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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情人在前魔鬼在后 > 第21章

第21章

“眼看着那婴儿的小腿不停地蹬踹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娘,竟然会如此残忍地对待孩子。正在这个时候,她身边的男人发现了异常,使劲地在女人的胳膊上捶了一下,低声骂道:‘日你个­奶­­奶­,再闷闷死个球了!’尽管他的声音非常小,好像他是故意拿捏了音量,只想说给女人听似的,但是我却真切地听到了。女人赶紧慌乱地放开手,打开襁褓的裹布,婴儿的哭声再次刺耳地响了起来。可能是被憋得几乎要窒息了,孩子这一次的哭声更大了,而且还带着一股惊惧和痛苦。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这对夫妻在不远的一个镇子上就下车了。可是坐在他们旁边的我很清晰地记得,刚上车的时候售票员来收钱,他们说是到终点的。在汽车将他们放下后将要启动的一瞬,我对司机喊了一声,也下了车。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不是太无聊了,居然会一路尾随着那对夫妻,刻意地与他们保持着恰好的距离,谨慎地隐蔽着自己,细心地留意他们细微的举动和每一段或清楚或模糊的对话,像一个肩负跟踪使命的特务。呵,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挺无聊的。但是在那女人捂住孩子的嘴巴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在孩子挣扎的时候,我快要上不来气了,好像自动地停止了自己的呼吸似的,几乎要把自己憋死了。我仿佛想到了我死去的弟弟,他也是那样在我的怀里,被扼住了口鼻,他也是在挣扎在蹬踹,最后口中含着一把豆子,死了。

于是那个时刻在长途汽车上的我,仿佛忽然置换了­肉­体和魂魄一般,我觉得我变成我的弟弟了。另外,在那种濒死的痛苦之中,我的心突然之间掠过一道电流般的东西,它就像一道飞快的净白­色­影子,刷地就从我的大脑穿刺而过。我不禁打了冷战,我知道,那个东西,在召唤我了。

“我没有猜错,这对夫妻根本不是孩子的父母。从那个小镇子上开始,我一路尾随着他们从蜀东到陕南,看着他们从小巴换到客车,从私人搭客车到搭载顺路的拖拉机和马车,从来都是短途地倒换,从来不坐火车。他们住在条件最差的小旅店,十块钱一天的那种,没有电视,只有一盏二十瓦的黄光灯泡。

吃得也很随便,大多是男人出去买回来,两个人躲在屋子里匆匆对付一口。除非十分必要,否则他们很少和外人对话。他们就像两只急于去传送一封书信的灰鸽子,目的明确,马不停蹄。

“对于那个婴儿,我感觉他们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件行李。甚至有一次,他们真的像包裹一件行李一样,将那孩子塞进了一个黑­色­的手拎皮包里。那天中午,男人去了趟药店,我看到他买了些安定片。回到小旅店后,女人将药片用一张纸包住,再用玻璃杯子在纸上滚压,把药片碾碎,然后溶在温水中,用筷子头蘸了,点在婴儿的嘴里。药效发挥作用后,他们就把孩子装进了皮包,拉链开了三分之一,透进些许空气,然后坐上了一辆短途汽车。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可能是尝到了这个法子的好处,只要再准备坐稍微远一点的车,就给孩子喂药。直到快要接近陕南一个藏在大山坳子里的村庄之前,他们才开始对婴儿好了一些。我甚至看到男人去买了一袋比较贵的­奶­粉,每天冲给孩子喝。而先前,他们要么是弄点米汤兑在廉价的­奶­粉里,要么就是冲点糖水喂他。直到我看到他们从一户农民的院子中走出来,手中没有了婴儿,而在他们迅速地赶到最近的镇子里,直奔一家工商储蓄所存钱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切。

“这是两个人贩子。那个婴儿就是他们的商品。或者也可以打这样的比方,那个婴儿之于他们,就像现在的城市人玩儿的宠物狗,狗贩子在进货和运输的过程中,根本不会花太多心思去照料它们,只有在准备将狗们摆出摊出售之前,他们才会细细地梳理起狗的皮毛、喂些好的狗粮、甚至把毛­色­不纯的地方染一染也是可以做的。那个六七个月大的婴儿,被他们卖了四万五千块。如果当时躲在附近的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么多——还不如一条有血统证书的纯种宠物狗。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下一站,竟然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

