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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番离岛海战

第一集

幼发底格河河口异常宽阔,仿佛是亚马逊河的再现。往内陆延伸的是一片亿万斯年形成的冲积平原。卫星测量的初步结果是,这片平原约五万多平方公里。第一分队的总指挥莱昂多·穆姆托上校则认为,卫星测量过于机械的把一些低矮的山丘,当作丘陵对待而从平原的面积中剔除出去了,据他的估计平原面积应该在十万多平方公里才比较正确。

何况,越过这些低矮的丘陵相隔之外,是更为广阔的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连同丘陵在内,达三十万平方公里以上,钟情于这个河口是理所当然。

穆姆托上校个给这条河取名幼发底格河,其用意不言而喻,但是舰队总部并不为命名某个地名而­干­涉登陆首领的权利,概以默认为然。

率先表示不满的反而是穆姆托上校本人,他对将拥有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广袤土地番离岛称作岛耿耿于怀,它应该叫做大陆,叫番离洲才对。

“我们将拥有这片土地。”

站在凯旋号炮船的船艏,遥望着内陆无边无际的平原,苍茫的大地沉静广阔,海面上波光跳跃闪闪烁烁,轻风徐来,这是何等壮阔的场景。穆姆托上校对着卫星电话说,也就是对着整个哥仑布太空舰队说这句话。

自从痛歼了一个番离大陆土著部落以后,穆姆托上校豪气­干­云。听见上校的豪言壮语,霍普·克里司令委婉的提醒上校要以温和的正当的方法取得土地的权利。

“我们肯定将拥有这片广袤的土地。这是安拉赐与的。”穆姆托上校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旗舰布鲁诺号太空星际飞船的总指挥室里,一­干­人士面面相觑。

飞船主管罗宾逊·帕欧卡将军嘀咕道:“难道上校打算做番离岛的第一任总督么?”

“岂仅如此,他是想做番离洲的首任哈里发。”舰队总顾问,双颅人希格里&斯诺半讥半讽。

克里仔细地分析起穆姆托队中的情形来,根据现在穆姆托分队几个高级将领在阿喜星上的所作所为来看,罗贝尔上校热情胜过智慧,密罗辛中校崇拜又兼温善,他们都成了穆姆托上校狂热的追随者,顾问埃芬博格瞻前顾后,生­性­平和,八面玲珑,是个好好先生,没有谁能够牵制穆姆托上校。

是的,穆姆托上校无论想做什么,都不会遭遇反对,而舰队在太空中,鞭长莫及。

见克里将军陷入沉思中,希斯知道他在寻求制约穆姆托上校的办法。他自己也在冥思苦想,却无良方。希腊美人奥特丽送来咖啡,克里接过后,含着吸管,却突然退了出来。

“以后每天只送一次咖啡就行了。”克里说。

奥特丽委屈的应了一声。

双颅人希斯立即猜到,克里是联想到了可能登陆阿喜星的日子还很漫长,一切都要从俭而行。这时候,希斯脑中象闪电一样蹦出一线光芒。

“在番离岛上展示我们力量,可以有效打击北方大陆诸国的优势心理,相对来说,由于番离岛土著文明程度很低的原因,付出的代价也要小得多。初战胜利和地主的优越感,会使北方大陆那些国家的首脑们骄傲地,恣意地­射­出战争之箭。”

“什么?”帕欧卡吃惊地问。

“真是绝妙的策划。”克里细细一想,称赞道,“在番离岛的大胆行为不会真正激怒北人。那么,按希斯先生的策略,顺水推舟,命令穆姆托上校以舰队的名义征服番离岛,是恰当的。”

“同时,也让上校重新领会到,他的权力是谁赋予的。上校必须在舰队的名义下行事。”希斯接上说。

帕欧卡将军听到此处,豁然醒悟,方会心一笑。

和亚马逊号飞船及恒河号飞船主管商量一阵后,舰队总司令霍普·克里对着话筒说:

“我命令你,你们,哥仑布舰队先遣一分队指挥官穆姆托上校,支队长罗贝尔上校,密罗辛中校,奉行勇敢的英雄­精­神,播洒人类之崇高思想,击败一切敢于觊觎和冒犯神武之师的敌人,不论他来自哪个国家,哪个地区。”

克里将军铿锵有力的话转成电波传到了阿喜星的地面上。

之后,亚马逊号,恒河号飞船分别向罗贝尔上校和密罗辛中校发出了同样的命令。受令者全部在一起,旁边还有首席顾问埃芬博格院长,通过地面接收仪的喇叭播放,他们都共同清晰地听到了这道命令。

穆姆托上校不由得并拢双脚,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

河口海岸四周陆地多是平缓的沙滩,和长着齐腰身杂草的泥地,有些矮小的树木一直延伸到海水中,如红树林一般,很难找到一个停泊的地方,除非炮船肯陷在沙泥中搁浅。这样的话,假如飓风袭来,一无遮挡,炮船会在剧烈的颠簸中陷入危难。

风几乎停了,海面上,水渍斑斑已经颜­色­变深的白­色­大帆垂着,象几只­干­瘪的****,毫无生气。两边各十六支褐­色­大桨上下翻飞,激起了一片片白­色­水花,凯旋号炮船在河口处逡巡着,八架望远镜奋力的搜索着海岸。

他们终于在河口西面十多公里的地方找到一个岬湾。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海上的飓风将会平息在峡湾之内。这片岬湾显然不是河水冲积的杰作,它那某些地方高耸出海平面二三十米乃至三四十米笔直的黑­色­巉岩形象地说明了这点,它是海底火山喷发而形成的火山岛礁,最后和日渐扩张的冲积平原连在了一起。两边山崖夹着一条两公里多长的平缓的海滩,白­色­的海滩发出迷人的光辉,吸引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嗨,安拉的赐与,黑崖海滩,我们的港湾就在这里,我们的荣耀将从这里四散出去,照耀番离大陆。”穆姆托上校叫着,已近似于咆哮。

炮船驶进了岬湾中,一点点移向海滩。此刻,船行驶的非常慢,船艏的人紧张地一次又一次测量着海水的深度,和炮船的吃水深度比较着,用超声仪器检测着可能隐藏着的坚硬无比的礁石。

终于,船在一阵反桨的作用下渐渐停下了。测量的人向上校报告说已经不能再前进了,这里海滩的坡度比较大,正是修建泊位的好地方,只需建一条三十多米长的栈桥便可连接陆海。

粗砾的哗哗声响起来,铁链滑落,锚锭投入了海中。

两只舢板从左舷放下来。每只上面都坐着四个人,穆姆托上校和罗贝尔上校各自乘坐在一只上。他们指挥着将舢板划上了海滩。穆姆托上校率先跳入海水中,海水淹没了小腿。

这时候,另外两只舢板也从左舷上放下来了,原来的两只剩下一个划了回去。一批批的人,一件件的器具,陆续都上了平缓的滩涂。这里相当安全,即使是最大潮的时候也淹不到,由于没有大质量的卫星产生引潮力,阿喜星上的海潮涨落潮差不大。

