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洞内安置好后,当天就下到工地作了些采访,写了几条表扬稿,中午和下午,就用柴油机发电,由那位女播音员播了表扬稿,又放了一阵音乐,那效果相当不错,由于地处峡谷,广播里的声音格外清晰动听。
当日收工后,我随民工一起到离水坝工地约两里外的食堂吃了晚餐,晚上就一个人走回来住到了岩洞里。夜幕降临,我点亮油灯,开始看书。此时万籁俱寂,唯有脚下的河水哗哗流不止。一个人处在这样孤独的环境中,我感到有些新鲜刺激,又有些担虑紧张。万—晚上有坏人闯进来怎么办?或者有野兽闯进来怎么办?此处荒无人烟,离最近的民工住地都有两里路。如果出现不测事件,我也只有豁出去了!如此作了最坏的打算,我也就坦然多了。晚上看书累了,一觉就不觉睡到了大天亮。
谢天谢地,这样连续多日,晚上睡在岩洞都没有什么事发生。但有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猛听到岩罩上“哗啦”一声响将我惊醒,我一骨碌爬起来,口里大喝一声“谁?”却没人应声。我捏亮手电,走到岩罩门前一照:发现鼎锅大一个柴蔸掉在了地下,方才明白,可能是岩壁上方的柴蔸干了,被风吹落掉下了地,使得我虚’惊了一场。第二天,我把这事对那位女广播员一说,她听后惊讶地说:“你的胆子真大!一个人晚上睡这洞里,难道就不害怕?”我说:“没什么可怕的!”她又说:“假如有鬼你也不怕?”“我不信有鬼!”我告诉她,我是个唯物论者,一直不信鬼。记得明朝时,有人问大哲学家王阳明:“有人夜怕鬼者,奈何?”王阳明答曰:“只是平日不能‘集义’,而必有所慊,故怕。若素行合于神明,何怕之有?”(见王阳明《传习录》)我想,自己平生未做亏心事,当然也就不怕鬼。就这样抱着一副坦荡胸怀,我仍然无所畏惧地在岩洞里一个人坚守着值夜。住过一段后,我对这岩洞生活已很习惯。并将岩洞命名为“静心斋”,在里面一直住了三个多月,其间利用晚上时间全面复习了一遍中学课文,这为第二年恢复高考制度后我的高考中榜也打下了良好基础。1977年春节前一天的上午,我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信心离开了南康水电站旁的那个岩洞。临行前,我在岩壁上还题留了四句墨迹:“卧洞尝胆三月整,艰难困苦皆历尽。他年跳出龙门去,豪气直冲九天云。”
(七)高考记
1977年下半年,我被本公社中学聘请当了几个月的代课教师。这期间,文化大革命中废除了多年的高考制度突然宣布恢复了!这是“四人帮”被粉碎后国家实行教育改革的一个重大决策。消息传来,举国上下议论鼎沸。10余年来中学毕业就上山下乡的知青与广大的回乡知识青年们,闻知这一消息后更是欢欣不已,一个个奔走相告。数以千万计的考生,都在磨拳擦掌,匆忙复习,准备着在考场上一显身手。
面对这种高考改革形势,我的心也激动不已。大学梦一直是我多年的宿愿,现在是该圆梦的时候了。为此我得抓紧复习功课,作好迎考的准备。但由于时间仓促,上面又没有组织专门复习,这第一次高考,就全凭各人自己的能耐了。此后,过了约两个月,高考报名即开始了。根据文件指示精神,这次高考虽然要笔试看分数成绩。但政治审查仍十分重要。从大队、公社到县教育局、(地)州教育局,层层都有一栏政审推荐录取意见。如果分数一旦上录取线,决定的命运就要看政审关了。
虽然政审推荐严格,但能获得参加考试资格,已是我辈的荣幸了。我在报名拿到准考证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每日只在暗暗温习功课。
转眼到了冬天,高考的时间很快要到了。12月10日,正式开考的前一天上午,我们全公社报名的考生都集合在一起了。中学的操场上站了黑压压一大片,全部考生约有五、六百人。负责带队的一位老师讲了一番参加考试的注意事项后,大家便排成两路纵队出发,一个接一个的跟着,直向十多里外的瑞塔铺区考场走去。一路上,考生们兴头十足,笑语不断。被众人称为老鑫、老润、老龙等3个“三老”考生,都是教了多年的年青民办教师。平日就爱一起扯谈相互幽默。这会儿三人走在一起,只听老鑫开玩笑道:“今日咱们去应考,只怕我这“布腰带”要换成“皮腰带”了!老润就道:“咱们当民办老师,以前搬的是土包碗,这次考起了怕也要换成洋磁碗了!”老龙接话道:“我这次考试。就要叫鸟枪换大炮!”
三人都很自信,自我感觉良好。但也有不抱多大希望的,因为书本丢了多年,考试心里没底。我是不善开玩笑的,能不能考好。我不敢说有把握。但我希望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应考。
从珠玑塔到瑞塔铺,中间走了约一个半小时,我们两路纵队很快就赶到了。考场没在瑞塔铺四中内。到这所学校后,大家又抓紧半日时间,各自作着应考准备。晚上挤在一间大通铺的教室内住宿,夜半了,众人还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毕,勿匆吃过早饭。接着找考室对考号。我的考室在第二考室,座位在近黑板的前二排。
上午8点半,考生进入考室。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手里拿着钢笔,心紧张得咚咚直跳。2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站在室内,考生们大气都不敢喘,这种严肃的考试场面,我还是第一次才经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