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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青莲记事 >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不过,还好,他眼里我没看到偶像的幻灭。

“踢毽子没意思,”小皇帝恢复过来,立刻没事人一样,冷静地说:“张爱卿,还是你给我说个故事吧。”

我同意了。

这天下午一直陪着小皇帝,一直到祭祖结束,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事不对,却说不上来。

晚上周紫竹去找我,我问他怎样。他扭捏了半天,说没去找公主。

我心里大怒,好容易耐着­性­子问他为何。

他沉吟了一会,说:“远远看见公主从屋里走出来。和贴身丫环一起,突然觉得不想去见她了。”

我一怔:“可是临阵心中怯了吗?”

周紫竹摇头。

“可是觉得她姿­色­已故,不复当初。不再是你想念中的女子?”

他又摇头,沉吟说:“只是觉得其实不该去见她,现在,也不必再见了。”

他神情深远迷惘,我隐隐觉得明白他的心意。

周紫竹没告辞就转身走了。白衣白袖,曳过翠碧修竹,我在堂前目送他远去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月初的时候,周紫竹结婚了。

江南大士族和京中贵族的联姻,自是轰动各界,盛大异常,一个是江南少年名士,清流内定的未来领袖;一个是长公主唯一的小姑子,薛家的独生女。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另加完美的政治联姻,又有多少人,多少政治势力暗中要重新盘算?

周家在京中已经另购新宅,家族长辈都到了京师。两家大摆三日流水席,整个京城都成了他们的婚宴。

我自然也送了丰厚大礼,去大吃他一顿。

婚礼那天,我见到了穿着喜服的周紫竹,顶着红盖头的薛咏瑶。

不知道薛咏瑶这次有没有拼命抗争,有没有离家出走,有没有去威胁周紫竹,他们家又是如何让她就范的?

周紫竹面无表情,面对长辈时偶尔微笑一下,虽然一身俗丽的大红,却清雅从容如故。

那天我多喝了几杯,头晕,走得早,出厅门之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脑子里出现这句诗,虽然也不算应景。

那天回去之后,我独自在水榭凉榻上倚着,自斟自饮,从“我醉欲眠君且去”到“玉环飞燕皆尘土”,一一大声念出来,把我从小硬被逼着背的,武侠小说零星看的,喜欢的,曾经喜欢的,原先不喜欢后来喜欢了的,甚至还有自己写的,朋友写的,算是做了长期搁置的Résumé。

侍者们都被我吓到,红凤闻讯赶来,我已经颇有酒意,双眼惺忪望着她,对她说:“红凤,你难道不是伤心人?如何有这样心思,还来管我?现在我给你放假,你早该回屋里哭了,该哭的都哭哭吧,声嘶力竭也好,肝肠寸断也没关系,只不要让我听见,我受不了。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只能如此而已。”

红凤怔怔望着我,突然眼圈红了,转身走开,居然没有飞奔,还保持她的倔强姿态,如果仔细看,不知是否能找见一路滴落的珠泪在地上草中。我记得好像有个童话里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来着,哭出来的眼泪都是一粒粒珍珠,红凤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我隐约记得一直喝到天黑,醉了,让下人把我抬进屋去的。后来我做梦了没有也不记得了,如果有,我似乎梦到了锦梓,又好像是什么不吉的事情,半夜醒来的时候,口­干­心跳耳鸣。

我挣扎爬起来找水喝,自从和锦梓一起睡之后,就不让贴身丫头夜里在外间伺候,有时候半夜要喝水,都是他起来给我倒,如今他不在,只好事事自己来,这样也好,恢复我从前独立的生活习惯。

只是现在身子还有点发软。

“大人!”床下一个声音突然叫,而且也有点不耐烦了的样子。暗夜里这样一个声音,虽不算太响,也吓得我心“怦怦”直跳。

田纯!

这家伙现在来­干­什么?

我揉着眼睛。

“大人!”这家伙有点不满状,大概太胖了,在地上跪得有点累。“都叫了您半个时辰了。”

“哦。”我打着呵欠,“你半夜来­干­嘛?”突然想到一点,整个人清醒起来:“可是有姚公子的消息?”

“不是。”田纯说:“宫里来了个小公公,一定要见您。红姑娘不知哪去了,只好我来通报。”

“宫里?”我急忙起身穿衣,“陛下有事召我么?现在几更了?”

田纯吞吞吐吐:“不像是宫中事务,那小公公独自来的,好像很焦急,还有点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我有点诧异,“快叫他进来。”

田纯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脸很是面善,一想正是前些日子祭祖时来找我的小太监。小太监见面就扑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浑身哆嗦:“张......张大人!快去救陛下!”

我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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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先出差后看球,同时间加谈恋爱加吵架加瓶颈加文思枯竭,所以。。。

最近一定努力一阵子。

不过,逼宫的Gao潮也到了,最近都是激烈冲突的戏份,实在没把握写好。锦梓原庆云再有两章也要出来了。

夜乱

夜风有点冷,我心里大约真正可以用“如焚”二字来形容,像揣着一团火红炉碳。

“怎么回事?”我一边疾步朝马厩方向走,一边问小太监凝声问。因为凝重和焦虑而产生的过度冷静的声线我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过。

“打从大人那日救了小的,小的日日夜夜都想着有一日能够报答大人。只是小的人微言轻,哪里有大人用得着的时候……不过小的还是留心,兴许能有用呢!……上上个月陛下偶然差遣一件事,小的办得得力,被调到御前差遣,仍在王公公手下。小的心想这下机会来了,果然,一个多月前晚上小的起夜,路过王公公屋子外头,就见有人走出来,行迹鬼摸。小的就留了心。果然前些日子祭祖出去,就听他们商量些不敬之事,似乎要对皇上不利。小的急了,所以皇上一提到大人,小的立刻便去通报,大人去了之后,总能因势应变,他们结果便没甚举动。小的心里头忐忑,又怕自己弄错了,不敢吱声,直到今天初更,小的又见王公公去开露园小门,还听见他们商量什么西库房的兵器,小的觉得不好,想法子溜出来找到大人府上......”

我脑子里掠过个想法:这是有人要害我。

我要是找来军马,连夜冲进宫。结果这是个圈套,这可是谋反的大罪。我除了再穿越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我还是用最快速度走到马厩了,我对田纯说 :“快派得力的人去京畿营中找罗二将军,到东便门等我消息。”

罗二将军是邵青副将罗蒙的弟弟,其实是个校将,邵青走时留了六千人给我,便是让他带着。

我想起来,又让人去取了几个大花炮,说是大花炮,其实很类似信号弹,又高又亮,图案特别,这是一堆爆竹师傅聚到一起搞研究的必然成果,火药的副产品。

“到了东门就发一个通知我,我看到之后要你们进去的时候也会发一个,如果没有你们就原地待命。”

田纯派的人领命而去,红凤终于赶过来了,连头发都没梳。

我说:“来得正好。”

结果是我骑着壁炉,带着田纯红凤小太监还有二十来个护院武师朝宫中狂奔。

古代的夜里,即使是相当于长安街这样的主街道也没什么灯火,一片黑漆漆的,在没有电之前,果然黑暗的实力要比光明大得多,人类所能做的,只不过是点起的一点火光,整个世界,自然界也好,田园也好,京师这样人类创造出来的大城市也好,绝大部分都被黑暗所吞噬。

我们到达宫门口时,周围是一片不祥的宁谧。

我们几乎是冲进去的。

内宫里面隐约有刀兵之声。

我第一次看到比较大规模的冷兵器械斗。

场面可能有几百人,也可能有上千人,但却混乱异常。有一伙是禁军服­色­的似乎占优势,正同百十个大内侍卫对抗,满地都是尸体,还有些太监宫女到处惊叫,火把晃动的光映着无数刀刃的反光,在这样的黑暗里,晃了我的眼,让我一瞬间不知道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在做梦,或者只是又一出古装肥皂剧。

“快去保护陛下!”我的本能却非常地入戏,声音果断,行动也很迅捷。

我顾不上眼前的一切,也无从区分敌我,有一个太监在我面前被拦腰斩成两截,到处都血腥扑鼻,我错开眼光从他身边跑过去,甚至没有停顿,心脏狂跳着。田纯跟上来,顺手一掌劈死了那个杀人的军士。

我们冲进了小皇帝的寝宫,我的心沉了下来,走道上也到处都是太监和宫女的尸体。

小皇帝的房间里也传来呼喝,刀尖相撞的声音,我们连忙冲过去,却见有七八个蒙面穿盔甲的家伙,和几个侍卫激烈打斗,还有两三个太监也拿着板凳拂尘之类的乱打,甚至还有一个宫女,离得远远的,一边尖叫一边不停把陶罐玉钵器皿之类的砸过去。

最难得是小皇帝,拿着一柄两尺多长的短剑,和一个大汉缠斗。我虽然不懂,也看得出小皇帝进退有度,步法轻盈,剑法也敏捷狠辣,若是锦梓在,估计也会满意自己高徒的表现。

可惜他毕竟是个小孩子,自然不是那个大汉对手,胜在身材矮小,滑溜得很,那大汉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他。但皇帝还是缺乏打斗经验,我们冲进来的声音叫他分心了,一回头,那大汉手里的刀朝他颈侧劈了下去。

眼看这一刀是避无可避,我们都在朝那边冲,但就算红凤这样的轻功高手也来不及赶到。难道,小皇帝就和历史上那么多留不下痕迹,小小年纪就被宫廷斗争牺牲掉的小皇帝们一样,最终只能是史书上的一两行字么?

我在绝望里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一声类似惨呼的叫声,我甚至看到小皇帝回头脸上瞬间惊惶的表情,劈下的刀刃,一切好像慢镜头一样。

这时候有一个靠得最近的小太监,整个身体撞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听见刀刃Сhā进他左腹腔的“噗”的一声。鲜血像红颜料一样涌了出来,眼看是没救了。

小皇帝提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卡子!”伴着其余几个宫女太监兔死狐悲的叫声,其音颇惨。

我认出那是总在皇帝面前伺候,每次小皇帝偷跑出宫都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伶俐的小太监。

那么聪明伶俐,知道见风使舵,知道逢迎的人,大概也不是没有野心,不是没想过出人头地,居然会在关键的时候拿身子去扛刀,就这么死了……

忠这个字,在古代确实是很有分量吧?

或者说:能让这么多人甘心就死的小皇帝,果然是有所谓的向心力吧?