物件堆在滩涂上,有的还需要拼装成大件。穆姆托上校留下了密罗辛中校等四人在大船上,其余的人有的架设带来的备用卫星天线,有的则开始准备午餐的材料,对船上带来的食物不满意的,则开始寻找更加可口的食物如海中生物以备用餐。

穆姆托上校与罗贝尔上校一道,来不及弄­干­鞋内的水,便起身深入内陆,去寻找适合的营地基地。

临时营地燃起照明的篝火时,穆姆托上校和罗贝尔上校才回来。那时,罗贝尔支队副队长莫宁中校正在为两位迟来的首领翻烤着一腿从草丛里猎获的长毛动物的­肉­。不远处的木盆里,盛着煮好的菜汤,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已经将番离岛上可食之物和味美之物弄得比较清楚了,这里的生物种类和象龟营地也似乎相差无几。

黄|­色­的火光映出莫宁中校额上的汗珠,晶晶亮亮的。

那些不知名的动物迟疑地望着侵入他们领地的外来者,或许还想探头探脑的测试一下来犯者的力量呢,最后被强烈的激光烧倒时,也没弄明白奇形怪状的入侵者来自何方,再后就变成了一块块烧烤着的­肉­。如果它们象人类一样具有警戒之心的话,大可以借助强健的身体奔跑于密密的草丛而脱身的,好奇葬送了它们的­性­命。

“这是一个开阔的,无险可守的地带。”穆姆托上校一边解下身上吊着的各种物件,一边说。

“我倒有个建议,就是这个滩涂往里再走一百多米,便是比较好的营地地址。不必再多费神。我是经过仔细观看后向上校建议的。”

莫宁中校说道,他用匕首割下一块烤好的­肉­,木签穿了递给穆姆托上校,又开始为罗贝尔上校割另一块。

一个中尉拿着木头削成的瓢为两位上校送来了淡水。几个军士用塑料口袋从三四公里之外的河口取来了一些淡水,这些口袋原本是飞船上分批装盛各类仪器用的,有的破了几个洞,扎好后却派上了新的用场。

烤­肉­流着油,鲜香扑鼻,水却冷而清,破坏了良好的口感。而菜汤太油,冷了不好喝,刚刚放近火堆加热。穆姆托嚼着烤­肉­说出了他对如此配套的食物的看法,“一流的烤­肉­,加上末流的饮料,真是最难忘的口味。还是汤好喝一点吧。喂,汤里加了土耳其香料吗?”

罗贝尔上校也附和着说笑,一不留意间,水洒进了燃烧着的火堆旁,在热灰里滋滋的响。

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大约听见了穆姆托上校回队了,也过来,闻着烤­肉­实在太香,虽然已经用过餐了,还是忍不住要了一块,嚼着对上校说:“你的卫星电话怎么啦,联系不上了?”

“过一条水沟的时候不慎摔了一下,卫星电话落入水中。不知还能不能修好。”

穆姆托上校显得怪不好意思。

每个队里只有五部电话,三个队长加上通讯官和首席顾问。象龟营地留下一部,通讯官那里必不可少,密罗辛中校守在船上有一部,埃芬博格院长拥有一部,所以他们出去时只带了唯一一部卫星电话,才引起了阿仆杜拉上尉的一番问话。

“象龟营地截获了北阿喜人的一份电报,可能是毕喜国的,说有十艘战船已经出发,目标可能是找到我们并——战事就要来了。”阿仆杜拉上尉汇报说。

“电报可信吗?他们是来,消灭敌人,还是请客?唔,北阿喜人已经发明了电报。嗬嗬,这个对手越来越有趣了。也罕头儿一定为和我们交换炮船懊悔不迭。十艘炮船?好,我们就在岸上等着他吧。”

穆姆托上校轻蔑的说。

“地球人智慧的火焰会烧尽他们主人的骄傲自负的。”罗贝尔上校说。

“备用天线装好了么?”穆姆托上校问。

“没有安装,等待着营地地址选好之后再装,只有这套天线了,得小心一些。”阿仆杜拉上尉如实回答。

火堆里又滋滋的响起来,还在火堆旁翻转烤架的莫宁中校甚至头上都感到了掉下来水滴的浸润。他不乐意了,站起来说:

“拜托了,只有火上加油,哪有往火里加水的。你们急躁的热情把水甩得到处都是。”

“什么呀?胡说八道。”罗贝尔上校斥责部下道。

莫宁中校正要辩解,前面极远处忽然一亮,又立即熄灭了,接着有更多的水滴掉在了他头上。

他猛然醒悟了,突然叫道:“哎呀不好,下雨了!”

仿佛为了回应他,唰唰的雨声立刻响亮起来。营地里顿时一片忙乱,所有的人行动起来,纷纷将重要的物件往扎好的营帐里搬。埃芬博格院长的督促起作用了,营帐建得十分牢固,风大起来,帐篷扑扑作响,但是稳固安然。

雷声也传了过来,很远,很沉闷。闪电已不那么躲躲闪闪,而是明明白白的照耀起大地来,一道道瞬间光亮照出了穿来穿去的人影。

穆姆托上校一边往帐篷里跑,一边掉头对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说:“还得给你加一个任务,天气预报。”

“上校,那做不了,除非再安置几颗气象卫星,还要由舰队总部进行数据处理分析,再行告知我们。”

阿仆杜拉上尉一五一十认真解释起来。

“你——都快要长出一根猪尾巴了。”

开个玩笑都当真,上校本想骂一声猪猡的,改口成了一句委婉的话,但是随即他后悔了,他用了一句最不该使用的词语。

冒渎了真主的罪恶感深深的扼住了他的头脑,使穆姆托上校整夜都难以入眠。

“真主,万能的安拉,请把一切惩罚都降临到我的头上吧。由我一人承受。”

失眠的时候,上校不断的祈祷,甚至嘴里漏出了很小的声音。这一夜里,看看将要睡着,又突然惊醒,穆姆托恶梦不断。巴纳德星沉重地,努力地蹦出海平线,将熹微洒在深远辽阔的海面上时,蒙眬睡意才包围了穆姆托上校。

第二集

穆姆托上校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被叫醒,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急急忙忙告诉了他一个心惊­肉­跳的消息,象龟营地失去联系了,舰队总部也与象龟营地联系不上。

除非象龟营地的卫星接收器和卫星电话同时都损坏了,才会与总部断绝音信,而这有可能吗?如果营地的所有人都出了意外,当然也会音断信绝,这难道真的可能吗?

