哲勒斯的巨钻，转过身向冰窟走去。维克多已经在入口等着他了。他看起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脖子上多了一件挂坠。挂坠的做工非常朴实平凡，看不出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刻着一个花体的M。

“这枚挂坠，是你妻子的吗？她还好吗？”菲勒西斯故意问。

“她已经死了，我在我们相识的那片草原找到了她的遗骨，与我死去的同胞一同被丢弃在那里。现如今我的故乡已经杂草丛生，河水泛滥，变成了沼泽湿地。我把它们都埋葬在沼泽之中，那天夜里我看到了无数萤火虫飘然而来，为他们超度。”维克多说，“我要感谢你，菲勒西斯，你提醒了我作为一个人类应该了结的事情，我完成了。现在我在履行我作为一个血族人的职责。”

“你还在坚持忠诚和荣耀吗？”菲勒西斯问，虽然他并不期望维克多的回答。

“我一直在思考族人应走的路。”维克多说，“究竟是被天­性­所屈服，遁入黑暗；还是战胜天­性­中的弱点，磨炼自己的意志。就在我彷徨之际，我遇到了我的主人。她保存并传递着血族人之中的传统和美德。”维克多领着菲勒西斯进入洞­茓­深处，揭开一张深红­色­的帷帐。

帷帐之后是一个宽阔但简单的洞­茓­，洞­茓­顶部挂满了冰锥。洞­茓­的一角放着一块平整的冰充当桌子，冰上还有划痕，看起来是被利刃削平的。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穿杂­色­的毛皮大衣，大衣下面是做工­精­良的衬甲。他脸上挂着数不清的伤疤，但并不能掩饰他锐利的眼神。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看起来很纤弱的吸血鬼女子，她也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装，看起来很年轻，但她的表情显得格外凶狠冷酷。

“你是认识狼王格鲁高尔陛下的。”维克多说，“这这位是恺安瑞斯[1]部族的领袖，现在血族的大领主，洛蕾娜陛下。”

“大卫和桑德斯死去之后，血族人就开始向恺安瑞斯寻求庇护了吗？”菲勒西斯微微行礼，但一直盯着洛蕾娜的眼睛。也许是菲勒西斯的错觉，但他总觉得洛蕾娜的眼神和格鲁高尔非常相似。

“我必须要向你和维克多致谢，感谢你们除掉了血族的烂疮和毒瘤。”洛蕾娜说，“然而恺安瑞斯人依旧保持着严格的律条和试练，很少人能够成为我们的一员。大多数失败者只能在冻土中游荡、抢掠、偷窃，祈求他们的恶魔教典能够显灵。但人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等待他们的注定是虚无。”

“并列神艾德和艾丝显圣，曾经的奴隶主也终要尝尝奴隶的苦了。”菲勒西斯说。他的话让洛蕾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莱肯斯狼王格鲁高尔咳嗽了一下，表示提醒。“你来这里有何贵­干­，黑袍巫师？”格鲁高尔冷冷地问。他的声音粗犷，仿佛狼群的头狼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黑塔元老院已经解散了，相信二位陛下都是知道的。”菲勒西斯说，“能够重建乌瑟克雷秩序的就只有艾弗盖文大会。我是为了赫瑞法尔王的银冠而来，寻找合适的艾弗盖文选王侯。”洛蕾娜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对菲勒西斯的提议不屑一顾。格鲁高尔则专注地听着。

“陛下，我能猜到你们的目的。”菲勒西斯说，“你们更希望的不是艾弗盖文大会，而是独揽黑塔的大权。可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巫王涅索斯即将复活，只有选王侯才能与之对抗。巫王涅索斯要的是毁灭——他不允许任何生灵站在乌瑟克雷，所以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巫王涅索斯……”格鲁高尔皱了皱眉头。他是已故莱肯斯大帝雷斯德隆的次子，因此他也听过伊戈尔和艾弗盖文选王侯击败涅索斯的故事。

“涅索斯……唔……父亲[2]提起过他的名字。”洛蕾娜盯着菲勒西斯说，“他是你们影族人的主人，然而你却要背叛他，我是否应该帮助他处决你这个叛徒呢？”

“我当然无法左右您的决定。”菲勒西斯毫不畏惧地说，“然而杀死我对您有什么好处呢？涅索斯并不会感激您，这您是知道的。”