田纯已经一马当先冲过去,脚尖挑起一把剑,握到手里,肥胖的身躯显得异常矫捷。红凤也随后冲过去,武师们纷纷上前。

混战又一次开始。

我冲过去已经闲下来的小皇帝的面前,他在喘着气,小小胸膛不住起伏,但是脚站得依旧很稳,眼角­干­燥,没有泪光。

“陛下。”我有点失声:“臣救驾……来迟。”

小皇帝抓住我的手,还在喘气。

我拉着他退到安全地带。他回头看,地上的小太监朝我们扯动嘴角,似乎是微笑了一下,望着小皇帝咽了气。

小皇帝抓我的手狠狠地紧了紧,但是他还是掉开了目光,注意屋里形势。

本来我以为稳胜的场面意外的势均力敌,似乎那些人也都是不弱的好手,你来我往,好不激烈。我心里焦虑起来。

田纯他们不胜怎么办?

门口又涌进人来,是敌方人马。看来外面形势危急。

红凤已经摆平自己的对手,朝门口迎过去。一边疾声说:“大人,快带皇上回避!”

她的声音提醒了我,我低头对小皇帝说:“陛下,咱们暂且躲避。”

小皇帝点头,提着剑,拉我往里屋去。

我觉得去屋里躲避并不是好主意,但小皇帝却坚决异常。我只好跟他去。

里面是小皇帝的卧室,经过我的布置,现在还颇有几分温馨,完全没有受到外头刀兵之灾的影响。

“皇上……”

小皇帝拉着我往床底下钻。

真的不是好主意。

我又一次发出反对的声音:“皇上……”

“嘘。”小皇帝阻止我出声:“张爱卿,噤声。跟朕来。”

我们钻进床底下,他的小手撑着地,到处摸索着,突然说:“找到了。”奋力把一块板推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来。

原来皇宫的设计师也没什么创意,秘道也做在床底下。

救兵

秘道通风居然不错,也有油灯,小皇帝看起来地头挺熟的,去把灯点燃了,对我说:“张爱卿,跟我来。”

我看这秘道似乎有岔路,但是小皇帝带我走的是一条主要通道。我不敢多问,默默跟他走,小皇帝沉默得有点可怕,我想了想,还是又握住他的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闷闷说:“爱卿,朕要再大几岁就好了。”

我震动了一下,这孩子本该童真清澈的眼睛里­射­出来的是坚毅清冷,带着穿透力的目光,好似能穿透黑暗。如果不是在皇帝这样的位置上,日日夜夜处于这样危险尴尬的境地,大概,是不会有这样的孩子的吧?

当年康熙面对敖拜的­阴­影时,是否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会没事的。”我能说的,也只是如此。如果遇到危险,现在的我能做什么?最多也不过像那个小太监吧?

不过,今日我一定能保得他周全。

无论如何。

地道是有出口的,走了一段之后,在一块木板面前停下来了。

“爱卿。”小皇帝闷闷地说,“这秘道是朕偶然发现的,不知为什么不通宫外,只通到外监。怎么办?是出去还是藏在这里?”

这孩子一向有主意,现在也举棋不定。

如果躲在这里,一时之间可能还安全,但万一被找到就是个瓮中捉鳖之势。

出去比较冒险,但是还有不少可能­性­躲过去,所以我考虑半天,终于咬咬牙:“陛下,咱们出去。”

小皇帝抬头看着我,点点脑袋。

“慢着,陛下,您先把皇袍脱下。”

小皇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明黄|­色­的袍子。“嗯。”手忙脚乱脱下。

里面是白­色­的绫衣。

黑夜里穿白衣,那是惟恐别人看不见自己,耍酷的高人们­干­的事。

可眼下又没有别的选择。

我皱起眉头,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解下贴身的墨绿­色­小衣。“陛下,把这个穿在外头。”

墨绿­色­在黑夜里比较不引人注意。

这时候才发现我身上还穿着天蚕软甲,上次收的贿赂,连忙也脱下来,让小皇帝穿上。

小皇帝不肯。

我柔声说:“陛下,臣也不想死。不过若是咱们之间定要有一人死,陛下比我年轻,比我重要。”

我不管他反对,给他套上。又给他穿上墨绿­色­的小衣当外袍,小皇帝在同龄孩子里算个子高的,穿着只袖子长了一些,倒很是可爱。

“爱卿衣服上薰的香真好闻。”小皇帝一边低声淡淡说,一边去推开木板。

外面是露天。

能看到漫天的星斗。

确实是外监,这里是陪读的臣子们留宿的地方。不是内宫,在内外宫的衔接处。

静悄悄的,这里似乎没有人。

我心中升起希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小皇帝,低着头,静悄悄的快速往前走,在黑夜里草木扶疏,楼台掩映之下,倒是异常不显眼。

我们往东便门方向走。

走了一段都没遇到人,看来运气不错,远处有刀兵之声传来,不过听起来还有一段距离。

离东便门已经不远了。

我正打算松口气,突然就有一队举着火把的跑过来。

敌人!

我摒住呼吸,拉了拉小皇帝,往里靠一点,把身形藏在树后。火把跑近。

小皇帝朝后退了一步,踩到了枯叶,在寂静夜里发出清晰的“咔刺”一声。

“谁!”

有人大声喝问。

完了。虽然早料想到会有类似场景,我心头还是忍不住狂跳,但这种关头,更要保持镇定。

我摸到怀里一直带着的那个金光灿灿的圆筒暗器,把小皇帝的头往下一按,自己站了起来。

听到声音过来搜查的士兵吓了一跳,我当机立断,想都没多想,把圆筒对着他一按,如雨的金针­射­出来,煞是好看,那人的面孔立刻变成刺猬,而且慢慢变成青黑­色­,倒了下去。

是淬毒的暗器。

效果这么快,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氰化物。

那边的人愣住了,好几个人呼喝着跑过来,我没什么选择,只能拿着暗器对他们按了一圈,立刻又多了几只黑刺猬。

那边人惊呆了,立刻就有几个声音叫着:“放箭!放箭!”

我一惊,朝另一棵树后头一躲,但是树却挡不住所有角度,有几支箭还是朝我­射­来。

我挡住几处要害,闭着眼睛,等待剧痛的冲击来临。

一道小小的身影如电一样扑到我面前。

箭大部分钉在树上,箭簇乱晃,还有一些­射­在狭小的背上,只有一支,­射­在我的左肩。

我怀中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小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虽然穿了刀枪不入的天蚕甲,还是很痛吧?

我失声叫:“陛下!你没事吧?”

小皇帝抬起脸朝我笑了一下,突然看见我肩上的箭,叫起来:“张爱卿,你还是中箭了!”

我的叫声被那边听到了,那边乱做一团。

有人在叫:“是皇帝!快停止放箭!”

“活捉皇帝,赏黄金千两!”

“快抓住他们!”

他们有忌讳,要活捉小皇帝,不会放箭,那就好办了。

一二三,我不顾肩上的箭,拉起小皇帝就朝东便门方向跑。

后面脚步声零乱,立刻一堆人追来。

我和小皇帝都有些轻功底子,一时半会也难以追上。

离东便门越来越近,后面追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人包抄过来。

迎面碰上的我就直接发­射­暗器,幸运的是没遇到什么高手。

可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肯定有人去叫高手了。

我也渐渐跑不动了,小皇帝早已气喘吁吁,全靠我拉着跑。

一旦被包围住就决跑不脱了。

就这一刻,近在咫尺的东便门外的天空中升起漂亮的烟花。红白蓝紫,异彩纷呈。

救兵来了

可又是两个人从侧面抄过来,我根本没余暇发信号,只能照例用暗器放倒一个,打算料理第二个时,再一按,一声空响。

暗器发光了。

我暗暗诅咒那个武林大豪。

那家伙朝我扑过来。

我下意识举掌相迎,一掌劈在他胸口,竟把他整个人劈飞出去。

我愣住了,周围的敌人也被我这一手震住,一时竟没人敢上。

就是现在!

我从怀里掏出烟花,一拉信子,一扬手,烟花飞上天空。

绝美的希望之花。

在天空中冉冉绽放。

外面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地动山摇。

门被撞开了,千军万马,涌了进来。

娶了公主的男人

罗蒙的弟弟效率也很高,迅速带兵平定了宫里的内乱。

我一直牵着小皇帝的手,在旁边看着火影刀光,恍若梦中。

不一会儿,就听“大人,大人!”的呼声,红凤和田纯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地飞奔而来。

我在这种时候见到他们,也不禁有点喜出望外。

两人心急,蹿过来蹿得很快。我欢喜地迎上去,突然心中一震,呆在那里。

田纯几乎是红凤架过来的,除了胖脸惨白,没一丝血­色­,身上衣服破烂,血迹斑斑,更可怕的是左边空荡荡的:他的左臂连衣服齐刷刷被斩断了。

“老田!”我眼眶都红了。

老田勉强朝我笑笑,“没事,大人,好在是左边。已经止血了。只不过……老田以后更没用了……”疼得一吸牙,闭了嘴。

我按住他没受伤的右边肩膀,想安慰他一下,结果自己肩上的箭火辣辣痛起来。人总是这样,紧张或者受伤当时是不觉得疼的,总要等事后神经松下来,才疼痛难忍。

红凤发现了,惊呼一声,小皇帝说:“张爱卿,还是先处理一下箭伤。”

我咬牙忍着,让红凤替我割断箭杆,箭头上是带着倒刺的,需要割开­肉­挖出来,现在不是时机。小皇帝叫来周围已经在处置俘虏的士兵,先让人把田纯抬去治疗,又让人送我去,我拒绝了。

这时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我熟悉的脸孔跑过来,都是我家的护院武师。

红凤说:“咱们带来二十七人,战死了六人,重伤了四个,还有三个人找不见了,剩下的都在这里。”

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巡视一遍,人人身上都挂了彩,或轻或重而已。“辛苦了。”我凝声说:“先回去休息吧。”

不到半个时辰,罗二将军的队伍已经彻底平息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内乱,然后他也匆匆赶来。

我见过他一次,好像叫罗蔚,不到四十岁,比起他哥哥,没那么刻板稳重,平日也有言笑甚欢的时候,不过现在面­色­凝重,愁眉深锁。

“怎样?”我看他样子,心中也不禁一沉。

“不过是五六百人,都是禁军里头的,都是熟面孔。”

难道真的是薛驸马?

罗二将军又道:“里应外合,发动得早了些。”

我一惊:“此话何解?”

“从京畿营赶来之前,接到探子报,有大军离京城不足三十里了。末将作了些布置,将军队全部撤进来,擅自令城门紧闭戒严,才遇到大人的使者。”

“大军,哪来的大军?”我惊得快说不出话。

“尚不明,末将已经传书给邵将军,单旦夕间回戍京师只怕不是易事。”

居然有大军可以悄没声息逼近京师三十里?