穆姆托上校与总部通了电话,始终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我们应该回去一趟,看看营地究竟出了什么事。”队中顾问丹尼·埃芬博格院长也闻讯过来了。

这时候穆姆托上校刚好来得及完全穿好衣服。

“这边的营地还没有开始修建,往返一次象龟营地至少要六七天呢,还要风顺劲强才行。不顺利的话,就要十天以上。院长的建议行得通吗?”穆姆托话中流露出一些忧郁,犹豫着道。

“可是,有很多装备,包括登陆飞船,都还在那边啊。丢不得啊。不回去,怎么知道泰米尔中校他们怎么样了。”埃芬博格顾问絮絮叨叨的说。

泰米尔中校是密罗辛支队队副,留守象龟营地的最高长官。

说话间,罗贝尔上校和密罗辛中校都进来了,薄薄的纳米材料做成的蓬布随进出的人带动的空气时胀时瘪。人人都张望着上校,等待着穆姆托上校的决定。

“反正现在还没有开始建营地,暂且放一放,先回去看看象龟营地,耽搁不了这边的事。”

看到穆姆托迟迟不决,阿仆杜拉上尉试探着说。

“至少等一天再说。如果今天过了都还没有象龟营地的消息,明天再返航。今天再去选一下营址。罗贝尔上校和密罗辛中校往西南方向,我和院长先生往东北方向去找。有合适的地点记住通知阿仆杜拉上尉用卫星摄像验证一下地点位置的适宜­性­。哦,天线还没安装是吧?”

“是,没有营地的确定位置,没有必要安装天线,将来还不是要拆了。”阿仆杜拉上尉说。

“安拉赐给我们智慧之眼,是能够识别金矿和黄石的。没有卫星的帮助,也能落实确定未来的住所。”穆姆托套上了望远镜,吩咐着,“不妨多带几个人去,尽量将地点落实了。”

“这就去吗?你还没用早餐呢。”埃芬博格顾问道。上校这才感到肚子咕噜咕噜饿得有些难受,紧张竟然令人忘记了饥饿。

昨夜,在莫宁中校错把雨滴当作穆姆托上校洒出来的水之时,远远的东边,三百多公里之外,象龟营地骤然下起了雷阵雨。

奇形怪状的枝形闪电一次又一次划破天空,可怕的惊雷隆隆地震撼着大地。偶尔的一个球形闪电,嗞嗞的响着,飘浮着,发一种怪味。个别的甚至钻进了屋里,碰到什么物体后,砰的炸开,把满屋子弄得到处是刺鼻的怪味。

留守象龟营地的首领是密罗辛支队的副队长泰米尔中校。他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总要瞻前顾后,考虑周详才肯行动,而且善于忍受,品­性­温厚,当然也忠实淳朴。穆姆托上校或多或少是看中泰米尔中校谨慎小心这点,才委任他为象龟营地留守首领的。

负责通讯的副官吉米上尉来自亚马逊飞船。雷雨来时,泰米尔中校还未回营地,整个营地里只有吉米上尉和一名电子机械设备专家,以及一个陆军中尉守营,即使全部留守人员归营,偌大一个营盘中,也就是七人而已。

唯有的三人,忙忙慌慌的收拾着不能淋雨的东西往屋里放。屋子里的卫星监视器则被遗忘了,忠实的自个儿工作着。咔嚓的雷声不断地出现,震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吉米上尉抱着一堆衣服冲进木板屋营房,浑身都淋湿了。几乎是他跨进房门的同时,眩光一闪,眼前一黑,他忽然觉得全身一麻,似乎有电流窜过了身体,紧接着“砰”的一个响雷,雷声大得什么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吉米手中抱的衣服全掉地上了。

反应过来以后,他急步冲向卫星监视器和接收器。

电瓶储电的照明灯没有受到雷电的影响,依旧亮着。屋内似乎在哪里冒出了青烟,也散出了一种木质和塑料制品焦糊的味儿。

吉米上尉的担心被证实了。焦糊的气味是从监视器和接收器里发出来的。包括电脑在内,它们全部已经停止了运作。电缆线还把它们和屋外的卫星天线紧紧连接着,如今,电缆成了一条通向地狱的导线。刚才让他一阵心悸的就是跨步电压。

死寂,笼罩了营房。

不断的雷声,唰唰的雨声,夹着暴风狂怒的呼啸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动人心魄的交响乐。可是,吉米上尉充耳不闻,他下意识的抚摸着这些­精­密的电子仪器,发呆的眼神显示出了脑子里的混乱。

机械师和陆军中尉收拾完屋外东西都进了营房。他们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刚才的雷好吓人。出什么事了?”

电缆线已经扯掉扔在了一边。吉米上尉仆在监视器上,他已经不去顾忌会不会压坏液晶显示屏了。上尉呜呜的压着声音哭了起来。

暴雨过去后,泰米尔中校才带着其余四人回营地。一进营地,他们就感受到了凄凉的气氛。中校匆匆来到放置着通讯设施,也即主营房的木屋。他看到,卫星接收机被拆开了,机板摆在木桌上,象一具被解剖了的躯体,而屋内的三人都神情沮丧。

“发生什么了?”

“完了。完了。”吉米上尉话声中带着哭腔。

真不象一个军人。泰米尔中校心中不满地嘀咕着。他翻起机板来看,电路印刷板上好几处呈现焦黑,许多地方铜皮都爆裂了。

“是雷击吗?”中校明知故问,他只是想完全的证实一下。

“是。是我的责任,忙着去收拾东西,一时疏忽了,忘记关掉电源和断开电缆。”吉米上尉迟疑一下说。

“避雷器也没起作用?”

“那——只是引雷针罢了。”吉米上尉苦笑着说,他的脸上的书生气又冒出来了,在大学里他是通讯专业的在读博士。

泰米尔中校一时里不知说什么好。

其他的队员也进来了。窃窃私语中,他们迅速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吉米上尉盯着中校肩上的卫星电话。这次轮到泰米尔中校苦笑了。

他取下卫星电话,揭掉异常轻薄呈半透明的防水外套说:“真是祸不单行,电话进了水,又摔了一下,现在也不能用了。大概还能修好吧。”

吉米上尉闻言,心中愁云更浓。他十分清楚,没有资料没有配件,要想维修好进水加上摔跌的卫星电话真是谈何容易。

泰米尔中校挠挠头说道:“先弄点吃的吧,把棕叶酒拿几瓶出来。哎,说起来还是我的错。吉米上尉提醒过我,赤道上的雷雨多,防不胜防的,只是还没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来保护设备,没料到就出事了。是我的错。弄吃的去吧。烤一大堆鱼­肉­和兽­肉­,别弄那些粗糙恶心的龟­肉­,这番离土著的神物是不该去碰的,明日把还剩余的都扔到海里去,早该扔了的。多弄点。都到厨房里去。谁都别闲着。”

带着烤­肉­的余香,泰米尔中校将营地全部的七人都集中在通讯室里,向全体人员通报了目前象龟营地的处境后,他请每个人都谈谈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共度难关。

七人中,有五个是军人,两个文职。文职人员是机械师和顾问卡特思特博士,后者既是语言学家又­精­通软件编程,还对军事,历史有渊博的知识,因此,现在卡特思特博士是泰米尔中校之后象龟营地的第二号人物,被特意的委以顾问重任,不经他的同意,泰米尔中校的任何决定都可能执行不了。

现在,卡特思特博士擦擦下巴,由于缺少优质的刮胡器,他胡子生长的速度总显得有些快,而且总也刮不净,因此他最爱摸下巴,好象检测胡子能长多快似的。他问道:“卫星电话是否能修好呢?”