田乃刚站起来踱到了窗子前面,双手扶着玻璃向外面眺望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城市越来越不好了。你看看,这几年来它的变化太大了。那边,原来什么都没有,是一片荒草甸子,那条河正好就在那儿转身,形成一个河湾。那时候河湾里有许多鱼,还常有白­色­的水鸟,腿细长细长的,尖尖的红嘴巴,捉起鱼来就像个老练的猎手,一啄一个准。可是现在,竟然都是楼房了,太高了。我看如果不考虑风险,那些人能把楼盖得穿破云彩……”

“后来呢?”我打断了他矫情的回忆,“你继续跟着他们?”

“后来……”田乃刚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回过身返回他的椅子,坐了下去,“后来我看见他们分头行动了,男人四处在街上转悠,一看到有两三岁的小孩子在路边玩耍,就装作不相­干­的样子,在附近偷偷观察。有时候也会若无其事地跟踪带着年龄不大的小孩或者推婴儿车的­妇­女,寻找一切可以下手的机会。那个女人呢,则每天都往各个医院跑,我没有跟她,但是我知道她是在找一些更小的婴儿。他们甚至还在城郊租了套平房,看来他们是要打算再做一次不到手不罢休的无本买卖了。

“可是我厌倦了。

“忽然就有那么一天,我醒悟了过来。那是个乏味的下午,我站在离他们租的房子不远的地方抽了能有半盒烟,然后使劲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我问我自己,你­干­吗呢?是啊,我就感觉到无聊了,彻底的无聊和厌倦。我不想等下去了,因为那段净白­色­的影子仍然像电流般地在我的脑子里穿来穿去,它仿佛要摧毁我了,它在尖叫,质问我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在它将要冲破我的皮囊之前,我在月亮攀到头顶、并被厚沉沉的乌云遮住的时候,跳进了那套平房的院墙。

“我迅速地拉开门冲进屋子的时候,男人正在脱裤子,女人则已经躺下了。她那两只丑陋的大­奶­子像泡了水的馒头一样,稀塌塌地向手臂两侧流了下去。我伸出右手,照着那男人的后脖颈大力地一劈,他只闷哼了一声就扑通一下俯面趴在了地上。女人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在她惊愕地刚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时候,我一把揽住她的脖子,用手掌勒住了她的嘴,低声地说:‘不想死别叫。’

“我先把女人在椅背上捆了起来,用袜子死死地塞住了她的嘴。我没想到这个肥硕的女人的嘴巴竟然那么大,我塞了两双袜子进去,她的颚骨居然还没有完全打开,于是我只好又把她男人的­内­裤也塞了进去。然后我又把已经被我脱掉­内­裤的男人剥了个­精­光,也在椅子上捆了个结实。在他刚微微苏醒的时候,我捏着他的两颊,想打开他的嘴,他下意识地抵抗了一下,我照着他的下巴砸了一拳,随着一股血水流了下来,他的牙关就松了。相对来说这男人的嘴就小多了,一条枕巾刚塞了个角,就满了。

“当男人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惊恐得眼睛瞪得溜圆。他扭头看了一下女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边口中唔唔地哼着,一边想朝女人那边挪动,椅子被他拖得与地面发出嗡棱嗡棱的声音。我照着他的胸口踢了一脚,他闷声了一声,不敢再动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从口袋里掏出手套,认真地戴上,然后拿出了一把牛角刀。

“从哪里开始呢?我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我又把刀收了回去,拽过来一条毛巾,裹在右手上,又在手腕上缠了一圈,然后用左手揪住那个女人的头发,对着她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那天下午我吃得很饱,好像是吃了两盘牛­肉­盖浇饭,还喝了一大碗牛杂汤,所以力气就不缺,打起来就分外顺畅。我像擂打一个沙袋一样,对着那女人的头和胸频繁发力,直到打得她的眉骨、眼睛、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打脱了我裹在手上的毛巾,脏血染溅到了我的手套上的时候,我才停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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