地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不是所有官员都没买通,这支队伍不可能有很多人,而是想要奇袭的先头队伍,所以才要里应外合。

这时哪里来的大军,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

早在几个月前就该很清楚了。

可是我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这样的大事他未必­干­得出来,以为他的身体会影响他的野心,以为就算要发动,也该是要好几年来筹划,怎么也不该这么快。

不但我,周紫竹也好,朝中稍微聪明点的大臣也好,都是这般心理。

暗潮已经快把船颠翻了,我还闭上眼睛装睡。

可是,梁王他,比我有行动力。

到今天这个田地,都是我的错。明明已经知道危机四伏,我还当升平盛世。

但现在,我要做的是处理这件事情。必须挽回局面。

这城中除了罗蔚的五千人,还有就是薛驸马的三千禁军和李闵国的三万御林军。如今看来,这三千禁军,已经是敌人了。反倒是李闵国,他是小皇帝的外公,是外戚,梁王这样的皇亲上台,他就死定了,不出意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有三万五千人,加上京师城墙厚重,易守难攻,支持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扛到邵青回来,一切就好了。

如此想来,匈奴入侵只怕也是梁王勾结,玩的好戏。目的是调开京师大军和邵青。

我勉强振作起来,一边派人去通知各位重臣,一边对罗二说:“将军把五千人都带了吗?现在还有一场仗要打,咱们要一鼓作气,把禁军先端了。”

他点点头。

攘外必先安内。

正整顿待发,突然又有人报:“大人,街角来了禁军,直奔宫门来了。”

我们互看一眼,都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指挥军队迎出去。

不料火把光中,却见为首的薛驸马连甲胄都没有穿,穿着白­色­中衣,凌乱不堪,还缠着绳子头,见到我们,尤其是我马前坐的小皇帝,顿时扑下马来,伏地大哭:“陛下没事真是太好了!臣罪该万死!”

他做了个手势,后面有人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仔细一看,正是公主,嘴没有堵着,却冷然睥睨,一言不发。

薛驸马说:“臣被这贱婢所趁,竟作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被灌醉,绑缚在屋内,贱婢带了她的亲信五百人,偷入宫中......臣,臣......请陛下将臣赐死!”

这倒出乎大家意料。

本以为是薛驸马­干­的,结果是公主,公主和梁王是堂兄妹,确实很可能交情不差。

但是,也可能是­阴­谋。

罗二转脸向我:“张大人,如何?”

我眼神冷了下来,望着公主和薛驸马,停顿不语,所有人都凝神屏气。

我慢慢说:“皇上,公主谋逆,罪不容赦,请立刻赐死。”

许多人都惊了,盯着我看。

小皇帝看着和他没见过几面的亲姑姑,慢慢点头:“不错。”

有几个侍卫打算上前动手,我又说:“慢着!”

大家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

我看着薛驸马:“薛驸马,公主是你的发妻,又贵为万金之体,怎可让人轻侮,请你亲自动手。”

这次连罗蔚也惊愕地看着我。

薛驸马身子震了一下,却乖乖站起来,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剑,朝公主走了过去。在场已经没人呼吸了。

薛驸马脚步有点拖沓,举剑的手哆嗦,在公主面前停了下来,回头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哀戚,未尝没有恳求之意。我心中一软,但此时此刻,必须要这样才能相信薛驸马,大军压城,城中三千军马是友是内线,实在太重要了。

我开口道:“公主,您最后还有何话说?”

公主没理我,朝薛驸马看了一眼,冷冷一笑:“想不到有这一天,倒也不冤枉!”

薛驸马闭上眼睛,一道白光,一颗片刻前还如花似玉的大好头颅委然落于尘埃,血柱泉涌。

薛驸马别过头就没再敢看一眼,我挥手叫人收拾下去。小皇帝目睹全过程,始终镇定。

此刻大臣们也陆续赶到,包括高玉枢,刘春溪,都目睹了过程,也了解了状况。

幸好周紫竹来得晚些,没看见,否则只怕刺激太大。

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他。

有人恐慌,有人激昂,但实际怎样,谁心里不清楚呢?

我到现在才接受太医治疗,割­肉­取箭是什么味道,不说也该知道,也不用提了。

李闵国和古韵直也赶来了,据说他们两家都去了刺客,古老头家还被放火,老头胡须都烧焦了些。李闵国慷慨激昂,说:“陛下,老臣死也要保护陛下安全。”

古老头说:“陛下,老臣已经派人通知王将军。请勿要惊慌。”

我说:“事到如今,还望大家齐心合力,共度难关。”

周紫竹点头,高玉枢他们趁机说:“蛇无头不行,形势危急,请张大人一体指挥调度!”

有人随声和,古老头怫然:“芝兰不可与鳖鲍同室,陛下,您放心,此城若破,臣决不苟活,定以死相殉。”说罢拂袖而去。

我已经头晕目眩,支持不住了。刘春溪看出来,说:“大人,一时半会,叛军也来不了,大人受了伤,还请先回去歇息片刻,我们先和李大人罗将军商量抗敌。”

我不同意也没法子,便先带着我的人回去了。

张府里静悄悄的,因为我回去,突然折腾起来,七手八脚,把我安置好,煎药来服下,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发烧,睡梦中直觉浑身疼痛,手脚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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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结果还是没写到小原出来,比我预计的要慢,下一章一定可以出来的。

昨天半夜写好,都像梦游了,结果晋江又上不来,等现在才发,久等了。

内­奸­

我做了许多乱七八糟没有结局的梦,当然,梦都是没有结局的,我只觉得手脚无法动弹,拼命想醒却醒不过来。

眼皮终于睁开,我发现我的手脚真的动弹不得,后脑和腰背都疼,更不要说伤口了。

“大人醒了?”一个偏­阴­柔的声音响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我困惑地搜寻声音来源,动作异乎寻常的迟钝。

一张脸模模糊糊地映进我眼中,一张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扔进人堆里也很难找到的脸,带着书卷气,神情木讷,害羞地微笑着,眼中闪着友好的光芒,如果在现代,就十分衬一副老式眼镜。

想起来了。

罗耀祖,那个书生,我给锦枫和小绿请的家教。

“锦枫呢?”我想起这样的问题,而有些惊慌。

“放心,大人。姚公子的弟弟,我们不会轻易杀死的。”这个罗耀祖继续友好的微笑着,“就连大人您,一时半会也不会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如此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

原来梁王早就想着要安Сhā个人到我这里,想得不可谓不深远,代价不可谓不大,我想起他还陪侍过张青莲,打了个寒颤。

“你容貌如此不出众,居然会派你来。”

罗耀祖微笑着,笑容里有对自己的深深的满意。“世间美于姿容者何众,我若只是一味妖姿媚态,大人自己就是个美人,府上那么多美貌童子,也未必能看上我。但突然看到个木讷无用的书生,大人没怎么尝过,一时会好奇也难说。又因为我貌丑无趣,大人试过一次便无兴致了,我这等人,自然也不必提防,扔在那里便可。我自能方便行事......大人,我这番作为,难道不能成事么?”

我哑口无言,不错,不但张青莲上了勾,连我解散他的后宫时,也独把与众不同,又貌似懦弱老实的此人留了下来。

罗耀祖笑着把我提起来,缚到自己背上,我浑身软得好像泡过水的油条,心里有点恼火,问:“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不是毒,是我的‘酥麻十二’,意思是服下之后十二天内都会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问了一遍。

罗耀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我是苗人,是‘五毒教’教主,我们那是偏远小教,大人不知道也是寻常。”

我知道得很,我还知道何铁手和蓝凤凰!我气鼓鼓瞪着他不作声。

罗耀祖大笑着往外走,走过大厅看见横七竖八躺了不少被迷倒的丫环小厮,都还没醒,估计红凤她们也都着了道了。

“你待如何?”我突然警惕,问他。

罗耀祖仍然笑着:“我带大人去避避风头。等殿下把城攻下来,再把大人放出来。梁王殿下这次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标的所指就是大人您,所以大人您对殿下来说可是很重要,万一这兵荒马乱的,一不小心有个闪失如何是好?殿下还打算等攻下京师后当众公布您的几十条罪行,什么‘秽乱宫廷’,‘把持朝政’什么的,最后浩浩荡荡把您给斩了。皇上年幼,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摄政了。”

我无语,原来梁王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大想杀我,看来我对他只是道具,他认为自己的主要敌人还是清流和外戚。

外头天已经快要亮了,罗耀祖背着我从屋顶上跳出去,我想到这一去他们肯定要宣布我畏罪潜逃,朝野又要慌乱一阵子,不禁很是郁闷,但一时也无法可想。

不料罗耀祖绕到后面柴房,开始寻觅柴火等物,四处堆起来,我觉得不对,说:“你要­干­什么?”

罗耀祖笑道:“留着这些人,岂不是让人知道大人是被掳走的?咱们还是放把火来得­干­净,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是大人逃走时放的。”

我大惊:“我这些下人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要一下子害那么多人!”

罗耀祖笑:“有什么仇不仇怨,无不无辜,可笑张青莲大人会说出这么愚钝幼稚的话!”

我知道此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软语求他:“你把锦枫和红凤弄出来一起带走吧?”

罗耀祖说:“姚公子的弟弟我们有人来接他走了。至于你那通房丫头——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情有义!”

我待再恳求他,罗耀祖却突然伸指点了我的哑|­茓­。他把我放到外墙一处烧不到的地方,自己转身跑回府中。

我心里升起点希望,又企图挪动一下躲起来,但这迷|药很是霸道,完全动弹不得。

没多久,罗耀祖回来了,背了一个好大的袋子,我充满希望地看着,结果他说:“放心吧,大人,你库房能拿的金银细软我都带了,我们那里是穷疆僻壤,正好拿去给叫众兄弟贴补贴补。”顿了顿,又冲我笑道:“大人搜刮的民脂民膏还真不少啊。”

我差点被他气晕过去。

罗耀祖背着我和袋子七拐八拐,穿到南城的平民区,甚至到了靠近城门那边一片贫民窟,这里臭气冲天,毫无章法的胡乱盖了好些木板房,罗耀祖溜到其中隐蔽的一间,推门进去。

他把我放到又脏又臭的炕上,自己进了隔壁的门,不一会儿,打扮得­干­­干­净净,穿着锦衣出来了。

说实话,真是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虽然他还是容貌平凡,却颇有几分风采,不假装木讷,又多了种顾盼流转之姿,与原先炯若两人。

他走到我面前,得意地说:“大人现在看我如何?”

我正担心红凤他们,又心疼我的钱财,心如刀绞,哪有空欣赏他的衣裳?