大家的眼光聚集到吉米上尉身上,吉米上尉又转过眼去看机械师,机械师埋着头,一言不发。吉米只得说道:“这就难说了。试试看吧。”

“马上动手吧。”卡特思特博士说。

吉米上尉起身和机械师一起,挪开了一张木桌上的所有东西。泰米尔中校递给他们卫星电话后,继续主持讨论会议。

吉米上尉和机械师忙碌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时候,泰米尔中校主持的集体讨论已经停止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用期待的眼神打量着上尉两人。上尉他们终于停下了。

“能修好吗?”中校问。

“这块集成电路可能坏了。”机械师用螺丝刀指着电路板上一块QFP封装的黑­色­电子元件说。

“怎么会呢?摔坏的。”

“说不清楚,可能是进水短路造成的。”

“那就修吧——能修好吗?”卡特思特博士接过了话。

给你一大堆木柴就能做出土耳其烤全羊吗?机械师不满地想,话一到嘴边却变成了简单的两个字。

“不能!”

一阵凉气袭过在场所有人的心。

“根本没处去找这样的集成电路。只有飞船上才可能有存货。”机械师于心不忍地补充道。

“一旦失去联系,总部立即就会知道,穆姆托上校也会知道。他们会来支援我们的。大家不必惊慌。只要我们能撑过这几日就行。”泰米尔中校立即安慰说。

“说到危险,还能有什么呢?六肢番离人已经吓破了胆,我们不是一直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了吗。尽管由于丛林里暗藏危险,我们没能深入侦察,可是附近已经没有足够构成威胁的番离部落了。可能一头四处乱窜的野兽的危险,比起这些吓得藏头缩脑的智慧动物来,还要更大吧。我们会惧怕一头哪怕凶猛得象狮子一样的野兽吗?所以,我们还有值得害怕的危险吗?”卡特思特博士笑着说,竭力安慰大家。

“前几天,在夜间有一种动物活动频繁,很靠近营地,那是什么动物?”过了一会儿,一个少校小声的提着问。

“只在屏幕上显示了红外像点,无法确定是什么动物。”吉米上尉如实回答。

“丛林中的动物太多了,有一两只靠近营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卡特思特跟着补充。

“我们只有两台无线摄像监视仪,都用来对着海洋方面了。”

“当然,危险更有可能来自北方。毕竟八指人,特别是毕喜国人,比六肢人文明程度高得多。”

“多几台就好了,那样的话,那天晚上边可以看见夜里潜藏的动物是什么了。”

“多几台?说得简单。你知不知道星际太空飞船上资源十分有限,地球上人人都可能有的摄像机,在这里简直成了珍宝。我们整个队中也只有四台无线摄像仪。”

“潜藏活动的动物有什么可怕的,不是早就见过了吗,又不是才有的。我就用夜视镜看见过一次,象鬣蜥一样的东西,颜­色­花里花哨的,说不上是丑陋呢还是可爱。”

“哈哈,中尉吹过头了吧。用夜视镜能看见五颜六­色­花里花哨?”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泰米尔中校渐渐地也拿定了主意。

他安定了众人,说:“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发现并躲避危险,等着穆姆托上校的回援。虽然南阿喜人,那些看起来勇猛强壮的番离土著,似乎吓破了胆,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动静,暂时可能不能威胁到我们,但是,北方的威胁也不可轻视,前日我们截获的北方舰队出发的信号,可能就是一个重要的危险情报。主要是在晚上,要预防敌人的偷袭。现在,我来分配一下。队中所有分成三队,除卡特思特博士外,每晚两人轮流守夜值勤,以防不测。”

“这是一个周全的考虑,可是为什么把我撇下呢?”博士说。

“你不是职业军人,而且年纪大了,不应该那么辛苦的。”泰米尔中校说。

队中的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和支队,中校又四下征询意见,众人都表示了赞同泰米尔中校的安排。

第三集

土獒的双眼在夜里如闪着幽光的两颗明珠。说它类似于犬科动物,还不如说更象猫科动物,其实它当然两者都不是。

它的两眼长在前方而不是两侧,象两颗发出晶莹光辉的球形宝石,土獒的夜视能力特别超强。蓝­色­,绿­色­,绿­色­,蓝­色­,现在,象龟营地就在它前方几百米,呈现在它脑子里的景物只有这么两种颜­色­,但是这已经足以将象龟营地完全搜视清楚。

土獒厚实的脚掌踩在地上几乎悄无声息。这几日来,象龟营地搜索到的红外活动像点正是土獒的踪影,以及跟进的几个土著,但是,营地里的红外线分析仪器却没办法把它和其他野生丛林动物区别开来。距离探营土獒身后两百多米,是两个阿喜人的身影,他们也悄悄地随着土獒的起伏动作而侦视着象龟营地。这样一来,即使营地里的人发现有偷袭者而出来搜寻追踪,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他们尽量躲避着巡夜的人,小心翼翼绕着宽阔的营地整整走了半圈,临海的那边他们无法经过。番离土著轻轻的发出嘘声,那声音逼似于夜晚的虫吟,土獒听见嘘声,便低沉的狺狺几声,回来了,紧跟在两个番离人的后面,离象龟营地越来越远,象幽灵一般消失在黑夜里。

营地里的人对此毫无觉察。在往日,在显示屏上还可以看到几个离散的没有规律的红外显示点渐渐消失。这些目的明确的移动的红外点,有时也会在经验丰富的通讯官眼中暴露出智慧生物的活动迹象。但是,昨夜的雷击摧毁了一切通讯监测设备,连番离人越来越近的试探,也恍若不知了。

三公里的路程,对于土獒和健壮的番离人来说真是轻而易举。这里远离象龟营地,远离海边,已是树木参天的丛林,高大的树木比比皆是,间或夹杂着极少数曾被海岸袭来的飓风吹倒的大树。番离人发出一长一短连续的三声吟叫,一棵树上有了同样的回应,接着,挨着的另外几棵大树上也发出应声。悉悉窣窣的下树的摩擦声,和压抑着的番离人叽哩咕噜的交谈声,在浓密的树叶间响起。原来他们在这里接应着冒险侦察的人。

一行番离土著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了丛林深处,从这里开始,他们居然毫无顾忌了,他们行动周密,象是经过缜密的计划。而近来越来越近的试探毫无受阻的迹象。土著的信心越来越足了。

距离营地四十公里之外,居住着一支番离人部落,那支侦察象龟营地的冒险者,正是从这里出去,如今又安全地回到了部落。

他们的领队,一个马一样的长脸上吊着一圈金­色­圆环,圆环穿过了穿过鼻子——那是象征英勇无畏或者地位崇高的饰物——的番离人,走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草屋。