“恺安瑞斯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机与苦难，涅索斯不会影响到我们。”洛蕾娜漫不经心地说，“我和我的族人是自由而无畏的，为什么要受艾弗盖文大会的束缚呢？黑袍巫师，你并没有说实话。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菲勒西斯用敬佩的目光看了看洛蕾娜，又看了看格鲁高尔，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的话有所保留，因为事实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菲勒西斯说，“涅索斯的复活意味着阿克玛得斯的开启。湮灭之门就要打开，乌瑟克雷将重新被地狱的火焰所覆盖。”

“湮灭之门？不，这不可能！”格鲁高尔突然站起身来，皱紧了眉头说，“我的祭司走遍了乌瑟克雷，寻找古代恶魔遗迹，从没有发现过湮灭之门的痕迹。黑袍巫师，你所说的话毫无根据！”

“您的祭司踏足过奈沃海文城吗？”菲勒西斯问。这问题让格鲁高尔哑口无言，他重新坐下，面­色­严峻地思考着什么。菲勒西斯拿出了黑皇杖，并用魔力展现出黑皇杖的原本姿态。

“我是伊戈尔的后人，守卫赫瑞法尔的光荣是我的宿命和职责。”菲勒西斯说，“我已经坦诚的公开了真相，如今，我希望您能够考虑我的提议，出任艾弗盖文选王侯。”

“你在想什么，表兄？”洛蕾娜撇了一眼格鲁高尔故意问。与信仰赫忒的恺安瑞斯不同，格鲁高尔和其他莱肯斯王依旧保持着古老的恶魔信仰，这扇即将打开的湮灭之门让他犹豫不决。

“告诉我，黑袍巫师——”格鲁高尔低声说，“你能否关闭这扇门？”

“不能，起码现在不能。”菲勒西斯说，“在选王侯的帮助下，我可以与涅索斯对抗，但我并没有关闭这扇他们的能力和勇气。”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大战结束之后，正是这扇湮灭之门的力量造就了乌瑟克雷的今天，乌瑟克雷个族人的命运都有着紧密的联系，我无法想象关闭它会造成的影响。”

“我的表兄依旧犹豫不决，黑巫师。”洛蕾娜说，“你还可以更诚恳地一点的。”

菲勒西斯看着格鲁高尔严肃的表情，摇头苦笑。

“洛蕾娜陛下，您似乎并没有放弃您的念头。”菲勒西斯说，“好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他说，“我不希望关闭阿克玛得斯，因为这会把所有的亡灵驱入虚无。但是，我有一个计划限制它的力量。是的，阿克玛得斯一旦受到限制，影族人将无法守护黑塔，因此我希望艾弗盖文大会共同担任黑塔的守护者——阿克玛得斯的守护者。至于未来如何，尽在选王侯手中。”

“我从没听过如此诱人的提议。”洛蕾娜笑着说，“我并不相信你，黑袍巫师，恺安瑞斯人从不轻易相信外人。但是我认为你的提议非常好，我甚至可以代我的表兄感谢你的提议。因为他不希望莱肯斯的血脉因为湮灭之门的关闭而消退，却又害怕再次沦为恶魔的奴隶，对吗，亲爱的格鲁高尔？”

“这是我们人人都惧怕的，不是吗？”格鲁高尔坦然说，“生存和自由的抉择。”

“很好，我们接受你的提议，黑巫师。现在告诉我们你的计划。”洛蕾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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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恺安瑞斯(Cainryth：大部分血族人都是恶魔信仰，然而一小部分依旧信仰赫忒诸神，并自称为恺安瑞斯。因为其信仰偏离了吸血鬼主流势力，其力量一直非常弱小，并一直在夹缝中生存。他们将奥特（Ort）尊为战争之神、乌斯（Uth）尊为隐匿之神、忒亚（Thia）尊为奥术之神，并用严谨的律条磨练自身意志。

[2]洛蕾娜（Lorina）是狼王格鲁高尔（Gleugor）的表妹，莱肯斯大帝雷斯德隆的外甥女。在莱肯斯与吸血鬼的战争中，她被吸血鬼王李斯特转化为吸血鬼。但李斯特非常宠爱她，也改变了她对李斯特的看法。李斯特被推下大火炬处死之后她建立了恺安瑞斯，并遵循李斯特临终前不久编写的血族律法约束着恺安瑞斯的成员。这段故事将在外传中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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