他却在我床边坐下,盯着我看,还伸手轻轻摸我的脸。我一惊,抬眼瞪着他。

罗耀祖叹道:“真是美人啊,等你被处决了,我一定要向殿下要你的尸体,把你的脸做成|人皮面具......”

我巨寒,又觉哭笑不得。

幸好罗耀祖对男­色­不象有兴趣的样子,只是笑嘻嘻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大人请自便。”然后便大摇大摆拎着我的钱财去了。

这家伙肯定去窝赃去了,说不定心里还想:替梁王做事真是美差啊,还能有这样的外快。想当年韦小宝去抄别人的家何等快活,我却这么衰,被人给抄了!

我在臭烘烘的炕上躺着,一筹莫展,恨得咬牙切齿。又担心红凤他们,又担心外头的攻城战,心中火急火燎。

突然我视线直对着的破木板挡着的窗格一动,我以为是幻觉,突然又一动,木板被推开了,探进一个脑袋来,却是久违的原庆云。

我发现自己第一次这么高兴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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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啊,我最近很倒霉,男朋友病了,好不容易好了,我也病了,而且工作忙到吐血,所以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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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的选择

原庆云慢吞吞爬进屋子里,我哑|­茓­被封,开不得口,又动弹不得,只好朝他眼珠子乱转。

他却好像完全没看到我,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作欣赏风景状,转到炕前,好像突然看到我的样子,故作惊讶叫道:“呀!这不是张大人吗?怎么躺这里来纳凉了?”

我差点没被他气死,狠狠冲他瞪眼睛,他转悠半天,才在我身边坐下,无论我怎么瞪,笑吟吟地看着我。

后来大概看出我急炸了,他才慢条斯理取了个小瓶子在我嘴里滴了两滴什么,我立刻觉得身体恢复了知觉和气力,能动了,一下跳了起来。

“别急,别急。”他一边笑,一边解开我的|­茓­道。

“我的钱……不,快去救红凤他们!”我激动万分。

“别担心,人我已经救了,火也扑灭了……”他笑着安抚我,“只不过碍于跟这位教主大人是旧识,不好意思出来黄他的局,叫我的青莲宝贝受苦了。”

我看他全不念旧恶的样子,想起上次被我气走的事,不禁有点讪讪。又觉得狐疑:谁知道这家伙心里打什么主意?

“不过,”原庆云又慢吞吞说:“这家伙爱财如命,你的钱只怕是不大容易追回来。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只怕连梁王的差事也不­干­了,直接跑回苗疆躲起来了。——反正他也是冲着梁王给他的价钱出山的,现在远远胜过当初说好的价钱,他也不必卖命到底。”

“什么?”我勃然大怒,这里面可是多则百多万,少也几十万两的事,那时一户中等人家的家财统共凑凑够不够五百两都难说得很,这是多少钱啊?如果我卧室里的银票也被烧掉或被他一并搜走的话,就很可能是我的全部财产。

原庆云噗哧笑了,说:“想拿回来也不是没法子,我帮你去走一趟……”

这家伙有这么好?我怀疑地看着他。

果然,他的眼光突然变得“­淫­邪”起来,在我身上勾来勾去:“不过……”

我强忍怒火,好言说:“你先拿回来再说。”

原庆云很­精­乖:“我……才不上你的当。”

我终于勃然大怒:“不帮忙算了!我不要了,快送我去宫里,这种存亡旦夕的时候,我还要钱做什么?”

原庆云歪着脑袋看我,见我真怒了,才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帮你拿回来。”

我有点不信他这么好说话,直视着他,他神­色­有点无奈,我突然间明白了,刚开口想说什么,被他急急阻止:“不,别开口,不行的。”

我静静看着他。

“梁王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知己也不为过,我不去帮他已是极限……”他很少有这么认真,这么轻,这么温柔的声音。

嗯,我明白的,一早开始,原庆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也一早做好打算,游离在中立立场上。我和梁王这两方,必有一方要死,一方会赢,但到底哪边会成王,哪边要成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不大相­干­的人,原不必陪哪一边到底,所以罗耀祖拿到钱就开溜,所以原庆云轻易答应千里迢迢去苗疆帮我要回钱来。

他不会在这里陪我到最后,不会在这里看着我或者梁王死。

他也有他的立场,包纭虽不是普通人,也要为自己打算的。

我自己的摊子,是只能自己收拾的。

“知道了。”此时此刻,我心里反倒平静异常。

“我拿回钱来再跟你讨价还价!”他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哼,你且试试看吧!”我也同他调笑,若无其事。

我回到宫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我失踪过,却都一径看着我,鸦雀无声。

原来梁王的先头队伍已经逼到城下,并且公开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并且把“讨贼檄文”用箭­射­到城里,历数我“秽乱宫廷,把持朝政,迫害忠良(原庆云和锦梓两家被举作主要罪证),危害国家”等数十条罪行,说要将我清除,拯救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小皇帝云云。

看上去文笔好得很,比兴俱全,引经据典的好一篇骈文,洋洋洒洒,我却舒了口气:这种文笔老百姓是大都看不懂的,宣传效果减半。

朝廷上不说人人自危,自危的人也不少了,李闵国一向讨厌我,斜着眼睛看我一眼,说:“这个好办,既然梁王要的是张大人,就把张大人送出去给他,请他退兵便了。”

居然也有几个人低声附和。

浑身着甲胄的罗蔚站在庭下,他是奉邵青之命要护着我的,听了这话大怒,手都按在剑柄上了。

李闵国现在仗着自己手中两万御林军,抖起来了。

我保持冷静,不卑不亢,说:“李将军此言差矣,自古到今,口口声声清君侧的,哪个不是打着自立造反的念头?下官死不足惜,只不过突起内讧,又寒了将士的心。”

周紫竹也说:“不错,将张大人交出去,此刻不过徒乱军心,有百害而无一利,在座诸位,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都是­性­命相连,梁王逆贼,意在问鼎,如果攻破京城,谁也逃不了好去。”

连古韵直也道:“王将军日前便说西南平息,即日班师,如今接到消息,自会加速行军,诸位坚守坐等即可。”

罗蔚也道:“梁王军号称二十万,以他历年所报,充其量七八万而已,京师城高池深,易守难攻,邵将军已得知此事,他素来用兵神速,不日定能回援。”

李闵国是外戚,是皇帝的外公,梁王若登大宝,对他也万万不是好事,想想便不再作声。

说话间外头有些躁乱,远远听见有“隆隆”喊杀之声,然后便有小太监和小校匆匆跑进来,慌慌张张说:“敌军攻城了!”

罗蔚脸­色­一凛,肃容出去,李闵国也疾步跟出去。

剩下来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古韵直突然起身先出去了。

我走到周紫竹面前,说:“紫竹兄,这种大城,确实难攻,守城怕就怕饥荒,咱们要先作打算,请你先去把粮栈富商豪门的所有粮食都先统一监管,每日控制发放。”

这个任务可以说比守城还难,又极度得罪人,周紫竹眉头都不曾皱,说:“好。”转身便去。

我看着他毅然挺立的背影,方觉有些安慰。

又瞥见殿角的刘春溪,我心中一动,走过去交待他去调某些物资,他悉心听,记住也走开了。

我则决定去城墙观战。

守城战

出宫时发现红凤领了两个没太受伤的武师牵着完全没事的壁炉在宫门外侯着,看上去没受到什么伤害,我心中甚喜。

红凤见我无恙,也很欣慰,我又问她起火的状况,好在烧得不多,大部分建筑物都没事,尤其是我的水榭和火药研究所,看来某人救火救得很及时。如此匆匆说了两句,便陪我去城门,忽听到后面呼喊,回头看见高玉枢家的马车。

我停下来等,就见老高擦着汗从马车里爬出来,说:“父亲大人,孩儿陪您同去。”

我看他擦汗的样子,心中有点感动,便同意了。

第一次现场看见攻城战,我被老高拉着,不让太靠近箭垛口,怕被流矢所伤。

登上古代城墙,现代人最容易有在游览古建筑景点的感觉,可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这些箭,有一支­射­中我,也可能叫我痛,叫我受伤,叫我死。

肩膀又隐隐作痛起来。

罗蔚的军队是久经沙场的,一看就训练有素,御林军则娇气得多,慌里慌张。幸亏是交错编的,要不他们守的地方只怕早完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大家还不信任薛驸马,他的军队没让上一线。

我在殿中没同他说话,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神­色­有些惶惑。

想起我逼他亲手杀死公主,我心里头有点悔意。但是真的没法子,这样的关头,我不能留着不堪信任的八千军队在城里,就算把公主先关押,也可能是苦­肉­计,——毕竟没死,事后救出来就是。

让他亲手杀死公主,就算他是有歹意的,也只好死心塌地站在这一边了——杀死了梁王的嫡亲堂妹,也很可能是这次谋逆的核心成员的长公主。

既然已经到这份上,就该让他派上用场,恐怕如今薛驸马心中,最想的就是立功。

找到指挥部的时候,发现不但罗蔚和李闵国等一­干­将军在,古韵直老头也在——至少,这也是个不怕死的。

老古已经命人把王福桂的人头挂上城门——公主最后的体面是要保全的,只好委屈这位公公了。

互相­射­箭的阶段略过,有一部分敌军已经渡过护城河,开始架攻城梯了,战斗白热化起来。

刘春溪的物资也送到了一部分,于是城墙上架上一口口大铁锅,烧着桐油,为防不够,还有别的油类,一时间火光熊熊,臭气与香气同溢。

罗蔚见我已叫人布置好这些,投过来微讶和赞赏的目光。

烧开的油倒在一个个小桶里,传递到最前沿,瞅准往上爬得起劲的敌人,浑头浑脑浇上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许多敌军就像饺子一样“扑通通”掉下去,掉在护城河里的算是好运,像那些爬得高一点掉下去掉在地上就摔死了,就算没死,接下来的一阵箭雨也叫人难以逃命。

如此情形持续大半个时辰,虽然敌人有盾牌,不过爬的时候也不方便,最多弄点小盾牌,却很难遮全,所以十分有效。

可惜油却用完了。

接下来上的是石头,大小不一的石块砸下去,声势更大,可惜城里哪有许多石头,这次不到半个时辰就告罄了。

将士们也累得呼哧呼哧的。

敌方死者甚众,已经数千上万,但他们的大部队也已经徐徐赶到,外头碧空苍野,“梁”和“清君侧”的旗帜飘扬。

新一轮攻击又开始了,这次只能靠常规武器,火箭和弩算得上比较有用的。

敌方似乎下定决心要一举猛攻下来,一批死了,又上潮水般的一批,踩着原来的尸体往上爬,渐渐的尸体都堆到半墙高了。

我觉得不妙,这样一来攻城变得容易了,而且我们这边伤亡虽然较小,可大家也杀得手软了。我看形势不大乐观,想了想,对红凤耳语几句,红凤微露讶­色­,但还是颌首领命而去。

不多会工夫,红凤带着我的火药研究所的爆竹师傅们亮相人前,带着一车东西,拿土盖着,小心至极运到城墙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我葫芦里卖什么药。

有点像土法手榴弹,一个个土和草绳包裹的火药团,留着长长的引线缠在外头,小心点着,或用手掷,或用弩机,或远或近,“轰隆隆”地动山摇,一一炸开。

其实效果并不算顶理想,有一些半空就爆炸了(主要是使用弩机的,手脚稍慢就会这样),有一些落地无声,但仍然足以使敌人胆战心惊起来,炸到的人不少,更重要的是威慑效果,尤其是对方旗帜那边很近处都爆炸了一颗,动摇大本营,颇起了一阵­骚­乱,阵脚都乱了。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我们,包括古老头,和李老头。

罗蔚更加殷勤赞佩地探问:“张大人真神人也,却不知此乃何物?”