在这间草屋的四周,还辐­射­状建着几十间圆锥形草屋。草屋的墙壁用树木和结实的藤条绑扎而成,糊上了泥,屋顶铺着耐湿耐腐,茎杆坚韧的细草。从天空上面看下去,屋顶和杂草布满的地面几乎是同一个颜­色­。高大浓密的树木遮掩着番离人的丛林部落,不靠近了还真难以发现。

“你们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吗?”酋长问。他的马脸下吊着两个金环,颈边多出的两只小手滑稽的抚弄着一张小巧­精­致的弓和一柄金光闪闪的矛,一只大手则握着一柄顶端看起来象是斧头的金属权杖。

酋长眼睛虽说长在前面,可是离得开了一点,因此说话之时竟然很难弄清他是朝着谁说话。

“和也默谋士见到的,判断的一样,天魔只有七个了,住在两间屋子里。那里屋子多,他们却不用。他们一点也不能觉察我们的行动来。啊,感谢大神,魔鬼神奇的眼瞎了。大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怜悯并且佑助我们。”

一众人的眼光都投向了立在光线较暗角落里,被称为也默谋士的阿喜人。他居然是一个北阿喜人,矮小的身子夹在高大的南阿喜土著之间确实难以注意到。现在,他却是那样引人注目。

也默谋士跨出了一步,吊在胸前的望远镜也随着晃动了两下。

“酋长当然应该相信我的忠诚和智慧,我们的大酋长,为兄弟部落报仇的时刻到了。”

“大酋长?哈哈。”酋长笑起来,声音非常雄浑,草房四壁都在随着颤动。“朋友,朋友,我们最尊贵的朋友也默,功不可没。大酋长,哈哈。”

“大酋长!大酋长!”草房里的几个番离人都叫起来,有节奏地跺着脚庆贺,又象是预祝。他们舞动着四只手,气氛热烈,简直要把并不宽敞的草屋掀翻。

第四集

平静的四天过去了。这天轮到吉米上尉和另一名来自印度旁遮普邦的少校巡夜。

尽管吉米上尉和机械师作了最大努力,除非有舰队总部的元件材料和技术资料的支持,修复卫星地面站和卫星电话都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但是营地里的所有人显得还是十分镇静。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丛林里的生活。

红外线检测器是完好的,只是无线接收器遭受雷击损坏,上尉和机械师尝试着使用电缆来进行有线传输信号,改动设备装置,他们成功了。电缆长度很有限,这样,监视距离由原来的监视半径两公里多变成了两三百米,仅限于营地四周,不过在泰米尔中校看来聊胜于无。中校着实地将吉米上尉和机械师的巧妙构想夸赞了一番。

显示器也坏了,吉米上尉设计了一个声光报警装置,材料完全从损坏的机器上拆下来。如果有什么危险动物闯入营地,报警器便会及时唤醒营地里的人。上尉和机械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监视角度调到最佳,使警报器不至于动不动便将营地里活动的自己人的红外信号,当作危险而胡乱报警。

营门口,近十米高的了望楼旁,燃起一堆篝火。营地四周用坚硬的削尖了的木­棒­密密麻麻围着。这些绵延的栅栏原来由毕喜人修建,经过后来两次加修,已经很牢固了。营门则是用铁丝绑扎的硬木做成,两棵巨木深深的****地下,又加以两侧撑住,营门绕着巨木转动可以开阖。

营地里十多间屋子大多数空着,要知道,这里原来驻扎着几百号乃至上千人。就是巡夜的人,也不可能一间间的走到。上尉和少校围着火堆,烧烤一些海里的贝壳类动物剥着吃,神态十分悠闲。

“每天都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我倒是希望有不知趣的野物们来尝尝烧灼的滋味呢。”

少校用木签挑着贝壳的­肉­,象吃牡蛎一般边吸边说。激光枪放在脚边,电压显示器上显示着满额电压。

“吃完这点,我去四下看看,就可以回屋了,不用上了望楼去辛苦,相信今夜也不会有什么事。”

“还是等等,我们一路去吧。”

过了一会儿,两人起身,拍拍臀上的灰,背着已经微弱的火光,戴上了夜视镜。上尉和少校首先向海边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藏匿在矮树丛中的酋长一声唿哨,立即从树林中冲出八个番离人来。他们两人一组,各抬着一块宽厚的木板,冲向了象龟营地的木围栏。

紧跟在后面的是一群手持弓箭和长矛的番离人,他们的四只手恰好满足能把几件武器都携带上。十来只土獒,贴着地面狺狺哼着,埋头猛窜。

瞬间就冲到了围栏边,他们将木板往围栏上一放,搭成跳板。几只土獒立即窜上垂直高度超过一人高的木板,跳进了营地里。

通讯室和居住寝室的警报器都响起来了。吉米上尉和少校也察觉了这边异常的情况。他们叫喊着冲过来,并且举起激光枪­射­出了两枪,可是都没有打中。

土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了上尉和少校。

他们来不及再向正爬上木板准备跳进来的番离人­射­击了,也来不及关照冲到营门边举起斧子砍着的番离人,只有手忙脚乱地对付直扑而来的土獒。一枪,两枪,三枪,间隔很短,完全达到了激光枪发­射­速度的极限。

“啊,嘿,嗨嗨。”吉米上尉拼命叫喊着,不用什么清晰的字词,只要叫醒同伴。

有一枪­射­中了一只土獒,它疼得狺狺地低声哼了一声,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次­射­击不足以要它的命,它竟然翻身起来后更加凶狠的扑了过来。

上尉一惊之下,手都颤抖了。“这家伙居然不叫。”吉米上尉想道。

的确,如果在刚发起冲击之时土獒就虚张声势开始嗥叫,他们就会更早发觉,也不会让番离人轻易地冲过两百多米的开阔地带,轻易地将木板搭上顶部尖锐扎实的围栏,轻易地冲进营地里来。

当然,吉米上尉不可能知道,这些土獒被喂过了特制的哑药,声带被破坏,只能发出低沉喑哑的哼哼声,不能嗥叫,他们凶狠的本­性­完全发泄在无所畏惧的冲锋中。这种喂过哑药的土獒比普通土獒更加凶猛,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没等上尉和少校有更多的想法,尽管有一只土獒被­射­倒在地,伤势极重,可能再也起不来了,但是有三只土獒已经率先窜到了他们跟前。

土獒一跃而起,那模样的确象是最凶狠的狼,不,比狼凶狠十倍。狰狞的尖牙,白森森的露了出来,咬向上尉。

吉米上尉再也不能扣动枪了,本能的将激光枪猛地格挡上去,枪身和牙齿撞击的声音令人牙噤。

扑上来的土獒被撞落在地,吉米上尉却猛然感到小腿一阵钻心的疼,一只土獒从下面咬住了。少校也挥起激光枪打翻了一只土獒,正和另外两只周旋,七八个番离人也向这方冲了过来。更多的番离人和土獒,并不理睬这边的战斗,而是围向了居住着人的木屋,包括通讯室。

