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婧愤恨得啜泣起来,她两个弟弟——明智和明文,不但是她妈妈的希望,也是她自己,以及两个放弃继续升学踏入社会的大妹和二妹的希望,此时压在她后背上的这个无赖黑道大哥,将她们家的希望紧紧抓在手上,只要稍稍使力,便能将之捏成一团稀烂臭泥。
“除了那个弟弟,你还有另外一个弟弟外加三个妹妹,如果你不照着我的话去做,下次要整哪一个,就看我心情,嘿嘿,谁教你妈这么会生?”赖琨一面说,一面缓缓起身,在这个污秽昏暗的宾馆床边坐下,斜眼打量赤祼着身子的香婧。
“怎样,如果你照着我的话做,当然也有好处。”赖琨这么说着,他盯着香婧年轻的身躯,似乎还想要再一次地变身成公猪,但他没有这种体力,此时也只好干吞几口口水,贪婪地在香婧弹嫩的臀上揉拧几下,说:“我会罩着你,现在没人敢不给我赖爷面子,只有那个王仔,像疯狗一样猛追我几件旧案子,干——”赖琨恨恨地骂了一串污秽难听的脏话。
香婧茫然坐起,她歪斜着头,怨怼地说:“你直接叫你的小马子去害他就好了,又何必绕一大圈来找我?”
“哼,你懂什么?好歹人家王仔干警察干了几十年,没这么蠢,突然出现一个小马子上门找他,他怎么会上当?”赖琨说,“但是你不一样,他以前帮助过你们家,他是你家的大恩人。你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不会不答应的,哈哈!”赖琨对自己这番计策十分得意,口角都沾黏着白沫,继续说,“只要你趁他不注意,在他饮料里下点东西,再带他上宾馆,然后打电话给我……”
深长走廊墙上的灯光黯淡诡谲,阿武静静听香婧述说着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香婧说到这里,停下好一会儿,阿武耐不住性子问:“然后呢?你答应他了吗?照着做了吗?”
香婧仍然沉默,但点了点头,阿武当然看不见她点头的动作,又不敢逼问,深怕又激得她发狂。
好半晌后,香婧才又开口:“我确实照他的话,陷害了王大哥。”
“哇!你真的跟王仔搞了喔?”阿武忍不住这么问。然而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他虽然看不见香婧的表情,但是他能够隐隐感受到隔邻牢房中发出的那阵怒意,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格斗漫画里所谓的“气”?武侠小说里所谓的“内力”?奇幻小说里所谓的“魔力”?鬼故事里所谓的“阴风阵阵”?总之,他确实感受到那股凶暴肃杀的气息。
“不。”香婧不语半晌后,才接续着将与王智汉相约见面那日的情形娓娓道来。
那是个阴郁的午后,王智汉接到了香婧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她,一开始提及自己两个弟弟都上了大学,而她也有了转业的想法,是的,王智汉当然知道香婧这些年来从事的行业——坐台陪酒和卖淫。这倔强刑警虽然嫉恶如仇,但他并非那些刚出社会、怀抱着纯真梦想的年轻警员,他对于这类迫不得已而沉沦于社会阴暗角落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他并不怎么痛恶他们,反之让他疾之如仇、亟欲除之而后快的是那些残暴的行凶歹徒、犯罪组织或是贩毒者。
当然,非法酒店和犯罪组织的关连之处,那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学者,他只是凭借着生活经验和自身判断,认定哪些人是必须优先处理的坏蛋,哪些则不是那么坏,在他眼中,香婧只是一个极不幸的女孩而已。
这个曾经受他资助的家庭如今有机会能够重新站起,他感到有些欣慰,所以当他听到香婧想要转业,重新展开人生,但遭遇到小小麻烦时,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香婧的邀约,在那间咖啡厅中见面,希望提供一些意见或是可能的帮助。
香婧暗中在咖啡里下了药,那是一种能够使人迷迷糊糊的药,然后,香婧搀扶着药力逐渐发作的王智汉离开咖啡厅,转入数公尺外的小宾馆里——这短短的过程中,受顾于赖琨的摄影师,自是拍下了足够的相片。
按照赖琨的计划,香婧将王智汉带入宾馆之后,就会竭尽所能地引诱王智汉和她发生关系,然后在王智汉仍未完全清醒的情形下仓促离去,当天晚上,各大报纸、电视台,便会收到这么一封检举信函,只要届时香婧配合戴着墨镜和口罩在镜头前哭诉一番,且还提出使用过的保险套什么的,这个人缘本便不佳的王智汉想要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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