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请多关照,日后我定登门拜访。兄弟府上何处?”
“不要问了。再问我就犯法了。如果有可能,我会设法通知你。”
“好好!谢谢兄弟。”
货装完,汽车鸣叫着排成队,足足拉了四大车。那人撕下一张单子,说:“拿好!这是收条。另外,五天后去总局交罚金。过期不去,你将被起诉!”
“好好!兄弟再会!”
“再会。”
那人麻利地跳上汽车驾驶楼,带领这一队车开走了。
汽车刚刚开出院子,王云堂只觉着天昏地转,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王云堂醒来,身旁站着夫人和龙姑娘。
龙姑娘正用一个白亮的小勺给他一口一口地喂水,看他睁开眼睛,大家惊喜地叫着:“醒了!好啦。”
夫人说:“云堂,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就静养。”
王云堂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推开龙姑娘递来的勺子,忽然坐起来说:“静养静养,我能静养得住吗?五天后总局就要来纳罚金,是十二万元哪!加上所罚货物,一共总得超过二十万。天哪!”
见他急,大家更急。
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让家人:“快去!把维子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账房维子来了。
王云堂急着问:“有没有各处酒局的消息?”
“东家,眼下还没有。”
“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
账房走了之后,龙姑娘还照样伺候王云堂。她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说:“爹,你应该去找一个人。”
“谁?”
“张香九哇。”
王云堂一听,说:“对呀!你看我,一时着慌,竟然把他给忘了。”
龙姑娘说:“你这次去,别忘了给他带上点稀罕物。”
“什么呢?”
龙姑娘说:“孩儿离家时,身边带有一棵长白山的老灵芝,你干脆带给他。”
无论积德泉采取什么措施,人家烟酒事务局的人下手更快,等各个股东赶到下边的几个酒局时,烟酒事务局的封条早都贴在大门上了。
再说王云堂赶到张香九的宅邸,不但没借上力,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原来,王云堂送给张香九的那只蟋蟀盒,开始张香九爱不释手,逢人便摆弄显皮,让蛐蛐在里头斗着玩。可是有一回,偏偏赶上他五十大寿,各家亲属都来了,内中有一个他叫二姨的人带着个孩子,那年也就一岁多一点,由二姨抱着站在一边看热闹,谁知那蛐蛐突然斗疯了,一下子跳到那孩子脸上,把小眼睛蜇瞎了一只,他夫人气得一下抓起蛐蛐罐,“啪”地在地上摔个粉碎,而且扬言要找王云堂算账。
那天,王云堂去了,一报号,张香九说:“让他进来!”
王云堂寻思有门,高兴地进去了。
张香九见了他,说:“你是谁?”
“王云堂。”
“你来干什么?”
“找您……”
“找我?”
“对。”
“来得正好。先给我捆起来!”
立刻,几个马弁顺手把王云堂捆在凳子上。张香九说:“扒了衣服,狠打!”
一顿胖揍,打得王云堂莫名其妙,直喊救命。后来张香九上班走了。护院子的老头把他放了,并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这真叫祸不单行啊。
五天之后,王云堂东借西借,交上了烟酒事务局的罚金,加上烧锅和各“酒局”没收的酒,算来算去总共有二十四万之多,王云堂一下子住进了医院。
时序转眼到了1941年的夏天。
一天头晌,积德泉的大厅房里刚刚收拾完,打门口就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年龄也就在六十岁左右,身材比较瘦小,头戴花翎红缨官帽,身穿海水江牙的清代服装,脚穿长角黑靴,手里拿着一张通告文书。
他一进烧锅院子,看门的立刻就发现他的与众不同,赶紧跑到上房通知了总掌柜,东家王云堂。
王云堂也不敢怠慢,快步走出来,上前施礼,说道:“先生,请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