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与武三思忐忑不安的跪在偏殿中,太后要见他们,太后是谁?他们的姑妈,朝中唯一的
亲人,他们的救星,将他们从偏远的岭南召到了繁华的东都洛阳,他们的杀父仇人,杀死了他们的父亲,将他们流放到岭南,令他们时刻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听,殿外传来无数的脚步声,还有淡雅的、迅速弥漫了整个偏殿的香气,一个女人在珠帘后坐了下来,影影绰绰,无法看清。“你们来了。”
语气温和,带着淡淡的利州口音,一阵暖意麻麻的爬上心头,恐惧与仇恨冰释。“哀家等了很久,每天都在计算你们的行程,要人打听你们的情况。好了,现在你们终于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哀家早已听说你们具有非凡的才能,新皇刚刚登基半个月,朝中急需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哀家也需要亲人来温暖苍老的心。你们起来吧,让哀家看看你们。”
一双温暖的、白晰的、极美的手伸出珠帘,将他们拉了起来,两人惊魂初定,抬眼才发现眼前这个云鬓高耸、珠钿环绕,穿着庄严华美朝服绝顶美丽的女人就是他们时刻憎恨的仇人,心中空虚得不着一物,双腿一软,不由又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心中的震惊和如潮水般席卷他们全身心的对这个女人的忠诚和她为她效忠的决心。他们只想不停的流泪,让泪水冲刷掉悔恨和身上外乡人的土气。
武则天静静的看着两个侄儿不停的流泪,不置一辞,良久,她温言道:“你们久居岭南,一定不习惯洛阳的生活,哀家命人在永益坊为你们安排了府邸,你们就住在那里。侍你们熟悉了洛阳的生活就到朝中来协助新皇,婉儿,你带领两位大人去看他们的新家,哀家为他们安排了家宴,哀家要让他们认识亲人,你替哀家去传太平公主和相王,哀家在御花园里等你们。好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缓缓的起身,优雅的转身,雍荣的走了出去,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婉儿眼中对地上跪着两人的厌恶和轻视。
武则天眯着眼睛看着李隆基,他正认真的写着字,她仿佛不经意的对坐着的众人说:“昨日哀家请郭道长为哀家的几个孙子看相,他盛赞了隆基,他说隆基凤晴龙颈,有伏羲之相,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是帝王之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韦氏的脸色一时阴沉下来,武则天转眼看着她,曼声道:“皇后,你说说皇上新近都做了些什么?”
韦氏一惊,低声道:“太后,臣妾只有在皇上下朝后才能见到他,并……,并不清楚皇上最近都在做什么?”
武则天淡淡一笑,“哀家听说皇上最近下了两道旨均出自你的授意,一道是加封你的父亲,原普州参军韦玄贞为豫州刺史,正四品下,另一道是封原门下省仝散骑常侍韦弘敏为太府卿,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氏大惊,眼泪流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太后恕罪,臣妾是一时糊涂。”
武则天傲声道:“起来吧。”韦氏不敢动,武则天拉长声音道:“哀家让你起来,看看,成何体统?”
韦氏紧张的起身,武则天淡淡道:“哀家看你终不成大器,才做了两个月皇后,就急不可侍的跳出来干涉朝政,弄得政令朝发夕改,把婉儿这丫头弄得疲累不堪,哀家睢着也心疼,韦氏,你说说哀家有多心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把朝政弄得一团糟。”
韦氏只觉冷汗冒了出来,又不敢抹拭,武则天双目炯炯,“韦氏,哀家要你明白,朝庭是李家的朝庭,外戚不准干政,你说,你要皇上把你父亲安到朝堂的哪个位置,让哀家替他掂量掂量。”
韦氏不停发抖,武则天侧过脸,看见裴炎恼怒万分的跑了过来,花白的胡子不停颤抖着,他跑到武则天跟前,不侍气喘均匀,便仆倒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太后,臣乞您准老臣告老还乡,老臣心力交瘁,不忍大唐江山败落下去,太后,老臣辜负了先帝的重托,老臣无法劝谏皇上,老臣虽有一片忠心,但无人可解。老臣……。”他呜咽得说不出话。
武则天淡漠的注视着他,“你起来,身为当朝重臣,这样又哭又闹,大失朝庭体统。”
裴炎止住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拭了脸上的泪,沉声道:“太后,老臣受朝庭皇恩,先帝临终重托,自觉责任重大,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只想铺佐皇上,令大唐的国去蒸蒸日上,没想到老臣的一片忠心,竟遭屈解,老臣一时气愤,失了朝庭体统,臣乞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