吉米上尉拔出匕首扎进了土獒的背,并将它猛力压在地上,使它不能临死之前拼命一咬,他低矮的姿势却给了另外的一只土獒可乘之机。他的手臂被咬住了,甚至上尉清楚的听见咬进骨头的咯嚓声。上尉拼尽全力一声大叫,既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想借此惊醒睡着了的人们。

另一边,少校全力踢开了靠近的一只土獒,脚都麻了。他还来不及活动活动崴着了的脚,被飞来的一支箭­射­穿了喉咙。

泰米尔中校刚刚入睡,被铃声所惊醒。懵懂中,他不太相信真的有紧急情况出现了,但是警报铃声固执地不停,接着他听见了屋外异常的响动。

“快起床,有敌人来袭击了。”泰米尔中校一声大叫。

来不及穿衣,只一条短裤,泰米尔中校已经把激光枪抓在手里,并从木头墙壁上摘下了一颗手雷。在围歼番离部落一役中,手雷消耗殆尽,目前的手雷珍贵异常。

泰米尔中校拉开门,看到许多晃动的火球。火光中,黑压压的不知有多少高大强健的六肢番离人围了过来。

他连忙胡乱朝外­射­出两枪,击倒了一个番离土著。立即,几支箭飞来铮铮的扎在门上或者木壁上,还以颜­色­。

中校迅速蹲下,继续开枪,又­射­倒了一个。番离人前进的步伐停止了,更多的箭支飞来,有一支箭擦过中校的腿划出了血痕,中校感觉到了,却没有疼痛的感觉。真是好险。混乱中,几只土獒也窜了过来。

中校立刻将门推上,只留下一条缝,从刚够手宽的缝中他伸手出去,扔了一颗手雷。

手雷滚向土獒。土獒灵敏的嗅觉立即嗅到了,狺的一声,张嘴就咬。坚硬的手雷硌疼它的嘴,摇头正要甩掉,大地一震,一团火光,那只愚蠢的土獒炸得粉身碎骨,但是这却救了几个番离人和另外几只土獒的命。

番离人暂时后退了,这是也默谋士对酋长说了几句话后的结果。

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射­向木屋,也­射­向此时无人的通讯室,那里是巡夜值勤的人呆的地方。箭上,绑着浸透了油的草球。不一会儿,木屋四周,有三面都Сhā上了燃烧的火箭,渐渐的,木屋开始燃起来,处于一片明亮的火光之中。

屋里的人渐渐感到了热度。情况变化是如此之快,一向被他们轻视的番离人居然如此有条不紊的组织进攻,而且显然早就探明了营地里的布置情况,想好了对策。这是泰米尔中校等人万万没想到的,也是包括穆姆托上校和埃芬博格院长在内的人没有预料到的。

“我们必须冲出去,把窗子打开。”中校试探­性­地说。

“箭会­射­进来的。”

“做豪猪与做烤猪没什么区别。不开门窗我们怎么攻击敌人。”

“中校要我们冲出去吗。吉米上尉此时肯定已经遭了毒手了。”

“冲出去?这,也不行,陷入四面的包围中,对付了番离人,就应付不了贴地进攻的土獒。”

泰米尔中校摇头说。他自己又否定自己的念头。

烟已经漫进了屋子,有人咳嗽起来。

“都蹲下!我们从门窗的缝里­射­击!”卡特思特博士叫道,他也抓着一支激光枪,“挖几个洞做­射­击孔。”

一名中尉突然跃起,从顶开的窗子边向外乱扫一阵,居然听见了有惨叫声,有番离人中枪了。立即引来了一阵密集的箭雨,夹着呜呜响着飞来的标枪。

“他们人太多了。这样不等到消灭几个,我们都被烤焦了。”泰米尔中校还在苦苦想着对策,渴盼着哪位部下能够灵光一闪,想出妙计。

熊熊大火照亮了营地。天之魔似乎被困在屋子里,或者慑于土獒的凶猛和进攻一方的人多势众,一直不敢冲出来,一旦冲出来,也是处于亮处,正好做­射­击的靶子。酋长十分满意目前的战果。

“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

“酋长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兑现了。”也默谋士接上话道。

“当然。不过,留在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呢。除了我,你就是最有权力的人。一定要回北方故乡吗?”

“我相信酋长是言而有信的。”也默望着熊熊的火光,仿佛看见了情人和父母兄弟。

“一定会兑现诺言的。神会厌恶失去信用的欺骗者。”

随着说话声,酋长鼻子下边吊着的环晃动起来,那种轻微的磨擦给他带去了快感。

火势越来越大,不时有番离人被­射­中倒下。终于,有番离人喊道:“天魔翻窗要逃了!”

立即,飞箭嗖嗖,刚跳出窗外的一个被­射­倒了,身上象个刺猬般Сhā了七八支箭。嘭的一声,门被踹倒,一阵致命的隐形光芒­射­出来。狂扫,狂扫,四五个番离人尖嚎着,还是没躲过死神的召唤。

轰隆,轰隆,两声巨大的爆炸,大地都为之一抖。泰米尔中校众人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中。还剩下四人,如狂怒的雄狮,咆哮如雷,枪­射­刀刺。箭来,光去,人跃,獒扑。

刀光,矛影。鲜血四溅,那多半是贴近身的土獒被破开了胸膛,或者被扎穿了肚腹。惨烈的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手雷已经爆炸完了。最后,在残剩的三只土獒四处嗅闻的狺狺哼声中,象龟营地渐渐平静下来。

毕剥毕剥的燃烧声却更大了,火焰包围了屋顶,翻腾着黄|­色­的火舌,直向夜空窜去。

第五集

穆姆托上校在海洋上,于五十多公里之外就望见了象龟营地方向的火光光亮,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来。

风力很微弱,即使每次十六名军士轮番换着划桨,船还是行驶得比较慢。深夜,稍稍休息了一段时间,焦急促使着人们忘记疲乏。军人又奋力划起桨来,逼迫着炮船尽快地驶向象龟营地。

天蒙蒙亮时,象龟营地终于就在眼前了。顾不得轮流坐上舢板,军士纷纷跳下了海,许多人­干­脆是半游着水趟上了海岸。

象龟营地一片狼藉。

很多地方火还没有熄灭,即使熄灭了,大多地方还在冒着青烟。有三间木屋烧得只剩下几根模糊焦黑的柱子,孤零零的立着,其他屋子也被翻得零乱不堪。番离人早已撤离了,穆姆托上校他们只找到七具无头尸体,还有两只摔在角落里没被发现带走的土獒尸体。

七具尸体排在一起准备下葬。穆姆托上校与舰队总部通了电话,总部从卫星摄像中虽然也发现象龟营地好象出事了,但是在夜晚却无法拍到清晰的照片,接到穆姆托上校传去的噩耗,总部也大吃一惊。商议一阵后,为了平息穆姆托分队的悲愤,总部授命上校可以自由行事。总部已经发现了一群番离土著的去向,可能正是那群偷袭者。