我微微一笑,开始信口胡编:“下官平日好热闹,素来喜欢烟花炮竹之物,常见小厮们被炸到手,受点轻伤什么的,就不免想,若此物的威力再增十倍百倍,岂不就是战场上的神兵利器?所以请了不少爆竹师傅在家研究,没料到真能派上用场。”

此言一出,以老高为首,立刻谄媚颂德的话潮水价涌过来,“父亲大人真奇才也!”

“大人力挽狂澜,居功至伟。”

“这么多人玩爆竹,怎么就想不到?”

......

我听得晕忽忽的,幸好打仗的士兵们依旧打仗,投手雷的依旧投手雷。

等一车火药下去一半之后,那边鸣金收兵了。

大家欢欢喜喜下来,只留下驻防的部分军士。那高兴劲儿就跟大了胜仗一样。就连老古的脸­色­都好了很多。

遇到周紫竹,他可能是今天最忙的人,衣衫都脏乱了,脸上有汗渍,不过他的差事完成得很好,给我看了下所征收粮食簿子后头的总数,比我希望的还要好。

节衣缩食的话,支持两三个月不成问题,有两三个月时间,邵青也好,王将军也罢,各地勤王之师都该赶得过来了。

我心中大定:粮草武器一应充足,梁王想打下京城,难矣!

估计他就想突袭加里应外合,可惜一开始内应就给我们废了,他骑虎难下,也只好打了。

我回家换药休息,幸好幸好,我的书房还在,秘密小金库的银票一张未少。

梁王那边和我们打起了持久战,他准备充分,加上如今是秋天,各地都收割了,筹粮很容易,光在京师附近乡村掠夺就足够一阵子开支。所以他比我们还不愁粮草军需。

京城百姓­骚­乱了一阵子,很快恢复了平静,还有不少­妇­孺提着食篮爬上城墙慰问士兵的。

总体而言,他们的老百姓对政府信任度显然比现代社会要高。

战局僵持了这么七八天,我肩膀上的伤渐渐好转,但城里受伤的人多起来,御林军多是京师子弟,战争总不免亡人,挂白幡烧纸钱的人家多起来,时常夜闻啼声,哀戚肃杀之气一天天重起来。

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禁军也上了战场,薛驸马现在完全听我指挥,罗蔚自不用说,可御林军却不然。何况要说行政上,还有虽无军队却势力庞大的清流。

一场战争里没有统一指挥,总是一个重大隐患。

还有就是梁王的态度,他明知道时间拖长对他并无好处,为什么还这么不紧不慢地打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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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早就好了,可是一直上不来,直到今天有人给我备用地址,久等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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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上来,才发现被骂了。不好意思,因为一直在等出版出来才能贴结局,所以觉得没什么可为,­干­脆一直没登陆。我之前在文案中解释过,后来因一些言词不当把文案删掉,倒忘了重新写个启事。

现在书快要出版了,那么两周后就可以看到结局。当然,如果大家觉得太慢,也可以先贴第二部,但是情节毕竟是连贯的,所以不免受影响,这就看大家的意思了。

夜袭

近晚的时候,那边又收兵了,大家各自回家,好像下班一样。我不愿骑马坐轿,想自己在城里巡视一二,顺便理理思路,结果在我家附近遇到了高玉枢。

高玉枢这个千伶百俐的人,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一次不是远远就看到我,先跟我寒暄,这次可好,一直低着头走路,好像心事重重,一直到我叫他,才突然抬起头,吓了一跳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挤出笑容说:“父……父亲大人……”

“琳西何以在此徘徊?”

“恰巧路过,恰巧路过。”他打着哈哈。

此时此刻,我本没力气再管闲事,就要放他过去。也是福至心灵,突然间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

梁王要造反,收买朝臣宦官们,难道只收买了王福桂同公主?

会不会单薄了些呢?如果是我,我难道只收买两个就觉得十拿九稳?

如果我要收买,我会挑谁下手?

眼前的高玉枢趋炎附势,贪财好利,寡廉鲜耻,要说收买,最好收买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随便恐吓一番,再许以重金高位,效果会如何呢?

这么一想,我停了下来,回头向高玉枢看去,他被我看得发毛,有点心神不宁。

我才缓缓开口:“琳西,你没什么话同我说吗?”

他似乎吓了一跳,勉强说:“父亲大人所指为何?”

我想了想,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赌局都在政治上,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要预测出谁输谁赢,开大开小,实非易事。琳西,你既然人都来了,也算是天意,何不遵从天意行事?”

他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说:“父亲……大人……”

我又说:“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决不会说出去,琳西,你可不是不懂形势的人啊。”

高玉枢脸­色­变了又变,左右前后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膝盖一曲,往我面前“扑通”一跪,声泪俱下说:“父亲大人救我。”

我配合他也四顾一番,压低声音说:“你且起来,府里说话。”

我把高玉枢领到我的水榭的书房里,屏退下人,对高玉枢说:“此处无人,说吧。”

高玉枢又来一遍推金山,倒玉柱,跪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父亲大人,孩儿该死啊,幸好还不曾酿成大错。”

在我的循循善诱下,他终于交代说梁王早在两三年前就和他有所接触,抓住他一个把柄逼他入伙,他终日“惴惴不安,以泪洗面”,怀着巨大的良心谴责和压力,尽量只替梁王收集了一些“无关紧要,众所皆知”的朝中秘闻。

想不到梁王居然起兵,他原本只以为梁王要坐大势力,现在自己居然成了反贼的同伙,要与敬爱的­精­神支柱他父亲大人我分属两大阵营,实在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于是更加寝食难安。

直到今天,他收到密函,要他想办法去骗或者偷罗蔚的兵符,和李忠峰李忠禹一起,打开南门,让梁王夜袭。

高玉枢说他觉得这等叛国欺君之事,实在不可为之,心中万分痛苦踌躇,想找我自首,又害怕先前的事情暴露,所以才再三徘徊。

李忠峰李忠禹何许人也?这个我也要反映一下,其实就是李闵国的两个宝贝儿子,我一向称之为李大李二的。

我暗暗点了点头,看来高玉枢原本只想观风,如果梁王得胜,他就能保住身家­性­命,如果梁王不胜,他接着做他的刑部,关键在于梁王这次派给他的任务太重了,高玉枢素来风格偏于胆小谨慎,叫他去盗兵符,以为他是007吗?

梁王要夜袭,此事非同小可啊,我连忙疾声问:“约在几点?”

“二,不,三更天……”

还来得及。

“好,此事若能妥善解决,琳西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倘若有人问起,就说当时我授意你虚与委蛇,潜伏进去的。”我安慰他。

高玉枢苦笑说:“孩儿不敢求什么功,只要能保住妻小­性­命就行了。”

我点点头。

事关重大,耽误不得,我立刻派人去叫罗蔚。罗蔚刚打完一天仗,风尘仆仆,一脸疲倦,但一听此事,立刻整个人跳起来,­精­神奕奕:“立刻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抓起来!”

“且慢,此事须谨慎行事,否则证据不足,却激怒了李大人,他手握两万御林军,别到时咱们先内讧起来。”

何况李闵国到底叛了没有也不清楚,当然,按照道理作为外戚,是最没道理和梁王合作的。那两个家伙,说不定是因为之前的事对我含恨在心也说不定。

无论怎样,真的要谨慎对待。

“咱们只带几个高手,偷偷潜进去,相机行事。”

罗蔚自是无可无不可,任凭我做主。

正要去叫红凤他们,红凤却一脚跨进书房,面上罕见的微带喜­色­,见了我就扬声说:“大人,老朱回来了。”

我听了也一喜,朱纤细打从被我派出去查刺客的事,后来就没了音信,我后来派出去找他的人也找不到他的踪迹,能在此时回来,必有重要情报。我连忙扬声说:“快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老朱风尘仆仆抢进厅来,除了更黑更瘦些,还好没什么伤损,还是眼珠子不怎么正,一副­奸­佞小人的贼样,但我看了他忍不住流露的回家式的微笑,却颇觉得亲切。

老朱进厅就嚷:“大人我回来了。”却一眼看见厅里的人,怔了下,恭声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正待答应,外头又禀报说罗蔚的探子兵有重要军情要报,我便拖了一下,探子兵进来禀报说清流的王和靖将军部先头部队离京城只有五十里了。

王和靖一个月前就报战捷,大概大半月前从西南那边拔营回京,在场的人都面露喜­色­,老朱却一个劲儿朝我递眼­色­,看来他要说的话也很重要。

我同众人告了罪,把老朱领到书房里间,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老朱恭恭敬敬应是,说:“小的自从应大人差遣,就开始查刺客之事,好不容易,费了许多气力,查到梁王殿下那边。”

我点点头,这也是意料中事。

老朱又说:“但梁王身边有一位姓魏的剑客,不但武功高强,且心思细密,十分了得。小的再三设法,也不能逾雷池一步,只好远远监视。”

“这当口,却发现梁王身边又多了一位年轻高手,有一次我险些露馅,这人却替我遮掩了,我好生奇怪,等他来找我,才发现是姚公子。”

“姚公子叫我不要轻举妄动,跟着他见机行事即可,又过了一阵子,姚公子被派去杀人,杀了几个人,好似较得信任,就被派去西南,同王和靖联络。”

我大吃一惊,听他下文。

“王和靖此人,颇有清介之名,但早年曾经逼­奸­过兄长的小妾,闹出过人命,家中遮掩掉了。梁王不知从哪得知此事,拿这个去要挟他,又允诺事成后封王,王和靖便答应了。姚公子和我都留在西南营里,梁王前些日子通知举事,就跟朝廷报战捷回朝,走到半路上,姚公子将他杀了,夺下兵权,对外称他生病了。他手下士兵原不知他有反意,除了几个亲信,也都一一杀了。如今我出发前离这边还有七十里,三更天大概就能到。”