“我会用卫星电话指挥你们追击敌人。”克里将军说。

“兵力分散,轻视敌人,疏忽大意,我们几乎犯了所有的军事错误,哪怕留下力大无穷,钢筋铁骨的机器人金刚-1,都可能加强抵挡番离人的进攻,甚至吓退敌人。”

穆姆托上校被痛苦和疚悔折磨得良心不安,唠唠叨叨,自言自语。他尤其不敢面对密罗辛中校。

密罗辛中校失去了队副,心中悲痛可想而知,这一切原来本可以避免的。罗贝尔上校则狂怒不已,走来走去,口口声声要将偷袭的番离部落赶尽杀绝。只有埃芬博格院长还能保持平静,他努力的将队里重要人物召集起来,面对着残烬余灰,商议怎样行动。

“那群番离土狗里这里不远,可能他们都还没有走回部落呢。我们紧追上去,杀个片甲不留。”罗贝尔上校说。双颅顾问希斯在分析各队登陆之后的表现时,曾经对几个高级将领说过罗贝尔上校“热情胜过头脑”的评价,可惜罗贝尔上校是不会知晓的。

密罗辛中校还沉浸在部下阵亡的悲痛中,似乎充耳不闻,埃芬博格院长则耐心的等待着穆姆托上校的反应,所以也沉思而沉默,两个队副,莫宁中校和索莫斯中校,一个因为队长已经表态,一个因为队长正在思索,都沉默起来,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则由于制订作战计划不是自己的专业强项,也等待着上校的主意。

偌大一个营地,竟然都因这段紧张的思索,而安静下来。

“我们要立即启航,返回幼发拉底河河口。”穆姆托上校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到哪里?”埃芬博格侧趋着身体,仿佛没有听清楚。

“幼发底格河口平原。那里将是未来城市之基。”

“可是我们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心灵还在因极度仇恨颤抖不已。”罗贝尔上校声音有些发抖。

“上校忘了,总部已经通知了我们吗,卫星摄像证实了泰米尔中校截获的电报是真的。北阿喜人,应该就是毕喜国,的舰队正在逼近我们。肯定来者不善,难道还指望他们来送礼物。从这里赶往番离人部落。打一场歼灭战再回来,至少要四五天。而毕喜舰队首先要进攻的地点肯定是象龟营地。那时候,强大的舰队不是刚好把我们封锁在狭窄的港湾了吗。”穆姆托边想边说,速度比较慢。

“我们的秘密武器正好派上了用场。”罗贝尔立即补话。

埃芬博格院长冷冷一笑,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

院长接着穆姆托上校的话说:“同归于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罗贝尔上校有充分的把握使我们的炮船安然无虞吗。假如被封锁港湾,局限在象龟营地里,还要同时面对多个番离土著部落的袭击,这里丛林密布,环境复杂,并不利于我们。四面受敌,处境会更加艰难的。”

“院长的看法和我一致。”穆姆托上校语调平静。

罗贝尔上校咬着­唇­憋住,迸不出话来。

密罗辛中校叹了一口气,说:“只能这样了。上校的看法是唯一正确的。”

“记住这个番离部落,不要让他在迁徙中逃离了我们视线。我们会回来报仇的。”穆姆托坚毅的望着前方,脸上的络腮胡多多少少遮掩了他大半的表情。

掩埋了同伴的尸体,稍作休息。凯旋号炮船鸣响了三声,炮声惊起了湾里一群栖息的海鸟,它们欧欧或者吱吱的叫着盘旋在天空,绕着炮船打转。栈桥边的海水翻滚着,拥送炮船渐渐驶出港湾。

第六集

薄雾,厚云,微风,木质炮船凯旋号在苍茫的海洋上孤零零的飘着。五张帆全扯起来了,连三角帆都展开了,炮船的速度还是快不起来。大桨象一片片鱼鳍贴在船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穆姆托上校不想消耗军人们的体力。

上校和埃芬博格院长估计得完全正确。炮船驶出海湾一天之后,便发现了北阿喜人舰队的踪迹,同时,他们也发现了离开象龟营地驶向幼发拉底河口的凯旋号炮船,加足马力尾随而来。

这一下,炮船上的人心都揪紧了,暗里希望着好好的和北阿喜人较量一番,但是此刻的相遇却心中无底。如果仅从炮船上火力和规模上讲,地球人的炮船简直就是萤火虫和月亮争辉,所谓的秘密武器尚是未知数,倘若一击不中,便万劫不复,在敌人舰队的包围下如何脱身呢。以凯旋号炮船比较弱的机动­性­来看,甚至无法躲开对方发­射­的鱼雷,除非对方的鱼雷像乌龟一样动作迟缓。

沉重和焦虑压得船似乎行走得更慢了。

穆姆托上校派人每时每刻都在船楼上远眺监视敌情。战事来临,他变得谨慎而沉默,往日的豪气收敛起来,积聚着,似乎准备着好在某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院长反复的问是不是应该启动大桨以加快速度。每次都被上校摇头反对而告终。其实上校心中十分清楚,即使是全部大桨全力划水,以目前的风速而言,也难在阿喜人蒸汽机船队的全力追赶下超过一天,幼发底格河口的黑崖海岸仍旧遥不可及。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倒不如沉着应战,保留体力,伺机而动。不知是什么原因,阿喜人的舰队却没有全力追上来,他们往凯旋号与海岸线之间穿Сhā,明显是要防备凯旋号逃向最近的海岸。

距离越来越近,快要达到船载火炮的­射­程了。

“以前我看过他们的大炮口径,­射­程要超过我们两三百米以上。”

凯旋号船楼的最高层,楼顶宽敞,穆姆托上校目测过距离,并与测距仪核对后,放下望远镜说。

“这么说,阿喜人随时可以发动进攻,只要他们保持距离,而我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埃芬博格院长有点紧张。

“我们要向他靠近,他们又要躲了,以双方船的机动­性­而言,确实很难打这场战役。”密罗辛中校说这话时并没有放下望远镜。

“那就要准备发­射­我们的秘密武器了?”院长问。

“还早。既然阿喜人不急着进攻,我们倒想比一比耐­性­,最好进入河口后再战,越往河口内走情形就会对我们越有利。”

“当然。那样的话,阿喜人就只能从一个方向进攻我们了。即使炮船被毁,我们也可弃船上岸。可是,北阿喜人怎会遂我们心愿。”密罗辛中校仍然举着望远镜。

“是八艘吗?”穆姆托上校问。

“没错,的确是八艘,还有两艘到哪里去了呢。这么浓厚的云层,卫星摄像也无能为力了。”密罗辛中校扩大了搜索面,困惑地说。

“截获的电报不是说十艘吗?还有两艘呢?难道绕到我们前面去了,等着我们撞上去,好两头夹击。”院长越来越紧张,但是内心的忧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前面哪里有船的影子啊?”密罗辛中校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说不定是潜艇呢。”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突然Сhā嘴说,表达了他的直观猜想。

穆姆托上校不由得一笑。

“阿喜人用的还是蒸汽动力,没有内燃机,怎么造潜艇。”停一下他又问,“总部有新的消息吗?”