说着给我递上锦梓的信,倒也简洁得很:

“王已伏诛,有部下十五万,实兵数十三万,今夜三更可至。”

我这下可真是大喜过望,一个计划迅速在我脑海里形成,我提笔“刷刷”也写了封简洁异常的信,卷好,对朱纤细和颜悦­色­说:“老朱啊,本来你来回舍命奔波,该让你好生歇息,现在只好劳你再跑一次,将此信交给姚公子。务必小心,国家危难,我自个儿的存亡,尽在于此了。”

老朱说:“大人说哪里话来,那是老朱分内事。”接过信,茶也不喝一口,转身去了。

我也不及歇,立刻下令在几处主街道埋好火药,做些陷阱,在两边民宅将百姓疏通走,让弓箭手预先埋伏。又选派一批高手,去城门附近埋伏。

我自己同罗蒙,红凤和两个功夫强的武师,偷偷潜进了李家,这也是我第二次光顾他家。

武侠时间再次开始了。

我们偷偷潜入李家,颇有点武侠小说中夜探X府的感觉。罗蔚也有点武功底子,我至少轻功也还过得去。于是我们偷偷翻过围墙,借着草木扶疏,蛇行潜踪,瞒着值夜的兵丁耳目,潜进后院里,走过一处回廊,终于碰到一个拿着托盘的丫鬟。

我心里暗叫一声:来了!

果然,红凤行动如风,一下子窜出来,一手拿住那丫鬟的脖子,把她拖入底下我们隐伏的花丛,一手还稳稳接住那托盘。

我们见她如此­干­净利索,都暗自喝彩。

“老爷子在哪里?”我问。

丫鬟自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半天,指着一个方向:“拐过去,朝西……西……勿荣居……”

我朝红凤使了个眼­色­,红凤心领神会,一个手刀劈在那丫鬟后脖子上,丫鬟晕了过去。我们将其掩藏在花草丛中,便朝她所指的方向过去。

一路小心风向月光,我们运气不错,一点也没有暴露,实际上内院里头也没什么值夜的人。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什么“勿荣居”,此刻当然要更加小心点,然后我们发现这里唯一亮灯的房间,便过去了。

叫武师在一边等着,我和红凤,罗蔚过去了,红凤轻轻跃上屋顶,倒挂下来,动作轻捷,一片瓦也没弄响。

我则把窗户纸弄湿,捅破了一点点。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一下就看见李老头被绑在椅子上,怒道:“逆子!还不放了我!”

再一看,李大李二都站在一旁呢。

李大说:“爹,孩儿们也是为了李家着想,您想,立了大功,梁王答应给您封王啊!现在您有什么?实权都被古老头,邵青和姓张的小贼抢光了。”

李二说:“是啊,张小贼都敢欺上门来了。”

李老头大骂:“你们两个糊涂油蒙了心的蠢物!封王!你们俩现在是皇帝的亲舅舅,到哪里也得顾忌几分!以后换了梁王,你们跟他沾什么亲带什么故了?下一步就要清了你们!还封王呢!”

李二说:“爹,不会的,梁王要平天下,不敢食言的,要不以后谁还信他替他卖命?”

李大也苦笑着说:“问题是如果不跟梁王,明日城破,连归隐田园都不可得了,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老头瞪眼睛说:“咱们怎么就撑不下去了 ?他梁王凭着区区几万人就想攻下京城?”

李二叹气说:“爹,您是不知道眼下形势啊,王和靖早被梁王殿下买通了,明后天一到,咱们哪还抵挡得住?梁王不过是因为王和靖兵多,怕他坐大控制不了,想抢先试试能否拿下京城。”

李闵国闻言一震:“此话当真?”

李大说:“何止如此,梁王殿下事先还结交了匈奴回鹘。”

李闵国更加震惊:“那邵青……”

李二一撇嘴:“明摆着调虎离山呗。”

这话我听了也大吃一惊,看来梁王准备还挺充分。如果不是锦梓去替我料理掉王和靖那边,我还真死定了。

李老头思索片刻,坚决说:“不成,不站在我外孙这边,为了怕死就去帮外人,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

我有点失望,其实趁此机会能连同李大李二一起把李老头也处理掉我还是很愿意的。不过,听到他这么说也有点舒服的感觉,毕竟还是喜欢看到世间多一点良善之事。

李大李二相顾一眼,同时叹气,说:“那就请爹原谅孩儿们无礼了。”

李大拿了块手帕,把他爹嘴给堵上了,李二四下看看,还想把他爹塞到床底下去。

我一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给罗蒙和那边两个望风的武师一个手势,大家一起踢开门,冲了进去。

李大李二都吓了一跳,自然还想抵抗,被红凤跳出来几个就擒住一个,另一个没多久也被罗蒙拿住了。

我亲自去把李老头的手帕从嘴里取出来,给他松绑,又假惺惺说:“李大人没事吧?”

李闵国这下可难受了,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儿子,又想骂他们又怕我把他们怎么处置,满脸为难,半天跺着脚说:“……逆子啊,逆子!家门不幸啊……”

我好言说:“您老受了惊,请先休息吧?放心,我们在门外听得明白,连累不到您老身上,我先带他们下去了,底下还一堆事要解决呢……”

李闵国脸­色­又青又红,僵在那里做声不得,等我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才迟疑出声:“张……张大人……”

我回头,示意他们都先走,然后等李老头开口。

李老头犹犹豫豫得很,我其实知道他的心思,他两个儿子勾结叛逆,证据确凿,我之前怎么对付有同样罪行的浏阳公主众所周知,儿子虽不好,终究是自己生的,自然不想看着他们就这么死了。

“张大人,逆子虽不好,我李家只剩这么点香火了,能……能否手下留情……”

我不语。

李老头果然急了,额头直冒汗:“张,张大人……”想了想,白胡子老头咬牙说,“张大人,老夫老了,若能保得逆子­性­命,情愿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我一听大为心动,这倒也算是好生意了,王和靖叛国,而且也死了,清流实力必大受影响,如果能把外戚清出朝廷,我倒不一定非要杀李家这两个败家子。

但我表面上没露出喜怒,只说:“李大人,许多事也不是下官说了算,不过下官会尽力保全,请李大人暂且放心。”

儿子在人家手里,李闵国哪可能放心,不过他现在也没法子。

我想想又说:“对了,李大人,大战在即,为了统一调度,李大人可否将御林军先交给下官指挥?”

李闵国有点怨愤之意,但还是回头将兵符从柜子上的一个匣子中取出来,交给了我。

三更时分,高玉枢和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到城门口,调开守城兵士,将城门打开,并发出事先说好的信号,片刻间,梁王大军长驱直入,拥进了京城。

但是进来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城门口一次大爆炸,排队等着进城的后头的部队吓得往后撤退,与此同时,城门被重新关上了。

被隔在城里城外两边的军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城内的军队欲再攻开城门,但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小支守卫士兵都是武功颇高,以一当十。

往里深入时,城里街道上也处处发生爆炸,逃窜时又有许多陷阱,两边房屋里埋伏大量弓箭兵,大部分人不是被炸死,就是掉进陷阱,被井底的长矛活活戳死,有侥幸未死的,也很难逃过漫天箭雨和有准备的围剿,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十停里死了九停,剩下的也都投降了。

战况惨烈,京城这一夜之间,真是血流成河了。

被阻在城外的军队先是拼命想再次打开坚固的城门,但突然间数倍于己的大支部队赶到,将他们包围,展开的与其说是殊死之战,不如说是屠杀。

一夜之间,梁王多年经营的军队几乎是灰飞烟灭。

最后

“如何?”我在血流如柱的战场里骑着壁炉佩着含章四处奔跑,显眼得很,若不是红凤在旁边跟着保镖,大概也死了很多次了。

“回大人,这边降一千七百零八人,没有梁王踪迹。”罗蔚大声汇报。

到处没有,看来梁王没进城来,外头锦梓也该跟他们打得差不多了。

“整理一下,打开城门,我们杀出去!”

“是!”罗蔚大声应,看来很兴奋。

男人啊,永远都是喜欢战争的。

城门大开,我们的部队冲了出去,我策马在罗蔚的旁边,薛驸马也在后头跟着,红凤当然在我旁边。

外头也差不多了,到了清理战场的时候,秩序很混乱,死人现在已经完全刺激不到我了,而且这边降卒也比较多。

我叫罗蔚他们去帮忙,自己则单独带着红凤去寻锦梓和梁王的踪迹。

找来找去,没找到锦梓或梁王,却找到了朱纤细。老朱也出力不少,浑身浴血,所幸不像受了什么伤,见到我也很兴奋,大声嚷嚷说:“大人,老朱幸不辱命!”

“老朱,锦梓人呢?”战场上什么声音都有,我也只好大声嚷嚷。

他侧耳,算是大约听清了,指着一个方向说:“追击梁王残部去了。”

我也没多想,对他和红凤招手说:“咱们也去!”

我们三人三骑疾奔而去,我大概太久没见到锦梓,心里真的激动起来,壁炉也大约感觉到我的心情,撒开蹄子狂奔起来,我的身心都渐渐有点腾云驾雾之感。

以至于连红凤和老朱被我甩到了后头我都没留意。

疾驰一阵,直等我跑过旷野,看到一处小树林,想起逢林莫入,回头一看,才知道他们被我甩脱了。

正踌躇间,听见“乒令乓啷”刀剑相撞的声音,我心里知道大致不差,就束了马,让壁炉小跑着过去了。

进了林子,很快就对形势一目了然了:这厢锦梓穿着白­色­战袍,发如墨玉,身似蛟龙,手持一柄剑,同他对打的正是如意剑魏关流。

另一边则是锦梓带来的小队士兵和梁王的近侍们开打,而梁王则带着紫金抹额,穿着滚金蟒袍,也不咳嗽生病了,铁青着脸勒着马在一边观战。

魏关流一边迎战,一边叫:“殿下,请您先走,我随后跟上,此地不容久留!”

“不!”梁王新败,心里不平衡,漂亮脸孔都扭曲着,“这吃里扒外的小贼托大,我要看你杀了他!”

形势大致明了,魏关流武艺着实不差,比锦梓虽略逊,但他纠缠着,锦梓一时却摆脱不开他。问题是锦梓带来的人手虽然数量上占优,却都是普通士兵,而梁王别的近侍却都算是武林高手,就算不是一等一的,对付不会武功的士兵也是像切瓜一样。只等那边收拾­干­净了,大家上来围攻锦梓,那锦梓武功再好,也大约只能落荒而逃了。

魏关流还在苦劝梁王,梁王执意不听,突然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大概不小心弄出声响。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冲出来装作高兴说:“原来在这里!”

魏关流立刻有点惊慌起来,往我身后看,以为我是带了大队人马来的。

梁王看到我却有点红了眼,居然拍马冲过来:“贱人纳命来!”

大概坏事在张青莲这样一个他彻底看不起的男宠,卑贱之人手上,梁王有点受不了吧?

我有点慌乱,抽出腰间的含章应敌,那边锦梓则大叫:“翘楚,退开!”

梁王来势汹汹,我退无可退,锦梓急了,把手中的剑当暗器­射­出来,铁剑破空,带着“呜呜”之声,梁王往左侧一让,我手中的含章握着原是下意识行为,见他身子闪让,也是下意识一挥,想不到“噗”的一声,含章及柄没入梁王的腹中,剑尖从身后钻出来。

我一生都忘不了当时梁王的表情,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看到小腹上的剑,那么震惊,不可置信的样子,抬头惨笑,说:“好,好,想不到最后是这个样子!”一只手好像鸟爪一样颤巍巍地伸出来,想要抓住我似的。

我吓得往后一退,剑也随之抽了出来,血泉狂喷,溅了我一身一脸,第一次近距离的杀人,震撼真非寻常所能想象。

梁王轰然倒地。

打斗自动都停了,魏关流回头一看,惨叫一声:“殿下!”却被锦梓趁隙拍中一掌,身形还晃了一下。

锦梓一掌把他挥退,就立刻掠过来护住我,一手也紧紧握住我的手。

魏关流随后掠过来,抱起了梁王。

梁王的样子也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脸­色­惨白如纸,黑发如云,嘴角有鲜红血沫,真是凄艳至极。

“关流。”他抬起眼睛,缓缓笑着,“你算是……跟错主了……”

又把目光转向我和锦梓:“真……不该,小看你们。”

喘了一下,肚子急速起伏,又咳一口血:“张青……莲,能不能求你件事……浏阳公主她……只不过是为了帮……我,并无对陛下有什么……不臣之意,她是皇室贵胄,能否,能否……”最后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想了想,决定如实告诉他,很平静地说:“她已经比你先走一步了。”

梁王全身巨震,长长舒了口气,才惨然笑道:“原来她已经死……了……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闭上了眼睛,低声说:“初尝青梅意,未识世间情……毕竟是不可为……啊……”

语音渐低,终不可闻。

魏关流轻声叫:“殿下,殿下……”轻轻摇动他的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魏关流把他轻轻平放,站起身来,我以为他要悲愤欲狂,握紧锦梓的手,蓄势待敌。

想不到魏关流声音表情都很平静:“已经死了。如果你不拦我,我就要走了。”

锦梓也一样平静异常,只说了两个字:“请便。”

魏关流连对梁王尸体都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如同一只大鹤,几个起伏,消失在树林之外。

剩下来的人全蒙了,仿佛才惊醒,有的大喝一声上前拼命,有的四下逃窜,此时朱纤细和红凤也赶到了,大家一起动手,三两下就料理­干­净了。

锦梓一向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感情流露,这次也紧紧抱住我,检查我有否受伤,等他发现我肩上的伤,又变了脸­色­,一副痛恨自己没用的表情,咬着嘴­唇­跟自己生气。

我当然不会抱怨他,他已经做得很好,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人能像神一样全知全能,再强再能­干­的人也会有顾不上的地方,而我的锦梓,不过是比别人聪明些,强些,骄傲些,可爱……些的少年。

所以我只是由衷笑着,搂住他,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整理战场,京城还是受到了一些破坏,重建的工作也要立刻着手,抚恤阵亡将士,论功行赏……

我和锦梓都是此次最大的功臣,我的职位没什么变动,不过爵位升到了公爵。锦梓被脱了奴籍,姚家也得到平反。高玉枢和李家两个败类的事情都没有声张,李闵国也遵守约定,告老了。不过意外的是古韵直因为自己得意门生王和靖的事情引咎辞职。皇帝下诏挽留,他执意要辞,最后也算是让他告老了。

朝廷中外戚势力全灭,清流也算元气大伤,两万御林军被补编之后交给了姚锦梓。

已经没什么和我作对的人了,下一步似乎只要好好振兴国力,辅佐小皇帝长大就可以了。

至于说公主和梁王的尸体,都被低调处理,也不能葬进皇室的墓陵,只是选了处地方,一并掩埋,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死而同|­茓­”了。

薛驸马则完全没被动到,不愧是不倒翁家族。

另一边我这边府上的家务事也有许多,被罗耀祖偷走的钱还没追回来,我又给老田老朱和一­干­武师重赏,实在是大大破财,已经动用了我小书房里的小金库了。

以后我要整顿吏治,怕是连受贿的机会也不多了,唉,锦梓也不知道弄点钱回来补贴家用。

锦梓把小珠带回来了,这么几个月没见,小珠变化真不小,而且锦梓已经教她武功,想把她训练成我的保镖死士之流,不过他的训练方法对一个小姑娘而言实在严酷,不怎么人道,也难为小珠一声不吭都忍下来了。

至于说当初被罗耀祖转移出去的锦枫,梁王想用来辖制锦梓,被锦梓之前就费了些气力救了他出来,还为此耽搁了大事半天。

我和锦梓久别重逢,自有一番缠绵,这且不去说他。

这天晚上,我和锦梓一番云雨结束,他累了,沉沉睡去,我虽然也累得不行,却睡不着。也兴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心思有些起伏。

我望着锦梓沉静美丽的睡颜,发生这些事,他最近已经越来越不像个少年,而有了男人样了,将来不知道会不会越来越控制我,我们之间的走向也不知道将会如何。

我在他额上轻吻一下,披衣下床,决定出去走走。

夜­色­凉如水啊,月光平和静谧,也如水一般。我在太湖石那里转了一圈,发现水边一个人影,我低声喝问:“谁?”

那人闻声转过身子来,我一看,原来是红凤,云鬓微乱,穿着青绫夹衣,脸­色­总有几分凄惶。

我想起这些日子她陪在我身边的辛劳和出生入死,心中一软,柔声说:“夜深了,怎么还不去睡?”

她低声说:“睡不着。”望我一眼,迟疑一下,说,“大人能否陪我坐会儿?”

我低低“嗯”了一声,挨着她在湖边石头上坐下,红凤望着湖水,不望我,也不说话。

我有点尴尬,想着找话说:“红,红凤,这次多亏你,帮了我的大忙……”

红凤还是望着湖水,幽幽的:“大人怎么跟我这般客气……过去的,果然是不可得了吧?……世事弄人,一至于斯啊,我原本不信,这等怪力乱神,竟是……真的。”

我听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红凤猛然转过脸来,月光下,脸上并没有泪光,反而带着倔犟笑容:“大人……究竟是谁呢?青桐哥他……究竟去了哪里?”

我低下头:“你也知道,他是不该练那个玉蛛功的……”

红凤却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低声呢喃:“青桐哥哥,你不要,不要啊,不要抛下我……”话到末了,虚幻如泣。

底下的事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红凤怎样解了我和她自己的衣裳,怎样吻上我的嘴­唇­,我心中微微的痛,不知道是我为这苦命烈­性­女子感到疼惜,还是张青莲自己的心在痛。

­肉­体纠缠,低喘交织,窥得见的,也只有这夜风,月光,湖水,山石和花儿吧?

我的灵魂充满出离感,好像不再停驻在那个身体里,实际上,­操­纵着那个身体,同红凤抵死缠绵的,是张青莲自己残留的意志吧?

我的灵魂难道真的离开了?这么一想,惊慌起来,突然间好像什么都惊醒了,我一下跟她分开,喘息着,掩好衣服,看着红凤衣衫凌乱,脑子里一片糊涂:“红凤,你……对不起,你怎么……”

她倒很平静,起身穿好衣服,敛眉说:“大人,红凤心里早该明白了,一直以来,不过骗着自己罢了。如今再这样下去,红凤对不起授业恩师的教导,对不起爹娘养育,也对不起……青桐哥哥……”

“大人,红凤要走了。”

“以后不能再辅佐大人了,大人,请自己保重。”

红凤走了,连一个字也没多说,一件东西也没有带。

最后走的时候,终于恢复她武林奇女子的风采。

我怅然。

回头想回房去,却发现锦梓静静站在一边,已不知看了多久了,我一惊,奔过去:“锦,锦梓……我并没有,不想……”

“我知道。”锦梓静静开口,突然伸手把我拉到怀里。

“红凤是个可怜可敬的女子。”锦梓说,“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也算是最好的。”

我抬头,发现锦梓居然在微笑,双眼看着我,简直算是含情脉脉,这家伙莫非气傻了?

我忐忑不安,锦梓却温柔地拥着我,低头柔声说:“说起来,你能这样转生,上天也算待我们不薄了。”

原来这家伙跟红凤对比,觉得自己幸福来着。我心里也甜津津起来,回抱住他。

分离这种事情竟也是无独有偶的,第二天我起床时锦梓已经起床了,我自己洗漱好,想着要调个丫鬟来顶替红凤,也去了前厅。

不料竟看到锦枫身上斜背着包袱,带着剑,正跟锦梓说话。我吃了一惊,问:“这是怎么了?”

锦枫见我居然笑了笑:“我要去华山学艺了。”

“父亲的一个老友。”锦梓补充。

“哥哥说,我要想杀了你报仇,须得要先打败他,我家的仇已经不能指望他报了。所以只好我去好好学艺,回来堂堂正正打败哥哥,杀了你替我爹报仇。”小锦枫一番话说得气宇轩昂。

少年长大成|人原是一瞬间的事情,等若­干­年再见,锦枫也是堂堂昂藏男儿了吧?

我眼眶有点湿润,吩咐又准备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却被锦梓阻止:“他是去学艺,不是去享福的。”

马车备好,一直送出去,看着马车消失在路的远处。

我握着锦梓的手,快要只剩我们两个了,也幸好还有彼此。

感慨之间,突然一骑带着风沙狂奔而来,在我们面前立住,马背上的人滚下地来,跪在我们面前,气喘吁吁说:“不好了!不好了!张大人,姚将军……邵将军,邵将军他战死了,全军尽墨啊……”

“啊!”我大吃一惊,抬起头,碰上锦梓和我一样也带着震惊的眼睛。

写在第一部结束

去年九月连载至今,一年零两个月之后,终于完成了青莲记事的第一部。

我对此表示惭愧。

三十多万字,据说快的写手一个月就写好了,我写得慢了这么多,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我对其中的许多漏洞也同样觉得很惭愧,而且自己还懒到没能一一仔细修改好,请各位就把它当作一个解闷的故事,聊博一笑。

这连载的一年,有过许多风风雨雨,我是受到很多人热忱的支持才写到今天。从开始的热情如火,每天三千字更新到后来逼着自己写,这其中有自然规律,有客观因素,也有我自己的懒惰。有时候我也想,当初如果不停,一鼓作气写下来就好了,这部作品也会比现在见得了人一些,可是当时固然也是因为出版因素,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可以歇下来喘口气而心中暗喜?