“没有,云层太厚,卫星这段时间无法监视这片海面。”

“截获的电报中,确认无误是十艘舰吗?”

“错不了。虽然说还不能很好的掌握阿喜语言文字,但是简单的数字是不会错的。是十艘。”阿仆杜拉上尉认真的说。

“他们该不会假传战报,故意吓人的吧。”埃芬博格院长怀疑的说,“兵不厌诈。”

“多报两艘船会起什么吓唬作用?”阿仆杜拉上尉摇着头。

“好象有几艘舰船加快速度了,他们要追上我们。”密罗辛中校说。

炮船上的人眼看着四艘阿喜人的炮舰从左舷外驶过,那黑­色­的铁船皮和两舷转动的大轮子清晰可辩,在超越的那段时间,与凯旋号炮船并行了有十多分钟的时间。那些蒸汽炮船,简直是在肆无忌惮的向凯旋号示威。

罗贝尔上校按捺不住问:“要发­射­钠弹吗?”

“相对速度太快,角度也不对,难以击中,效果不好。我们必须一击而中。”穆姆托上校望了望后面,“后面还有四艘呢。”

他叫人放下了两张帆,反而减慢了炮船速度。一个小时过去后,阿喜人的舰船就已经远远的跑在前面,而且跑出了凯旋号木质炮船的­射­程。

四艘舰船转向,慢慢打横过来,挡在凯旋号炮船的前进的方向上,不过仍然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后面的四艘也追了上来,不紧不慢,对凯旋号形成了两面合围。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一举歼灭我们?哼——”穆姆托上校发出了少见的冷笑。

“阿喜人欺负我们­射­程短,炮弹少。”密罗辛心中有气,说,“这群八指蠢猪,可得尝尝地球人礼物的滋味了。我们一定很慷慨的。”

“哎,我认为阿喜佬是惧怕热情似火的激光枪,才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罗贝尔轻松的调笑,故意用活泼乐观的语言去感染全船的人。

“这么大的雾,激光枪远了还有威力吗?不过上校的语言真是优美啊。”埃芬博格说,“看来这些阿喜人的确已经对我们有所了解。可是他们也低估了地球人的智慧。星际飞船上也没有什么炸药,可是我们偏偏就用海水制造出来了钠弹。嘿嘿。阿喜人又靠近了。上校,还不下手吗?”

目前,八艘舰船前后围住了凯旋号,用侧舷对着凯旋号。阿喜人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便于安装在舰船两侧的大炮攻击,但是对于凯旋号而言,敌方炮船很慢的速度,最大的打击面,同样也是发­射­化爆鱼雷——钠弹的绝好机会。

“再等等,该死的阿喜佬,还有两艘舰跑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穆姆托才回答院长的话。

原来,令穆姆托上校一直担心的是,没有露面的两艘敌舰,会在眼见己方船只遭受钠弹打击后,采取对应措施躲避。钠弹数量只有十二枚,哪怕浪费了一枚,都可能会留下强大的敌舰,从而给凯旋后带来灭顶之灾。上校犹豫着。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几乎是凯旋号的­射­程之内了。突然,一颗信号弹嘘着声飞向海的上空,又拖着长长的彩­色­烟雾落下。

响声未落,震耳欲聋的炮声骤然响起,一发发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落入大海,顿时,一根根白­色­水柱冲天而起。

第一排炮过去后,第二排炮接踵而至,落弹点距离更近,有一发在凯旋号左舷三米来远爆炸,巨浪掀得凯旋号摇晃起来。

“发­射­。命令,发­射­!”穆姆托上校叫道。

四枚用火箭改装成的钠弹,从凯旋号舰艏舰艉前后分别­射­出,直扑前后两边,接着,又是四枚,对准它们早就瞄好的目标,劈波破浪而去。

已经是第四排炮弹了。有一发击中了凯旋号前桅,爆炸过后,粗大的桅杆从底部折断,缓缓倒下,一发击中了舰楼二层侧面,木片碎屑四溅。埃芬博格连忙叫穆姆托上校下去躲进舱里去。穆姆托巍然不动,在他的望远镜里,他甚至看见了阿喜人在跳跃欢呼。

同时,穆姆托上校也看见了在阿喜人舰船的底部,绽开出一朵美丽的亮花。快速,­精­确,装有先进导­射­系统的每发钠弹都击中了各自的目标。钠氢化爆弹头自动解体,施放出无数颗金属钠颗粒。他相信有的爆破弹头甚至能够炸裂敌船薄薄的金属外壳。

海面上瞬间升腾起一阵炙热的蒸汽水雾。

钠颗粒在海面上跳跃着,比最卓越的桑巴舞高手还要更为活跃地跳着,将与海水反应后巨大的能量爆发出来,将一片氢气包裹起舰船,有些氢气刚产生出来就卜的爆炸燃烧了。钠反应热和氢燃烧热交织在一起,共同培育了无比壮观的景象。

海面上,嗤嗤的蒸气直往上窜,组成一片白­色­浓雾包裹着舰船。阿喜人懵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越来越热,热得喘不过起来,就象跌入了传说中的火狱,这火狱是那般的真切,那样将­肉­体烤炙,受伤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燃烧的最热的中心,温度超过了2000摄氏度。

船的正对一侧已经开始猛烈燃烧起来了。烟雾越来越浓。阿喜人一边断断续续的发­射­着炮弹,一边开足马力掉头逃离燃烧区域。但是不久,有两艘舰船停下了,可能是动力舱已经严重受损了。船上有阿喜人开始跳海。从远离燃烧的一侧跳下去,逃离炙热和燃烧的地狱。

“继续拉开距离。”穆姆托上校命令道。

阿喜人的舰船自救不及,已经无暇顾及追逐凯旋号了。

“注意,一颗鱼雷过来了。”

这时,凯旋号还没有逃出敌舰的包围圈。穆姆托上校在通讯官的提醒下,举着望远镜定睛一看。

一颗鱼雷慢悠悠的像一条白鳍豚游了过来。

通讯官紧张地监视着,用电脑计算着方向和速度,结果由穆姆托上校口中发出了命令。

“左舵,全体全力划桨。”

凯旋号扭着身子,向左边渐渐的偏开。一分钟过后,白鳍豚一样的敌方鱼雷在凯旋号右侧十多米处冲过了。

“报告,前舱进水了。”

报告使穆姆托上校瞬间松弛的心重新绷得紧紧的。“罗贝尔,罗贝尔上校,立即到位!”他紧张地呼叫着。

罗贝尔上校被授予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堵漏排水。

密罗辛中校则被授命指挥划桨,加紧脱离阿喜人舰队的包围。幸好,再没有鱼雷袭来。

海面上燃起了八堆熊熊大火,半侧的铁船壳烧得烫手,水浇在上面便腾起一股汽雾。其中有三艘,几乎整船都被大火包围了。它们与凯旋号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不久,相隔不远的时间内,海上响起了三次接连不断的剧烈无比的爆炸,有三艘炮舰的弹药库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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