不管怎样,长篇小说不止要依靠热情,也依靠毅力。

这期间有过许多感动,也有过一些不愉快,我自己也缺乏经验,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太好,但是我的绝大部分读者是真诚而宽容的,我要谢谢你们,对我始终如一的包容和期待。

回头看看,有那么多­精­彩的评,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财富,现在回头第几次地看,还依然觉得激动啊。说得­肉­麻点,“士为知己者死”,有这么多知己,光是冲着这点,这一年多的­精­力,曾经有过的一点委屈,都如此值得。

如果只是为了这样单纯的快乐,我可以一直一直一直,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地写下去。

(当然,请大家看破我的真面目,我是个懒得不可救药的人,正是因为有你们作为动力,我这么有弃坑潜力的人才没有弃坑:当然,咳咳,那个,七宝项链我一定会写完的,我发誓。)

第一部的后面写得不太好,有点仓促,我也不是很擅长处理冲突激烈的大场面,很不好意思。

第二部和第一部衔接是比较紧的,主要将会是青莲锦梓领军抗击匈奴的故事,然后就是最后的真正结局。当然战争非我所长,但是我很想让书中人物从京城换到塞外去玩玩,而且也想表达一下对战争,对个体与整体的一点小小看法,虽然是激战比较多,但是大场面描写可能不会太多,会和第一部一样重视细节和情绪。

第二部的篇幅应该会限制在十几万字以内,我也会尽量少让大家等。有兴趣的,可以继续关注,这两天就会更新。

再次谢谢长期关注我的读者。

翘楚的黄粱一梦

“嘟”,我手打了喇叭的同时,脚狠狠地踩住刹车,车只是差以毫厘地擦过那个少年身手矫捷的身影。

车在尖锐的划音中停下了,我坐在方向盘前面,还在不停喘气,心脏剧烈跳动得都胸腔发疼了,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滴下来。

那家伙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差点出人命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打算好好理论一下: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他要不就是想自杀,要不就是想讹钱,如果两者都不是,那么这孩子也很需要有人给他上上关于交通安全的课!

可是一下车,那家伙也正好转过脸来,我就完全愣住了:锦梓,居然是锦梓!

锦梓穿着宝蓝­色­的衫子,长发古装,在一片摩天大楼,霓虹初上中,如此格格不入。

他怎么会来这里?我骇异莫名。

这样一想,我才想起,我怎么会回到现代的?我的身体不是飞机失事已经毁了吗?我低头看,没错,墨绿­色­带镂空金­色­大花叶蕾丝边的复古塔裙,菱­色­丝绸短衫下面隆起的胸部,熟悉的香奈尔19号的味道,正是我原来的身体,久违的女­性­身体。

我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直到被汽车喇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造成了交通堵塞。

“你是谁?我认得你吗?”锦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我惊讶中,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先别管这些!”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上车再说。”

我的手抓过去,锦梓手腕微颤,我突然想起锦梓是何等高手,他现在又不认得我,我这样贸然去抓他“脉门”,他岂不怒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虽然我已经感觉到他皮下肌­肉­的蓄势待发,但是我抓住他的时候,他僵硬了一下反而松弛了肌­肉­,任凭我抓住。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回给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但是由于后面喇叭声都吵翻天了,所以我几乎是狼狈地把他拉进车里。

决定先回家再说,我专心开着车,竭力忽略自己的心乱如麻:不记得怎么回来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我现在回来了。

比起古代,当然是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受教育,在这里努力奋斗至今的这个世界更让我如鱼得水。而且这里至少有空调、网络、冰箱、热水气,在古代是绝症的许多病在这里都是小CASE,在现代世界,人类的生命和权利显然更有保障。

在那里当然也有我留恋的东西,可是我所喜欢的人都跟我一起回到现代了,我还回古代­干­什么?

不过,问题是现在锦梓并不认得我,我直接告诉他说我是翘楚我其实是个女人?

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锦梓,他正不动声­色­地观察车里的环境,显然,有很多令他不解的东西,他是大大吃惊了,只是还极力维持冷静的态度。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俊美的脸孔,冷静的眼睛后面大脑迅速地飞转。

我没有理会他,专心开车回家,还是让他自己去思考好了。

把车停进地下车库,我带他坐电梯直接上楼,显然,电梯这种会自己升降的东西,甚至是会自动开启的门都又让他吃惊了。

到了顶层,我们走出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紧张,开门会看到什么呢?一屋子灰尘?蒙着布的家具?我的遗照?还是有一家陌生人正在吃饭?看到我们惊讶得抬起头,说:“这是我们刚买的房子,听说前任屋主已经死了。”

门打开,一切和以前一样,家具明亮如故,连一丝位置都没有变动,我四处看看,厨房的桌子上留着我请的钟点工柳阿姨写的纸条,还是那歪歪扭扭,熟悉的拙劣字迹:“季小姐,­干­洗店的衣服拿回来了,饭菜在微波炉里。”

我的书房,桌子上摊着上个季度的报表。还有翻开的卢梭的画集正好翻在我离开前的那一页。

我很满意地转过身,一切都很完美,我回来了,好像做梦一样。

锦梓正皱眉打量着客厅我打开的水晶吊灯,对它的明亮度表示疑惑,看到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就更加皱紧眉,语气严厉地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回答?

告诉他这里是未来?

可是确切地说,这里也并不是他的世界的未来,镜像宇宙也好,折叠空间也好,这些我也只是在科幻小说听说的概念,真的可以向一点物理常识都没有的锦梓解释清楚吗?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所以,我只能这样说。

“另一个世界?”锦梓冷静地说,“我死了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在这里生活的都是活人。”

“你既然来了这里,回去的可能­性­就不大,好好在这里生活吧。”

冷漠的美少年继续皱紧他的眉,不过他换了话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我拿东西给自己煮咖啡——这也是我在古代思念的东西之一。

“你也认识我呀,我们本来就认识,你想不起来而已。”

锦梓沉思了一下,有点迟疑地说:“奇怪,我还真的觉得跟你很熟悉。”

我用微波炉热了柳阿姨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香,但是比起张府的大厨,确实差距不可以毫厘计。而且,那个时候的食品安全毕竟是有保障的啊。他们的­鸡­不是大型养­鸡­场几十天养出来的,菜也不是大棚农药灌出来的,土壤水源也没有污染。

饭后我请锦梓和我一起喝咖啡,他对我喝咖啡这样的东西非常不能理解,并且深恶痛绝。

晚上,我让锦梓睡在客房。

第二天我去上班之前,教给锦梓怎么开电脑,怎么用搜索引擎,怎么开电视。

我照常去上班,同事们一如既往地开玩笑,好像我只是刚刚出差回来,根本就没有飞机失事这回事。

继续工作,尤其是­干­着自己擅长的工作的感觉还真不错。

锦梓适应得很快,他每天不停地看书、看电视、上网,好像很迅速就弄明白了他自己的处境。

我给他买了一批符合现代审美的衣服,不得不说,他穿牛仔裤比穿西装更好看些。不过最好看的是一件时髦的改良中山装,实在很适合他沉静冷冽的气质。

锦梓一次也没有提过要回去或者过去怎么怎么样,等到他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和现代人有什么不同的时候,就跟我说不要吃白饭,要去找工作。

以锦梓的身手看,当然是很适合当间谍杀手之类的,若是他的脸,自然适合当偶像派明星,不过这两类职业锦梓都不愿意­干­。

他又不会任何外语,又没有学历,就算我能通过一些不那么光明的渠道给他买到户口和身份证,又能­干­什么?

难道去做餐厅服务员?美发店小工?去卖豆浆面条?夜总会保安?

我烦恼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拿出钱盘了个小小店面,让锦梓开了个小书店,他好像对此很满意,自己静静坐在店里看书,每天只有寥寥几个客人,获利甚薄,但够一个普通人糊口。后来小书店老板的美貌传出去,引了许多傻呵呵的女学生和花痴女上门,生意一下好起来,甚至还有星探上门,很折腾了一阵子。

但是锦梓气质冷漠,有点不怒自威,那些人也不敢纠缠。最终书店的生意就一直不好不坏。

我不知不觉把晚上的应酬都尽量推了,下班开车去接锦梓,帮他一起打烊,一起回家。

每次我隔着书店的玻璃橱窗看着锦梓低头看书的静静侧脸,都想起“大隐隐于市”。

然后公司里渐渐开始盛传我被一个小书店年轻老板的美­色­所迷,此人还比我小六七岁有余。另一版本是那本来就是我养的小白脸。男同事和客户看我的眼光开始偷偷充满惋惜,不解或者鄙视。

不过我和锦梓对外界说法一概很坦然,渐渐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后来在一个­阴­雨天,锦梓和我上了床。过了几年,他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静悄悄地结婚了。

再后来我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很有出息,年纪轻轻找出治疗艾滋的方法,成了国际知名的医学权威,拿到了诺贝尔奖;女儿一个很活泼,长大在全世界到处游玩,不务正业,后来成了《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另一个很严谨,成了出­色­的会计师。

锦梓六十八岁那年去世,终其一生被认为是平庸的书店老板。

我又多活了几年,后来被酒醉开车的司机撞死。

车头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惊醒,坐起了身子,身上汗嗒嗒的。

空气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微湿,我睡在早早拿出来的白蒲凉席上,旁边是锦梓。

象牙的凉榻,摆在水边柳树下,水声潺潺,微风拂面。我和锦梓在午睡。

原来是一个梦,我还在这里,还是个男人,还是张青莲。

我坐在那里,回味着梦中种种,一时心中百味翻腾。

这场梦,竟那么逼真。

是我心里深处的渴望吗?

我果然还是想做个女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慢慢回过神,突然发现锦梓什么时候醒了,正双目亮亮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勉强笑道:“你醒了,怎么了?”

锦梓慢慢皱起眉,神情有几分困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我去了个奇怪的世界,一直在那儿生活……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是你……”

“哦,”我慢慢转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躺回榻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时间还早,锦梓,我们再睡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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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特典,,发上来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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